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节

    阵里，隐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躺在中央。

    ——这个人是谁？

    秦乔往后看，却没能得到答案。

    到这幅壁画为止，后面的就都是矮人族如何举族欢庆等相当盛大的场面。

    秦乔停住了脚步。

    丝芙拉疑惑地喊道：“秦乔哥哥？”

    阿芙尔淡淡瞥过了秦乔正在看的壁画。

    秦乔：“这个壁画……应该不会作假吧？”

    如果这个壁画是真的，那么精灵女王所说的内容，就可能不是全部的事实。

    阿芙尔淡然回应道：“谁知道呢。”

    “秦乔哥哥！”丝芙拉忽然像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小刺猬一样，警惕地看向前方。

    秦乔心中一紧。

    ——这长廊远端，爆发出了属于魔族的滔天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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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乔对这个魔力非常熟悉, 他曾经在精灵遗迹见识过一次。

    当时因为精灵女王这个满嘴胡话传销崽的冷言冷语，让霍普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于是霍普暴走了。

    不过在自己机智威武的嘴炮攻势下，失去理智的霍普又重新冷静了下来。

    果然, 嘴炮才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器。

    而此时此刻，在矮人地宫里，这样的事情二度出现。

    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秦乔想到了那第四片阿德内的灵魂碎片。

    他在心里做了一个简单的数学题。

    已知, 精灵遗迹有灵魂碎片*1, 矮人地宫（应该）有灵魂碎片*1，霍普在精灵遗迹暴走，在矮人地宫也暴走，求证：霍普是不是八块腹肌？

    ……不对, 岔题了。

    但是这些事情一旦同时出现在秦乔的大脑里, 这平时不中用的脑袋就自动串联出了一个完整的可能性情况。

    在这个可能性基础上, 秦乔发现了一个巨大的bug。

    如果霍普真的会受到阿德内的灵魂碎片影响而导致情绪以及魔力等各方面都处于不稳定、难以自控的状态，那么在精灵遗迹的时候，他们还没被精灵女王拉入她的意识空间的时候, 灵魂碎片仍旧是存在于精灵遗迹内的。

    而精灵女王在跟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 已经提到了灵魂碎片已经不在精灵遗迹了。

    那要么精灵女王是二五仔, 说的谎话连篇，要么——

    “轰！”

    前方的巨大声响打断了秦乔的思考。

    阿芙尔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似乎前方的动静和她没有分毫的关系。

    她好暇以整地单手撑靠在秦乔的肩膀：“真热闹啊。”

    秦乔没工夫跟她闲扯了, 他扒拉开阿芙尔健步往前冲。

    和他一起往前小跑的还有丝芙拉。

    这个魔力, 丝芙拉知道。

    她身为魔法协会的工作者, 已经无数次地被教导过。

    她牢牢记得讲课的大魔法师让他们体会过的魔族的魔力，以及大魔法师所讲的, 过去因为魔族的入侵让这个世界遭受了什么样的惨痛经历。

    魔族是一定要被绞杀的。

    这是凌驾于魔法协会所有规则的铁律。

    她步伐不如秦乔快, 但是因为魔法的加持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变的轻盈, 倒也没有被秦乔落下。

    “秦乔哥哥，你、你要小心。”她小声提醒。

    秦乔现在脑子里都是霍普，便随口应了声。

    只有阿芙尔在原地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性急。”

    这条长廊连通另一个更大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正中贴着墙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甚至比精灵女王的雕像都要更为壮观一些。

    那座雕像的脸倒是不难认，正是矮人族当时的首领。

    而在雕像前，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的霍普，正挥剑砍击着这雕像，动作狠厉，没有留招的意思。

    “霍普！”秦乔一边喊一边跳着跟他挥手。

    霍普身上四溢的魔力停顿了片刻，好似努力遮掩着他身上的状况。

    秦乔很欣慰，看来平时跟他灌输的不要轻易脱马甲的那些话还是有一些作用的嘛。

    “霍普发现了什么吗？”秦乔正在努力装成一个睁眼瞎：“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霍普的魔力有收敛的迹象，他说道：“你来看……”

    他脸色一变，举起本来已经垂在身侧的手，剑锋对着秦乔这边。

    他无声地念了两个字，剑上凝聚的魔力猛地张开形成圆形的雾状防御，抵挡了一次突如其来的魔法攻击。

    而他身上稍微有所收敛的魔力也再次爆开。

    丝芙拉是突然发难的。

    直到她使用攻击魔法之前，她都如同一个普通的乖顺腼腆的小姑娘一样，站在秦乔的身旁，拉着秦乔的衣角。

    而她低着头，竟是在默吟魔法！

    秦乔把丝芙拉往自己身后拉：“丝芙拉，等一下！”

    先不说到底是得到了生命之果教化的丝芙拉更厉害一些，还是眼前魔族力量失控的霍普更胜一筹。

    这场架无论结果谁输谁赢，都是没有必要的。

    “秦乔哥哥，他是魔族，他是十恶不赦的魔族！你也小心些！”小姑娘平时总是胆小的想把自己缩进地里的形象，但是在魔族面前却是前有未有的勇敢。

    丝芙拉的话显然刺到了霍普。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和丝芙拉站在一起的秦乔。

    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剑。

    他似乎在等待秦乔，等他给予自己的“审判”。

    秦乔觉得很头痛。

    他重重一拳敲在丝芙拉的脑袋上，吐槽道：“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小老头一样死钻牛角尖。”

    这要是给这小姑娘知道自己是魔王，那她不得直接大义灭亲当场反目？

    丝芙拉吃痛地捂着头蹲了下去。

    而秦乔，下一秒又出现在了霍普面前。

    他一拳……轻轻碰在霍普的胸口：“还有你，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还需要别人来告诉你？”

    霍普僵硬在了原地。

    他的脑海中滚过无数同族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他摇头的场景，响起来自精灵女王的嘲弄，以及眼前丝芙拉的不留情面。

    他活在否定之中，一直在追寻别人对自己的“肯定”。他在等待秦乔对自己的评判，而秦乔却说了这样的话。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肯定。

    “真是的，明明一样是C级冒险者你逞什么威风啊，就你最酷我第二行了呗？”秦乔大声逼逼。

    霍普也笑了，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秦乔耳边说：“有你在，我哪敢说自己第一。”

    他努力收敛着不太听他指挥的魔力。

    霍普心里豁然了许多，那些蠢蠢欲动的魔力也比之前更容易控制了。

    然而丝芙拉并没有被秦乔的拳头打屈服。

    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来说，她实在无法理解秦乔的意思。

    她心里只有魔法协会的铁律，和隐约清晰的，对魔族的仇恨。

    而眼前这个人，从魔力判断，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族。

    她抬手一道无形的雷击魔法，避过了秦乔，以最刁钻最凶狠的角度朝霍普打了出去。

    霍普已经不想与一个小女孩争斗了。

    他向上跳起，落到了矮人首领雕像的鼻子上，避开了丝芙拉的攻击。

    他在鼻尖上稳住身形，脚后跟踩到了什么东西，往下塌陷了一段。

    “丝芙拉，你先停一下，听秦乔哥哥说两句？”秦乔转过身来，面对有些歇斯底里的丝芙拉。

    丝芙拉摇头，不愿意听秦乔的话。

    秦乔仿佛提前感受了一回“孩子叛逆期苦口婆心劝了不听真想揍这小孩一顿再说”的家长。

    他现在也想再给丝芙拉的脑袋来一下。

    “秦乔！”霍普忽然向下喊道。

    这房间里，在矮人巨大雕像前面平行摆放着两排形态各异的正常比例矮人雕像。

    就在刚刚，这些雕像统一像一个方向翻转。雕像被翻到了地底下，两排黑囧囧的洞口齐齐对准了秦乔。

    “砰”地一声巨响，两排洞口一起发射出了箭矢，目标一致地朝着雕像的方向。

    秦乔看起来很害怕地蹲下了，紧紧捂住了脑袋。

    三个小黄人刹那间就出现在秦乔的面前，帮他抵挡了所有的箭矢。

    其中以刀盾小黄人最为出彩，他盾上插着五六支箭，开心地和另外两只炫耀。

    然后被另外两只一起炮轰了。

    秦乔重新站起来，指着霍普大声说道：“你怎么暗算我！你就是嫉妒我第一！”

    霍普眨了下眼睛：“……嗯。”

    秦乔：？？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配合？

    丝芙拉在短担心忧秦乔过后，重新对霍普展开了攻击。

    即便此刻的霍普已经将自己的魔族魔力完全隐藏，一丝丝都没有再漏出来。

    秦乔纠结犹豫着是不是要出手让丝芙拉停下来。

    “年轻人们真是有活力呀。”阿芙尔用跟逛街一样的速度，总算是把长廊走完了。

    门口站着的丝芙拉，正吟唱酝酿着大型的魔法。

    “哎呀，小孩子不要这么冲动。”阿芙尔伸出食指在丝芙拉的太阳穴上，吐出几个晦涩难懂的音节。

    丝芙拉昏昏沉沉地向后倒去，被蹲守在她身后的阿芙尔接满怀。

    “阿芙尔姐姐！”秦乔感激不尽。

    阿芙尔朝秦乔抛了个媚眼：“怎么呢小乔乔，是打算要以身相许了吗？”

    秦乔捞起滚成一团的小黄人的小盾，护在自己前面。五六只支箭插在盾上，让秦乔看起来格外滑稽：“我觉得不妥。”

    秦乔发现，他主角剧本上的对手根本不只有霍普一个，阿芙尔也是！

    “这雕像上有机关。”霍普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秦乔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他来到矮人地宫一直在期待的东西，总算是出现了。

    “要不然按按看？”秦乔仰着头看霍普指着的地方。

    ——如果有一个贴着绝对不能按纸条的按钮在秦乔面前，那秦乔肯定忍不过三秒。

    秦乔又说了句：“你先等一下。”

    他屁颠屁颠抛下了不可开交的小黄人们，站在阿芙尔身边。

    “出危险的机关也不怕，有阿芙尔姐姐保护我就行了。”秦乔谄媚地给阿芙尔捏了捏肩膀。

    “霍普，我好了！”秦乔还不忘喊一嗓子。

    霍普远远看着，手上的机关突然就没动力按了。

    他从雕像上跳了下来。

    秦乔疑问道：“霍普？”

    霍普适时像个C级冒险者一样示弱道：“我一个人在上面太危险了，阿芙尔不是有藤蔓的魔法吗？”他将这个重任委以阿芙尔。

    “可以哦，如果小乔乔要求的话。”阿芙尔轻哂。

    秦乔毫不犹豫，嘴甜道：“那就谢谢阿芙尔姐姐啦。”

    霍普也冷硬地附和道：“那就谢谢阿芙尔姐姐啦。”

    阿芙尔肉眼可见地浑身一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秦乔的每个音都是上挑活泼的，霍普明明学了啦这样可爱的语气词却僵硬地像是一块毫无可能的破石头。

    秦乔倒吸凉气，满目震撼。

    霍普问他们：“怎么了？是还需要继续感谢打气吗？”

    阿芙尔连忙道：“大可不必。”

    她单手扶着瘫软的丝芙拉，另一只手的掌心长出了一根藤蔓。

    藤蔓一直延伸到雕像上方，在霍普刚刚找到的机关处停下。

    “按了哟。”阿芙尔的藤蔓按下了那个按钮。

    按下的瞬间，雕像顶上的天花板忽然脱落，砸在了霍普找到机关的地方。

    相当朴素幼稚的机关，甚至让人无语。

    与此同时，雕像右眼眼黑跳动了一下。

    阿芙尔的藤蔓缓缓移动过去，轻轻触碰。

    这个眼黑的部分像是被激活的第二个机关开关。

    阿芙尔继续按了下去。

    从雕像的左眼瞬间弹出一把锋利的飞剑，方向是正好能触碰到眼黑的地方。

    三人默然地盯着这个像是玩一样的把戏。

    雕像上的耳垂下某块地方又跳了下，仿佛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是个机关按钮一样。

    此刻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刚刚那两下实在是看都不够格的。

    阿芙尔又按了下去。

    他们左右两边墙壁上的笔画嘭地炸开了。

    仿佛在跟秦乔说“提前给您拜年啦”。

    还拜了两次。

    “这真的是矮人地宫吗？”秦乔都迷惑了。

    第四块机关按钮在雕像额头正中央。

    阿芙尔抱着“看看还有什么沙雕玩意儿”，非常冷静地按了下去。

    只听到“咔哒”一声，几秒后，整个地宫开始晃动。

    这次恐怕是来真的了！

    他们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逐渐蔓延到他们头顶。

    随着一阵坍塌的巨响，他们身后，长廊对面的房间里有水从高处落地的声音。

    像是瀑布一样，持续了好一会儿。

    水晃晃荡荡地通过长廊延伸到秦乔他们所在的门口。

    纠正一下，是魔鲶的粘液而不是普通的水。

    令人疑惑的是，这些液体并没有溢到他们这个房间里来。

    可是按照液体的量和房间之间的地势来说，这水位不合理，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往回走上了长廊，而长廊上的液体只浅浅覆盖到了他们的脚面。

    阿芙尔嗔怪道：“你们真的不打算帮我抱一下这个小姑娘吗？”

    秦乔摆摆手：“我一个男孩子不太合适吧。”

    霍普更是理直气壮：“关系不太好。”

    阿芙尔抱怨：“你们真是不怜香惜玉呢。”

    还不解风情。

    阿芙尔只好把丝芙拉背在了背上。

    如果这女孩儿不是精灵族的后裔，她也懒得管了。

    回到最初的房间，水位依然是在他们脚边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房间的天花板似乎变低了许多。

    本来将近四米多高的房间，此刻却不足两米。

    与长廊相接的那道门也需要半弯腰才能进入。

    这个房间明显是下沉了。

    魔鲶的黏液还挺重。

    “我们得下去看看。”房间的上方隐约传来桃乐丝的声音。

    洛维思的嗓音就比较清晰了：“那还用说嘛！”

    菲奥娜担忧地说：“不知道霍普和秦乔怎么样了。”

    秦乔弯腰穿过门框，扭着身体尽力向上喊道：“桃乐丝姐姐，我和霍普没事。”

    上方的说话声暂停了，桃乐丝惊喜地喊道：“秦乔！”

    秦乔回应道：“桃乐丝姐姐！”

    “我们马上下来。”洛维思也参与到互相喊麦的环节。

    很快，上方的团员像是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下来了。

    随着他们的到来，这个房间的下沉情况越来越明显。

    直到最后一个范斯落入水里，原本到秦乔脖子的门上框，现在已经不足胸口的位置了。

    钻了半个身体霍普的秦乔忽然直愣愣地看着对面：“那是……一个狗洞？”

    霍普和阿芙尔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