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节
城的一个小庶女。
她为此还费心打听了那小庶女喜穿红裙,今日特特穿了一袭织锦流纱红裙,随父亲溜进朝阳阁。
进入阁楼后,她与父亲见这男子相貌不凡、身姿俊朗,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信王殿下,莫不是她们认错人了?
袁锦容心下惴惴不安,萧清宴不满地睨着她,偏了偏头道:“我让你认识认识这位好姐姐,让你对她动手了么?”
“殿下,我……”袁锦容娇弱的身子轻轻一抖,萧清宴啧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信王殿下,这南梁皇宫里,也从来不止信王一位殿下。”
袁锦容眨眨眼,一旁杵着的老父亲已带着官员们俯身跪下:“您是怀王?”
“怀王饶命呐!我们袁氏一族是无辜的,错就错在家中出了妖后。如今妖后已被您肢解分尸,求您饶了我们罢!”
宁嫣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明明阳光暖融融地拂到身上,却仍觉得一股寒意自脚面攀爬,难受至极。
萧清宴不理会众人,朝不明所以的袁锦容昂了昂下巴,戏谑道:“袁小姐,你可知这位姐姐是谁?”
袁锦容又上下打量宁嫣一眼,怯声摇首:“奴家不知。”
“她啊,就是你想攀附的、信王殿下的嫡妻,信王妃宁嫣。”
萧清宴说罢,满意地看着袁锦容娇红的面颊一点点褪去血色,朝宁嫣笑道:“四皇嫂,这小贱人胆敢欺辱于你,你说怎样处置?”
宁嫣淡淡垂下目光,不愿理他。
萧清宴直起身子,郁闷地叹息:“我以为四皇嫂会感激我,我在这里坐半天,好歹替你挡了一门妾室不是?万一四皇兄看上这女人,你往后的日子多堵心?”
宁嫣眸光闪烁,扯唇道:“既然五皇弟有这份好心,那不如你收了这位小姐,带回大燕封作怀王妃,也好彻底断了她攀附我夫君的念头。”
萧清宴听到「我夫君」二字,心中又略略膈应一下,拒绝道:“不必这般麻烦,我怀王妃的位置一直都有人选。”
“至于这位袁小姐——”
萧清宴望着袁锦容,顿了一顿,笑容愈发清润温和:“听闻古时有位名望极大的杀手,叫什么荆轲。”
“他主子为哄他刺杀别国皇帝,不惜重金聘用他。他说千里马的肝味美,他主子就刨马肝赠他;他说弹曲儿的美人手好看,他主子就斩了那美人的手赠他。”
宁嫣不详地蹙眉,就听萧清宴幽幽续道:“不知这美人的肝,又是何等滋味?”
袁锦容脸色「唰」地惨白,脱力地瘫到地面,眼泪扑簌簌落下:“王、怀王大人,求您饶过奴婢罢!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是奴婢认错了人,奴婢冒犯您和信王妃,再也不敢了……”
萧清宴置若罔闻,睨过旁边跪俯的袁锦容父亲,轻启薄唇道:“袁国舅,你亲自动手,亲自把令媛的美人肝呈给本王好不好?”
那袁国舅不敢违逆半个字,抬首犹疑一番,眸中厉光一闪,直接上来拽袁锦容。
宁嫣盯着父女俩拉扯的模样,再看向萧清宴的俊脸,心中不寒而栗:“你若要杀,直接杀便是,何必折辱她们?”
萧清宴不语,待袁锦容被亲生父亲拖出阁楼,才与地上匍匐的官员们道:“你们这群窝囊废,连人都认不清,往后就别胡乱巴结了。”
“本王受元贵妃嘱托,南梁妖后袁氏一族一个不留,没人救得了你们。”
宁嫣盯着萧清宴鲜润的唇色,莫名想到上辈子旷野月光下,他杀死岳阳、满手鲜血与她聊笑的样子。
她转身欲走,一回身却见萧南烛清挺的玄衫身影踏进门槛,眼神亮道:“殿下!你去哪里了?”
萧南烛还没说话,宁嫣直接扑进他怀里,声音瞬间黏糊糊的:“嫣儿怕你忙得胃口不好,特地来给你送些亲手做的糕点,哪知你人都不在这里。”
众人惊异地望过来,萧清宴微不可查地压低眉眼,自软椅上站起身,欠首温声道:“见过四皇兄。”
萧南烛搂住宁嫣,冷淡地扫过屋中景象,安抚道:“嫣儿,今早军营有些事,我回来的晚了些。抱歉,应当提早与你说一声,是不是等很久了?”
宁嫣昂首望着萧南烛苍俊的脸庞,下巴抵到他胸膛叹了口气:“倒也没多久,只是不知道五皇弟鸠占鹊巢,触了些霉头。还有,嫣儿为殿下准备的糕点也不新鲜了!”
萧南烛抬手拂过她后颈垂下的发丝,看向萧清宴道:“你有事?”
萧清宴收回盯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无懈可击地眯眼一笑:“没什么事。”
“只是担心四皇兄初到南梁,会有不熟悉的军务,皇弟就过来看看,或许能帮衬些许……不成想竟遇上这么些巴结四皇兄的罪臣。”
地上的几名袁氏官员都已年过四十,身子不住地颤抖,偷偷抬首欲向萧南烛求情,又生怕这位信王殿下的手段比怀王更狠,个个畏缩地不敢开口。
萧南烛凤眸微寒,一时也摸不清萧清宴为何针对袁氏族人。但也不想多管闲事,便垂首捧起宁嫣的小脸道:“嫣儿,这里待得闷不闷,咱们回宫可好?”
宁嫣娇气地点头,将手中精巧的食盒递与他,糯声道:“好,都听殿下的。”
正当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袁锦容的父亲去而复返,直接跪在门槛外,颤声道:“怀、怀王殿下,老臣……罪奴已将小女心肝呈来,求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袁家罢!”
宁嫣下意识瞥出去,就见门外的袁父华袍逶迤一地,两手高高举着一张沉木漆盘。
盘中赫然摊放着一块沾血带肉的物什,红嫩嫩的,色泽比生肉略深一些,约摸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因离体不久,不断地往漆盘内渗出殷红的血渍。
腥味四散,激地在场众人一阵作呕。
宁嫣瞳仁微微颤动,几乎一霎那缩进萧南烛怀里,惊得轻呼了一声。
“嫣儿不怕,夫君带你回宫。”
萧南烛伸臂将宁嫣打横抱入怀中,紧了紧手中的小食盒,转身时不轻不重地看萧清宴一眼:“你胃口这么好,记得今日把这肝脏吃了。”
萧清宴抿唇不语,看着宁嫣双手环在萧南烛脖颈间,看着两人毫不掩饰亲昵的踏出屋子,心中似有一股喷薄的怨恨溢出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宁嫣身边那个人应该是他?是这辈子被萧南烛抢走的。
此事暂且过去,南梁局势渐渐稳定。
三个月后,周边诸侯列国彻底安分下来,萧南烛与宁嫣又在皇宫待了些许日子,便收到燕明帝吩咐班师回朝的圣旨。
宁嫣随同萧南烛一起待在南梁的事儿,早已人尽皆知。回程前一日,她突然在南梁皇宫内收到柔桑的信札。
信札中柔桑言辞殷切,说在大燕深宫待得无趣,诓骗了燕明帝说要去沈国舅府住段时日。
实则同南下办差的沈谦言一起来了江南游玩,此刻正在汴州一带驻足。
信札末尾还问她何日启程回大燕,或许能在江南碰上,再一同返回京城。
宁嫣阅完信札,欢欣异常。
她已将近一年不曾见过柔桑,夜晚床笫之欢后,连忙拿出藏好的信札问萧南烛能不能同行。
萧南烛躺在榻上,颇有些无奈:“怪不得你今夜如此热情缠着我,原来又有旁的目的。”
宁嫣小脸一红,羞得埋首到他脖颈间一阵乱蹭,软声求道:“殿下先看看再说嘛!”
萧南烛好笑地接过信纸,迎着纱灯看了几眼,确定是沈家的私印,才敛眉摇了摇头。
“咱们率大军回朝,不经过城池内部,极难与她们碰上。即便碰上,她们也是乘车轿回去,且随行仆人众多,赶不上咱们的行程。”
宁嫣微怔,一腔欢喜扑了个空,只觉得今晚平白被萧南烛折腾了半夜,暗暗后悔不已。
这心思又不好被萧南烛瞧出来,只得强打精神道:“唉,江南一带水软山温、风光极美。我还想着同殿下一起去看看,看来只能等往后有机会再去了。”
萧南烛见她耷拉着脑袋,也知她思念故友,稍稍琢磨一番,将她圈进怀里道:
“嫣儿若要与我同行,是得等下次;不过你若是自己想去见柔桑,倒也不成难题。”
“什么意思?”宁嫣睁大眼睛,挣扎着坐起身道:“我一个人可以去吗?!”
萧南烛低低一笑,哑声道:“咱们一同到南境边关,我派一队暗卫送你与柔桑会合,沿途也可保护你与柔桑安全。”
宁嫣没料到他肯放自己先走,敏锐道:“殿下,莫不是军营里要出什么事了?你想支走我?”
萧南烛苍凉的薄唇噙起淡淡笑容,轻松将她拉回怀抱,反身覆上去道:“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快结束了,只要嫣儿平安,就不会有事。”
宁嫣乖乖应了声,吻着他不再拒绝。
镇守南梁的军队留下一半,另一半足有八万人浩浩启程。自南梁皇城一径赶至大燕边关,足足花了二十来日工夫。
萧南烛不着痕迹地抹去宁嫣的行踪,亲自择选十名暗卫、并着烟岚云岫两人,一同护送宁嫣与柔桑、沈谦言会合。
这日初秋已至,宁嫣乘马车行到汴州城最繁盛的一处大街之上。
街道四通八达,来往百姓见她红裙美艳、面覆薄纱,身后还跟着两名姿容上佳的侍女,以为是城里哪家出游的富小姐,不禁停下目光多看两眼。
宁嫣瞟过众人,随烟岚的搀扶走进街边一栋大酒楼里。将将踏进酒楼,就见二楼趴在栏杆上的柔桑朝她招手:“嫣儿嫣儿,我们在这里!”
宁嫣浑身一轻,开心地提裙走过去,对方也迫不及待迎了下来。
两位姑娘见面,雀跃地拉着手问对方的近况,好生聊了一会儿,才想起去二楼雅厅内坐下说话。
沈谦言一袭锦袍堵在门口,摇着折扇嫌弃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我与舒兄每日听柔桑念叨你,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宁嫣抬首看着沈谦言,眼皮微微一跳:“舒兄?”
雅厅门扉「吱呀」一声,一道圆领红纱袍的清瘦男子走出来,浅笑道:“是我,嫣儿表妹。”
宁嫣望向舒致远含笑的眉目,一时有些错愕,她几乎忘了上次与舒致远见面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在一年前的百香居里,那时她陷身于汝郡王的流言中,舒致远大清早去看望她,被云岫狠狠踹了一脚。
后来,她与萧南烛成亲,舒致远也出席过婚宴;
再后来,舒氏在豫国公府上吊去世,舒致远还去大理寺告了豫国公一状。
宁嫣眼睫微动,略有些不忍。
这才一年未见,舒致远面相与往常无异,笑容却平添了一股寥落之感,再不复往常的明朗。
“怎么,我叫得不对?是嫣儿表妹,还是信王妃?”舒致远打趣地弯起眉眼。
宁嫣犹疑一下,温声笑道:“舒家表哥愿意的话,我便一直是你的表妹……如今晋国公府舒家子嗣凋零,舒表哥要好好保重才是。”
舒致远呼了口气,笑着让开路,示意几人进屋:“这次沈兄奉命南下,正巧我无事可做,空占着爵位俸禄也是无趣,便请旨一同南下了。”
柔桑跑过来一把挽住宁嫣的胳膊,乐道:“这次提醒我叫你一同过来的正是舒大哥,我险些没想到这一茬呢。嫣儿,我可想死你了!”
宁嫣与好友久别重逢,心中正是欢喜之时,且有上辈子的记忆作保,她信得过舒致远的为人,便没有多做考量。
四人围着食案坐下,沈谦言「啪」地合起折扇,朝外招呼道:“小二!再给我们温两壶美酒过来!”
几人热络地谈笑,无人注意到舒致远瞥向窗棂外扑翅的信鸽,神情陡然阴鸷起来。
81|第 81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宁嫣与柔桑在汴州城吃吃喝喝,又去周边的小城逛了两圈,玩得极为尽兴。
没多久, 沈谦言与舒致远差事办完。
四人商榷一番,决定启程北上,好巧不巧地这日发生了大变故。
汴州城一场秋雨酣畅, 天上阴云密布, 几人在客栈从清早等到晌午,大雨也不见停歇。
沈谦言手握折扇倚在窗棂下,打量外头疾风骤雨,闲闲道:“可怜本公子昨夜费了半天劲, 安排下头随从装了两马车的行李, 早知今日走不了, 本公子就不忙活了。”
柔桑支颌坐在食案前吃点心,无聊地睨沈谦言一眼:“谁让你乱勤快的!我和嫣儿昨晚说了要去帮你,是你自己说你能应付的。”
宁嫣坐在柔桑对面看萧南烛的信件, 抬眼瞥过拌嘴的两位冤家, 继续留心萧南烛的来信。
信中萧南烛说, 南境边关军务缠身,他要停留数日, 让她勿念。
寥寥几句话, 宁嫣心中却甜滋滋的, 只待此次回到京城, 便可与他长长久久的相守了……
宁嫣这般想着,忽地雅厅外传来几道凄厉惨叫。
她侧目望向厅室的雕花木门, 就见一道粗长的血光喷溅在门格之上, 紧接着响起舒致远引路的声音:“殿下, 她们就在里面歇息。”
下一瞬,门扉猛地被人从外劈开,几名魁梧高壮的黑衣男子涌入厅屋,拱手道:“殿下,要不要先灭口?”
“蠢物,你猜本殿为何花这么大力气来找她?”萧清宴声似流泉,轻嗤了声。
厅外风声疏狂,晦暗的天光涌入窗棂,俯照在萧清宴缓步进屋的身影上,衬得他一袭流曳的紫袍异常华美。
半明半昧的光色下,他含笑的眉目如神灵般冶艳,又近乎鬼魅一般阴森。
厅内几人愣住,他站到大厅中央,手间转着一把细窄的长刀,目不斜视地朝宁嫣笑了一笑:“四皇嫂,好久不见。”
宁嫣瞪大眼睛,盯着萧清宴刀尖甩落的血渍,心尖微微一凉:“你把守在外头的暗卫都给杀了吗?”
萧清宴理所当然地应是,回身看了眼不敢进屋的舒致远,啧道:“四皇兄训出来的暗卫委实不简单,险些打伤我,这一路若没有舒公子做内应,我还真找不到你。”
宁嫣看向默然垂首的舒致远,沈谦言也察觉气氛不对,小心地护到宁嫣与柔桑身前,凛然道:“怀王殿下,这是信王妃,你不得胡来。”
柔桑不明所以地扫过众人,被点心噎了一口,骇然道:“五皇兄,你要灭谁的口?你不是在南梁吗,怎么会来这里?”
萧清宴不搭理她,径自走到宁嫣跟前,见沈谦言蓄势待发地想动手阻拦,直接在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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