第311章 掌眼人

    穿过一片卖古董的摊子，我倒是遇见了许多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大多数人我都叫不上名字，但都是见过很多次面的熟人。

    “小马爷，您过来啦。”

    “呦，小马爷今天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地方转转了。前一阵子我去您店里找过您两次，您都不在……”

    “小马爷，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他老人家了。”

    ……

    一些常到我古董店里的熟人看见我，纷纷跟我热络得打起招呼。

    我脚步放缓，一一回应着，惹得周胜男一阵催促，让我快点。

    至于他们为什么都认识我，那是因为他们经常会去我的古董店里请我给他们掌眼。

    所谓掌眼，是古董鉴定的行话术语。说得明白些，就是替他们鉴别他们手里的古董是真宝贝还是西贝货。

    “西贝”两字合而为“贾”，“贾”与“假”是谐音，西贝货就是假货的意思。

    别看这些摆摊卖古董的摊主们向顾客推销东西时，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仿佛一个个都是古董专家，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贾行家”。

    这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件真品，手里的货大多都是现代的仿制古董，从一个地方进来的。

    真遇上他们自己拿不定的东西，还得花钱送到古董店的掌眼先生那里，去请人家懂行的给看看。

    若是碰见品相好的真货，古董店一般都会出钱自己收了。

    这样既省得摊主们再大费口舌去自行售卖，古董店也多了一个拓展货源的渠道。这是一种双赢的方式，何乐而不为？

    当然，掌眼这门行当无论是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古董摊上会有价值高、品相好的真品流出，被内行人捡漏，占了大便宜。

    当然，这样的事情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若是真遇上这种好事，那可真是比中彩票都要幸运。因为每一件像模像样的古董放到摊位上售卖，那都是经过数双眼睛鉴别过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要提高警惕，想一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可能人家设了阴阳套，先拿真的古董给你看。等你以为自己捡到漏，确定要买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将给你的古董换成假的，为的就是骗你兜里的钱。

    你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实际上却吃了大亏。那假古董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等你事后发现上当受骗了，再去找那人，可能人家早就没影了。

    就算将来让你幸运的碰到他，人家也可以推说，你花那么少的钱买的古董，怎么可能是真货。

    就算你报了案，也多半是不了了之，因为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你买的是真古董。

    如果你事先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人家是不会和你做生意的。

    总之，你无论如何都拿不走那件真古董。

    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套。

    毕竟，每一位掌眼人都是鉴定古董的行家，轻易不会看走眼。如果捡漏的事情时常发生，那谁还会去卖古董。

    我爷爷就是我们这最有名的掌眼人，人送外号“马王爷”。

    大家之所以这么称呼我爷爷，是因为传说中马王爷有三只眼，我爷爷给人掌眼，就像开了第三只天眼灵目一样，据说自他出道以来，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一开始只是少部分人这么叫，久而久之，马王爷这个外号也就在我们这传开了。

    我以前也问过爷爷，他为什么能看古董看得那么准。

    我爷爷告诉我，咱们这地方市面上流通的古董，绝大多数都来路不正，是土夫子或者盗墓贼们从地下带上来的。

    因为历史原因，很少有一代一代家传留下来的宝贝。

    而这种古人埋到地下陪葬的古董，上面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阴气。时间越久远的古董，上面的阴气越重。

    恰好我们阴间响马这一门，能够感受到一般人感觉不到的阴气。

    一般的古董，爷爷凭肉眼就能看出来真伪。如果遇到搞不定的硬茬子，就通过古董身上有没有沾上阴气，阴气的多与少来判断。

    用这个法子鉴定古董是真是伪，基本上十拿九稳。

    之后爷爷不知所踪，我接手古董店以后，也用这个办法替不少人掌过眼。

    幸运的是，没有出现过一次失误，也算没有砸了爷爷的招牌。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就开始叫我“小马爷”了。

    而且，请我掌眼的花费比其他古董店的先生们的收费少了足足有一半。有时候我心情高兴，还会不收他们的钱。

    因为我不指望这门手艺养家糊口，做阴间响马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这些摆摊卖古董的都是凭着古董这些老玩意讨生活的辛苦人，我也不想收他们太多钱。

    还有就是，我这几年总是天南地北的出去办事情，也不总在店里，他们找不找得到我全凭运气。

    算下来一年到头，我也看不了十几件东西。我当然也就不怕因为少收钱，而坏了掌眼这行的规矩。

    周胜男走在我前面，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我：“你送给我家老头儿那个鼻烟壶……”

    我嘿嘿一笑，说道：“让周伯伯放心收下，肯定是合法的。”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儿对这些事情有些敏感……”

    “我知道，所以我没敢送周伯伯太贵重的东西。”

    我跟着周胜男一直走到北郑南，远远便看见了一个装饰得古典大气的店铺，阁楼的墨黑色牌匾上写着“灵宝堂”三个鎏金大字。

    这里就是杨五爷的参馆，我记得以前还没有装修的这么大气，看来这些年杨五爷卖参确实挣了不少的钱。

    周胜男带着我推门进店，店里的营业员立刻迎了上来，问道：“您好，您过来看点什么？”

    周胜男说道：“我要找你们老板。”

    营业员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有事情……”

    周胜男皱了皱眉头，“你是新来的？”

    营业员点了点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周胜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胜男说道：“麻烦你去和你们老板说一声，周胜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