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节

    笼子跑了过去，用头蹭着笼子，发出一连串的安抚声。

    老婆别怕！我保护你！

    玉面：“…………”

    老娘在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瞎bb啥呢？！

    它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孔碧顿时有些意外。

    要知道，对一个从小视力正常却意外失明的动物来说，性格跟以往比起来肯定是会产生比较大的变化的，或是自闭，或是变得胆小，或是变得暴躁，但目前来看，玉面的性格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极端，反而是比较冷静。

    看得出来，在以前的族群中玉面应当是作为智囊、指挥的角色存在的，此时第一反应也不是从天歌身上找到安全感，而是询问情报，了解目前外面的状况。

    比起天歌，似乎玉面要更容易交流一些。

    孔碧这样想着，语气平和、温柔地对玉面道：“你好，玉面。”

    玉面金黄的耳朵动了动，顺着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沉默片刻，才仰头发出嚎叫声。

    你好，人类。

    狼是不会轻声细语的问候别人的，在它们看来这是弱者的表现，越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狼群中的地位就越高，不过玉面并没有因此看轻孔碧，毕竟她的声音并不小，只是语气比较平和。

    孔碧照例将手伸了过去，一边直视着天歌，避免它直接因为自己的这个行为一口咬过来。

    天歌确实被孔碧的行为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伏低身子盯着她，但在玉面没有开口之前它没有立即发动进攻。

    狼的社会制度等级分明，同样是狼王，用蛮力的跟用脑子的地位也不同，有的狼群更尊重力量，而有的则更青睐于脑子，显然天歌它们是智慧在两者间占了上风的。

    对失明的群体来说，嗅觉和听觉往往都会变得更加敏锐，玉面嗅到孔碧气息的靠近，仔细地嗅闻起来。

    片刻之后，它有些奇怪道：“你的气味……好像妈妈？”

    “咦？”

    孔碧顿时有些意外，要知道，虽然有些动物能够分得清妖气和普通气味的区别，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不可能再从中分析出什么别的味道来，除非妖怪主动释放出来。

    而妖王，无论男女，在动物中确实大多都充当着妈妈的角色。

    毕竟妖王嘛，所负责的工作也不仅仅只是率领着小妖怪们争地盘，妖怪难产了会找祂，夫妻吵架了也要找祂，饿肚子了还找祂，总之如果妖王脾气比较好的话，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它们都能找到妖王头上去，因此妖王在妖怪中其实也不是什么妖妖都想要成为的妖。

    孔碧不由笑了笑：“你把我当妈妈也没关系。”

    反正她无痛当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此，玉面选择了沉默以对，虽然它不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这个人类奇奇怪怪的。

    不过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玉面略微有些放松。

    孔碧伸手将笼子打开，微笑道：“你可以出来了哦。”

    玉面没有说话，直到天歌嗷了一嗓子让它确定了情况之后，这才试探性的将前肢探出去寻找障碍物。

    在眼睛还能看见时玉面并不介意先伸出头去嗅闻周围的情况，但如今眼睛看不见，它就选择先探出肢体试探，在它的认知中，头颅比四肢要更重要一些，所以冒险的事不应该由头来做试探。

    确定外面没有障碍物之后，玉面才慢慢走了出来，很慢，但很稳，如果不仔细观察，没准还会有人将它看作是一只健康的狼。

    这是动物在身体出现状况后本能做出的伪装，玉面在这方面显得格外优秀。

    而且要知道结膜增生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至少到完全看不见的程度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它在眼睛刚出现问题时一定就开始伪装了，然后才逐渐接受了自己失明的过程，不然动物园也不至于现在才开始想办法送走它。

    不过这虽然让它在狼群将狼王的权威维持了更长久的时间，但同样也耽误了自己的病情。

    这怪不到它的头上，作为一只狼，它已经尽力做到了自己所有能做到的准备。

    而投喂它们的饲养员就有些离谱了，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玉面的异常。

    如果放在孔碧的动物园，至少一个月以内就能发现问题，毕竟视力带来的行为异常按理来说应该会是很明显的，所以发现问题的速度也应当是比其它疾病要快得多才是。

    而在轻度的情况下展开手术也肯定是比现在再去做手术预后要好得多，治愈的成功率也要大很多。

    玉面的模样看上去其实并不恐怖和骇人，那层厚厚的白翳让它看上去犹如从雪山深处走出的神女，优雅、高贵、神秘，放到古代，说不准还能被认从狼神之类的存在。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孔碧不懂医术也看得出这层结膜增生实在厚得出奇，所以可能就算做手术切除了玉面也不能重见光明，仍然还是看不见。

    更严重一点……为了避免情况恶化，摘除眼球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玉面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反而让自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从笼子里出来之后它便安静的站在原地，耳朵不时微微动弹一下，细心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天歌却似乎根本没发现玉面在干什么，又或者是在被运送来的过程中与玉面分开得太久，太过想念，此时立马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张嘴含住了玉面的头。

    对狼来说，咬是亲嚎是爱，所以这个动作虽然看上去像是要吃掉玉面跟它打架似的，但实际上却是在表现亲近，而且嘴巴张得这么大，另一只狼立马就能闻到它的口气，立马知道它今天吃了什么、身体状况怎么样，是狼群中最亲密的问候。

    狗作为狼的近亲，其实偶尔也会展现出这种行为来，常见的就是猫狗混养呃家庭狗一口含住猫头，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太多，狗更多的还是用舌头舔，狼也会这样，但最亲密的关系其实还是这种闻‘口气’的行为。

    玉面并不排斥天歌，但此时却忍不住吼了它一声，因为它打扰到自己分析周围环境了。

    这让玉面情绪不禁有些暴躁。

    在看不见之后，玉面反而更想掌控周围的情况，对天歌打扰自己的行为很不满。

    “呜……”

    天歌趴到地上，只好停下了自己的行为，在眼睛出现问题之后玉面就很少与它开展什么亲密互动了，一直都在警惕周围的环境，不想让对方干扰自己的判断。

    这多少还是让天歌有些失落的。

    不过想要在脑子里对周围的环境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是很难的，尤其是隔离区很安静，听不到太多的声音，这就让玉面更难判断情况了。

    并且孔碧的存在也让玉面没有轻举妄动，没有去试着探索周围。

    孔碧对此心知肚明，见它们并不怎么紧张之后才道：“你们就先暂时先住这里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们。”

    一天的时间足够让玉面探索完周围的环境，到时候孔碧来喂食它们会吃的几率就大得多，这样一来差不多第二天就能来给它们做体检之类的了。

    对于孔碧的话，玉面并没有回应，直到听到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呼唤起天歌来。

    天歌立马凑到玉面面前，互相抵着开始前进，通过这种方式，极大的减轻了玉面探索外界的障碍，天歌就是它的眼睛和拐杖，而到了自己想要仔细探索的地方，它就会立马出声提醒天歌，直到自己探索完毕之后才会让天歌继续前进。

    看得出来，它很信任天歌，两狼的关系也很好，天歌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作者有话说：

    第 56 章

    对从小就接触人长大的来说, 要跟人重新建立起联系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毕竟它们也没有遭遇过人类的虐待，只是没能得到应有的重视而已。

    不过对失明的玉面来说, 太多不熟悉的人出现必然是会让它感到暴躁的，因此在喂食时孔碧只带了负责给它们做检查的王玲, 且还是被隔离在外, 没有靠近, 只让玉面先去熟悉一下她的气息。

    如此几天过去, 玉面已经能分辨得出一些人的气息了, 不会对他们的靠近再产生太大的反应。

    居住的隔离区也让玉面摸清楚了, 它是一只很冷静、方向感很强的狼，只要没有故意变化周围物品的位置，玉面基本能做到跟有眼睛的狼一眼如履平地。

    不过因为血检还有几天才能出结果的缘故，玉面并没有立即被带去做手术，很多动物在来到一个陌生环境后立马开展手术都容易应激, 并且这也不是需要立即解决的病症, 所以孔碧很有耐心的等玉面适应。

    对于这两个新来的小家伙, 花椒并没有什么反应，确切的说，它对任何很能嚎的生物接受程度都比较高, 所以在孔碧要求后便并没有跑去见过它们，只是会对‘山歌’而已。

    这让动物园里的人最近都睡得不那么好，毕竟想想看，狼、孔雀、丹顶鹤……甚至最后连老虎都加入了战场, 偏偏每一个都是那种嗓门嘹亮, 一嗓子声音能传很远的动物, 在大半夜时突然就开始唱歌, 睡眠质量得多好才能不因此从睡梦中惊醒？

    哪怕孔碧在找装修队装修时设计师考虑到动物园的特殊性员工宿舍都特意用了比较隔音的建材，但也依旧不可能完全防住这些声音，以至于最近动物园里的失眠群体大增。

    然而狼本来就是夜行性的生物，夜晚嚎叫是它们的天性，所以要想完全制止也不可能，只能孔碧去给每个动物都去做工作，让它们尽量减少这种行为，最好能放到白天。

    其实孔碧也不是很理解，都语言不通了，它们是怎么能从各自的嚎叫中找到交流的乐趣的？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反复的隔空对嚎之后，虽然没有闻到过对方的气味，但天歌和玉面也大致对动物园里的其它原住民有了印象，这样后续接触起来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当然，它们或许永远也见不了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动物园里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妖怪，普通动物孔碧并不会让它们乱跑，妙妙也得是孔碧在身边才会带出去溜溜，大多时候还是趁周围没人的情况下，而天歌和玉面可不是精怪，加上玉面眼睛的问题，其实它不去接触太多的新环境，只呆在自己熟悉的地盘反而更好。

    毕竟不能拿人的思维去理解动物，站在人的立场上，自由自然是很重要的，想当然的以为动物也会渴望自由，可动物在野外也不是自由的，季节、食物也会限制它们活动的地盘，老虎的领地能有那么大不是它想有那么大，而是只有那么大的领地才能维持它的日常生活所需。

    所以只要满足了动物的生存需求，场地适当的缩小对动物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至少对普通动物来说是如此的，不需要费心费力就能得到的充沛食物、不需要面对野外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和死亡，还有铁笼——在动物简单的思维中，那不是束缚，而是阻挡入侵者的安全线，可以让游客永远都无法靠近自己。

    所以在孔碧将笼子打开时，天歌才会非但没有攻击，反而选择了后退。

    因为对动物来说，像人类这样的大个头是很恐怖的，尤其是狼群得合作才能捕猎到大个头，故而在单对单面对孔碧时，天歌不可能心里不慌。

    这几天天歌的嚎叫，也是在为了像周围宣告自己的存在，告诉它们这里现在是自己的地盘了。

    每一个狼群都有独自的领地，彼此之间除非逼不得已是不会靠近另一个狼群的领地的，所以在天歌看来，那些出声的群体也是在向它们宣告自己，互相沟通交流，让它们明白哪些地方不是它们能靠近的。

    虽然天歌对它们的叫声一句都没听懂就是了，不过却也感受得到那些叫声中没什么敌意，这让它们在隔离区呆得更加放松。

    毕竟被排挤的狼要么就得忍受自己变成底层狼的命运，要么就得出走重新建立一个狼群，而现在它们觉得这个地方就很不错。

    虽然这里没有柔软的草坪，有时候还会散发出奇怪的气味遮盖它们留下的标记，但对两只狼来说这个地盘已经很不错了，不在巅峰状态的它们就算碰到了更好的地盘也是很难抢得过别的狼群的。

    至于孔碧一再跟它们强调这里只是临时住所，后面还是要让它们搬走之类的话，两只狼都没有理会，也不信，它们向来信奉地盘得靠自己拿下。

    当初在原来的领地时，它们就是击败了原来的狼王才成功占领了领地的。

    ……

    …………

    在两只狼适应着动物园里的一切时，孔碧父母也总算开着房车过来了。

    虽然曾经也经历过一段苦日子，但孔碧的父母都是很享受生活的人，并没有把钱都存进银行省吃俭用不花的想法，经常开着房车到处跑，在家里打麻将、跳舞、钓鱼……各种活动也几乎占满了他们的时间，不过一家人关系还挺好的，哪怕不是一个地方沟通也很频繁。

    “亲爱的，好久不见~”

    见到孔碧，孔妈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孔娴心态很年轻，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到现在也经常交到新朋友，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毕竟谁能拒绝一个漂亮姐姐喊自己亲爱的跟对方手挽手一起玩呢？

    “妈，我好想你，”孔碧也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耳朵不由动了动，“怎么有猫叫声？”

    以现在孔碧的听力，足够跟许多以听力渐长的动物所媲美，不过孔碧现在也习惯了该怎么适应屏蔽这些声音，但这声音离得实在太近了。

    可孔家人是没有养猫的，因为在猫界孔娴被称为‘灭绝师太’，孔父是‘大内总管’，全家也就只有孔碧还比较受猫欢迎，他们现在已经从原来的猫见猫爱发展成了猫见猫躲。

    “耳朵这么灵？”孔娴惊讶，回答道，“路上碰到的啦，他们想把猫猫杀了吃掉，我看猫都怀孕了怪可怜的就买下来了。”

    孔碧点点头，也没多问。

    一些人眼中的宠物在另一部分人眼中本来就是食物，但前提得是合法饲养下长出的合格肉类，而猫显然是不在这个范围内的，又没有检疫证明，谁知道猫是被药死的还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