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节
重复。
盛意无言以对,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奚卿尘抬手划破虚空,鼎沸的人声顿时从虚空裂缝里传出,盛意辨认出几个认识的杂役的声音,推测虚空那头应该是他们所在的后厨。
果然,奚卿尘从里头端出一盘红烧肉,还有一道热腾腾的马蹄肉丸羹。
食物的香味顿时弥漫,愣是让高不可攀的大殿变得接地气,虚空裂缝阖上,周遭再次安静。盛意闻着浓郁的饭菜香,默默咽了下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奚卿尘在她面前坐下,将两道菜放在他们的膝盖之间,又亲自擦了筷子递给她:“吃吧。”
“徒孙媳妇不敢。”盛意没接。
奚卿尘盯着她看了许久,又将筷子往前递了递,“吃吧。”
第二遍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盛意也确实饿得头晕眼花,到底没抵住诱惑,从他手里接过了筷子。
于是形势瞬息万变,刚才还在撒谎与拆穿的针锋相对,这一刻两人又席地而坐,一人瞧着,一人吃饭,和盛家村时似乎没有不同。
只是气氛到底不太一样了。盛意一边吃一边察言观色,时不时还要往后瞄一眼,似在担心门外的顾惊时。
奚卿尘将她的小动作、她微小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看着她一颗心都系在另一人身上,面上没有什么反应,搭在膝上的手指却渐渐蜷在一起。
盛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含蓄道:“多谢师祖款待,时候不早了,徒孙媳妇也该……”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奚卿尘打断她。
盛意愣了愣:“……有。”
奚卿尘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盛意怔怔与他对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在发脾气。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盛意一时间头脑发懵,不知该如何开口,奚卿尘也只是继续盯着她,眼底透着淡淡的执拗。
盛意看着他这副样子,好容易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奚卿尘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把筷子重新塞回她手里:“吃吧。”
“徒……我已经吃饱了。”盛意讪讪。
奚卿尘面色平静:“你没有。”
盛意:“……”
“多吃一点,”他说完,看她一眼,“你瘦了很多。”
盛意:“……”
面对奚卿尘的坚持,她只好忍着古怪的气氛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到最后食不知味,在八分饱之后,她终于再次放下筷子,奚卿尘一抬手,所有饭菜都化作齑粉消失不见。盛意抿了抿唇,正要想办法离开,外头突然传来冒失的敲门声,以及乱七八糟的呵斥。
不必说,是顾惊时等不及了。
盛意连忙回头制止,但顾惊时已经闯了进来,只是刚跑进来没几步,赵金便黑着脸将他拿下了。
“孽徒不懂事,惊扰了师祖,还望师祖恕罪。”赵金按着顾惊时,率众人纷纷下跪。
顾惊时被按在地上,脸都快被挤变形了,还在用眼睛找盛意:“小意!你没事吧?”
“住口!”赵金呵斥一声,顾惊时的手骨发出咔哒一声,疼得他脸色都变了。
盛意急忙冲上去护顾惊时,但赵金却不肯放手,她只好扭头求助奚卿尘:“师祖,惊时绝非有意冒犯,还望师祖宽宥!”
“你唤他惊时,”奚卿尘静静看着她,“却唤我仙士。”
不,如今连仙士都不是了,是师祖。
其余人瞳孔地震:“……”什么意思?!为什么短短一句话,愣是让人听出了男女纠葛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奚卿尘:他是惊时,我是那个男的是吧
修罗场还没到,男主得先茶化再黑化,这还没开始茶呢
第 26 章
盛意注意到众人表情, 心里急得要命。只觉奚卿尘要是这时候把他们的过往说出来,她以后就不用在逢源宗混了,飞升之路也会出现极大的变数。
不行, 不可以,如果这时候出事,那她之前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盛意心一横, 直接朝奚卿尘跪下:“求师祖宽宥!”
奚卿尘平静如水的眼眸终于再起波澜,他愣神许久,多年未有情绪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类似怒气的东西,他当即便要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可一对上她泛红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大殿之上静了许久, 他终于再次开口:“都退下吧。”
“是。”
“多谢师祖。”盛意猛地松一口气, 连忙将顾惊时从地上扶起来。
一行人鱼贯而出, 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阖上。
彻底关闭的刹那,盛意忍不住回头去看, 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 她愣了愣, 又强行别开脸。
轰——
彻底关上, 盛意心脏也随之一颤。
一行人回到乾峰后,赵金遣退其他人,只将盛意和顾惊时留在厅内。
“说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冷着脸问。
盛意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回来时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师祖将我认成了一位故人,便将我留下单独问话, 不过后来已经发现认错了。”
事情跟赵金想得差不多, 他又扭头质问顾惊时:“你呢?本尊叫你不要冲动, 你却还是冲动行事,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我媳妇儿在里头生死不知,我不放心。”顾惊时觉得自己没错。
“放肆!”赵金愤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惊动师祖,当真是浅薄无知!”
顾惊时手骨碎裂,疼得整个人都快麻了,本来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烦躁,只是还未开口反驳,就被盛意拉了拉袖子,只能蹙眉闭嘴。
赵金却看出了他的不服,冷笑一声开口:“看来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既如此,拜师仪式暂时就别举行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说。”
若是换了寻常弟子,赵金早就把人逐出山门了,但顾惊时这样能以金丹之力击退元婴拿到考核第一、且在生死一线之际觉醒灵根之人,他还是不舍得放弃,所以试图用恫吓逼他认错。
然而要是愿意认错,就不是男主了。
顾惊时闻言,只说了句‘弟子告退’,就拉着盛意离开了。
“认个错的事,至于吗?”盛意无奈。
顾惊时不觉自己有错:“你迟迟没有出来,我心系你,何错之有?”
“那你就礼貌点敲敲门问一下啊,为何要硬闯?”
“宗主他们不准我敲门,我才硬闯的。”
盛意捏捏鼻梁:“可是……”
“小意。”顾惊时突然停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盛意茫然:“嗯……嗯?”
“我怕你有危险,根本没办法冷静,”顾惊时认真道,“而且这件事我不能认错,认了,就代表承认自己错了,可我想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何错之有?他们只在乎师祖,不把我们当人,但我们得自己把自己当人。”
盛意嘴唇动了动,半晌叹了声气:“你可想过,不认错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不能做宗主的徒弟呗,”顾惊时拉着她往外走,“无所谓,大不了拜其他长老为徒。”
盛意扯了扯唇角:“你可能太乐观了,今天目睹你冒犯师祖的,可不止宗主一人。”
宗主尚敢留着他,其他长老却是没这个底气。
“那就谁的徒弟也不当,反正修道这种事,旁人能指点的也是有限,最终靠的还是自己。”顾惊时俨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盛意还想再劝劝,但转念一想,即便他认了错,也一样会被孤立,毕竟被他夺走第一的那位大师兄费折,因为打斗中被他的水灵根伤了根基,十年内进阶希望渺茫,早就对他怀恨在心了。
算起来他这两日外伤也该痊愈了,应该正摩拳擦掌准备离间他与赵金。
费折跟在赵金身边长大,意义不同于其他弟子,他说的话对赵金而言可是相当有分量,而且说小话的事是暗里进行,这段剧情改无可改,只能任由他离间成功,到时候一样是不能拜师。
而其他长老见赵金莫名放弃顾惊时,还以为此人有什么毛病,思虑再三后也是没纳入门下,于是顾惊时就成了逢源宗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考核第一却没有师承的人,一时间彻底沦为笑柄。
既然不管认不认错,都是同一个下场,那何必再软下膝盖。盛意思忖片刻,到底没有再劝他。
两人回到住处,盛意找来之前剩的灵药递给顾惊时,顾惊时仰头服下,将灵力运转几个小周天,算是把手骨愈合了。
只是里面虽然愈合,外面却看着还有些红肿,盛意不由得皱起眉头:“宗主下手也忒狠了。”
“这还算手下留情了,若是师祖稍有不悦,他只怕会立刻杀了我。”顾惊时冷哼一声,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与师祖在殿内这么久,究竟做了什么?”
……不容易啊,还能想起问她。盛意扯了一下唇角,蓦地想起奚卿尘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一只手无意识地捂上心口。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很像他认识的一位故人,问我跟对方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盛意敷衍。
顾惊时哭笑不得:“就这点事?那当着我的面问不就好了?”
“是啊,当着你的面问不就好了。”盛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奚卿尘那张脸。当初在离开他时,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再见,也是十几年后她刻意去找他,而不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盛意思绪繁杂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又梦见了奚卿尘。他只着一件单衣,露出锁骨与胸膛,紧紧地抱着她。
耳鬓厮磨间,她听到他低声问:“我就这么差吗?”
盛意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被褥将自己缠得紧紧的,好似一双手臂用力桎梏。
“醒了啊,”顾惊时理一下身上的弟子服,笑着开口,“我先去上早课,等会儿回来带你去后山走走。”
“行……”盛意正因为荒唐的梦境失神,闻言只是敷衍地答应一声。
顾惊时离开后,她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正要把屋里的东西都归置归置,顾惊时就眉眼不快地回来了。
“这么早就下课?”盛意惊讶。
顾惊时抿了抿唇:“早课长老不许我进课堂。”
盛意闻言愣住。
乾坤震巽四峰每日都有各自的早课,只要是本峰弟子,不论是谁的门下,都可以随意参加,原文中男主虽然被宗主及各长老放弃,每日却依然可以按时去上早课。
而现在,顾惊时竟然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盛意不解。
顾惊时摸摸鼻子:“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现在全乾峰都知道我把师祖得罪了。”
盛意:“……”
“算了,不上就不上,我在坎峰时也没上什么课,不也修到了金丹后期,”顾惊时倒是想得开,“反正严格说起来,我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们不能将我逐出宗门,其他的就随便吧。”
盛意苦笑一声:“抱歉,都怪我。”如果她能早一点想起九墟是逢源宗师祖的道号,就不会去主峰,更不会遇到奚卿尘了。
“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也是我自作主张擅闯,真说起来你还是受我连累,”顾惊时安慰她,“师祖都未说什么,他们却主动来为难我,好像这样做就能得师祖青眼一样,当真可笑。”
说完,他笑了笑:“不提他们了,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也是,就算没有奚卿尘这个插曲,男主一样会受到全乾峰的孤立,现在的境况和原文相比,只是多了不能上早课这一条而已,而且时间不会太久,等在外云游的宗主之女赵新新回来,这种情况就会打破了……仔细算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思及此,盛意叮嘱:“你最近低调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我以后就留在房中修炼,哪都不去了。”顾惊时怕她又为此事愧疚,便乖顺答应。
盛意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也哪都不去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当真就哪都不去了,可惜即便闭门不出,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
随着‘顾惊时对师祖不敬’的传言愈演愈烈,修养多日的宗门大师兄费折也痊愈了,像从前一样日日跟在赵金身后,而原本还耐心等待顾惊时认错的赵金,也突然宣布放弃收顾惊时为徒。
此言一出,等于坐实了传言,早就看不惯顾惊时的乾峰弟子,终于再不用顾忌什么,两人才闭门不出三天,就有人找来了。
是乾峰管事。
“大师兄近来身子不适,房中缺个伺候的,可满乾峰人人都很忙,我思来想去,也就你们两个有空,你们看是谁过去?”乾峰管事笑呵呵,却从进门起连个正眼都欠奉。
盛意见状,顿时蹙起眉头。
原文中也有这段剧情,只是在费折无意间遇见男主后,才生出将人叫到身边折磨的心思,她这几日特意不准顾惊时出门,就是怕遇见他会触发剧情。
只是没想到都闭门不出了,却还是躲不开。
想起男主在文中所受屈辱,盛意当即开口:“自逢源宗开山立派以来,就没有考核第一去服侍考核第二的道理,凭什么……”
顾惊时却突然打断:“我去。”
“惊时?”盛意惊讶地看向他。
“何时去报道?”顾惊时没有理会她,直接问管事。
管事笑了:“倒还算识相,现在就跟我走吧。”
说着话,他就像躲什么脏东西一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间还算宽敞明亮的屋子。
顾惊时也要跟着走,盛意却及时拉住他:“你知不知道去了之后会面临什么?”
“我知道,”顾惊时笑了一声,“但你不是说过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对盛意的话,一向深信不疑。
盛意嘴唇动了动,半晌缓缓开口:“你现在开始装病,我们把这段剧……这件事躲过去。”
“不用,今日躲过,他明日还会再找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顾惊时眸色沉沉,显然已经想清楚了,“反而跟在他身边,顶多是受些皮1肉苦,不会有生命危险。”
全宗门都知道他在服侍费折,费折岂敢堂而皇之地对他如何。
盛意愣了愣,看着他郁郁的眉眼,第一次发现自己即便有知晓剧情的金手指,其间诸事也未必有他想得清楚。
“那……你万事小心,切莫冲动行事。”盛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两句。
顾惊时笑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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