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节

    造的第四天，位在天国的真正的耶路撒冷。

    高贵的魂居于此处，天使称其为‘神之选民’，路西法在这里看到了希伯仑的撒拉，眼下她已经从世间的泥淖中挣脱，轻盈的灵体快乐的穿梭在云层之间，看到追着人魂非要让他喊自己妈妈的天使。

    “我上天堂的时候都已经九百岁了，妈妈。”

    “嗯，乖孩子”那年轻的天使十分慈爱的望着那个老头。

    相当奇怪却和谐的一幕。当然神之选民内不仅仅包含了人，路西法还看到了填充着谷物的牛栏和羊圈，四处跳跃的猫和摇尾奔跑的狗，还有更多的其他的凡间生灵的魂。

    天堂对人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他们在人世幸福的延续？是了断过去新生的焕发？

    路西法在繁荣而热闹的太阳天自由自在的阔步，他黑发红瞳，走在他们中间却并不显得异常。

    幸福促生出安逸，安逸从而生出了包容，世间的丑恶好像在这一刻远离了，祂所在的这座天府之国一直在变得更好。

    可是埋在这厚厚的云层之下，丑恶至始至终就存在，那些黑暗，空虚，荒芜，凄凉持续的在他耳边回响。

    那些饱受痛楚的灵魂，微弱的光芒对他们而言都显得刺目的躁动灵魂，路西法想到圣堂内的弥赛亚，他不认为弥赛亚能够感化他们。

    这个多样的世界，在绝对的命运之下又矛盾的充满了不确定性。

    所以祂才会像看不腻似的永远看着它，因为耶和华和弥赛亚之间独特的联系而发怒的撒旦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一片陌生的地。

    虽然有纯白的云，却不像天堂，荒凉的景，也不像地狱，不知不觉他被十二扇大门包围，水苍玉的面金座的基底，蓝宝石的面同样是金座的基底，还有象牙白，玛瑙红等等.....他一一经过它们，来到了一扇特别的门前。

    这一扇门并不在那十二扇门之内，而是在他刚刚思考天堂地狱分别与世界的意义之时忽然出现的，第十三扇门。

    他四周的空气开始快速流动，从门内吹来的风发出呜咽的轰鸣，他看着这扇门，顺从内心的意志将它推开。

    看起来比地狱之门更加古老的大门往内而开，里面雾沉沉的，站在外面的路西法什么也看不到，而很快从门里漫出的迷雾将他萦绕，就好像他被吞噬了。

    路西法的心极冷静，哪怕发觉自己误入一个迷宫，一个用各样的波纹和曲折的螺旋图形组成的迷宫，一个密闭的空间，回头的路已经随着大门一同消失，而前进的道路曲折，一个岔口能同时延伸出无数条，毫不怀疑只要选错方向他就会在里面完全迷失——他手中幻化出一支枝状的大烛台，一线光明出现之后，在他身边肆虐的风就小了。

    由此判断那扇门以及这座迷宫皆是耶和华的手笔。

    他在脑中清晰的规划着路径，飞快的演算再将错误的路排除，这样庞大的计算量若没有充足的脑力支持，无疑能将一个高明的算账师耗死，但是路西法做的面不改色，而终于，当他穿过重重阻碍，来到迷宫的尽头，看到和开始那扇一模一样的门。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它——刹那，澎湃的光明袭来，陷于迷宫长久的混沌的路西法下意识用黑暗之力与它相抗。

    门的里边，是上帝。

    祂高居水晶御座，更像是他记忆里天地初开时的神。

    “路西法。”祂唤他的名字，威严的，冰冷的，强盛的力作用在名之上，路西法感觉自己的双膝被千斤坠着向下弯曲，他的脸上出现了涟涟的冷汗，映着他苍白的神色越发显出弱势，但是他撑住了，没有顺从的屈下双膝。

    他的负隅顽抗好似引起了上座的疑虑，【祂】隔空迫使他抬起头来。

    “尔当在第二天。”路西法听到【祂】这样说道，而随着四周光影变迁，圣堂之景过迁，他们仿佛从光明的第九重坠入晦暗之夜。

    痛苦，哀求，癫狂，谩骂，无数的魔的声音在路西法的耳边萦绕，这时忽然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它的轮廓那样熟悉，内里却被无序而破碎的仇恨充斥失去了所有的美感，而它被关在囚笼里的主人更显得十分丑陋。

    “耶和华，我敢说这是你所有替代品里最好的”他看到他们，忽然大笑起来，嘶哑的嗓音越发疯狂:“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你让他成为你的禁脔，你安得什么心，你让我恶心！”

    那披头散发的魔不住的谩骂，但【祂】一点回应都没有，路西法发现祂的目光正对着他来时的方向。

    [这样么]【祂】仿佛这样呢了一声，控制的力道有所松懈。

    路西法忽然意识到什么，没等回头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后退去，直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祂。

    祂没有看他，那两双相似的眼对视着，仿佛是两个灵魂的碰撞，这种的眼神，路西法第一次在祂的身上看到。

    那禁忌之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最后化作一片虚无消失，但是却关不住路西法已经打开的心。他的心忽然生出了强烈的不甘，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不甘的不甘。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直白的询问。

    “他？”

    “别装傻，另一个你。”

    “过去，未来，这世上只有一个吾，路西。”神说道。

    “那他是你的过去还是未来？”

    “在你面前，即是现在，也是永恒”

    这是准备避而不谈了，路西法不管，却偏要深究到底。

    “你认可他的一切对吗”他冷冷的注视着祂。

    “为什么不认可。”神诚实的回答道，“那就是吾。”

    “那你也会那么对我吗？”路西法听了这毫不犹豫的回答简直要气死了。

    “那是我！”他说道，“那你看到我那个样子，难道不会在意吗”

    “那不是你。”神皱眉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因为不相关的命运同自己置气。

    “那个你是你，那个我却不是我？”路西法气笑了，“您的双标让我刮目相看。”

    “那你想要吾怎样的回答呢”神凝视着他，“是要吾说的确，那个是你，看他这样吾于心不忍”

    路西法的脸沉了下来，神不由发笑:“路西，这样醋是永远吃不完的”

    “你是万千中唯一的例外。”

    然而祂的话并未被路西法听进，他心中甚为震撼，为那扇门里的魔气外泄的自己。

    那看起来更像一个失去理智的，彻底的疯狂的......失败者。

    因为什么，为了什么，他遭遇了什么，路西法不得而知却也不是一无所知，被囚禁的命运实在太深刻，心高气傲的魔王无法接受，他认为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他在一个普通的日子不告而别。

    神没有阻止。

    或许他们没有那么合适。

    第 161 章 chapter161终章

    在弥赛亚决定入世和入世之前，人间又度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旧约未结，新约难成，而在恰当的时间到来以前，弥赛亚也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

    路西法离开天堂后不久，地中海就开始了战争，几百年间亚述巴比伦先后覆灭，王朝一次次推倒重建，势力不断洗牌，大型战争比人类最初的两千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弥赛亚为此焦头烂额。

    他不知道路西法突然在发什么疯，更困惑神的放任——祂必然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是地狱的手笔，却没有做出太多的干涉，闲暇之余只召天使长陪伴，下棋钓鱼十分自得其乐。

    天使长们现在可爱去大圣堂了，因为那儿有一个巨大的钓鱼池，能钓上各色锦鲤。

    “人类的势力越来越大了，现在动辄数十万人卷入其中”梅塔隆特说着，手上轻轻一提，一尾银光闪烁的鲤鱼便跃了上来。

    “哈哈哈！银色的！看来梅塔你今日的运气有待加强哦”欧皇米迦勒抱着装着他金色锦鲤的鱼缸笑得十分开心，梅塔隆特瞥了一眼，天国副君有什么能耐天天得金色锦鲤，这在天堂也是个谜，天国宰相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又接着同拉斐尔交流:“圣子曾预言，战争会在之后呈现‘井喷式的爆发’”

    “如何不是呢？”拉斐尔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正与以诺下棋的神，“继希腊的亚历山大后，台伯河两岸的人又一次突袭了人间圣殿。他们像一群疯子洗劫了它”

    “归附地狱的王朝始终活跃，应许之地却动荡不安，实在是一件痛心的事”

    “不过我听闻凯撒已魂归地狱？”米迦勒说道。

    “他的继任者也并不逊色”梅塔隆特说道:“依我之见罗马的辉煌现在才要开始”

    “还有一点很奇怪。”同样抱着一尾金色锦鲤的乌列说道，他同加百列奉命关注人间动向，对各类战事的走向十分清晰:“撒旦不顾背信的名声，被他捧起的王朝站的能有多高，往往最后跌得也会有多惨”

    “他为什么不专一的让一个王国保持强盛呢？”乌列把自己的鱼养在了米迦勒的缸里之后说道:“这样会让他变得更有信服力不是吗”

    只有他是银色的。

    梅塔隆特把他的锦鲤放回钓池塘，揣手若有深思:“不求永恒，只争一夕的利益而甘愿成为黑暗的养分，也许只有人类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选择”

    “尽管这样，他仍旧收获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信徒。”

    “但是不计麻烦去做这些的撒旦也难以理解”一个清爽的女声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他比起以前好像更急躁激进了”

    “加百列！”

    “加百列，你回来了”

    大天使长不忙与同伴们叙旧，直接朝神和以诺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起先在殿外就已经撇去风尘，现在便可直接向神汇报此行进度。

    “吾神。”

    “嗯，你辛苦了”神依旧聚睛棋盘，却顺手推给她一杯仙饮，加百列愣了一下，还没说话，米迦勒便跳了过来抢攻道:“哇！神好偏心！我们几个在这里这么久什么也没有，不行，这杯我要了”

    加百列一下将炽天使长踹了出去，然后保持着无比优雅暖心的微笑看着神。

    “谢谢神！加百列不辛苦”她看着面前空无一子的棋盘，是还没开始吗？可是看以诺紧蹙的眉宇，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她同神说了许多事，比如阿斯蒙蒂斯给罗马人送去了克里奥帕特拉，他们对她十分着迷，如同希腊人爱海伦。她能感受道来自背后的同伴们聚精会神的视线，八卦的天之子们，嘴上是一回事，实则对人间发生的故事他们恨不得多长几个耳朵。

    不过神似乎并不关心这些被地狱驱使的异端们的现状或者未来，只问她迦南的情况。

    “迦南现任的王名为希律，”加百列犹豫了一会儿后方才开口:“希律王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他有着十分杰出的能力，死亡是他用来统治的工具，不惜用此帮助异邦的罗马人攻占撒冷”

    “他是在罗马总督的扶持下登上王位的，这样自然会召来许多反对，而反对他的同胞，他给予了他们残酷的镇压，可也恰恰是他，开创了自大卫以来迦南的盛世”

    “他在各方势力中周旋，王国在他的统治下相对和平，也十分爱戴子民，当饥荒发生时，他甚至能变卖自己的黄金从埃及进口粮食，不仅使他的子民免受饥饿之苦，迦南之外的人也颇有惠及。”

    一番总结下来，希律王除了对反对者太过残酷之外，再值得被诟病的问题只有——他不归附天堂。

    似乎总是这样，天堂教人顺从，可一个有为的，能带来改变的，不管那改变是坏的还是好的，他们无一例外首先得是叛逆的。

    这便是天堂和地狱同时存在的意义。加百列没有偏颇的评判被神听在耳中，被希律处死的人大多数都是维护‘神之名誉和正统’的学者祭司——他们因而满怀幸福的升入了天堂，并将这种观念带入天堂。

    他们对‘暴君’希律充满了憎恨，这种憎恨无疑会影响评价的客观，天堂对希律的意见越大，祂便越发喜爱大天使长公正清明的秉性，可是也知道自己并不能流露出太多的认同，那会让天堂纯真的生灵陷入自我否定和混乱。

    祂于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问是否按照祂的指示找到为神子施洗的人选，这才是加百列这一趟下去的真正目的。

    “约翰”加百列说道，“他的父母是圣殿祭司撒迦利亚和伊丽莎白”

    “他是个虔诚的孩子，已经展露出相当的天赋，他的人格必能吸引一群正直的义人，只是这样的人并不为迦南王所喜，他恐怕要遭受一番磨难”

    却见权天使长落子，他一直凝眉细思，只在此刻同神笑道:“我输了”

    神挥手散去云盘:“约翰，那便是他吧”

    天使长们闻言变得整肃，只听神淡淡道:“让弥赛亚来见吾吧。”

    “是”天使长们一齐退下了。

    “你们与神下棋，棋盘上好像一直都是空空荡荡的？”回去的路上，加百列向她的同伴们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们一般不落子”梅塔隆特说道。

    “那你们在下什么？”加百列闻言更加纳闷了。

    “梅塔说他们一般在脑子里模拟，没有把握之前不落子”米迦勒可算逮着一个和他一样不能理解这种游戏趣味所在的同伴了，“没有鱼钓以前，看他们下棋简直是一种折磨”

    “怎么会无聊呢？在神允许的范围内寻找空隙，这是一件有趣的事，若不是近来我专修武艺，必是要加入的”拉斐尔同他们说道，又看着以诺:“权天使长既落了子，是不是有了几分把握”

    “不尽然，我只是突然寻到了一丝可能。”以诺说道。

    神是在加百列和祂说完话之后有了动摇的，以诺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探寻，试图回忆加百列那时说了什么。

    加百列听他们讨论热烈，只觉得这一群家伙都生的十分奇怪。

    ——

    【您与亚伯拉罕所立之约已在摩西与众先知后履行，我将作为您的代言，与人立下新的约定】

    大圣堂内，神专注看着世界树上的人类之花，它一簇簇的绽放，正比任何时候都要绚烂。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路西法从背后拥住祂。

    “看我。”他不满的说道，好像什么矛盾都没有发生过的，“那些比我好看？”

    “世界之美远超你的想象，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神说道，祂的话里含着笑意，路西法闻言转到祂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