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节

    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她一直觉得老雌虎身上的气息古怪，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才恍然大悟。

    因为丹药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难炼制且材料难寻，所以孔碧根本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现在才明白，原来老雌虎是吃了延寿丹才活到现在的。

    延寿丹，从名字看便知其作用，将普通动物点化成精毕竟是一件很麻烦且困难的事，尤其还是在末法时代，而延寿丹却是能够剑走偏锋的方法，将一只普通动物的寿命延长到它原本的数倍，那哪怕它只是一只普通动物，也完全能够‘人老成精’了。

    延寿丹在古时候亦是很珍贵的丹药，有耐药性，第一次用效果惊人，第二次用效果能有三分之一就得谢天谢地了，尽管如此，这仍然还是许多生物渴求的丹药，不过也是许多修炼者不屑服用的丹药。

    毕竟有得必有失，寿命的延续降低的却是它们修炼一途上的潜力，这种损耗比揠苗助长点化成精的方式要严重得多，几乎不存在再进一步的可能。

    而且延寿，也仅仅只是延长寿命，而非不老。

    人们许愿时，长生后面总还会跟着一个不老，因为单纯的长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普通生物在老去后会很快死去，可长生的生物处于老年阶段的时期却比从出生到壮年的总和还要更多，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长年累月的感受着身体的衰老、精力的不济、迟缓的思维，乃至看着一个个自己熟悉的生物死去，唯有自己还孤独的活着，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独居的物种，也是很容易抑郁的。

    要不是有妙妙，孔碧觉得或许老雌虎哪怕没有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会自行走入死亡。

    她也能理解前任妖王做出的选择，妖王不仅仅需要庇护自己的种群，对别的种族亦有传承延续之责，在绿孔雀数量虽然濒危、但好歹还有妖王看护的情况下，将延寿丹交给另一个肉眼可见即将灭亡的种族是再理智、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只是对另一个当事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也难怪花椒会反应这么大，孔碧还以为它是吃醋了，没想到却是认出了老雌虎。

    感受到花椒身上的杀气，老雌虎也不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峙片刻，花椒冷哼一声，扑腾着翅膀就要离家出走。

    然儿还没等孔碧抓住它，花椒突然又自己转了个弯飞了回来。

    凭什么是自己走？！

    孔碧愣了一下，怀疑花椒是打算向上次跟碧霄接触时一样，趁对方放松警惕时动手，犹豫了一下，她才打开门将牛犊拖了进去。

    憨憨奇怪地看了一眼没有过去取食的妙妙，干脆自己走了过去将牛犊拖了回去，示意妙妙它们快吃。

    老雌虎一动不动，警惕地看着花椒，一旦它有什么异动就会立刻扑上去。

    孔碧弯腰将花椒抱了起来：“妙妙，快去吃吧。”

    花椒超委屈：“大王！你也偏心！”

    “嗯？我怎么偏心了？”孔碧低头亲了亲它，“就你们住得离我最近。”

    “白天巡视领地的重任是不是也是交给你的？”

    “王天霸现在是不是认你做大姐头了？”

    “碧霄是不是还会捞鱼来孝敬你？”

    一连串的反问下来，花椒不由语塞，它突然想起之前巡视时有个游客问跟她一起来的同伴的问题，超大声地问道：“要是我跟它一起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孔碧：“…………”

    哪个沙雕在妖怪面前问出这种问题让它学去了的？！

    孔碧不由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你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花椒宝贝，相信我，你家大王肯定是爱你的。”

    花椒懵了一下。

    嗯？？？

    花椒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孔碧的意思，忍不住把头埋进孔碧怀里：“真、真的吗？”

    “当然了，我一直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孔碧语气笃定。

    只是她的心是榴莲，每个心尖尖上都站着一个宝贝而已。

    没见过世面的花椒当场就信了，它的心情平静下来，虽然仍然不想搭理老雌虎，但也没什么攻击的欲望。

    说到底，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些年来，花椒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离别，它在意的只是前任大王选择了舍弃它而选择了另一个物种。

    它去往十万大山时很多绿孔雀都因为不太适应野外的环境而死亡，也有的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普通孔雀的寿命不过十几二十年，现在跟在花椒身边的族群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了，有些情感自然也就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理智和平淡。

    这是情感上的成长，也是被迫习惯的淡然。

    所以花椒也早已看淡了生死，它毕竟已经成年多时，现在更多的时候思考的是对未来的考量。

    如果再一次遭遇那样的情况，大王会选择谁呢？跟前任大王一样，选择它们吗？

    作为一个还算负责的头领，花椒平常也不是只管吃喝玩乐，它也很介意自己种群能够得到的利益，所以它对妙妙不仅仅是好奇，更多的是想要知道它是怎么生下妖怪的，要知道，在花椒的印象中，哪怕是园长妈妈利用各种方式去培育妖怪，最终成功诞生的也寥寥，多数还是如花椒这般，最终不得不选择点化以维持种群正常的传承。

    据说，当初人类爆发的一场大战致使了许多妖怪的死亡，以至于园长妈妈废了很大的功夫才保留住‘火种’，花椒也很明白自己成为妖怪的意义，守护、传承、合作……

    这是末法时代，每一个妖怪都必须得为自己的种群做出的努力。

    出于对孔碧的信任，妙妙没多久就放松警惕开始进食，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慢慢踱步到孔碧面前。

    由于两个幼崽都已经开始尝试吃肉，对妙妙的奶-水需求量越来越低，这让它如今吃饭也不会强迫自己吃上很多以保证奶-水的供应，前肢略微腾空拱了拱孔碧，好奇地看了眼花椒。

    在身边有帮手的情况下，妙妙对花椒并没有之前那么警惕，它的食谱里是有稚科的生物的，不过因为它们性格机警又不太好吃，妙妙很少特意去招惹它们，作为只能看到冷色调世界的色盲，妙妙也对花椒身上艳丽的羽毛不那么感兴趣，伸出爪爪碰了碰它。

    猫科动物手贱是天性，妙妙也不例外，不过它的‘玩具’往往保质期都不怎么样，妙妙还记得小时候出现在自己家附近的松鼠，等它长大一些再扑过去时就一动不动了，以至于老雌虎还欣慰的觉得它终于开始捕猎了，让妙妙含泪加餐。

    “别碰我羽毛！”

    花椒瞪了它一眼，忍不住低头梳理起来，它可是很爱护自己漂亮的羽衣的，平常除了孔碧谁也不让碰。

    诶？

    妙妙睁大眼睛，它竟然会说话？！

    它硕大的虎目顿时更加靠近，湿润的黑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难道它也是老虎？可是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奇怪？

    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好吃的样子……

    花椒不耐烦地从孔碧怀里挣脱出来，所以说它最讨厌猫科动物了，以前大王妈妈养的猫科妖怪最喜欢追着它跑了，还老是嗅来嗅去的，玩耍不该是唱歌跳舞吗？这种算什么？

    孔碧有些好奇花椒看妙妙的视角是不是与老鼠看猫的视角一样？毕竟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凑到自己面前，哪怕是没有巨物恐惧症的生物，恐怕也克制不住本能的害怕吧？

    不过花椒要是感到不适，不是开始骂骂咧咧就是直接跑了，因此孔碧也没有去干涉，蹲在了老雌虎面前。

    这只态度一直自闭拒不合作的老雌虎态度终于软化，大抵是明白了孔碧不是人，于是态度就好上了很多，不能说有问必答，但至少想回答的问题也回答得很爽快。

    到底是只在森林中弱肉强食生活着的生物，并不懂人类的套路，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简单，所以孔碧问它它们在外面的领地在哪儿时老雌虎会选择沉默，但孔碧一拐弯抹角问它森林的食物够不够吃，会不会需要跑很远才能捕捉到合适的猎物时它却又会爽快的给出回答。

    于是，孔碧很快就摸清了情况，首先，妙妙是个虎中哪吒，老雌虎怀它时经历过了许多个春秋才终于让它出生，妙妙没有父亲，是前任园长用特殊方式‘借种’让老雌虎怀上的它，因此明明在怀妙妙时按照老雌虎的年龄已经不具备生育能力了，却仍然有了它。

    憨憨则是曾经动物园里一只老虎的子嗣，诞生方式未知，它的父亲已经死了，被老雌虎亲自埋葬起来避免被野兽啃食。

    它们的领地不在北方，但可以通过地下的一条河流潜水出去后就能到达北方，偶尔食物不够吃的时候它们会通过那条路去北边抢食，孔碧怀疑传送阵应该就是在那条水脉中的。

    此外，这个地方也不是老雌虎自己找到的，有人为安排的痕迹，到达的北方那边的地方有结界，探索到一定距离后老雌虎它们就不能再继续前进，它们也没有见过类似摄像头的东西。

    这有两种可能，那里可能是一个洞天，也可能是人烟稀少几乎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

    究竟是哪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孔碧也无从推测，不过她觉得自己有时间的话应该抽空去长白山走一趟，毕竟实地考察一遍总比胡乱推测要来得靠谱，就是她也不知道传送阵的地点究竟是长白山的哪个支脉。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天池那边，以国内十几亿的人口来说，每年旅游去看天池之类的游客绝对不少，哪怕妙妙它们一家过去的频率并不高，也不可能一点谣言都传不出来。

    不对……

    天池水怪？！

    应该也不对，时间好像对不上。

    孔碧也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国内以讹传讹的各种水怪、妖怪之类的传说太多了，要是各个都当真的去看待的话那国内也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怪物了。

    至于它们为什么没有从十万大山里出来，而是由北方南下，而是因为能源问题，在老雌虎的经验中，那片河流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让它们去到另一边的，所以在试探之后，它选择了跟憨憨直接下山去。

    ——夏季时它们通常是呆在北边那块地区，食物丰富，也不那么冷，方便捕猎。

    因为老雌虎看上去态度软化了很多，所以孔碧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它，老雌虎没有反抗，大多数时候它都是懒洋洋的趴在一边，就像是人类社会中行将就木的老人，懒洋洋的晒太阳，懒洋洋的一个人坐着发呆。

    作为一只老年虎，它的毛发理所当然的也变得粗糙了很多，暗淡而没有多少光泽，像是被晒干的杂草一样。

    孔碧还记得自己问它有没有名字时，它愣了好一会儿，用了很久才回忆起来，曾经有人这么叫过它——珍珍。

    孔碧不知道是哪个‘zhen’，但她觉得应该是珍贵的珍，便干脆就这么叫它。

    她用从王玲那学来的按-摩手法给珍珍按-摩了一通，这才招呼着花椒离开，花椒一脸郁闷的跟上孔碧，觉得妙妙它说话好简单又好伤人。

    什么叫感觉时间到了蹭了蹭憨憨孩子就怀上了。

    这不应当！

    明明体型越大的动物，孕育后代就越困难，吃下延寿丹后生下的孩子会继承一部分药性，这本来也会阻碍怀孕的成功率提高难度，毕竟众所周知，怀孕对母体是有损害的，以科学的角度来看，延寿丹一部分的作用就是扼制身体内一些激素等物质的产生才能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还有那只憨皮黑虎！

    它爹明明以前找了几十个对象都没怀孕，连国外虎都试过了都失败了，怎么它的儿子让虎怀孕就这么简单？

    合着技能就全点在生育上了？

    花椒趴在孔碧身上嘀嘀咕咕，怎么也想不通生孩子怎么会这么简单，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它们一族会生育这么困难？

    孔碧听得有些无奈：“你们要是不那么挑孩子早就能生一个足球队了！”

    花椒望着孔碧，反驳道：“不强壮的父母怎么能生下健康的崽崽？”

    孔碧无语：“那有什么办法，数量和质量总得舍弃一个不是？不然像你这样，年年找对象，年年又都看不上对方，你能怀上才有鬼了。”

    花椒语塞，小声哔哔：“它们不行我有什么办法？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但是也生了很多啊。”

    孔碧心说，那还不是前任园长在你们发-情期的时候用了妖术，不然哪有那么简单。

    绿孔雀平常仪式感就很重了，择偶期时更是状况百出，这不仅仅是针对妖怪绿孔雀，普通绿孔雀也是如此。

    首先，雄性绿孔雀在繁殖季节会努力的唱情歌跳舞吸引雌孔雀，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在这个期间雌孔雀会矜持的不搭理它，假装不看它，然后暗中观察，最后才会慢腾腾的过去，表示自己可以跟它试试。

    然而这个时候，矜持的就变成雄孔雀了，它们会开始不搭理雌孔雀起来，既是为了恢复体力，也是为了观察被自己吸引过来的雌孔雀符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和胃口。

    要是雌孔雀在这时选择锲而不舍，雄孔雀又比较满意对方，两只孔雀就会正式开始交往。

    但这种成功的案例其实并不多，很多追着雄孔雀追一半就跑了，脾气暴躁的还会直接将雄孔雀暴揍一顿，让你吊我胃口，沙雕，一个孔雀自己生孩子去吧！

    所以绿孔雀中的雄性刚刚成年那几年往往是找不到对象的，因为它们还不是‘情圣’，不能像年长的雄孔雀那样跟雌孔雀游刃有余的拉扯、调情，往往光拉不扯，这会导致它们千辛万苦绑在一起的情丝直接就被它们亲手斩断了。

    跟一夫一妻制的丹顶鹤不同，绿孔雀中无论男女都是海王，要么实力足够，要么会唱歌会跳舞还得将调情手段拉满，不然无论公母都是找不着对象的。

    然而就算这些都合格了，它们产下的胚胎存活率还很低，种种因素下，它们种群数量不濒危谁濒危？

    因此在孔碧的传承记忆中，孔雀妖们平常在外面再浪，发-情期也会回到族群中去，并不是祂们要相亲，而是祂们得给族群施展群体妖术、幻术，让它们更加躁动一些，以此来提高它们配对成功的几率。

    这种由古至今养成的习性，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