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林婳听了下人的传话便往前厅赶去, 她到时姜母已经在前厅与冯太傅说话了。
这几日林婳也时不时见过姜母,那日两人在姜桓院子外头争吵成那般, 后来见林婳实在对姜大郎君上心, 姜母也没再多说她什么。
左右姜大郎君不定醒来,她也冷眼瞧着林婳对姜大郎君悉心照料,并不感激。
不想此时林婳又招来了冯太傅, 姜母与他说话半晌没探出缘故,只是不明觉厉,以为太傅这般来势汹汹, 是林婳开罪了他。
因此姜母并没有几分好脸色,只斜了林婳一眼,又示意她将眼前的境况好生解释。
林婳并未将她的冷待放在眼中, 只朝冯太傅见了礼, 询问道:“可是姜大郎君请太傅前来的?”
“正是。”冯太傅亦是不冷不热回应。
他与姜桓早断了师生情义,而今见了林婳自然更没有什么可说。
见他这般说,林婳便更加确认,姜桓是一早便安排好了的, 他本不必出面, 所有事情自会按照他所设计的那般水到渠成。
因而林婳不等他再细说,便道:“明瑞在林府之中。”
冯太傅这才失色地看向林婳。
“太傅若要接人, 带了我的信物去林府便是。”林婳递了自己的玉牌给他, “太傅既这个时候过来, 想来外头情势已经到了您不得不出面的时候,还请太傅全姜大郎君救国之心。”
“姜绥安如何了?”冯太傅沉思良久,这才发问道。
他亲自来了姜府, 哪怕已经同姜桓绝义, 他也该来见他, 现下还不见姜桓,便是他不大好。
“命不久矣。”林婳只低声道。
这话叫一旁的姜母听了自然也是不大乐意,姜桓如今是没醒,可也没到她说的那种境况。
冯太傅久久未说出话来,只在临走时才道:“他这份心,我全了。”
林婳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母看着从此带人离开的冯太傅,又看了看立在原地的林婳,只瞪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林婳正要回院子之时,便见下人匆匆往这边来:“夫人,夫人,郎君他醒来了!”
林婳眼睛一亮:“当真?”
说着,便快步往姜桓那边去看他,只是她到是,房中只有大夫在一旁留着,姜桓仍是闭着眼睛。
林婳的心情大起大落了一番,倒也说不上失望,只问一旁的人:“不是说郎君醒了么?”
“夫人别拿下人们撒气,郎君方才确是醒来了片刻,只是身体太弱,便又睡下了,我刚才为他重新把了脉,想是还要再睡两日才能醒。”一旁的老大夫听了后便出声劝道。
林婳这才缓了口气。
正要再问问大夫情况,便见床上躺着的姜桓手指动了动,她一愣,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大夫刚才说了,姜桓的身体状况这两日是醒不来的。
正在她犹疑地盯着姜桓手指看的时候,便见他手指又动了动,这次的动作比方才还要大一些,好像刻意肯定她方才的猜测一般。
“大夫,他好像在动。”林婳紧张地说了一句,便走到床边轻握住姜桓的手。
他手上的纱布已换了新的,是林婳亲自帮他换上的,这会儿手上已比前几日多了几分温度。
“我知夫人你心系郎君,可他确实这两日不可能醒来的……”
“婳……”
大夫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传出了嘶哑的声音。
“我在你身旁,大夫说你身上的伤还未好,等你歇息够了再同我说话。”林婳忙凑到他跟前劝道。
姜桓面色依旧苍白,原本挣扎着紧皱的眉头此刻微微松下了些,只是手上更用力地攥住了林婳的手,似要确认什么一般。
大夫在一旁凉凉道:“难怪郎君方才醒来片刻又晕过去了,想来是没见着想见到的人。”
林婳回身看了大夫一眼,没吭声,她的手被姜桓紧紧握着,想要挣脱又怕伤到他的手,只能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又昏睡过去的他。
正如大夫所言,之后的两日,姜桓便未曾醒来过,但因有大夫的断言,姜府上下也稍微安心了不少。
林婳这几日一直在房中照顾姜桓,并未来得及关注外头的变化,但自打她知晓姜桓早已经将之后的事情筹谋清楚之后,便没有为此时担心过。
以冯太傅为首的朝中官员在内外压力之下,自然不愿认朝华公主这个狼子野心的女子为新的掌权人,齐明瑞的出现可以说是合了大部分人的意见,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外头闹事的学生,都以这个唯一保留下来的皇室血脉为尊。
林婳听了消息后,微微挑眉:“朝华公主就这么算了?”
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朝华公主像是会及时收手的人。
前来跟林婳禀报的下人点头,见林婳面露怀疑,便出声提醒道:“夫人别忘了,还有霍四将军呢,两人起了内讧,这事也不好出面了。”
林婳重生之后头一次听到霍四的名号之后在心中掀起这样酸涩的情感,不过脑海中回想起的画面却是自己闭眼前,霍四射出的那一箭。
林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霍以,纵然在他回京之后注意到霍四的诸多变化,林婳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真的走上逼宫谋反这条路。
当然,林婳也并不因为此事抱怨霍以。一则自他们各自成亲之后,两人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关系,二则,成王败寇,没有人有资格要求旁人不为自己谋一谋。
“对了。”前来报信的下人从袖中取出来一封信,递给林婳,“这是朝华公主府内递出来的,是霍四将军写下让人送来给夫人的。”
林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信纸是熟悉的信纸,信纸上头只浅浅写了一句话:成王败寇,我全力搏过,输亦无悔。
这句话分明简单得看不出写下之人的情绪,可林婳却莫名从字里行间看出一种释怀,他所言的搏过,林婳也实在清楚说得是什么,姜桓此刻还在房中昏睡。
本该在昏睡的姜桓刚醒过来,便见房中密密地立着几个人,烹茶调药,只不见他闭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可他分明当时真切地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
姜桓眉头紧皱:“夫人呢?”
他声音沙哑,不远处的下人闻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朝床上一看才知姜桓是真醒来了。
只是夫人……
下人们一时不知道如何去报,只低声道:“夫人方才收了一封信,正在外头看着呢。”
“谁的信?”姜桓自然问道。
“似是……朝华公主府那边送来的。”下人低声回道。
不知为何,下人总觉得姜大郎君原本苍白的脸色好像凭空黑了几度,下人察言观色,低声询问道:“可要将夫人请来?”
见着姜大郎君每每一醒来第一要事便是寻夫人这个习惯,下人觉着自己是该将人请来的,只是看着郎君阴晴不定的那张脸,下人总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下人没等来姜桓的回应,只见着姜桓脸白了几分,额上出了些细汗,嘴唇轻颤着,将手捂在胸口处,似是疼得紧了。
下人立即便慌了神,这下不等姜桓发话了,连忙外房间外头走,寻见了林婳,着急道:“夫人,郎君方才醒来了,这会儿正捂着胸口疼呢,夫人快去瞧瞧!”
林婳见下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便觉姜桓定是疼得厉害,手上的信也来不及回,便递给了方才将信带来的下人,转身往房中走,一面走一面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来。
下人一面往大夫那边走,一面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对呀,方才怎的忘记了,该先去请大夫的。”
夫人又不会治病。
不会治病的夫人到了姜大郎君床边,见他疼得厉害,一面问他症状,一面出言安抚他:“可是伤口又裂开了?还是你醒来后不顾伤处起身了?方才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好好为你看看便可放心了。”
姜桓不知是听到了林婳话中的哪一处,动作稍微一滞。
林婳察觉到他的僵硬,便直接上手想要看一眼他的伤处:“怎么了?可是还疼了?”
她一面着急,一面又在心中想着不至于,姜大郎君自幼吃过的苦太多了,之前她刀子扎进去也不见他有多大反应,姜桓这人其实是很能忍的。
也正因为此,林婳见他疼成这般,才越发觉得这伤凶险。
大夫来了之后,又为姜桓细细地诊治了一番,久久没有判出病症出来,林婳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似他再不说,她便要上前扯着大夫的袖子追问了。
大夫收回探脉的手,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林婳,又看了一眼重伤躺在床上却神色淡然的姜桓,斟酌道:“这伤处本就离心口极近,有时不小心拉扯到也是有可能,只能平日里饮食活动都要小心仔细着些。”
“多谢大夫。”姜桓沙哑着声音接话道。
林婳听到这般诊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大夫离开了。
林婳没能放心,又请大夫开了一贴能帮姜桓止痛的药,吩咐人去煎了之后这才放心地回房间了。
房中的姜桓手已经没在胸口捂着,但面色依旧苍白,方才出的冷汗打湿了他鬓边的乌发,有几绺落在他脸庞,衬得他一张本就十分俊美的脸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
如明月般的姜大郎君性子也是强势的,林婳其实也极少见到他会出现这样楚楚可怜的时候,一时间盯着他看得有些入神。
正在她要反省自己不该如此想姜桓的时候,他也开口了。
“我方才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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