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

     11 章

    宁序转头白了商彧一眼，根本没意识到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说是就是。”

    商彧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他循着宁序的目光望去。

    躲在绿色垃圾车后的男人由于没看到想看的人，稍稍出来了一些，夜色虽暗，但街灯明亮，男人探出脑袋的瞬间宁序看清了他的面目。

    接着，商彧被宁序转身撞了一下，宁序没感觉似的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与此同时，宁序和商彧已经一周没回家了，这晚商亦才被妻子连环夺命催，说他再不把儿子找回来，就离婚。

    两人坐在豪车里，他们刚从宁序所在的宿舍出来，得知宁序和商彧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在老板的催促下，司机加大马力，即将到达环华娱乐。车上的两人，一个是丧的，一个是气的。

    “你知不知道宁序是我们的儿子？”陈织月囔囔道，她其实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论宁序有多差都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那是血脉相连的亲情，永远不会断。

    可是她还是不满宁序不争气，不然也不会需要告诫自己了。

    商亦才眼神很冷：“他那天怎么说的，他说和我们没关系。我今天也就是来找商彧回去，宁序是死是活我是不会管的。”

    陈织月静静听着商亦才的话，沉默下来。

    其实宁序除了不争气之外，什么都是好的，可为什么就是不争气呢？

    许久后，陈织月又开口了：“今天我们好好和他说，要是宁序认我们，我们也把他接回来，好不好？”

    商亦才转头看了眼妻子，眼眸深沉，没有接话，算是答应了。

    只要宁序给他认错，他就承认宁序是他儿子。不然，想都不要想。

    电梯里，宁序紧紧地盯着楼层数字，他恨不得立马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叫他一声爸。

    不过电梯里的安静，让他头脑暂时冷静下来。楼下的男人是和他相依为命了快十八年的父亲宁行成，想起宁序的身份，他才发觉自己竟然是宁行成的养子。

    他现在是穿回了原来的世界，上一个宁序不是真正的宁序，他才是真的。

    而商亦才夫妇是他亲爹妈。

    宁序往里面挪了一步，靠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发着愣，他的心情实在有点复杂。

    不过这种复杂的心情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那种千丝万缕的乱糟糟瞬间显得明晰起来。没什么好纠结的，商亦才夫妇根本和他没感情，对他也不好。

    而宁行成是把他拉扯大，让他体会家庭幸福、亲情爱意的人。

    是你，你怎么选？

    在宁序看来，根本不用选。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宁序就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

    宁行成本在仰望练习室，却忽然听见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了大门。

    他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在朝他奔来。一瞬间，宁序婴儿、儿童、少年隐隐约约模糊的身影与此时的人渐渐重合，他的脑海中满是宁序无数次地奔向他，喊他爸爸的场景。

    可是宁序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意识到自己眼眶已经湿润，咬咬牙上了车，插上钥匙，一声清晰的叫喊响在他的耳边。

    “爸！”

    这一声呼唤，宁行成的手顿了顿，他的心软了下来。但是没多久，他又低下头，拧着眉就要发动车子，晚了，他的手腕被宁序牢牢抓住。

    宁序抓得很紧，他的指尖甚至有些泛白。夜色下，一双真诚的眼睛无意识地轻眨着眼睫，如从前那般，纯粹、明亮，从来没有变过。

    “你不要我了吗？”宁序望向宁行成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宁行成偏了下视线躲过他的直视，然后抓着他的手下了车，他伸手抱住了宁序，像以前一样轻轻地拍着宁序的背。

    空旷的街边，两个人相拥着，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那一声“爸”和现在的场景对陈织月冲击太大，她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臂，商亦才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根本没感觉到痛楚。

    眼前的宁序对那个穷酸的男人和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在宁行成面前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而在他面前越来越不听话。以前宁序也是听话的，只是有点怕他，不过他从来没当回事。

    现在他的心里顾不上生气，他是酸的。又气又酸。

    深夜里环华大厦下面只有一家吃饭的店面是开的，宁序点好了食物坐回位置，和宁行成面对面。

    宁行成笑着看着他回来，宁序也对他笑着，和小时候一样傻得可爱。

    “他们对你好吗？”宁行成舔了舔嘴唇，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宁序去了商家没怎么和他联系，他只能偷偷跟着，以前宁序还住在商家，现在似乎都不怎么回去了，他有些担心。

    这时空荡荡的店里，走进了两个人，有个人还特地咳嗽了一声，想引起旁边人的注意。然后等着宁序给他回应。

    宁序闻声瞥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像没看见似的转回视线。

    “一点也不好。”

    他像个诉说委屈的孩子。

    “以后别提他们了，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特地加重了“任何”二字，宁序根本不想看见他们，原本好好的店，因为他们来了，宁序都觉得侮辱了店。

    看上去宁序在商家受了很大的委屈，宁行成看了看旁边两人，没说话，可眼神里的防御性非常强，既然宁序都说没关系，他也不用对商亦才客气了。

    而商亦才原本就嫌弃这家店不配他的身份，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才不会进来。如今又听见宁序说这话，他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他很想出去。可是陈织月已经坐下了，还拉着他一起坐下。

    “好好说话，听见没？”陈织月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往日贵妇人的形象已经丝毫不剩。

    商亦才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听着，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一想到宁序和宁行成两人亲近的模样，他眼神就变得阴恻恻的。

    又气又酸的情绪侵蚀着他的全部理智，以至于店员叫他也没反应。

    “先生？”

    店员又叫了一次：“先生？”

    “干嘛？”商亦才回神，语气冰冷。

    店员缩了一下，还是拿着菜单慢慢附身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和太太要点些什么？”

    商亦才瞟了眼店面又瞟了眼菜单，面露嫌弃，然后把菜单推向陈织月：“你点吧。”

    此时宁序那桌的菜已经来了，两个人洗着碗具，然后又同时把洗好的碗筷递向对方，宁序接过他爸递过来的碗筷笑了笑：“本来晚上是不好吃太多的，可我看你都瘦了好多。”

    宁行成给宁序夹了块肉，抿了抿唇说：“你也瘦了很多。”

    “你低血糖，”他说这敲了敲宁序的碗，“要多注意。”

    陈织月听着眨了眨眼睛，她都不知道宁序低血糖。

    由于太久两人都没能点出一道菜，店员又催了一遍：“太太，您要点些什么呢？”

    商亦才给了店员一记眼刀，他心情很不好：“不点不行吗？我就坐会儿。”

    然后拿出手机在桌上扫了扫，转了一万过去。

    店员拿着菜单默默走了。虽然不知道他店里有什么吸引力，能让那两位顾客坐一会儿就给一万，但人家有钱，那就是爷。

    宁序对转钱的语音播报没什么反应，但他想起了一件事，然后把自己仅有的钱转给了宁行成，那也是宁行成留给他的。

    “爸，你明天还上班吗？”

    商亦才觉得那声“爸”极其刺耳，忍不住开口嘲讽：“那叫打工。当然要去，不去就没饭吃。”

    宁序咬了两下牙，他想忍的，但他忍不住。嘲讽他就算了，嘲讽宁行成就是不行。

    “我跟你说话了吗？”

    他冷着脸故意把声量提高，因为商亦才夫妇最喜欢面子。果然这话一出，躲在后面的店员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商亦才注意到了这些，但他还是没动，默默看了眼身旁的陈织月，然后从牙缝里挤出细细的声音：“我想走。”

    “你走啊。”

    商亦才两边受气，可他还是没动，静静地听着旁边两个人谈话。

    宁行成收到钱，正想问宁序干嘛，然后就听宁序说：“你有手艺，有本事，也有理想，以前因为要供我读书学音乐存不了钱，现在我不用你给我钱了，你去干你一直想干的事吧。”

    “我那时候不懂事，老花不应该花的钱，你还纵容我。”宁序说着笑了笑，“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不许还给我。”

    宁行成了解宁序的脾气，他也确实有事业想做，于是没有推拒。只想着以后自己有了事业，他儿子就不用受商家人的歧视了。想到这儿，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本事。

    商亦才本想说“你能挣几个钱”，但他生生咽了回去，转口说：“给他钱有什么用，要有本事，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宁序不明白他俩来干嘛，为什么每次他说话，商亦才都要恶心他一下。

    他忍无可忍：“能不能出去？”

    “不能。”

    宁序转头看了看后面的店员，他已经身无分文了，拼财力，根本无法把商亦才夫妇赶出去，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瘦的身影，商彧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他看了看店里的人，总觉得这种场景十分奇怪。

    商亦才夫妇看到商彧过来，心里好受了些。宁序不搭理他们，但他们相信商彧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而商彧的出走，一定是宁序和他说了什么才这样，他和宁序的关系一定不会好。

    本想开口的商亦才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见商彧淡漠地对他们点了一下头，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宁序身边。

    12|第 12 章

    商彧的动作很理所当然，但对商亦才夫妇打击极大，一晚上他们接二连三地受创。

    商亦才脸已经黑了，他在风起云涌的商场都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陈织月则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毕竟如果只有宁序一个人不和他们亲近，可以说是宁序离家太久了，可是现在不止宁序，连他们养了二十年的商彧也这样，而且他们之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矛盾。那么，到底是谁有问题？

    她开始怀疑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她心底悄悄发芽。

    可商历又明明那么听话，那么好。她的心绪逐渐乱了。

    宁序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正要去看，就见那人立刻换了个位置，换到了宁行成的旁边。

    商彧抿着唇，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他斜对面冷冷地沉默着。

    换位置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这么嫌弃我？”宁序筷子上夹的一块肉片直接掉回碗里。

    商彧注视着那块掉下的肉片，然后对上宁序的视线，宁序的眼睛很亮，微微翘起的眼尾不太能看出生气的情绪，可他就是移不开眼睛。

    衡量再三，商彧又坐回了宁序身边。然后偏头问：“什么时候回去？”

    宁序正想说吃完就回，就听他爸宁行成轻轻敲了敲碗，宁行成指着商彧笑着问：“这位是？”

    从商彧进来，这两个人就好像只能看到对方，自动把别人透明化了，宁序也不知道给他老人家介绍介绍，他只能自力更生了。

    “爸，这是我队友商彧，你去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宁行成点了点头，他其实见过商彧也知道，他知道商彧和宁序抱错的孩子，曾经跟着宁序的时候，不过因为商彧总戴着帽子而他的心思又只在宁序身上，所以只知道商彧这个名字。

    今天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商彧，而他看见两个人并没有仇人的模样，而且宁序都离开商家了，还能和商彧好好相处，足以说明商彧是个好人。

    甚至他觉得商彧挺好的，这么晚他还等宁序一起回宿舍，这下他彻底放了心。

    “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宁行成问。

    “不用，谢谢。”商彧说完又转向宁序，“你继续，不用管我。”

    宁序本来就是为陪他爸，可店里来了两个倒胃口的人，他更吃不下了，默默转头瞥了下商亦才夫妇。

    可两人压根没有一丝自觉，根本没觉得自己不受欢迎。这时，店员端了一大盘热腾腾的牛蛙上来，宁序皱了皱眉头。

    “我们没点牛蛙啊？”

    店员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商彧和宁序，脸上爬上一丝红晕，后面已经对两个人讨论地热火朝天了。然后笑着答：“是那两位送的。”他说着指了指商亦才夫妇。

    宁序彻底知道了什么叫阴魂不散，这是在嘲讽他连吃饭都吃不起吗？他再一次觉得扫兴。

    “你不高兴？”商彧很细致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能不能请他们离开？”商彧语气平淡，但宁序听出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虽然店员对商彧和宁序很有好感，那两位夫妻一看就大有来头，不过这家店的老板和环华娱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不怕赶客，可是对于这个要求她只是个小员工，还是需要老板才能决定。

    于是很热情地表示：“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请把这个也带走，谢谢。”宁序把牛蛙端起来递给店员。

    店员垂下眼眸点了点头，把那盘牛蛙怎么来的怎么端了回去。

    商亦才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听到他手机播报：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接着里面出来了一群人，那些人西装革履，很有来头的样子。那群人步履平稳地走向商亦才那桌，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为首的伸出手说：“先生太太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即离开。”

    商亦才不可置信地望着说话的人，说话的人再次伸了伸手：“我们退了你一万元，不用客气，那盘牛蛙就算那桌客人送你们的了。”

    奇耻大辱！

    商亦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为首的人迷眼笑了笑：“知道，商氏集团董事长，商亦才。”

    放眼整个B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么对他的人只有一个。

    商亦才捏紧了拳：“商南滨是吧，我记住了，你让他给我等着。”

    “不不不，别误会，我们老板只是商总的手下。不过商总说，他也有事找你算账。”

    言下之意根本不需要商南滨亲自出手，只是商南滨的手下就能让你受辱，而商南滨根本不怕他，这是侮辱也是挑衅。

    宁序看见一出好戏，忽然察觉到一丝诡异：“他为什么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