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节

    了宁序。

    笑着朝他缓缓走来。

    宁序想借口去洗手间，结果听见有个中年声音问：“商老板不是有三个儿子吗？还有呢？”

    那人大概和商亦才关系匪浅，不然不会知道商亦才有三个儿子，毕竟宁序在他们那里是羞于启齿的存在，不过尽管关系匪浅，他还是不认识宁序。

    今天商亦才真的会公开承认他吗？

    商亦才夫妇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走到商彧身边，笑着给那些人介绍商彧说：“这是我二儿子商彧，想必大家都认识。”

    许多人点头如捣蒜，毕竟商彧虽然没入娱乐圈多久，但他才华横溢，在舞台上气场全开，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混出了很大的名声，跻身成为一线顶流，有无数的前辈欣赏，有无数的资本向他抛橄榄枝。

    看得出来，是商家夫妇的骄傲。

    那位询问的老板向商彧举起杯，说：“商少爷，幸会。”

    商彧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宁序离商彧有点远，只看见他嘴轻轻动了下，根本没听清说了什么。只是他好像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像商历一样讨好商亦才夫妇，直接起身离开，让那位打招呼的富豪，多少有点没面子。

    那位老板很尴尬地笑了一下。

    陈织月帮着解释：“黄老板别介意，他就这个性子。”

    商亦才也没说什么，好像并不在意商彧的行为。

    宁序懒洋洋支着头循着商彧的脚步看去，他只是走到了更清净的一个角落，抱臂倚在一旁，视线忽然转向了宁序。

    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同时移开视线，宁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害羞，不是他的性格。

    片刻后他伸手捏住桌上的玻璃杯茎，端起两杯法国Champagne，笛形香槟杯中，绵密细腻的气泡在淡黄色的香酒中形成一条线，持续不断地慢慢地向上释放，一种法式的欢乐与浪漫在酒中淋漓尽致。

    宁序刚抬脚朝商彧走了一步，就听那人又问：“小少爷呢？”

    商亦才愣了一下才想起宁序，他朝宁序瞥了一眼，皱着眉许久都没说话。

    陈织月忙过来，盯着他领口看了两眼问：“你领结呢？怎么还没系上？这不行的呀，没有礼节，多丢人啊！”

    宁序“哦”了一声，把手里的酒放回桌面，掏出领结慢慢给自己系上，重新坐下，等着商亦才的介绍。

    宁序系领结的动作不快，却娴熟，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穿梭在精致的黑布料中，没几下，领结就打好了，一旁看着的人被他的动作撩到，不时发出一声“哇哦”的感叹。

    陈织月看了两眼，非常满意，她的儿子确实很帅。在有众多帅哥美女的晚宴中，也能非常显眼。

    不过，宁序并没有等到商亦才的介绍。

    商亦才扶上黄老板的肩带着他转了半圈，说：“他没来。”然后转身冲宁序招了招手说：“帮我拿杯酒过来。”

    不知道在招猫还是狗。

    这就有点羞辱人了，商亦才根本不把他当儿子。

    宁序眼神立马冷了下来，他不知道上一个宁序怎么忍这么久的。

    宁序觉得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还对这两人怀有一丝希望，在他们身上渴望亲情？可能是日记里看的不如眼见的真实吧。

    他不该来的。

    对于商亦才的态度，陈织月也没有什么异议，好像宁序就该被这么对待一样。

    “后悔吗？”宁序声音不大，他还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陈织月抬眸看着他，问：“什么？”

    “原以为自己的亲儿子会是个天纵奇才，优秀到无可复加，欣欣然把他接回来，却没想到是滩‘烂泥’，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们，你们觉得丢人，想着不如让他在以前的地方自生自灭。你们后悔把他接回来了。”宁序甚至越来越平静了，“是吗？”

    对方很惊讶宁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的眼神是闪躲的，似乎被人戳中了心思。

    陈织月没说话，她不置可否。

    “那商历呢？”

    在宁序看来商彧确实长脸，可商历却算不上多厉害，商家夫妇对商历也很好，这又是为什么，他目光瞥到了跟在商亦才身边的商历，才惊讶地发现商历有两幅面孔。

    这个人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方才在车上挤兑他那样，而是十分乖巧，竟然还装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原来是怪自己不会装可怜。

    商历甚至劝了下商亦才，任劳任怨说：“爸，小序在公司也累了一天了，我去帮你拿吧。”

    商亦才拦住了商历的手，语气都软了下来：“你歇会儿。”

    然后目光凶凶地望向宁序：“就他那个样子，累一天？我看是玩了一天吧。”

    宁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去端酒，他单手扯下领结，将西装外套脱了，众目睽睽之下一并甩到商亦才的怀里。

    语速不疾不徐，却没有一点稀罕：“还你，我走了。”

    这动静不大，但商亦才夫妇是酒会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看见首富被一个年轻人甩了脸子。

    黄老板愣愣地看着商亦才怀里的衣服，商亦才嘴角抽了两下，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怀里的东西。

    “发疯。”这话几乎是从商亦才牙缝中挤出来的。其实他是惊讶的，但好面子的他根本来不及想到这一层。

    他想的是，你小子等我回去，有你好看的！

    陈织月看着宁序从她面前走过，没有一丝犹豫。她有想伸手挽留一下，但这里这么多人，她觉得自己身为首富夫人去拉一个年轻人不大好看，终是没有伸出手。

    她忽然觉得宁序脾气变大了，只是没有向别人承认他的身份而已，可是家里人已经承认了啊，只是让他帮爸爸拿杯酒而已，她不明白宁序有什么好发脾气的。

    商彧抱臂倚在一边看着宁序离开的背影，沉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但他随即打了声招呼说：“我也走了。”

    陈织月对他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商彧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到商亦才身上。两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交际，他……习惯了，但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被赶出去，不是因为多年的亲情，只是因为他配得上商家罢了。

    他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不是很喜欢注意别人。在宁序刚来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在他这里，宁序就像一个路人甲，毫无存在感可言。

    或许因为他能力很强，在商家的生活其实一直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直注意着宁序。

    刚才发生的事，他全都看见了。他又重新见识到了商家夫妇的真面目，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走廊上商彧遇到了一对夫妻，夫妻两人看上去十分有气质，实际上迎面而来的女士的眼睛和商彧是有几分相像的。

    这两人中的丈夫叫商南滨，妻子叫秦婉。商南滨也是B城首富，之所以有两位首富，是因为商南滨和商亦才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两人对拼多年，首富的位置常年在这两人身上转换，从没换过其他人。

    商南滨怀着笑意对商彧点头笑了一下，秦婉在看到商彧的时刻，挽住丈夫的手忽然抓得很紧，她眼神紧紧盯着商彧，甚至有些失态地想过去和商彧说些什么，但被商南滨及时拉住。

    商南滨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等商彧走远了才轻声说：“他过得很好，克制一下，别去打扰他。”

    其实他也不确定。应该是过得好的吧，毕竟商亦才家的生活不会差，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变成这样了。不像他，也不像秦婉。

    秦婉回头看着商彧的背影，囔囔说：“我就是想多看看他，现在他都走了，我先回去了。”

    商南滨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种晚宴没什么意思。

    宁序把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又解开袖扣随意撸|了两下，冷冷的晚风吹着他的发梢，他的皮肤很白，背后是纸醉金迷的会所，此刻他一个人站在街角，身影有些单薄，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商亦才夫妇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和他们算不上有什么感情。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走。

    这时，他的手机连环响了起来，微信收到催命的消息。他点开语音，经纪人柳意白爆炸的声音传来：“宁序！马上要比赛了，你基础这么差，还不快滚回来训练！”

    ……

    宁序搜索了一下PSN——光合作用，是环华娱乐旗下的一个男团……

    他意识到查了也白查，毕竟百科上可不会写他住在哪里。这实在有些奇怪，别人穿过来多少都会带点原主的记忆，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

    他只能点开微信点进了商彧那一栏，历史消息只有一条，日期大概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宁序给商彧发了一条很正经的“你好”二字。

    不过对方从来没有搭理过他，所以他现在做的有点自取其辱的味道。

    宁序敲着键盘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宿舍，可以捎上我吗？”

    3|第 3 章

    宁序盯着屏幕半天也没有收到商彧的消息，他将手机扔回兜里，忽然听见左边有个大动静，他循声望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脏兮兮的口罩融入黑夜，但他的背可能因为生活的压力，有些佝偻，身后停了辆垃圾车，面前倒了一个垃圾桶。刚才估计是垃圾桶倒了的声音。

    实际上宁序没注意到，那人一直跟着他，才到了这里。

    宁序往那边走过去，那人扶着垃圾桶的手一顿，忽然卸了力，垃圾桶又倒了下去，宁序伸手托住了，里面有很多东西，还有股恶臭的气味。

    宁序将垃圾桶扶正收回手，确实很重。

    那人眼神闪烁却又忍不住去看宁序，目光表面是害怕，里面暗藏着浓浓的思念。

    “大晚上来清理垃圾吗？”宁序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点脏。

    那人忙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许久才开口说：“早、早上还有其他活，现在清理了不耽误早上的工作。”

    宁序皱了皱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他的记性非常好可以说过目不忘。

    可是他才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认识的人，连商家四口他都是从对方说的话来推测身份的。

    那人聚力闷哼一声，一把将垃圾桶抱起将里面的垃圾倒进了垃圾车里，把垃圾桶放回原位时看了宁序一眼，就听见了他的询问：“我们认识吗？”

    车上的人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不认识。”

    车很快转了个弯，在宁序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什么人，不过如果那人把口罩摘了，或许他可以想起来。正在思考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高高的身影走过，在路边拦了辆车。

    是商彧。

    宁序抬脚过去，很不要脸地上了车，他关上车门说：“蹭个车，不介意吧？”

    毕竟他还找不到自己住哪里，从日记上看，商彧和他一个团的，他们平时是住一起的。说是蹭车，其实是想让商彧带路。

    宁序说的话好像在征询对方的同意，但是他一边盯着商彧一边死死地拽着车门。

    如果……商彧说不可以，他也绝不会下车的！

    商彧静静地看了他两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让他蹭了。不过商彧往另一边移了一点，这个信息让宁序觉得在商彧眼里，自己像个洪水猛兽。

    “我有那么可怕吗？”宁序也向另一边移了下，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放心，我…..”

    他没有把话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一般这种情况，别人越避开他越会往上靠，为什么他开始退缩了呢？

    宁序歪头看了商彧一眼，往中间靠了过去。

    商彧看上去有心思，他正仰头靠着休憩，并没有注意到宁序的动作。两人一路上陌生得相安无事，临到目的地时，宁序抓着车门问：“师傅，你是不是开错了？”

    “没错啊，就是这儿。”司机安稳地停下了车，商彧这才睁开眼打开门下车。

    宁序茫然地看着四周，一切都很熟悉。

    妈的！怎么回商家了？！回商家怎么不坐李叔的车，弄得他还以为要回公司宿舍，才不要脸地跟上来。

    气了半晌，宁序才抬腿下车，刚走两步他发现了异常，回头望去。

    “师傅，怎么不走？”

    司机开窗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在空中，他眯着眼说：“那位帅哥的单还没完，先来这儿待会去另一个地方。”

    “这样吗。”宁序转身进了屋，他逡巡着自己的房间，只带走了那本日记。才刚见面就要说再见，可他一点也不留恋。

    他坐在车上，外面很安静，里面有人在低低地耳语，管家狐疑地看向商彧的房间。前面的司机刚好抽完手上的烟，车窗外商彧拎着黑色行李箱走来。

    商彧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绕远路去了副驾，明晃晃地表示不想和宁序坐一起。这大概已经不是不喜欢，而是讨厌了。

    要是车上的是商历，宁序估计也会和商彧做同样的选择，呆在一起都是侮辱生命。

    商彧皱着眉抬手在面前扇了扇，司机见状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烟味熏到他了。

    “有没有好一点？”司机打开窗，又往后看了一眼说，“要不你坐后边去？”

    前面是一阵沉默。

    宁序支着头笑了声：“真是强人所难。”他帮商彧说出了心声。

    司机摇了摇头，看不清他俩到底什么关系，要说不认识不亲近，怎么会让后面的人蹭车？但好像又不那么亲近，不然不会连坐一起都不愿意。

    这种情况他只想到一种可能——小情侣吵架，不过他看看商彧又看看宁序，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走了啊，开动了就没味儿了。”

    在驶向宿舍的路上，宁序还是没忍住地问：“你还回去吗？”

    他没得到回答。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看出来了，商彧竟然也要离家出走。商亦才夫妇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强大和长脸，商彧也不会不明白。

    他想，商彧不会早就感受到了，然后因为一直在这种生活环境下长大，变得现在这样沉闷了吧。在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性格多少会有点怪。

    他甚至觉得商彧有些可怜。

    商彧不像商历可以在商家生活得很好，为了可以过得好一些，少点事，又很强硬地不想改变自己，他只能把自己包裹起来，和周围隔绝，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