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室内恒温保持在二十三度最适宜的位置, 此刻却显得格外闷热。
尤其是她可劲挣扎却没能下去的时候,扭扭捏捏最终还是被迫窝在他怀里, 及膝短裙如同洁净纯洁的莲花铺盖在一丝不苟的西裤上, 屈起的膝盖无意间在深棕色皮带蹭着。
宋时舒大脑嗡嗡作响,脑海里复读机似的重复声线微哑的三个字,脸颊热得掉入火笼中, 双手蜷紧成的拳头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办公非要把她叫过来整这么一出。
她不就是多看他一眼吗。
谢临唇际勾起轻佻散漫的笑,回答反而规规矩矩地认真, “不能。”
“……”她真是服了。
门这时被敲响。
仿佛沉睡中听到熟悉的闹钟铃声,宋时舒一个激灵挺直腰背,踉跄着从他怀里下去。
下一秒门自动打开, 秘书小李抱着一堆文件进来, 严肃的神态在看到宋时舒后绷紧,自知来得不太是时候,只能官方化地汇报公务,其中谈到的便是上次东南亚总代毁约的事件, 以及缅甸经销商为求利益以身试法等。
他们谈话没有避讳, 宋时舒不太自然地杵在一旁,百无聊赖低头玩着班桌上的米哈仙人球, 表面绚丽多彩形状奇异,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下。
耳边突然降下谢临冰点的嗓音。
“一样处理。”
她受惊似的颤了下, 分神的功夫,皙白指尖触碰到仙人球的尖刺,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在私事和公事上, 谢临仿佛是两种人, 转变态度很快, 接过文件翻阅时,冷白灯光映照的侧脸线条刚硬,棱角冷冽倨傲,耷着眼皮,“处理结果别忘记给那二位发一份。”
“好的。”
小李点头,眼睛不敢多抬,迅速撤离这里。
宋时舒背对班桌轻轻依靠,神色迟疑,“你最近处理的事情是不是比较棘手?”
“还行。”谢临翻过一页文件,“都是留给我的烂摊子。”
“谁留的。”
“好心的家人。”
她攥着指尖,大概是懂了,看样子谢家比她想象中的更复杂,上次遇见他姑姑,还以为姑侄感情不错呢。
想提醒他如果太忙的话可以不必操心宋家的事务。
话到嘴边又停住,日理万机抽空来舞团的人,大概是不会听取她意见的。
“大概需要十分钟。”谢临重新审查屏幕上的报表数据,“你是在这里等,还是。”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去外面等?”
“不是。”他义正言辞,“坐我怀里。”
“……”
“倒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想教你审阅自家公司的财务情况。”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有理有据,宋时舒压根不信,刚才差一点就被秘书看见了,要是再来一次,她丢不起这个人。
哄不到她,谢临悠然起身,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她按坐在办公椅上,自己微微俯身操纵鼠标,像是兢兢业业的老师,仔细专注地给学生讲题目。
他不需要她操心太多,看到最基本的报表情况和股权变动就行,老宋总出国治病之前将大小事宜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只要股东大会不出差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边是利润表,宋家主公司营业收入,财务和营业管理费用都有显示。”
屏幕上鼠标滑动,低沉男音声线清晰在耳畔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宋时舒侧眸便见男人线条明晰的喉骨,随着嗓音起伏滚动,锁骨凹壑深得性感,宽肩窄臀比例修长的身形让他不论端坐还是站立都生出潜在的压迫感,当被他俯身凝视时,那感觉更甚。
用一句话来讲。
一看就很会做的男人。
她不禁捂着面颊,掩盖飘飘悠悠的思绪,敛起的目光落在蓝光屏幕上。
“你在分心吗?”谢临突然问。
“啊。”她怔然,“没有啊。”
“那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
像个上课分心的同学,她坐立不安地在桌面前攥着手指,视线迅速扫过屏幕上跟天文数字一般陌生的的表格,挑出顺眼的一段磕磕绊绊,“负债及股东权益合计……?”
他薄唇抿成直线,长指碰了下她的脑袋,“谁跟你说这个了,我问你手怎么破了。”
“……哦。”她摊开掌心,指尖上仿佛摁过印尼似的一片鲜红,“刚才碰到仙人球了,没事,我包里有创口贴。”
她准备去拿包,谢临已经过去了,粉白色的包包在男人的手上显得突兀。
创口贴和跌打损伤喷雾在舞团是常见的物品。
她习以为常地撕开一面创口贴,要贴的时候手被他拿了过去,“我来。”
他口吻霸道刻不容缓,手里的动作倒是温和细致,擦拭周边其他血迹后一点点贴上去,轻声叹息,“早知这样,就不把它放在那里了。”
她绯色的唇被自己咬出水渍,“对不起。”
他垂直视线,“你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闲得无聊才碰你的仙人球的,不知道刺有没有被我弄掉下来。”未经允许动别人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这点她是知道的。
“就一破球。”他觑了眼,“我是说早知它把你刺伤,应该直接扔了。”
是她误解原意。
看着创口贴被仔细完整贴在指间上,宋时舒食指弯了弯,心里荡起涟漪,“我还以为你要凶我。”
想起他和手下说话的模样不由得感到骇然。
“什么时候凶过你。”抬起的手顺狗毛似的揉着她的发,谢临似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小白眼狼。”
别说凶了,啥事他兜着,宋家的摊子也由他处理,她只需要安心跳自己喜欢的舞就行。
宋时舒心里反而不安。
第二天,宋时舒也让老陈把宋家报表也发她一份,以及公司最近的项目和企划。
就算不参与经营管理,至少应该了解。
花三天时间大概弄明白公司经营状况,自前半年开始便进入亏损负债状态,多家银行停止放贷,原先友好的合作商避而远之,外部资金匮乏,内部被宋余中他们跟蛆虫似的啃噬,就算老宋总身体健康,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原先不知道,现在了解宋家的空壳情况后,反而更不明白谢临选择她的原因,思来想去,除去利益就是私心,可他对她,会有什么私心。
遇到不懂的,宋时舒给赵媛打去电话询问。
赵媛只在起步时陪丈夫白手起家,公司上市前后他们早已断绝关系,了解得并不多,听说遇到困难后,“你一个女孩子不懂经营做生意很容易吃亏,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回来吧,妈开店养你。”
赵媛名下有几家经营的小店,稳定后雇人打理自己做甩手掌柜,每日悠闲自在,大富大贵没有,小康生活有滋有润。
“我觉得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宋时舒想了想,“毕竟是你和爸两人的心血,还挂着你们两的名字呢,你忍心让给叔叔吗。”
说来也是,赵媛便不再劝,建议她试着联系宋归中以前的老合作伙伴,签下制造业的大单子的话,或许事有转机。
赵媛说的这人姓蒋,和宋归中合作二十余年,关系一直不错,宋时舒问及老陈的时候,老秘书在电话里拖拖延延:“不瞒您说大小姐,蒋总已经和您二叔一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不久,您二叔有意把女儿嫁过去联姻,最近他们经常联系。”
有宋余中参与,这事儿八成是难了。
老陈随后又说:“这事谢总了解过,不知是不是太棘手,暂时搁下了。”
“他太忙了。”宋时舒沉思,“要不帮我联系下吧,我去谈合作试试。”
“大小姐?”
“毕竟他和父亲二十多年交情,总不能说没就没吧。”
如果将宋家传统制造业稳定的话,其他事就轻松多了,也能减轻谢临的负担,只要自己力所能及能做到就不麻烦别人。
这事最好父亲出面,父亲不在那就由她,希望对方能念及过分的情分。
老陈帮忙得到的讯息是,那位蒋总有打高尔夫球的爱好,周五下午会出现在凛越酒店旗下的俱乐部,老陈提前发出邀约,对方秘书的态度不温不淡,见面是可以的,但蒋总未必会有空。
摆足了架子。
以宋家现在的情况,能接电话算很给面子。
知道是下马威,宋时舒没有退缩,先去了解情况再说,虽然胜算实在不大,听说那位蒋总的儿子是个残疾,宋余中把健全的闺女嫁过去算是下了血本,为达利益不择手段。
老陈不放心,陪她一道过去。
这处高尔夫球场不是江北城最大的,却是最繁华的一处,设施和环境采取顶级的现代化构造,草坪占地面积偌大平整,午后日光洒落,矗立在中央喷泉鱼尾人身海神熠熠生辉。
蒋总手里托着高尔夫球杆,眼睛眯成一条线,正在和旁边的年轻人谈天,交流十分愉快,服务生过来通告的时候不由得皱眉,“想不到还真的来了,就说我没空。”
秦付手里把玩着一个高尔夫球,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蒋总,还有别的人要见吗。”
“不是重要的人。”蒋总莞尔,“以前老友的女儿,想和我续过去的合作,所谓帮急不帮穷,他们宋家落魄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为难,”
“宋家?”
“是啊。”蒋总疑惑,“秦公子认识吗。”
“嗯。”秦付点头,“你说的女孩,是我……前女友吧,之前因为一点误会我们不得已分手了。”
闻言,蒋总放下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笑眯眯道:“看在秦总的面子上,那我就让她过来了。”
他最近和秦家有谈合作,因为价格问题迟迟没能成功,如果通过这件事让秦付欠他一个人情的话,对方没准就能让步,蒋总让服务生去迎接,不忘观察秦付的表情。
秦付和他背后的女强人母亲相比到底是差一些,容易感情用事,刚才待人冷漠,因为这件小事,眉眼间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意,说话也温和许多。
宋时舒和老陈过来的时候,没想过还有客人在,而那客人的身份,让宋时舒前进的步伐蹲在原地。
许久未见,秦付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她又清瘦许多,那张脸蛋比从前更漂亮精致,薄薄的光打下来,肌肤细腻如瓷,唇色红润诱人。
哪怕之前闹过不愉快,秦付依然若无其事地迎过去。
宋时舒自动忽略了人,看了眼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颔首自我介绍,“蒋总你好,我是宋归中的女儿。”
“你好你好。”蒋总视线自女孩身上没移开过,态度和电话里的完全不一样,“老宋家的女儿就是漂亮。”
说罢,主动伸出手。
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不注重任何保养,手指甲都是枯黄的。
宋时舒犹豫了下,还没去接,被秦付给打断了,他转手替她去接蒋总的手,占有欲极强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咱们有事直接步入正题吧。”
“好。”蒋总有事求人,便顺着秦付的意思,直奔主题。
一切这么顺利是宋时舒意想不到的,她的到来只是个面子问题,主要内容都靠老陈去讲,老陈叙述老道,言简意赅表明他们的态度和打算,如果蒋总肯合作的话,他们可以让以前前所未有的利。
蒋总没表明太多,宋家的发展趋势不可观,合作风险太大。
他们交谈的时候秦付的目光一直落在宋时舒的身上,看她拿起高尔夫球杆,主动过去,“我来教你吧。”
“不用。”
宋时舒礼貌退后一步,看了看那边的蒋总,“他本来不想见我的,是你帮忙说话的吗。”
“嗯。”秦付没否认。
“谢谢了。”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他站在她一侧,深情唤道,“舒舒,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你没想过给我机会吗。”
宋时舒颇为意外,上回她就透露过自己有老公,现在她和谢临结婚的事情被郭子那些人知道之后肯定会大肆宣传,秦付不可能不知道。
“你难道没听说吗。”她把球杆挂好,拿起桌上的水抿了口,“我结婚了,和谢临。”
秦付的脸上没有一点意外,显然早就听说这件事,但并没有在乎,摇了摇头,“这事听郭良说过,那群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那是真的。”
“舒舒,你别开玩笑了。”秦付哼笑,“你就是为了气我才这样吧,谢临那样的人,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吗。”
因为父母离婚的缘故,像谢临这样的花花公子,宋时舒看都不会看一眼。
宋时舒无奈地扶着额头,“需要我拿结婚证给你看吗。”
“别闹了。”秦付指了指她的手,“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没戴婚戒,为什么没婚礼,甚至都没对外面公开过,而且,我都没看过你们在一起交流过。”
“……”宋时舒晃着手机,“那我把他叫来交流给你看?”
秦付真的在笑。
一点都不相信。
别说结婚,就算说他们两个搞暧昧都无法让人信服,这二人哪哪都不般配。
当然宋时舒不可能叫谢临过来,本来她就是想给他节省时间才亲自过来处理宋家的事情,叫他过来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舒舒。”秦付这次认了真,拉起她的手腕,“你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你不是需要一个联姻对象吗,我们两家合作的话是完全可以实现双赢,我妈那边……”
越说越离谱。
还扯到秦兰馨了。
宋时舒甩开他的手,这次直接退后三步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谢临已经结婚,现在圈子里都传开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凭什么认为她是因为气他才和谢临结婚的?
传遍的留言和她亲口的承认,都没让秦付相信半分,帅气的面庞近日多出几分憔悴的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以前还让我少和谢临来往,现在怎么会喜欢他。”
婚戒,婚礼,宣告,什么都没有,就算结婚证摆在眼前秦付都会下意识认为那是伪造的。
“我就是喜欢他。”宋时舒无厘头冒出一句,“现在听懂了没。”
“你喜欢他?”秦付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她回答不出来。
无意的一句不由得陷入思忖,婚后的这段时光她对谢临的了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依赖他,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即使如此,喜欢这个字过于沉重,甚至不该出现联姻之中。
“好了。”秦付看她漂亮小脸浮现出的纠结,露出自信的笑意,“我现在不逼你了,给你时间好好思考,不管我们关系如何,和蒋总的合作我会尽量为你牵线的。”
深知她这种性格吃软不吃硬,秦付以退为进,借和蒋总合作的名义,邀请宋时舒一同参加饭局,他会尽量协助她,让她看到他的心意。
饭局依然是在凛越酒店,路程短暂,本来想退缩的宋时舒看见蒋总态度友好,顺手推舟和老陈一道过去,饭局不止他们,蒋总又叫来一名友商和两个妹子,人一多不免热闹。
老陈跟在宋时舒的后面,“大小姐,您参加饭局这件事,不和谢总说一声吗。”
宋时舒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不懂生意圈的饭局规矩,有求于人需要敬酒,来回折腾让人实在担忧。
“不了吧。”宋时舒低头看着手机,打高尔夫的时候谢临打过一个电话被她糊弄过去了,前几分钟又问她在哪。
她不想再给他添太多麻烦。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相应楼层,宋时舒盯着手机短信喃喃自语地回答。
“等事情谈妥后再说,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周边突然静了两秒。
站在最前方的蒋总看到电梯口身形如树颀长伫立的男人,小心脏差点跳出来,惊讶得嘴巴张开,“哎呀,这不是谢公子吗。”
闻声宋时舒惊得抬头,一眼便见男人熟悉的面孔,冷白光线映照下,谢临轮廓略显冷肃绷紧,不自觉散发着一种戾气。
促使蒋总脸上的笑逐渐凝固尴尬自顾自地圆场,“那什么,我们在竹栖居定了雅间准备吃饭,不知能否请谢公子赏脸吃个饭?”
“还要吃饭吗?”自始至终,谢临的视线都是避开多余的男人定在宋时舒身上的。
话也是对她说的。
注意到她身旁站着的人除了老陈之外还有一个是秦付后,脸色深沉下一个度,眼里细碎隐匿的光迸发丝丝缕缕的寒意。
“这都到饭点,哪能不吃饭啊。”蒋总不知其意,只知眼前这位是个祖宗,讨好一笑,“谢总愿意的话,我再给您多叫两个美人,热闹热闹。”
边说边让人去办这件事,男人这种局上少不了美女作陪,不论对方要不要,主办方的心意到就行。
宋时舒唇息动了动,反驳的话咽下来,算了,蒋总爱咋样就咋样吧,何况,谢临并没说什么。
他们夫妻两个除了对视没有其他多余的动静,这让秦付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果然如他所料,这二人根本不可能扯上联系,更别提结婚了。
秦付上回说坏话被正主逮个正着后一直没和谢临联系,私底下公司都有合作关系,既然碰面不能一声不吭,主动上前打招呼,谈起城西项目的事情。
最近城西项目这块大蛋糕被谢家拿下后众多大小开发商有意来分一杯羹,秦付若无其事地化干戈为玉帛,谢临似乎没计较之前的事,淡淡表示城西项目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们就像回到从前好哥们的身份交流,宋时舒跟在后面仿佛外人,看了眼老陈,低声问,“他怎么在这?”
“……这是凛越,大小姐。”
你都跑人家地盘上来了还问他怎么在这儿。
凛越是谢家旗下的酒店,谢临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只是酒店偌大,碰面不应该纯属巧合。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宋时舒纠结。
识眼力见的老陈默默无闻,小谢总哪是有点不高兴,大小姐回去后怕是得引发夫妻矛盾了,连带他这个做秘书的也得遭殃,毕竟谢临之前吩咐过,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向他汇报。
竹栖居厅如名一般雅致,三面窗棂,古绘屏风,波斯手工地毯踩上去静悄无声。
入座时,宋时舒随意选靠一把椅子,位置刚确定,秦付便已经过来,拉开椅子把手要和她坐一块儿。
宋时舒迟疑的时候,跟前的椅子被谢临拎起往前面一抬,“你去那边坐。”
他说的那边是美女旁边,蒋总特意为他设的。
宋时舒:“……那不是你的吗,你为什么不坐。”
“我对那把椅子过敏。”
他已经坦然入座,一侧是神色复杂的秦付,另一侧则是被赶到一旁的宋时舒。
秦付本意想再招呼她过来,另一侧又被美女给占去,蒋总为了讨好他们两个,可谓费尽心思。
到点菜环节,这二人点的菜肴基本一致,默契得蒋总不禁感慨他们哥们情深,彼此的口吻都差不多,就是那些菜实在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齐刷刷减肥。
谢临来了后一直没和宋时舒搭过话,她摸不清他的想法,像个木偶坐得规矩呆滞,不吃菜时两手搭在腿上,来时准备和蒋总的说辞,脑子里忘得干干净净。
生意圈的男人谈笑风生,秦付见谢临没有丝毫怪自己说他坏话的意思,高兴得举起杯子连喝两杯酒,庆祝他们沉厚的兄弟情谊。
宋时舒百无聊赖时,手背突然被覆上什么东西,她惊得要抬起来,反被握得更紧,双眸低垂,谢临的手不知何时伸到她这里来。
如同枷锁似的攥着她藕白的一截腕。
她紧张不安,想要退缩,被他越攥越紧,只能放弃不再动,似乎觉着乏味,不一会儿,手腕被松开,正要放松的时候,丝质的裙摆被轻轻撩开。
两秒的功夫,原本握着腕的长指,嚣张无畏地搭在腿上,有一层群衬的遮挡,感官却依然明晰,温热的指腹和微凉的指尖,冷热交替让神经更加敏锐。
宋时舒瞳眸不由得骤缩,紧张得险些起身,碍于场合不得不继续保持原样,罪魁祸首闲情逸致地继续谈生意,正襟危坐,无人想到桌底下的事情。
她嗓子格外闷热,抿了两大口水都不得歇,试着去拨开他,男女悬殊力道之前毫无作用,轻声嘤咛一声,委屈得像只做完坏事不自知的猫。
谢临谈话的语速慢了些,不急不慌收手,敛起的眸光或有或无落于她脸上,没喝酒,两颊被温水染红,眼尾余出委屈感。
他始终置若罔闻,态度极其冷淡。
就算撩裙子,那张俊美无瑕的脸透不出半点温情柔和,神色降到冰点,对她前所未有的无视和漠然。
一整局宋时舒没吃什么东西,和蒋总的合作更没机会谈及,好不容易熬到退场,急慌慌地要离开这个地方,她拿上外套时,秦付立刻注意到,叫住名字。
“舒舒,我送你回去吧。”
因为两人之间间隔一个人,饭吃完都没有和她搭话的机会,眼见她要回家,不能错失机会。
“我送她就行。”谢临起身,一如刚才入座时横在二人之间,修长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秦付笑道,“你怎么也来掺和我们的事情,你送她做什么。”
“她是我太太,我为什么不能送?”
“太太?”秦付脸上的笑逐渐僵硬,转瞬即逝,“怎么可能连你也在开玩笑,都说结婚了,我看你们戒指没有,婚礼也没定……”
“戒指在运送路上。”谢临睨了眼自以为是的兄弟,“婚礼要等等,届时,请你来当伴郎?”
这句话,似曾相识。
分手之前,秦付给谢临打过越洋电话。
说的就是这句。
现在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反而被请做伴郎。
他求证似的看了眼宋时舒。
话早已说过,她没有再重复,挽住谢临的臂膀,声色浅浅:“我们回家吧。”
模样很是乖巧。
两人一道出现的亲密,让秦付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心里响起一个自欺欺人的声音。
不可能,他们绝对不可能。
谢临是他的好兄弟,怎么能做撬墙角的事,一定有蹊跷。
待他追过去,那边的二人已经走远。
春夏晚风温柔拂过面庞,袭来丝丝暖意,自然散落的长发随之飘扬,额前的碎发也乱了些。
宋时舒用手拨了下,余光悄咪咪探了下身侧的男人。
他目视前方,喉骨滚动,“想好怎么骗我了吗。”
她低头看着地面,“嗯,想好了。”
随后乍然意识到被套话,怔怔然眨两下眼睛,立刻否认:“没有,啊不对,我不骗你。”
“那你说说,今天什么情况,为什么和秦付在一起。”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不是和他单独见面,本来想着你这几天忙,我去处理宋家的事情,想约蒋总谈事情的,但他碰巧也在,机缘巧合地凑到一块儿。”
一边说她一边举起另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绝对没有和他私会的意思,老陈可以作证的。”
谢临点头,“宋家现在情况确实不乐观,你是为了替我减轻负担才擅自主张,遇见秦付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你们早就分手,就算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我没必要多想,更没必要揪着不放。”
想不到他会这么温柔体特地善解人意,宋时舒连连点头,“对。”
两秒,谢临意味深长看她:“你不会觉得我会这样说吧。”
“……”
嗅到空气里荡存的诡异气息,宋时舒瞬间乖巧闭嘴。
直觉告诉她这事不会这么轻松地结束的,回去的一路上车厢的气氛沉重得透不过气来,谢临性子好的时候是真好,好不起来也是真的无人能及。
以他为中心的三尺之间的温度不自觉都降下去。
宋时舒想搭的任何话不得不咽下去,无助无奈地跟在后面,搁往常的话他早就温声和她道晚安,睡觉之前亲她两下进入梦乡,但现在……
他以公务之由去书房了。
这算不算变相的分房?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宋时舒脑海里隐约记得这个男人说他可大方的话。
结果呢,因为她和秦付在同一个饭局就这样?这叫大方的话,世上就没有小气这个词了。
本想这事暂时搁下,她洗漱后往被窝里一躺,若无其事地睡觉算了,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自觉地她坐起来,头疼地抓了抓长发,算了,还是去和他沟通吧。
楼上书房,构造单一,光线昏白。
宋时舒敲两下门,许久没动静后擅自推门进去,书桌前的男人刚起身,手里持握一本翻阅到一半的书,闻声递了些余光在门口,嗓音薄凉寡淡:“你来做什么。”
“我……”宋时舒悄然合上门,“我想和你解释。”
“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她说的他都知道。
老陈在场,没有撒谎的可能。
知道不代表理解。
“解释清楚了……吗?”她牙齿轻轻磕着柔软的唇,“那你为什么不理人?”
“我不理人?”他合上书籍,“我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没有不理人。
甚至可以说,挺有礼貌的,比对外面那些人要客气得多,有问必答。
越是这样宋时舒心里越咯得慌,“不一样的,你之前不是这样冷漠。”
“之前哪样?”
谢临总能把她抛出去的话题给踢回来,将她所有慌张和难堪收至眼底,薄唇抿成直线,漆黑的双眸晦暗不明,他走近一些,轻而易举逼她退后,直至后面抵着墙,他又问一遍:“这样吗?”
说话间,唇间的气息已经喷薄而落,在她温热的耳畔。
她没有再退缩,颤栗地抬手,轻轻抱住眼前的人,“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别太生气,以后我有事会和你说的。”
不知道他主要气哪件事,她一起认下来,柔软的拥抱令人的神色不自觉缓和,她识趣地踮起脚尖,本想亲一下他的脸颊,他微微俯下的身忽然直起,她也没扑空,柔软的红唇吻到男人凸起的喉结上。
喉结是聚集多处神经的地方,蜻蜓点水的那一下就让人受不住,如同石子掉入水中,激起无数浪花。谢临声色不自觉哑下去三分,“你以为这样就能哄我吗。”
“那,那你。”她怯生生地,“要怎样。”
他没什么好脾气地笑了笑,像是抱小孩似的将她举起,转身放置在桌面,女孩柔纱似的睡裙和漆黑的黑金封面书籍撞在一块儿,灵动和严肃,温热和冰冷相碰相斥。
惯性的突然让她不自觉低声呜咽了句,不由自主寻找支撑点,抱住眼前的男人以防摔倒,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谢临……”
忙碌一天他衣衫一丝不苟地工整无瑕,表情如神明清冷自持,哄小狗似的吻了吻她的额间,随后单手撩起书上圣洁皙白的裙摆。
“抱着我。”他沉声命令。
她感觉到别扭,可还是听话照做,手刚碰到他,就被他避开,男人笑得痞坏又散漫,“谁说让你用胳膊抱了。”
“那用什么。”
“腿。”
专业跳舞的身骨十分灵活,提线木偶似的任由摆弄,仿佛在书桌上跳一场没有观众的双人舞,讲究彼此的契合度。
上回她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现在仍然如同少女一般难磨,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上回一切水到渠成,相对应的现在反而愈发棘手。
宋时舒视野和思绪比醉酒时清晰太多,落入瞳孔的是男人深邃沉着的眼窝,和凌厉流畅的下颚线。她依然如同小刺猬似的想要退缩,抬手要盖住眼睛,谢临先她一步举起她的两只腕,过于头顶,另一只手扶着腰身,低声笑道,“你怎么越来越小了。”
她过于慌张,像只闭紧的蚌壳,迟迟敲不开。
对上小媳妇水汪汪的眼睛,谢临多了几分耐心,一步一步来,抱着她慢慢亲吻,没有酒精的催染,她逐渐放松,小声问:“你不生气了吗……”
话还没说完毫无预兆的,就在放松之际涩感如同海水似的扑面而来,所有的神经末梢全然触电似的麻木,她眼泪哗地溢出眼眶,低呼:“呜呜谢临你……”
两只腕被捆住似的动弹不得,如同被恶魔困在牢笼之上近乎一大半的气力都被剥夺,毫无挣扎的可能,只剩下唇齿间的呜咽哀求。
“你能不能别动了。”
谢临眼眸愈发幽邃,对上那双氤氲水汽的漂亮眼眸,恶性破土而出,明明在哄却没有停顿的意思,“你太紧张了乖乖,放松点,嗯?上次不是很好吗。”
上次她记忆薄弱得很。
所以这次加固印象。
让她彻彻底底地记住,脑海里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要这么凶……”宋时舒声音低弱,“明明说过不对我凶的……”
亲得凶要的凶哪哪都和原先说的不一样。
尤其是现在,恶劣又败坏。
“下次不会了。”还是那般温柔哄着,他双手攥着她骨感明晰的脚腕,“也别让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是哄,更像一种威胁。
她和秦付根本就没那么回事的。
不知为什么那么容易吃醋。
宋时舒扭转过头,信以为真地以为不紧张就好一些,听他的话照做很多,然而缓解几乎为零,没一会儿,湿透的脸颊沾着凌乱的发丝,眼角的泪水滴落在书桌上,浸湿那本皱褶的书籍,冰冷的文字和前方的男人一样无情。
一间冷肃沉寂的书房,俨然成了另一副模样,没有关紧的窗户有风而来,帘子随同裙摆一样拂起。
直至清晨,风意停歇,屋内恢复寂然。
宋时舒起来洗漱的时候已经超过九点,身侧的床铺早已清空,看着幽荡荡的卧室,喜欢赖床的她第一次为赖床这种行为感到羞耻。
没有酒精的过渡,这回彻彻底底地,记忆格外清晰地经历一些事。
闭眼都是画面。
她趿着拖鞋,步伐很慢来到洗漱室,整洁的镜子里倒映着半个她,眼如点漆,腮不点而红,往日清莹无害的眼眸,多出成熟的韵味。
就像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场,一下子悄然成长。
镜中清晰地倒映每一片细节,注意到锁骨位置上不轻不重却格外明显的牙印后,宋时舒终于忍无可忍,“谢临你是狗吧。”
准点无误出现在公司的谢临一如既往,和身边的两名助理规划每日份的行程和任务,谢临安坐于皮椅之间,手里转着一只钢笔,冷静地听他们一一汇报情况。
本来谈得好好的,正襟危坐的男人冷不防轻咳三声。
助理关切:“谢总,您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继续。”
谢临放下钢笔,看了眼窗外。
天气晴朗。
应该没人背后说他坏话吧。
作者有话说:
放了,搜一下作者名字,关注就能看见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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