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退休68天

    姜岁看了眼手机, 悠悠还没检索完毕。

    她可以将自己的数据段寄存与网络里，姜岁便给她下了一条指令，让她继续检索, 等下次联网, 再和自己汇报结果。

    之后她收起手机，顺着梯子从房顶上爬下来。

    她动作稳当又利落，轻盈落地后, 余光一瞥，秦凌枫的手正在往回收。

    他不是怕自己摔下来，在接着她吧？

    姜岁没问，因为司机跑过来好奇地问：“秦先生，您发现什么了啊？”

    秦凌枫桃花眼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怎么这么积极？”

    他一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在村子里呆着太无聊了么，就随便问问。您和秦小姐去聊吧，听说上面有信号，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往房顶指了指，笑呵呵爬梯子去了。

    姜岁和秦凌枫交换了一个眼神，问：“咱们去外面走走？”

    “好。”

    两人出了院门，并肩走在乡村的泥土路上。这几日天气晴朗, 路面被晒得结实, 踩起来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岁侧头问他：“你感冒怎么样了？”

    “好多了。”路过一条小溪, 他道, “稍等。”

    姜岁见他快步走过去, 蹲下来, 用溪水把脸、脖子和手都仔仔细细洗了一遍，鬓角的黑发也因此微微湿了。

    等他回来，身体往她面前凑了凑，笑得肆意，“身上烟味儿还重不重？”

    “不重。”山风大，一吹就散了。

    “那就好。打牌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抽烟，不少还是抽土烟，味道冲得很。”

    “难为你了，有洁癖还得和他们打牌。”

    “洁癖倒是小事。”秦凌枫目光掠过她的鼻尖。

    姜岁突然会意。

    “你是因为我容易过敏？”

    秦凌枫退开两步，走在她前头，她只能看到他被阳光微微晒红的耳廓。

    “不用太感动。”他说。

    姜岁被他的臭屁给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这几个男人啊，就不会好好表达关心，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她快步跟上，“说说吧，你都发现什么了。”

    “牌桌上的发现还需要验证，把你叫出来，是想说另一件事。”

    他们刚好走到村子中间地段，因为这里有一处洼地，所以没有盖房。风拂过，岸边绿色的芦苇摇晃，青色的飞鸟自由掠过。

    姜岁接话：“司机有问题？”

    秦凌枫一愣，停下脚步，倏而又笑起来。

    过于妖孽的长相，让他一笑，堪称男色盛宴。自己上辈子见多了男人，免疫力高，换成其他女生，说不定心都砰砰跳了。

    “看来你也发现了。”

    “嗯。”姜岁淡淡道，“本来还不确定，毕竟热情的人很多。但是我刚刚爬高的时候，他忽然大喊了一句。”

    “我是昨天后半夜发现他不在，起的疑心。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先假装不知道，引蛇出洞。”

    秦凌枫的眼睛越来越亮，欣赏之意都要从里面溢出来了。

    “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那就静观其变。”

    姜岁也微微笑了下：“嗯。”

    “你今天从王青萍那有什么收获吗？”

    姜岁拿出手机，给他看了自己拍下的领养手续。

    “乜宇……”秦凌枫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慢慢咀嚼着，“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过。”

    “没事。”姜岁把手机收起来，“慢慢想。”反正她还有悠悠双重保险。

    她继续往前走，低声说：“姜家就那么大，王青萍他们的房间我以前也进过，但是这份手续，我的确是第一次看到，我怀疑房子里可能有暗格，说不定会放着其他东西。找个机会，我要去探探。”

    秦凌枫：“他们把领养手续拿出来后，很可能会把东西转移。”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

    秦凌枫没有阻止她的行动，继续道，“那我也和你把我在牌桌上的猜测说说吧。这些人什么家常都唠，看起来很淳朴，对我没有防备。”

    “实际呢？”

    秦凌枫看过来，桃花眼里闪过冷意，“有几个人，从不提他们家中的女人。”

    不知不觉，两个人快到村口的，日光刺眼，空气灼烤着。

    秦凌枫往路两旁看起，高高的院墙下，人也渺小起来。

    “找个机会，我也要去探一探这些人的院子里都有什么。”

    ＊

    不知不觉，两个人在姜家村住快三天。正值五一农忙，打牌的人少了，街上的小孩子却多了。

    姜岁和秦凌枫时不时就到村子里面散一圈步，和许多小孩混了个脸熟。

    上次她在房顶发现的那个有信号的地方，又没信号了，所以她至今还没接收到悠悠发来的反馈。

    她很有耐心，二十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两天。

    这日他们走着走着，听到前方胡同里，有男孩尖锐的咒骂传来。

    “我都说了让你走这边，你耳朵聋是吧！”之后，还有哐哐拍打和女孩儿小声的啜泣传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呸！和你那死妈一个样！”

    姜岁和秦凌枫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发现胡同里是姜四家的两个孩子，他们从校车上下来的时候，姜龙还管姜岁叫丑八怪来着。

    此刻黑胖的姜龙伸手去扯女孩儿的头发，女孩儿哭着要往后躲，被他呵住：“不准动！不然我告诉爸爸去，让他打死你！”

    女孩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袖口和裤子都长了一截，扎了两个辫子，左右的头绳颜色款式也不一样。

    她削瘦的脸上都是泪痕，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恐惧和央求。

    可是姜龙非但没心软，还得意地笑起来。

    眼看他的胖手要抓到小女孩儿的辫子，手腕被握住了。

    “谁？”他扭头一看是姜岁，立刻炸了，“放开我！”

    边说，还边拿脚来踹她。

    姜岁身手好，躲开了他的脚，手上用力——

    姜龙疼得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出口都是脏话，很难想象这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骂出来的。

    打不到姜岁，他要朝着她吐口水，被姜岁扯着胳膊，推到了胡同左边的篱笆上。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秦凌枫挡在了姜岁面前，垂眸看向他，嘴角含笑，眼神却森冷无比。

    姜龙再凶也是个小孩子，面对两个大人，难免慌了，绷着黑胖的脸不再骂。

    “我知道了，你们是她找来的帮手对吧？”姜龙不屑地哼了一声，“等你们走了，我狠狠地揍她！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每次都过来！”

    那个被姜岁护在身后的小女孩一听这话，抖得跟筛子似的，怯弱地说：“小龙，我，我不认识他们。”

    姜龙瞪了她一眼，恶劣地道：“我打完你还要告诉爸爸，你勾结外乡人！让他把你吊起来打死！”

    小女孩儿怕得不行，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拼命地摇着头。

    “你多大了？”秦凌枫嗤笑，问他。

    “我九岁了！怎样？”姜龙挺直腰板，报出了他的虚岁。

    “九岁了还只会告家长，没出息。”

    “你！”姜龙发现自己不仅说不过姜岁，也说不过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高大男人，气坏了。

    姜岁瞥了姜龙一眼，转身微微弯腰，看向小女孩儿，语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她还忌惮着姜龙的话，不敢回答姜岁。

    “不用怕，有我在，他不能拿你怎么样。”

    姜岁的目光坚定，让她感到了安心。犹豫两秒，她小声说：“姜小妹。”

    “嗯。你父母呢，知道他总是这样欺负你吗？”

    姜小妹下意识点点头，又马上摇头，目光躲闪：“他没欺负我的，我们在玩。”

    “我再问你一遍。”姜岁凝着她，“知道吗？”

    姜小妹沉默良久，小幅度点点头。

    姜龙见状，想要过来打她，被秦凌枫拦住了。

    他还想用口水攻势，就听秦凌枫道：“想挨揍？”

    姜龙气得脸涨红，悻悻地闭上嘴。

    “既然知道，他们不帮你吗？”姜岁问她。

    姜小妹头恨不得埋到地上去，“爸爸说弟弟小，要让着弟弟……”

    姜岁怔然。这两个人，竟然是姐弟？

    “他是你亲弟弟？”

    “嗯……”

    这个事实并不难接受，毕竟原主也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因为姜广，没少挨打。

    她意外的是，姜广竟然能骂出“和你那死妈一个样”这种话。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强，这话他很大可能是和家里人学的。

    这家的女主人，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压下心头的凝重，姜岁把手搭在姜小妹的肩上，问她：“你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明明没错，不仅被他，还要被家里人打骂。”

    姜小妹当然不想过这种日子，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和姐姐们都会因为没照顾好弟弟挨打。

    大姐去城里打工，还能躲出去，但是她不行呀。

    看着姜岁瓷□□致的脸，姜小妹打心眼里羡慕。

    听自己的玩伴说，姜岁姐姐几年前离开了村子，现在是个写故事的人，可厉害了呢。

    看她这么漂亮、干净，气质又好，一定过的很幸福吧？

    要是自己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你的眼神回答我，你不想。”姜岁郑重地告诉她，“那就反抗。”

    姜小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怎，怎么反抗？他会去和爸爸告状的！”到时候她被打死怎么办？

    “他反抗一次，你就揍他一次，揍到他不敢告状为止。”

    姜岁打小生活在垃圾星上，过着弱肉强食的残酷日子，欺软怕硬的人见的太多了。

    要想不被欺负，只能比那些人都狠，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给他们狠狠教训一顿。

    只有他们怕了，才不敢继续来招惹你。

    越软弱，越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姜小妹震惊地看着她，喃喃道：“我不行的，我力气特别小，根本打不过他……”

    姜龙听了她们的对话，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你还想让打我？看我不给她揍得直哭！”

    姜岁没理会姜龙，而是认真地问：“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姜小妹鼻子忽然一酸。她应该拒绝的，趁着姜龙心情没那么差，赶紧回家去。

    可是姜岁的瞳孔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移不开眼睛，心跳跟着加快，血液上涌。

    还有和姜岁一道的那个男人，她听说，那是她真正的哥哥。

    真好，他始终是站在她那边的。

    等姜小妹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头。

    姜岁起身，让开了两步。秦凌枫会意，也往旁边撤。

    相差不超过两岁，一胖一瘦两个孩子中间，没有了任何阻挡。

    姜龙的三角眼扫过几个人，最后落在姜小妹脸上。

    “找揍是吧？满足你！”

    说着，他拎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姜小妹下意识要闭眼，听姜岁沉声道：“睁着眼睛，好好看着。抬左手，挡！”

    她的大脑白了一瞬，抬手慢了半拍，但还是改变了他冲拳的方向，所以脸颊只被他的拳头擦了一下。

    姜小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她差点就要做到了！

    “别愣着，往后退。”姜岁的声音再响起。

    姜小妹赶紧后撤，在姜岁说“左脚，踹他肚子”的时候照做！竟然结结实实踹在了他肚子上，都是肉，还弹她的脚底。

    “注意别被他摁倒，右边两步，用拳头打他的胸口。”

    “出右脚，踹膝盖。”

    “绊倒他，抓住他的手往后拧，别放。”

    一开始，姜小妹的动作还磕磕绊绊的，从姜龙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随着她越打越凶，胜利的天平，一点点向她倾斜。

    她盯着姜龙，每一下都恨不得用出全部的力气来。

    让他总是欺负自己！让他总是告状！让他蛮不讲理！

    受了那么多气，她今天通通要讨回来！

    姜龙从一开始的气焰嚣张，逐渐被打得哭爹喊娘。

    姜岁不再指导，因为姜小妹已经掌握了战局，对着他拳打脚踢，不讲章法了。

    “别打了，姐，我知道错了！”姜龙哭着求饶。

    姜小妹听到这话，脑子轰的一声。

    她怔怔地看着姜岁，求证道：“他和我道歉了？”

    日光下，姜岁的身影被镀上一层光晕。她微笑，点了点头。

    姜小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姜龙还是第一次和她服软！

    心口的那股恶气，狠狠地出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岁！

    她放松了对姜龙的钳制，他把她顶下去，哭着往家里跑。

    “他肯定是去告状了。”姜小妹说这话的时候，怯懦的神色已经不见了。

    她还冲姜岁笑了下，虽然脸因为打架脏兮兮的，神色却很灿烂。

    “我不会承认的，反正他诬告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下次逮到机会，我再狠狠地揍他一顿！次数多了，看他还敢不敢惹我！”

    姜岁点点头，孺子可教。

    刚刚她就发现，姜小妹反应很快，看着柔弱，力气其实挺大的，天赋不错，性情也坚韧。放在上辈子，她会把她吸纳为自己的兵。

    “我相信你可以办到。”她说。

    “嗯！”姜小妹走过来，钦佩地说，“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听你的话，我竟然也能打得过他了。”

    “是你自己厉害，如果你不勇敢，没人能帮得了你。”

    “可是我好担心姜龙告状以后，我爸爸会找你麻烦。”

    这次是秦凌枫接了话：“有我在，他动不了她。”

    姜小妹看着他，更羡慕姜岁了。如果自己也有个这么好的哥哥该多好。

    “好了，回家吧。”姜岁扑扑她身上的灰，温声说。

    姜小妹点点头，脚步却没动。她满是向往地看着姜岁，问：“姐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呀？是不是比富县还要繁华？”

    她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富县了。

    姜岁微笑回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仅仅只有繁华。你要努力走出大山，自己去体验。”

    “那，那我能变得像你这么厉害吗？”

    姜岁由衷地说：“你现在就已经比我厉害了。”

    目送姜小妹脚步轻快，身影越来越远，姜岁忽然有种身上枷锁被解开的感觉。

    之前，她会被原主残留的情绪影响。而今，那些情绪化为了一缕清风，随着风离去。

    秦凌枫从刚刚开始，一直没怎么说话，目光无法她身上移开。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不仅仅是欣赏，还有惊艳。

    她似会发光，如此耀眼。

    “你说她比你厉害，是在拿小时候的自己，和她对比？”秦凌枫问。

    姜岁看向他，笑容里带着释然。

    “是啊。我小时候一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有人做到了。”

    这个“我”，她说的是原主。

    被欺凌到远走他乡，是原主心中的一根刺，每个午夜梦回，她都在脑海中痛恨自己的软弱。

    而今姜岁代替她，强大了起来，所以她释怀了。

    秦凌枫深深地凝视她几秒，张开手，将她轻拥在怀中。

    属于男人的气息，清冽又灼热，密密实实地包裹过来。

    姜岁眨眨眼，没动。

    开口前，他笑了声，似有温热气息擦过了她的耳朵。

    “本来想说，要是你小时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罩着你。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想你过我那种日子。”

    姜岁头一次有了探究他的冲动，问，“是怎样的日子？”

    怎样的？

    跟着那个女人东躲西藏，每次还不等安定下来，讨债的就上门了。

    一个又一个男人被她带到房子里来，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把他赶出去。

    嬉笑声，打骂声，哭喊声……好像地狱中伸出来一只只手，拽着他往黑暗里去。

    还有各种风言风语和绰号。

    野种，贱小子，垃圾，狗娘养的……

    他常常一身伤，像是野狗一样飘荡在街上。

    天大地大，却没有他可去的地方。

    后来她还不上钱，讨债的差点砍了他的手指。她还抱着他，像抱着救命稻草，边哭边说：“忍一忍，很快就没事了。”

    哈。秦凌枫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眸子染了戾气。

    “忘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日子。”他松开姜岁，再看向她时，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姜岁笑笑，只说：“那咱们还挺巧的。”

    在秦凌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拿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垂下的发丝硬硬的，有些扎手。

    他一愣，往后退了两步。

    姜岁皱眉说：“你还在发烧。”

    “太阳太大，晒的。”

    姜岁扯扯嘴角，没相信他的鬼话。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

    秦凌枫不同意，皱眉说：“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

    “那你先走，我留下查。”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村民有问题。

    “那就一起走。”

    ＊

    晚上在旧房子里吃过饭，姜岁整理着行李。

    他们带过来的吃的基本上吃完了，就算是不走，也要和村民们买食物。

    门外忽然响起喧哗，要她出去。

    不过等她再听，又没声了。

    过了十分钟，秦凌枫走进来。虽然在乡下，他穿的依旧时尚，配上他那张妖孽的脸，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看到她面前的行李箱，秦凌枫欲言又止。

    等离开这里，他一定要好好在兄弟小群里说说。他这点小病算什么，姜岁为了他，竟然要放弃这次调查。

    短短几天的相处，姜岁和他颇有默契，看出了他眼里的不赞同，还有……窃喜？

    “村里的人对咱们防备很重，再不走他们也要赶人了，你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姜岁实事求是地说。

    秦凌枫叹气：“好吧。”

    “刚刚外面怎么回事？”

    “姜四带着人过来，不过被我撵走了。”

    这点小事，姜岁相信他能处理好，因为只问：“姜小妹来了吗？”

    “来了，看样子还好。”

    姜岁放心了，“这孩子挺聪明。叫司机来吃饭吧。”

    ＊

    入夜，被群山环抱的姜家村，完全笼罩在黑夜里。

    农忙时节，大家得抢着时令把田种好，很多人凌晨两三点钟就起来干活了，加上很累，所以每天睡得很早。

    浓稠夜色里，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咕咕鸣叫。

    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焦急的呼喊：“着火了！着火了！”

    如果从天上俯瞰，不少人家都被惊扰地亮了灯。李耀披着衣服走出来，打开紧闭的院门，问邻里：“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看方向好像是姜春那个旧房子！”村尾已经火光冲天。

    “姜岁他们住的那个？快去看看！”

    路上碰到了不少村民，大家手里拿着手电筒，水桶，水盆等等。

    等他们匆匆赶到火灾现场，看着熊熊的火舌将整个房子都笼罩，听着木头燃烧的噼啪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