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节
炒茼蒿,细细吃了,然后就对上了对面人期待的眼睛。
这张餐桌很小,两个人挨得近。
章随又夹一筷子,很认真地说:“很好吃。”
沈佑心放下心来,有点臭屁地说:“也不看看谁炒的。”
章随看着他,特别专注。
沈佑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嘛盯着我?”
“你真的很厉害。”章随低头夹菜,语气很温和。
沈佑心被章随的温柔打了一下,心脏变得轻软。
他发现章随真的成熟了很多,和他记忆里那个人不太一样了,现在他更包容,更温柔,像一片安宁的湖泊。
沈佑心莫名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章随的改变从何而来,或许在他缺席的岁月里,章随遇到了更合适的爱人。
沈佑心沉默地吃饭,他在意,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沈佑心划拉了半碗米饭,才措好辞,他慢吞吞地说:“你帮我搞定了这条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章随正在给他盛鱼汤,思考一阵说:“实现我一个愿望,怎么样?”
沈佑心看着他:“可不能太过分啊……”
章随把碗递给他,挺郑重地说:“放心吧,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吃完饭,沈佑心也不好意思还让章随洗碗,他一把从章随手里抢过收拾好的碗筷,说:“你休息一下,我来洗碗。”
章随也没坚持,反倒是说:“这样的家庭分工挺不错的。”
沈佑心呼吸一滞,他假装没听到,赶紧跑进厨房。
等到他洗好碗出来,章随已经擦干净了餐桌,甚至跟猫玩上了,三花猫看起来也抵挡不住帅哥的诱惑,肚皮都露出来了。
沈佑心瞪一眼猫,十分恨铁不成钢。
章随见他过来了,抬起头说:“多出来的爆鱼我给你放冰箱了,明天早上可以做碗爆鱼面。”
沈佑心点点头,蹲下来摸猫,轻轻骂它:“有奶便是娘。”
章随起身:“我带了厨师机放在车里了,我现在去拿一下,然后给你做鱼圆。”
沈佑心抬起头,也站起来:“老麻烦客人不行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并肩下楼,章随车钥匙上还挂着那个胖柿子,沈佑心很在意地瞟了好几眼。
“沈佑心。”章随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沈佑心“嗖”得一下把视线收回,特乖巧地问:“怎么了?”
章随有点无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直接问,老这样偷偷看我又不会有答案的。”
沈佑心被他看透,有些别扭地说:“我就是想知道那个柿子,是我送你的那个吗?”
章随把挂件举起来,移到沈佑心眼前,柿子晃晃悠悠的。
“准确地说,不是你送的那个。”章随说。
沈佑心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假装不在意地说:“你买了个替身啊。”
挂件晃了一下,轻轻打在沈佑心额头上,章随看着他说:“因为有些人做手工太差劲了,没用多久就开线了,我重新钩过很多次,已经不太像原来那个了。”
沈佑心呆了呆,心里有点泛酸,他轻轻地说:“你一直留着啊。”
章随很坦诚地说:“这是我的护身符。”
柿子挂件是沈佑心送给章随的生日礼物,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一起过的生日。沈佑心特意请假从北京跑到苏州,带着这个废了好大力气做出来的胖柿子。
那个时候很年轻,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浪费了也觉得值得。
沈佑心送给章随的时候说:“已经有我保佑你天天开心了,这个挂件就祝你事事如意吧。”
沈佑心的眼睛很亮,干干净净的,过了十二年还是如此。
章随笑了笑:“那时候没机会告诉你,这个柿子真的很灵,它帮我转了运,后来我考博,工作,都很顺利。”
沈佑心心里五味杂陈,他扯出一个笑容:“那太好了。”
章随却叹了口气,很轻地说:“但没有你在,我不开心。”
那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沈佑心攥着拳,指尖掐着手心,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刚分手的时候,沈佑心以为章随确实不在乎,他的心和他的脸一样冷冰冰,所以不会问他为什么要分手,也不会尝试来挽留。
但他可能想错了,章随只是不善于表达。
沈佑心明明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关键时刻却又想不起来。
章随总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父母离婚心里难过他不说,第二次落榜是因为发烧他不说,吃醋不说,委屈不说,喜欢也不说,什么都不说。
好像一个人能解决所有的事。
沈佑心怀疑过章随的语言系统是不是个摆设,只管闷头做事。这样的人很傻又不讨巧,明明把心都掏出来给了,却比不上几句甜言蜜语。
章随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把装着厨师机的袋子拎了出来,他说:“你可别因为我刚刚说的话觉得对不起我,又开始随便心软,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又被他知道了,沈佑心抿唇:“我以前挺作的吧,老是要你哄我,不管谁对谁错。”
章随又从车里搬出一个大西瓜来,不太在意地说:“我也愿意啊。”
沈佑心一阵心动,僵硬转移话题:“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来啊?”
“就这么多,帮我关一下车门。”章随说。
沈佑心拎着厨师机,倒也不沉,等电梯的时候在心里算账,很不幸地发现他欠章随的东西越来越多,马上就算不清楚了。
人和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一旦产生交集,就容易纠缠成一团乱麻。
“不过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讨论以前的事。”章随突然开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这三个字让沈佑心进电梯都慢了一拍,他把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地嚼了几遍,挺苦,很讨厌。
难道只有他过不去,所以对章随别别扭扭,明明想躲着他,又忍不住靠近。
谁让章随是他的初恋,这辈子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都分手十二年了,见了面心脏还是不受控地乱跳。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啊?”沈佑心有点郁闷地说。
这种话听起来像质问,说出来挺丢脸的,毕竟章随也没说喜欢他,这样子有点自作多情。
章随停顿了30秒才反应过来,他和沈佑心就没在一个频道上,于是他很耐心地解释:“我是觉得以前那些遗憾,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去回忆,再去揭这个伤疤。只是把握现在就好了。”
“我没你那么理性,我总是会去想。”沈佑心走出电梯,有点不高兴地说。
章随跟着他,步子迈得很大,他走到沈佑心前面,拦住他的去路:“我明白你的顾虑,沈佑心,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们慢慢来,好吗?”
沈佑心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看着章随英俊的脸,有些丧气地说:“哪怕有可能最后还是会失败?”
章随不喜欢无用功,他喜欢高效的,准确的事。
“对。”章随这次一点犹豫都没有,说得郑重又坚定,“而且我不觉得会失败。”
又来了,沈佑心在心里投降,他看着章随的眼睛,感觉大脑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强烈的想要触碰章随的愿望翻滚着。
不合时宜的,沈佑心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把他惊醒,沈佑心有点慌乱地掏出手机,继续往前走,电话是锦玲打过来的。
“锦玲姐,怎么啦?”沈佑心站在家门口按密码,章随默默地跟上来。
“语晨让我把她的东西收拾好,她要拿走。”锦玲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清醒。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联系不到她,她也不愿意见我......”锦玲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怎么办?我能去医院找她吗?”
“锦玲姐,你别着急。”沈佑心皱眉,先安慰了锦玲两句,接着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吧。”
锦玲头很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跟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抓住沈佑心。
沈佑心稳定了她的情绪,跟她说自己马上过来。
章随站在一边,差不多也听明白了,他推开门,先把东西放了,然后说:“走吧,一起过去。”
“可是......”沈佑心有些犹豫。
“锦玲也是我朋友,走吧。”章随拿过他手里的纸袋,把厨师机和西瓜一起放在地上,做了决定,“现在去找锦玲,然后回来做鱼圆。”
沈佑心发现,章随就像个定海神针,他本来还有些担心和心慌,这会儿章随一开口,立马就让他觉得很安心。
锦玲和赵语晨在姑苏区租了个小院,很老的居民区,出门走两步就是河,旁边有个很古老的河埠头,以前的人会在这个石台阶上洗菜洗衣服。
章随找了个空位停了车,以防万一还放了挪车电话。章随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熟门熟路地领着沈佑心走。
小院的门虚掩着,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甚至还摆放着一个秋千架。他们按了门铃,隔了一会儿,锦玲才过来开门。
“章随?”锦玲有点诧异,“你俩在一块儿啊?”
“碰巧。”沈佑心看她晃晃悠悠的,赶紧伸手扶她。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布局,客厅里相当乱,地毯上放着两瓶红酒,一瓶已经喝完了。
锦玲捂着脸,头晕目眩的:“电话也不接,微信也删了,给我发了个邮件说要把东西搬走,这人怎么这么心狠呢?”
沈佑心听着心里难受,扶着锦玲在沙发上坐下。
“我知道她压力大,也知道她父母说不通,我不是在怨恨她跟我说分手。”锦玲说着说着都快哭了,“我是气她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要把我推开。”
沈佑心陪她坐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轻轻拍着锦玲的手背。
锦玲此刻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她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拉着沈佑心,开始优雅地发疯。
沈佑心只好坐着,听她从头到尾讲她和赵语晨的爱情故事。
听到她俩确定关系的那一天,章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一碗面,他把面放在茶几上,筷子横跨碗的圆心。
“先吃点东西。”章随说。
锦玲吸吸鼻子,她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地毯上,筷子挑起面条,眼泪就滚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锦玲开始闷头吃面,她吃得很慢,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去,落在透明的茶几台面上,毫无声息。
吃到一半似乎是吃不下去了,但她没有停筷子,很大口地吞咽着。
吃饭变成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她像是自虐一样的,不停地把食物塞进嘴巴,然后机械地咽下去。
锦玲吃下最后一口面,扯了张纸巾用力擦嘴,接着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把水龙头打开,开始洗碗。
沈佑心的眼睛追着她,满脸写着担心。
章随走到他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
锦玲洗完碗,走出来,脸上已经没有眼泪的痕迹,她的声音有些哑,脸很木:“章随,帮我和她说一声,后天我要去出差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你让她自己过来收拾东西。”
锦玲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就这样。”
从锦玲家里出来,沈佑心明显很沮丧,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章随走在他身边,用手背轻轻碰了他的胳膊:“附近有家冰激凌店,挺好吃的,去买一个怎么样?”
沈佑心转头和章随对视上,情绪挡不住了,破了个口子似的,他低下头说:“我有些难过。”
章随看着他,问:“那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沈佑心沉默着点头。
章随往前迈一步,毫不犹豫地拥抱住了他。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罩住了沈佑心,十二年了,能让他觉得安全的,信赖的地方,居然一直没有变。
那你怎么不跟他复合
第二天是周日,沈佑心睡了个懒觉,起床已经九点半,家里的空调打得很凉,沈佑心站在厨房,烧了一锅水煮面。
小青菜也是昨天章随带过来的,和面一起煮熟倒在碗里,爆鱼在冰箱里呆了一夜,被酱汁染得颜色更加浓郁,沈佑心夹了四块码在面上,感觉十分满足。
冰箱里还有昨天没吃完的半个西瓜,冷冻室里塞了一大包鱼圆,是章随昨天给他做的。
沈佑心坐在餐桌旁边吃饭,猫凑过来,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人吃的,猫不能吃。”沈佑心低头和猫说话。
猫用脸蹭他的脚踝,发嗲。沈佑心吃完了面,无奈道:“好了好了,冻干你可以吃,等我洗个碗。”
收拾好厨房,沈佑心躺在沙发上,拿着冻干逗猫玩,猫吃完意犹未尽舔他的手指,沈佑心享受着父慈子孝,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一个上午,他总是频繁地想到章随。
章随只在他家呆了几个小时,沈佑心却觉得这个地方处处是他的痕迹。
他想到昨天他们从锦玲家回来,章随进到厨房去做鱼圆,沈佑心接了个工作电话,等到他处理完,走进厨房,就看到章随安静地站在灶台前,厨师机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搅拌,猫仰着脑袋,扒拉他笔挺的西装裤。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画面,却莫名叫人心动。
沈佑心把平板拿过来,打开procreate,很快速地开始复刻那个画面。
崔文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佑心正在铺色,他心情挺愉快地接起来:“文博哥,大忙人舍得联系我了?”
崔文博爽朗地笑:“有空没,出来吃饭啊。”
沈佑心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刚刚太专注于画画,被崔文博一通电话拉回现实,一下子就觉得特别饿。
“你在苏州啊?”沈佑心问。
“嗯,刚到,我在火车站呢,明天要去上海。”崔文博调子拖长,“我好想吃烤肉,小心心。”
沈佑心笑了,他坐起来,轻快地说:“那学士街见。”
学士街上的这家烤肉店,他们以前就经常去吃,沈佑心好久没来,顺着导航找到店,在门口愣了一下。
店铺翻新过,从原来一个小店面变成了一个三层楼的大店,只有名字还是沈佑心熟悉的那一个。
下午两点,店里的客人还是很多,沈佑心走进去,崔文博正坐在长凳上等他,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崔文博头发留长了一些,烫卷了,戴着一个长耳坠,看起来格外骚包。他笑着冲沈佑心挥手:“好久不见,小佑心。”
沈佑心走过去和他碰碰拳头:“就咱俩吗?”
崔文博点头:“哲哥今天上班,洪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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