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节

    忘了，不久前是姚仪的一声吼让她回过神抛剑杀尸。

    姚仪即将抵达白珝身旁，离的也不过数步远。

    忽地，远处铃铛躁动，噼里啪啦的各种杂声，一群尸器就像发起总攻围上了栾熠。

    白珝扭过头，对那方向“望”了眼，随即没有犹豫提剑而上。

    姚仪那声还卡在喉咙，就见一抹白影闪过。

    栾熠手中挥舞的剑，周旋于尸器中，一刻不停，剑尾铃铛紧随剑划出的残影，好几次铃心还未碰壁造响，就又换了方位。

    剑本是横劈，在杀了尸器后，指间一转瞬即又换成反挑，回击尸器时，毫无缝隙转变招式，不受惯性控制，不留一刻，手起刀落不带犹豫。

    他四面受敌，空中的横梁上也有尸器，他们正欲跃下对栾熠头顶砍去。

    黑光显，白衣拂。

    白珝黑剑扫去，剑锋破雾，阻挡了几只尸器，她稳落在他身后，与他并肩背对齐立。

    她的出现替他争取到了几秒时间，招式一换，杀了一片。

    栾熠回过身手下意识的捂住身后白珝的眼，手已经覆了上去，触碰到的是绷带，这才反应过来，她有听他的话，说戴好就会戴好。

    白珝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掌离开，随后听他松了口气。

    “珝珝，回去待着。”

    她准确无误握住了他垂放下的手。

    “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不摘掉如何看得清？”

    “我没有那么弱，可以靠意识感知，阴风这么大，我还反应不过来吗？”

    “所以子敬推你那一下，是故意顺势而为往我怀里撞的吗？”

    白珝昂头笑道：“总之，我不会走，绷带也不会拆。”

    无论说什么都赶不走她。

    栾熠：“你真是不听话。”

    白珝傲娇勾唇：“一直就不是个听话的人。”

    无奈叹息，栾熠反握她手揉了揉，俯身吻在她唇，喉结滚动几下，声音暗哑性感。

    “很听话，至少在某些时候......”

    白珝心口狂跳，脸颊滚烫，冰凉的手冒出热汗，浑身燥得慌，这话掀起她模糊的记忆。

    有个声音在夜里与她说，让她移开那窗台的花，她乖乖照做了，只因他说她比花美，想赏一场美轮美奂醉死其中的夜景。

    别过脸，尴尬咳了声，面红耳赤，推开他肩。

    栾熠眉眼还带着笑，眼神扫向一侧，眸光一沉，反手就杀了几个不怕死冲上来的尸器。

    她问：“他们死了吗？还是人吗？”

    白珝多少也猜到了什么。

    恰巧此时，姚仪找了过来。

    “姚闻在这！”

    这证实了白珝的猜想。

    她有丝紧张，听见铃铛还在晃动，知道他又杀了几人，抽出手，握住他拿剑那只手腕。

    “栾熠，你不可以杀人，罪孽......如何能散。”

    不能杀人不能杀仙。

    她可不能忘了，这一世她是要助他平安渡劫的，尽管他有神的记忆，第一世的记忆，现在也属于转世再次渡劫中，杀了一人，这劫就彻底没希望了。

    “没有杀人，他们已死。”

    制尸魔魔咒的作用在最开始，将人泡进尸水里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仅有感官还在，意识还在。

    所以制尸魔与其他魔不同，哪怕是死了，他的魔咒也会在。

    这个屋子里，除了尸器，还有寄在里面的鬼，所以杀一会变成杀十，若是能直接一杀十就能轻松的多。

    他的紧盯跟在姚仪身后的姚闻，眼里有怒恨，目光要将他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成了尸器，只有他还是一个半生不死的人！

    栾熠指骨用力攥住血剑。

    身边围着的尸器越来越多。

    “栾熠......既然他们有痛感，又不是人，我要......让他们为文心道，偿命！”

    栾熠血眸对着尸器轻蔑一笑，移步到白珝身后，语气温柔道。

    “妻君之命，不敢不从。”

    二人配合默契朝各自前方提步挥剑去，将背后交于对方，可栾熠还是心里不放心白珝，余光一刻不离她。

    在杀了十来具尸器后，栾熠发觉白珝那柄剑，便是他想要的一杀十的剑，两人没有言说便明对方心中所想。

    栾熠负责抓尸，白珝便负责杀。

    这样的好处是他也放心，可以将她保护起来，她站在原地就好。

    他会找准时机，怎样在她一次挥剑，惯性之下能多杀几尸，节省她的体力。

    栾熠精打细算，想得面面俱到。

    作者有话说：

    93、无意5

    尸器杀了大半, 制尸魔可寄生范围减少，栾熠才将剑对准他。

    剩下的一些低级尸器，能力不强，鬼也不多, 白珝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制尸魔被栾熠压着打, 寸步难行, 想寄生跑却发现周围的尸器全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唯唯诺诺趴在桌子底下。

    白珝听见铃铛响了两声, 侧过两步, 便感受到一阵阴风从脚底窜上来，手中剑转动, 先一步把那尸器给杀了。

    对着铃铛方向回眸一笑。

    然而下一刻, 姚仪的声在身后传来。

    “白珝！快杀了他！”

    姚仪被姚闻扑倒在地, 他张着血口要咬上她，姚仪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远, 他的面部在各种转变，连换几张鬼脸, 血从他嘴中淌下，姚仪手中触感是他脖颈的一片软绵, 里面被掏空了。

    这样居然都能活，是人非人, 半死不活。

    白珝转过眸来, 面前那团雾阴冷扑面，及重。

    她正要提剑去，却被一股力拉向一旁, 撞进栾熠怀里。

    制尸魔下了寄生魔咒正从白珝方才站的位置飞向姚闻。

    “这可杀不得！”经过时他吼了一道, 随后他寄生在了姚闻身上, 姚闻被这股寄生之力掀了出去，重砸在地，里面的鬼在途中全部被抛了出来。

    吃了姚淮苍的金丹，能力加强，里面竟然塞了二十来只鬼。

    顷刻间，所剩无几的尸器被他们体内的鬼全部撕裂，画面恐怖血腥，一窝蜂尽数涌向他们三人。

    制尸魔看尸器全死是早晚的事，倒不如把鬼全放出来，破了他们想杀一灭十的计划，自己寄在姚闻身上趁乱跑了。

    万幸留下的都是不强的鬼，杀起来不太费力，没用太久时间。

    阴风消散，铃铛声平缓下来，由远及近，白珝觉得地面的水黏糊，拔了拔腿，往旁边移动，却还是一样，有踩水声。

    “我可以取下来了吗？”

    她手覆上后脑，准备拉开绷带系在后脑的结。

    铃铛声停在身前，披风一角裹住了她。

    栾熠握住她的手。

    “等出了这里再取下吧。”

    白珝乖巧点头，搂上他腰，让他带自己找路。

    姚仪浑身是血，还有一股被染上的尸味，这让栾熠及其不悦，出了这里白珝就会取下绷带，他并不想让她见到那场景。在他一记眼刀的威胁下，姚仪只得进到衣柜里换掉一身血衣。

    等她出来时，外面只剩尸体早没了人影。

    还是白珝唤了她一声才让她找到了方向。

    离开此地后，栾熠替白珝取下绷带。

    这里倒是没了雾，左侧是个断崖，深渊不见底。

    右侧的远处有好几座宫殿顶冒出，他们位于殿后。

    她问：“他们都死完了吗？”

    栾熠将绷带叠好放在怀中。

    “嗯，都死了。”

    “魔界为何下手这么很，百多名弟子一个活口都不留，对了姚闻呢？”

    “制尸魔寄生带他跑了。”

    “往哪个方向跑了？”

    远处那么多宫殿，魔和鬼肯定少不了，他们就这三个人，姚仪不用说了帮不上手，而白珝自己也只能打个辅助，为了不把压力全堆积在栾熠身上，他们只能不打草惊蛇。

    现在不知姚闻跑哪去了，制尸魔召集魔来此抓他们要多长时间，两大宗门都在这里，师父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里。

    全部都是未知，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也不多。

    白珝给姚仪画了一处避身所，让她藏起来，前路凶险让她不要再跟。

    安顿好姚仪后，白珝与栾熠往宫殿方向去。

    宫殿就近眼前，几座殿中，其中一座较为特殊位于最左侧，在一堆繁华中就它最属简易。

    二人躲在阴影处的岩石后，白珝蹙眉难以置信道：“文心殿？”

    几乎是一比一的复刻了整个文心殿。

    两人谨慎行事，放轻脚步跳上高墙，匍匐在墙端，露出脑袋往里望。

    他们似乎拐错了弯，阴差阳错找到了殿后。

    而这殿不止外观像文心殿，就连院子也神似。

    岩石的摆放、长廊、包括竹窗。

    可惜，尽管仿造的再像，外面也没有文心道那般郁郁葱葱、风景如画、似身于天际的广阔山景，仅有一堵四面围绕的高墙，与一扇长廊通外的重门。

    “制尸魔说了，有人入侵，把守好了。”

    那扇重门被打开，涌入几十来只鬼，与一个领头的魔。

    他们经过长廊往殿里去。

    白珝：“糟了。”

    “栾熠，师父会不会在里面。”

    这鬼师怕是早就盯上了文心道，不知是不是往日仇家，莫非是三百年前离奇死亡、消失无踪的戏左文？

    栾熠用披风裹住她，盖去两人味道。

    “或许。”

    “但现在这么下去太冒险了。”

    她扭过头对栾熠道，话语刚落眼前多了个他叠好的绷带。

    白珝愣了下，接过，指腹摩挲，取出画笔，笑道：“这算是说明了吗？”

    说明了她的画笔，她的画。

    栾熠吻在她侧额：“每一张，都看了。”

    白珝边作画边道：“我说我怎么不记得把他们藏在花瓶里。”

    都是他替她藏起来的，明明每张都见了，却还是若无其事，顺势而为的配合她。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了她的灵力怕是撑不起画，又怎么会次次那么顺利。

    是他。

    栾熠嗓音有些惆，低沉的在她耳畔响起。

    “珝珝……”

    “怎么了？”她侧首与他对视。

    “以后不要画绑架。”

    哪怕知道是她故意的，但他也会害怕，若不是她犯糊涂忘记画纸放桌上了，那满屋子的乱……是真是假，都不能这般画了。

    白珝心脏一揪，栾熠眉宇泛着忧愁。

    她主动凑过去，指尖攀上他耳尖轻轻捏了捏。

    “不会了。”

    手中停笔，画已成，栾熠递出他的袖珍刀，绷带尾巴缠着它。

    她抛出绷带，注视它飘向长廊，绕在梁上，躲在竹帘里。

    他们要想进去，只有先把长廊外的鬼杀了。

    绷带把红光藏的严实，它在梁上缓慢蠕动。

    趁鬼不注意，它头端勾住梁，尾巴甩出弧度，刀剑准确无误扎在鬼的额间，在它倒下前将他悄无声息吸了干净。

    栾熠为笔加入灵力，白珝不需要费一点力。

    她的灵力本就弱，更何况在魔界她更是无法修复灵力，只能省着点用。她未说此事，但栾熠懂她，无需道一言，他抬手便做了。

    连杀几只鬼都特别顺利，绷带又盯上一只，刚抛出刀，却不想对面廊上的鬼转过了身。

    尴尬一幕定格在绷带停在半空，目标鬼的侧面，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对面廊上鬼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大喊。

    栾熠指尖一甩控住袖珍刀，让它飞向对面廊上的鬼。

    白色绷带还缠在刀上，被刀从梁上扯了下来，路过目标鬼时，还嚣张的从人家眼前佛过，像打了个招呼。

    “噗嗤”刀尖扎进对面廊上鬼的额间。

    而后的画面与白珝画的就完全不同了，栾熠双指并拢，灵力汇起，控着袖珍刀带着绷带，飞速穿梭在廊间，无声无息灭了鬼。

    绷带飘在后面，上下欢快的漂浮，仿佛背着小包裹携风春游赏景般悠闲乐哉。

    只有刀无比繁忙，左窜右窜，要在他们吱声时灭口。

    高墙上的白珝扶额，栾熠动动手指就解决了。

    让她画，该不会是在圆她并肩作战的愿吧。

    这可真是……

    她的画，一点不好用。

    杀完后袖珍刀飞了回来。

    白珝目睹他细心的取下绷带，修长的手指曲起，一下又一下如视珍宝般叠好，放回怀中。

    “又要放到花瓶里吗？”

    “嗯。”

    她似乎给他养成了一个新的癖好。

    待他安置好绷带后，他放出方才收进袖珍刀里的鬼，让他们继续待在刚刚的位置。

    白珝疑惑：“这是做什么？怎么又放出来了。”

    栾熠收起刀对她道：“这是我的魔咒。”

    “什么？”

    “我可控。”

    这颗红色宝石由血而成，存储怨灵、恶鬼，可为栾熠所控所用。

    这是他的魔咒，杀鬼为己用。

    属于无论他生他死，这些灵、鬼都会孝忠于他。

    是个无人能破的魔咒，只不过需要加倍的灵力运行。

    现在不知殿内情况，外头的鬼若是消失被发现了肯定会派更多的来，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方才领头那魔进到殿内前特地晃了圈来确定每只鬼的位置，想来这些鬼因是不被允许入殿。

    现在这些鬼变成了他的，那便当做眼线、望风来用，关键时刻还能成为他们的退路。

    “走吧。”

    栾熠揽上她腰，带她跃下高墙。

    二人潜伏在竹窗外，里面的布置与文心殿也一般无二，就连兰花屏都一模一样。

    还有窗前的棋桌摆放，棋盘上的棋子处于平局状态，看起来不久前有人在此闲情逸致下过棋。

    望着黑子的走法，栾熠眸色暗沉下。

    黑子一副寸步不退的攻势，而白子看起来富有压迫，将黑子玩于股掌，不让它轻易死去。

    白珝对里张望，里面似乎没见着有动静，也无兵把守。

    至少屏风这面能确认是安全的。

    栾熠在锦囊中取出一条新的绷带给白珝。

    “防身。”

    白珝塞在怀中后，与栾熠从窗的竹竿间侧身进到殿内。

    这殿仿得十分精细，就连这落地竹窗每个立着的竹竿相间隔的距离都和文心道无二。

    “好安静，外面那么多鬼守着，里面却一只没有，这可太不正常了。”

    刚刚进来的魔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白珝躲在屏风侧面，露出两眼睛在殿里晃悠。

    屏风的那头与文心殿有些不同。

    文心殿并不算大，与一众门派相比它简陋又随意，倒是玄平的风格。殿入门一共就一个主殿，与一个屏风后隔开的棋屋。

    面前这个假的文心殿主殿装扮还是一样，只不过多了一条走廊，不知通向何处。

    94、终此1

    主殿里昏暗, 多是窗外透进的微光，还有走廊最前端墙上挂着的一盏红灯笼照射的昏暖光。

    那条走廊不知通向何处，似乎走到最顶端要向右拐一个弯。

    红灯笼下挂着一副翩翩公子书生折扇图，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