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老周啊, 哥几个来探望你啦。”
高三楼二楼的十七班里,第一组倒数第三排的窗户边上,周越好好的坐在座位上补眠, 被人强行晃醒,一睁眼面前呼啦啦围了一大群妖魔鬼怪,头挨头挤在一块, 拎着鸡排和奶茶在她跟前抖。
“海盐奶盖, 我让老板给你加了老多珍珠。”陆纤纤说。
向晨颇为嫌弃的看了看四周和原来班里一模一样的环境,假模假式的说,“这条件不行啊,回头咱给小越越扛点被子来。”
“桌子也不行, 看这垮的。”
“椅子都没靠背啊, 现在是没咱们给周大爷欺负了, 都混不上有靠背的椅子了。”
“你们特么探监呢。”周越伸手够窗户准备拉上,陆纤纤哎哎几声拦住,笑嘻嘻的说, “开玩笑哒。”
周越新的同桌是个文静的女孩, 看这一帮老油条张牙舞爪的, 腼腆的抬头笑了笑。
“走走走,咱去吃饭, 不要吓着学弟学妹。”陆纤纤死拉硬拽的, 把周越拽了出去吃饭。
去上大学之前, 这是周越和他们最后一次聚会。
“现在没你们这些傻子, 还觉得日子过的挺慢的。”周越感慨。
六月份成绩下来之后,周越硬是杠上了二本线, 在家里自己算了算文综平常能考到的成绩, 倘若正常发挥, 差不多可以上北京那所她想去的学校。
下成绩填志愿的时候,她多少有点羡慕,干脆跑去老家待到八月份,才收拾收拾回临东,准备开学。
她原来班主任原本觉得她遗憾,没想到自己又背着书包爬回了学校,倒挺欣慰,溜达过来和她现在的班主任闲聊了几嘴,嘱咐多照顾着点。
于是又是新的一年。
高三的时候,他们就常常在班后墙挂着的地图上指来指去,想想高考之后去哪玩,光凭yy撑着,高考前夕基本都快摁不住了。
现在高四,周越花了很大功夫重新调整回高三的状态。
上一次高考前,觉得没看完的知识点,恨不能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宽恕几天,再看看书,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真的有大把时间再看看了。
莫名其妙的琢磨出了点劫后余生的味道。
记不住的就反复背,写不好的就到处抢老师解题,觉得一头雾水的就玩命刷题,笨办法也有笨办法的好处。
等静下心来,倒是挺有点游刃有余的意思。
陆纤纤说,“等回头国庆的时候,我们再回来探监。”
七班的人考的都不错,最次也是个一本。只不过陆纤纤被录取在了上海,高扬在武汉,这俩货恨不能志愿都是复制粘贴的。
唯独有一个不一样,巧就巧在真撞了大运,就录了这个不一样的,也成了个异地。
不过他俩毫无感觉,原话是“我只要看着周越和她那摆设一般的对象,他/她在北极读书我都能接受,好歹他妈想见,花点时间还能见着啊。”
周越恨的牙痒痒的,但是也没办法。
「摆设一般的对象」在她开学后真成了摆设,陈寒新的学期就随舰去欧洲出访了,一个月能有二十天在海上,发卫星都找不着他,偶尔舰船靠了岸,他才神出鬼没的窜出来打个电话。
关键还有时差,经常大半夜的手机叮玲玲的响了,弄的周越谈个恋爱谈的差点心梗。
从马来西亚到阿曼,再到葡萄牙,意大利,因为知道她喜欢,他每每靠岸的时候,都会发一张照片过来。
有时是海上落日,孤月,有时是欧洲异域风格的建筑,更多的是大海,或者一望无际的波澜不惊,或者海浪翻腾汹涌。
周越困在高三的小小天地里,借他的手,也能窥见繁杂瑰丽的世界。
周越关注了他们学校的公众号,某一天的推送里看见了随舰出访学员的动态,往下翻找到一张陈寒跟别国部队军人握手的照片,他穿着海军常服,深蓝色的双排扣设计,袖口有一道黄色饰带。
绅士款款,又有军人的英挺。
周越盯着看了能有十分钟。
打电话的时候就跟他抱怨,“这个就很好看啊,你每次给我发的都是什么东西,不是拿着扫帚簸箕,就是一脸泥巴。”
他说,“那是宣传拍的,平常谁没事还摆拍啊。”
“你知道你每回拍的照片有多糊吗,能把自己拍那么难看,你怎么那么有本事?”
“我又不靠脸吃饭。”
周越嗤了一声,“我以为你靠脸吃饭已经有很多年了。”
陈寒不满,“二十年来除了靠脸骗了个女朋友回来,我还什么时候靠过脸?”
周越乐了,不住嘴的连夸了他好久,“你真的好有自知之明。”
十二月份他已经在返程途中,又连着没有消息好久之后,有一天下午大课间,周越班里的学委去班主任那拿批好的作业,顺便给她带了一个快递回来。
“学姐,班主任那拿的,你的快递。”学委站在窗户跟前,隔窗递给了她。
“什么快递寄到学校来?”周越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跟前桌女生聊天,疑惑的接了过来,打眼一看,还是国际快递。
“我的声名都远播到,”周越震惊的看信封上的地址,“葡萄牙了?”
前排女生被她这个葡萄牙的语气逗笑了,周越一脸不明所以掂了掂,分量很轻,拆开往下一抖,掉出个孤零零的信封来。
信封也很薄,封面只有龙飞凤舞的「周越收」。
她认得这个字体。
“睡一觉醒,有点睡不着了。刚刚梦到你了,醒了跟你说一声我在舰上,海上一点信号都没有。
不然就给你打个电话夜里海上很美,月亮很大很亮其实没什么要说的,有的话我就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写信,就是再不写一封我怕你要造反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也不知道收到信是什么时候早上就早上好,中午就中午好晚上就晚安早点睡,别熬夜陈寒”
周越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底,又仔细的拿笔点着挨个数了一遍。
这王八蛋寄国际快递,连署名带标点,拢共写了151个字。
这文学素养,高考语文60一分都不能再多了!多一分都是放水!
她一边吐槽,一边还是抱着这一百来个字,愣是看了上十遍没松开。
他说梦到她了,于是来说一声。
心里某个瞬间软的跟豆花似的。
周越坐在摆满书和试卷的课桌前,挤在窄窄的高中教室里,捏着薄薄的信封纸,仿佛能闻见欧亚大陆另一头湿润的海风味道,带着点涩涩的咸味。
她好像能看见陈寒写下这百十来个字时的样子,猝不及防的被拉到万里之外某个月光泠泠,阒然无声的海上夜,看着某个文采极其匮乏的理工科死宅生拉硬扯的场景。
为什么不写信呢?在这样躁动不安的世界里,慢吞吞跨越山水的几个手写字,带着魔力,能让人的心一瞬安静。
她平淡枯燥的生活因这盈手赠来的一缕月色,绚丽而夺目起来。
生活可期。
她喜滋滋的觉得,自己幸运的不得了。
周越盯着落款两个字猛瞧。直到那很熟悉的字在她眼里变得稀奇古怪完全不认识,心里酸不溜秋的想着,算了,这局就算他赢好了。
一面把那张纸工工整整的折起来,夹进书里。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周越按部就班的重复着和上一年一模一样的生活,用蜂蜜水代替白开水,中药一天没落下,早上起的还是很艰难,但是坚决不熬夜。
几本教材整整翻了两年,实在是已经很熟悉。
她和新班的人处的还不错。因为性格没什么娇柔做作的成分,和谁都能侃上几句。但也谈不上特别好,就只是「还不错」的程度。
她青春岁月里的傻子们都已经辗转天南地北,开始新的一程路了。
各种节日的时候,也有那眼睛没长开的学弟跑来和她诉一诉衷肠,周越尽量保持礼貌。
但很难不用挑剔的眼光看,心里想着,倘若要是陈寒,应该不会这么腼腆。
应该不会这么手足无措,做这么多没意义的动作,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掩饰紧张。
应该也不会这么浮夸和幼稚。
周越极其悲催的发现,她的眼光已经被惯的苦海无边,回不了头了。
她叹气,回不了头就回不了头吧。
又一次的高考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学习上的压力,只是担心哪哪又出什么岔子。
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就不信还能原地再躺倒一次。
幸好这次波澜不惊平平淡淡。
周越考试的时候还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眼前一黑」「肚子一疼」「手脚一抖」。
考完英语出来那口气简直吊到了嗓子眼。猛的吐出来,悬着的大石头砰的落了地,差点栽一跟头。
她从宋雅清那里拿一周都没开过机的手机,憋着一口气,发空间朋友圈,再群发好友,在各个群里刷屏。
“我周汉三又出来啦。”
七班群里纷纷膜拜大王。
“靠,我们导员说这几天不给请假,怕我们回去代考?有毒吗,老子现在啥啥都不知道了。”
“咱们这现在只有周越这傻缺最有文化。”
“今年咱省作文题上热搜了。”
“这玩意不都拿个平均分吗,管他看不看得懂题目,反正老子能写。”
“好在那教数学的今年没出来祸害人啊。”
“老周赶紧定好临东最好的饭馆,哥几个要回来了。”
都联系完了,还有最后一个。
周越开始刷表情,力求等他看手机的时候,手机能哐哐的接连提示出杂音。
陈寒在夹缝中艰难回了一句,“有病吗”
她回,“姐妹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男人。”
陈寒:“有病。”
陈寒:“很高兴?”
周越:“一丢丢吧嘻嘻嘻。”
六月底出成绩,发志愿书,填报考志愿。班主任建议她,以她今年的成绩。可以试试第一志愿填本省的一所老牌名校冲一冲。
周越就填了,但第二第三志愿都在北京。
这样一来,不论录哪一个,她都很高兴了。
宋雅清得知她拿到录取结果之后,退出查志愿的界面下一个操作就是订了飞北京的机票时,有点无奈,但也就只能无奈。
女大不中留啊。
她委婉的跟周越说,其实不需要一直跟着陈寒走,她需要有自己的路。
周越只是晃了晃手机上录取志愿的截屏,“我有啊。这是我想去的学校,也是我想去的城市。”
她说,“我觉得女孩子需要独立,但也不能被这个词捆的紧紧的,不知道怎么对待一段感情。”
宋雅清点点头,开车送她去机场。
陈寒又一次猝不及防的收到自家女朋友的信息,“我又来了,还在原来的青旅。”
他打请假条,第二天又起的很早很早,踏着跟去年一样的路,摸进了胡同里。
他觉得来往的人应该都差不多是同一拨。因为青旅门口又有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
他走进去,在一群人中看见周越微躬着身在布满花花草草的老北京小院子里,闭着眼刷牙洗脸。
七月份已经是旺季了,青旅里住的满满当当,她旁边有洗衣服的,吃早餐的,翘腿坐在木头桌子上晨聊的。
阳光顺着旧式瓦檐落进来。
青旅年轻的老板顶着鸡窝头和睡肿的眼睛探出头来,“住宿?有预定吗?”
“你怎么来这么早?”周越手里拿着毛巾,一边往脸上捂一边朝这走。
老板顶着肿眼泡退下。
“跑着来的。”他说。
周越洗漱完从房间里把书包拿出来,坐在青旅的桌子上,抱着书包说,“你要不猜猜我录取在哪?”
“猜之前,”他咳嗽了一声,“我先跟你说个事。”
周越没说话,愣是瞪了他半天,然后一拍桌子,愤怒的说,“姓陈的,你还天天跟我说见的女的都是食堂大妈,就这样你还能有花花肠子,说,那女的是谁!”
“你有病吧。”陈寒梗了半天,震惊的说。
“哦。”周越摸了摸下巴,“那,那男的是谁?”
陈寒站起来就走。
周越赶紧隔着桌子一伸手,死皮赖脸的把人拉住了,“开个玩笑嘛,你看你真是脾气不好。”
“我闭嘴闭嘴,你说你说。”
陈寒缓了半天,才慢慢说,“我下个学期大三。”
周越:“嗯。”
他又咳嗽了一声,“大三上完,我就得回飞行学院在岩市。”
陈寒问,“你录在哪?”
周越心累的摆摆手,“不重要了。”
反正特么不在岩市,反正一年后这王八蛋又走了。
她诚恳地说,“您真是一朵风一样的男子。”
陈寒:
周越气闷的一口气闷了一杯豆浆,陈寒看着她不说话,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忐忑了半天,然后听她说,“咱俩要是大学毕业都没分啊,就把证给领了吧。”
陈寒:“你说什么?”
“因为我现在感觉我自己特别伟大,”周越唏嘘的说,“你说你有什么好,人不见人鬼不见鬼,尽职尽责的做一根不沾尘不沾土的精神标杆。就这样我都能忍得了,我不伟大吗?”
“伟大。”他点头,“现在领我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周越瞪了他一眼,“真能顺杆爬啊哥们儿。我这还刚学了个新词,叫英年早婚。”
“好词儿啊。”他笑。
周越往后一仰,“我不,我还没看过花花的大千世界。”
陈寒说,“我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周越哼了一声,“以后你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风一样的女子。”
陈寒一摊手,“那怎么办,那我以后岂不每时每刻都很紧张。”
周越满意的点点头,“那挺好,就紧张着吧。”
早晨巷口有清越的鸟鸣声,轻盈的摆着翅膀掠过檐角,立在电线杆上。
门口有自行车电瓶车和四个轮子的混战,老大爷拿破录音机不知道放了哪一地的老戏,不像是京剧,倒像是秦腔。
周越在这吵吵闹闹的清晨,坐在花藤架子下面,阳光愈盛,从花草夹缝里落进来,留下斑驳的光影。
“早上好啊。”她对陈寒说。
56|流水账番外·长相守
流水账番外?长相守周越大二的寒假, 放假之后没直接回家,背着个书包跑去了岩市。等陈寒放假之后, 死乞白赖的把他拖着去了长春。
她见面说了计划之后,没等他说话,就威胁道,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陈寒理所当然的点头, “我去啊。”
有什么理由不去?
到长春之后,周越一下火车就冻垮了,一阵寒气逼来,顺着皮肤冻进了骨头里。
“都说冬天南方的湿冷比北方的干冷可怕, 这话骗我的?”周越冻的直哆嗦, “我们南方什么时候冷到这种地步了!”
“那是指的室内。”陈寒裹上了冲锋衣的帽子, 提醒她,“耳捂和手套,不然耳朵会掉。”
周越毫不怀疑的把自己裹的只剩个眼睛, 她穿宽大的男士冲锋衣, 里面秋衣保暖衣毛衣至少穿了四五件, 蹬着雪地靴。
乍一看上去上下身纵向比例六比四, 横向比例七比三, 丑中透着点蠢, 蠢中透着点萌。
这货主要是平常动都懒得动, 跑几步都喘,体虚的不行。陈寒身体素质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套了件冲锋衣, 意思意思, 表示一下对北地的尊重。
长春街上风雪肆虐,呼呼的北风刮着雪沫子,路上又滑,放眼望去全是裹的严严实实低头走路的人。
周越的旅行计划刚开了个头,就想在酒店贴着暖气片了此残生了。
陈寒身高腿长,本来就比她走得快,只是周越鞋滑,缩着脖子抓着他的胳膊跟大清朝老佛爷似的,一步一步的挪,从火车站到隔壁汽车站短短几步路愣是走了二十分钟。
“太可怕了。”进了汽车站,周越才勉强活过来。
陈寒去买了两张去二道白河的汽车票。
两小时后发车。
“你这身体素质,”他冷酷的嘲笑,“直接退休养老得了。还吵来吵去要出来玩?我”
“你不冷,那你出去给我弄点吃的,我打死都不出去了。”
陈寒偏头看她,“是你要来旅游的,不出去了?”
周越哼了一声。
这里到二道白河要六个半小时,今天天阴的厉害,上路之后本想看看风景,结果什么都没看着,暖气一烘,她就靠在陈寒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已经到了延边,周越揉揉眼睛往路边看,商店上已经有了朝鲜文。
要过年了,街上挂着一道道的彩条。
周越总揽这次旅行的全部行程,定住宿的地方时遇到了点难题,她自己不敢一个人住酒店,会整晚整晚睡不着。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一间房,思来想去,又定了青旅的两个床位房。
陈寒也没有对住宿问题发表过意见,同时对她这个安排不予评价。
周越稍稍有一点尴尬。
快到二道之前给青旅老板打电话,对方表示已经满房了。
“我都已经预定过了,你跟我说满了?”周越不能理解。
“可以退费。”对方不咸不淡的说。
气得她直接挂了电话。
二道镇上青旅不多,再定已经都满了。
“你们也去长白山?”前排的情侣回过头说,“二道镇有很多旅馆,当地人家里自营的,干净又便宜,比青旅好。”
男生好心的说,“我们定了一家,老板会来接,你们可以一块。”
周越还没说话,陈寒就开了口,“好,谢谢。”
二道镇的温度比长春好点儿,没下雪,晚上人又少,周越一下车总算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雪景,很高兴。没有人踩的地方大片大片的雪又细又白,雪光映的夜晚也很亮堂。
陈寒拉着她跟着那对情侣一块上了旅馆老板的车。
陈寒知道她这个毛病,开房间的时候他对老板说,“一间标间。”
周越小小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上楼的时候嘴不怂的毛病又犯了,为了缓解尴尬,对陈寒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哈。”
陈寒垂下眼睛,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更尴尬了。
房间倒是挺大的,家庭旅馆也干净,地暖很足,跟春天似的,周越把窗帘拉开,能看见外面亮堂的雪景。
周越被他那一眼撇的脊背发凉,进了房间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坐立难安,全程没敢看他,也没说话,陈寒倒是老神在在的打开电视看着。
老板娘很快送了毛巾进来,周越接过之后就躲进了卫生间洗澡。
她在浴室拍了半天脸,想找回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态,结果失败。
她果然是个脸皮薄的人啊。
等她出来,陈寒进去。
周越擦着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虚的不行,忍了半天掏出手机给陆纤纤发信息,“老陆。”
对方回的极快,“咋?”
“我有点不好意思。”周越飞速打字,“在一个镇子上青旅没了,只有宾馆!”
“咋?”
“我两现在住一间房!”周越听着那哗哗的水声,颇有点无所适从。“好尴尬。”
“哟呵。”陆纤纤发了几张表情包过来,“终于住一块儿了。注意措施啊!”
“滚蛋吧你。”
“没事,你把你地址发我。”
“干嘛?”
“你发,我给你叫点吃的压压惊。”
周越顺手发了个位置过去,“算你有良心。”
周越又跟她闲扯了一会,很快有人打电话来叫她下去取外卖,一下楼下发现陆纤纤叫的是超市外卖,一大包,还挺阔气。
她回房间陈寒还没洗完澡,就坐在床上翻零食,剥了个棒棒糖含在嘴里,把东西都倒出来,在一众零嘴中发现了个不大对劲的东西。
一个非常著名的牌子。
周越举着那盒durex愣了能有五分钟,手机就迫不及待的亮了,“收到没收到没?”
周越:“?”
陆纤纤:“不用客气,我以前说过要送你的,是不是很遵守承诺?”
“这就叫姐妹团!”
“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啊!”
“你那镇子条件简陋,只有这种,将就着用!下次给你买最新款!”
“不过肯定够!”
正在这时,宿命一样,浴室的推拉门哗的一下开了。
周越条件反射的转了头,看陈寒穿着棉家居服,正在拿毛巾擦头发的水。
“看我干嘛?”陈寒说着,一条腿迈了出来。
下一秒,他就理所应当的看到了周越手里举着的那一盒玩意。
他脚步顿了一下,擦头发的动作也止住了,手拿着毛巾垂下来,沉默的看着她。
“我说这玩意跟我没关系,”周越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陈寒就愣了那么一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没什么表情的走过来,站在床边轻巧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盒东西,看清了之后他的表情才有了点动容,饱含震惊的嚯了一声,“十二个。”
周越心底一片苍凉,唯一的想法就是倘若时间能倒流回四年前,高二。
老师把她和陆纤纤排在一排时,她一定会用尽毕生的力气拒绝这一安排。
陆、纤、纤。
买就算了!她买十二个!
陈寒沉默的看着她。
周越也沉默的看着他。
他好久才开口,“十二个,有点多了吧。”
“我真的”周越沉痛不已,“真真不是。”
“哦,是你买东西送的。”陈寒点头,“我相信。”
他说着又没忍住笑了一声,“送这么多,老板挺大方的。”
周越简直活不了了,这厮还在那笑的特别贱的看着她。
「其实」陈寒又清了清嗓子开口。
“其实你妹!”周越忍不了了,蹭的一下跳起来站在床上,比他高了一点,微微俯视。
陈寒下意识的顺着她的动作抬头看着。
“别笑了!说了不是我,是哎我靠”
他压根没听,一伸手就把她抱了下来,刚好卡在腰的地方,周越人悬空,一张老脸霎时红透,“干什么!”
「其实」他认真的说,“这里也有,在浴室,你没看见吗?”
“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是吧。”周越瞪着他。
“不是特别重要。”他笑。
“哎随你便随你便,你先把我放下来。”周越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老脸,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撑着他硬邦邦的手臂,使劲挣了挣,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匹夫!
他既不说话也不动,眼睛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越嗅到了一丝暧昧的危机感,只是她内心再强悍,在这种原始又野蛮的较量里也使不上力气,看这厮眼神越来越意味深长,周越立刻伸手去掐他的脖子,怒道,“放我下来,你成何体统!放开朕,你这个刁民!”
她说掐就掐,真使劲,陈寒笑的不行,倏的松了松手,“恼羞成怒啊。”
他松手周越就往下掉,还没落地,就那么一两秒的功夫,这厮腿一软就朝她压下去,周越膝盖一弯,直挺挺的栽进床褥里。
碰到床的一瞬间,她脑中就两个字循环放大——「要完」。
“完了。“他在她耳边极不要脸的故作虚弱的哼唧,“被你掐的喘不过气,起不来了。”
周越被圈在他臂弯里,怎么看都避不开他的脸和气息,有种走投无路的压迫感。
她心脏砰砰跳,鼓槌似的,槌的她没有办法思考,眼皮下垂,保持这个姿势磨了好一会牙。
感觉到面前的人眼神就没挪过窝儿。实在受不了了,掀起眼皮,凉凉撇过去,瞪着。
她也就凶一两秒,目光相对的一霎那,他伸手捏着她下巴,强行把她脸扭过来,低头就亲。
她唇上有甜腻腻的味道,好像是巧克力味的棒棒糖,他稍离了一点,“吃什么棒棒糖。”
周越说,“我”
陈寒没让她我下去,因为感觉她也说不了什么好话,复又低下头,封住她的唇,在唇舌间反复辗转。
有清新的薄荷味。
周越心不在焉的想着,她买了薄荷味的牙膏吗?
周越虽偷摸看过不少小黄文,但至今对这事的了解还停留在理论水平,心里有预感今晚怕是跑不了了。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但不回应,还避免眼神交流。
既不专心也不投入。
「嘶」她唇上一阵痛,迅速回神。
这人居然还敢咬她!
他却忽然离开,两个人的呼吸都凌乱而急促,周越整张脸都红透了,嘴唇红滟滟的。
他喊,“周越。”
这种连名带姓的叫法听起来有点怪,她一抬眼看,他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稍抬了一点身体,悬在上方沉沉的看着她。
“干嘛?”她很不自在扭了扭。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他问。
“得有,”这问题突然又正经了,她歪着脖子想了想,忽然有点恍惚,“四年?”
四年了。
“这么久了吗。”她自言自语道,“好像真的是很久了哎。”
“嗯。”他说,“这么说我忍了四年了。那真的是很久了。”
周越梗了半天,愣是没接上话。
窗外有雪漱漱落下,房间里极静。
只是灯有些太亮了。
他眼神专注而深邃,热切又克制,一瞬不离的看着她,四周的温度急促上升,氛围暧昧的一发不可收拾。
周越活活被看的打了个寒战,简直受不了。
还有这么盯着人往死里看的吗?
她恍然间觉得头上的灯好像变了个颜色,似乎从白光转为暖黄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稍仰起脸看了一看。
她脸上的婴儿肥这一两年间渐渐褪去,扬起脸时下巴勾出了柔和的轮廓,眼皮起了褶儿,眼神有点迷茫,看起来也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这么看着,也有点受不了了。
他把手放在她腰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声音沉沉,“行吗?”
她浑身一抖,好像有电流从他手指那一块滋滋流过,极其酥麻,好像刚到北方的时候,冷的打寒战。
那一道声音极低,丝丝绕绕的钻进她脑子里,缠住了每一根神经。分明是很轻的话,却仿佛给她来了个当头棒喝,当场被砸晕了。
她盯着面前那张每一处都长的规整的脸。
这是勾引。这绝对是勾引。
她木木的问,“我要说不,您能起开吗?”
“不知道。”他想了想,“要不你试试?”
她没试这种肯定会被怼回来的蠢话,心脏跳的太欢脱,有一瞬觉得要停了,他低下头,炽热的嘴唇沿着脖颈线一路流连,她晕头晕脑的喃喃道,“我头发是湿的。”
“我也是。”他低低答。
而后他那一个吻,非常轻的,落在她锁骨上。
57|流水账番外·到白头
流水账番外?到白头陈寒多年来作息都很稳定, 即便是在假期,一到了点,耳边仿佛也还能听见晨起集合的哨声。
六点左右就睁眼, 雷打不动。
旅馆是民居改的,窗帘的遮光效果一般,他一睡醒, 觉得外边天似乎亮了。
脑子照旧混沌了几秒, 常年严苛的军人作息迅速回神,记忆翻涌而来。
周越微躬着身,背对着他,缩在他胳膊底下, 睡的无知无觉的。长发散乱的铺在枕头上, 沾的脸上也是, 带着洗发液的清香。
现在头发干了,他忽然想。
缓了一会慢慢的想把胳膊抽回来,周越就着他抽胳膊的势头, 也跟着一滚, 鼻头皱了皱, 顺畅的滚进了他怀里。
他浑身僵了一下,手抬起又放下, 好一会才挪一挪, 轻手轻脚的起来, 洗漱穿衣。
到窗帘前拉开一看, 外边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 也没大亮, 只是雪光辉映。
他拿冲锋衣穿上, 开门出去。
二道镇民宿很多,这时节也不是旺季,老板清闲的坐在柜台后面,“起这么早哦。”
他笑笑,推开玻璃门,一阵冷空气扑面而来,迅速化解掉了身上的暖意。
外边满地的雪堆积,白的有些晃眼。
抽烟的时候抽进肺里都是凉的。
在外边站了一会又推门进去,“这儿真冷。”
“这几天还好咯,已经转晴了,雪都没下了,前段日子才叫冷,大雪,高速路都封了,进不去出不来的。”老板说,“你们来的算巧,早几天来,长白山也进不去。”
他问,“这几天游客多吗?”
“不多,天池封了,只能进山看看,没什么人来。”
他遗憾的哦了一声。
“您知道怎么上山方便?”
老板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上山的班车,打电话会告诉你在哪儿等,外边儿有出租车揽客的,有时候会比较贵,班车一样的。”
他道谢。
周越披头散发的愣怔怔在床上坐了好久,抚了抚右肩上红红的印迹,完全不敢回想昨晚的事。
小黄文看多了遭报应啊。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她的旅行计划还一步都没迈出去,才第一天啊。
结果现在只想从窗户跳下去买张机票赶紧跑路。
陆纤纤这种朋友,再多一个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懊恼的抓过手机来,昨晚陆纤纤的信息都没来得及回,这王八蛋又给她发了好几条过来,“卧槽你他妈是生气了还是被扑倒了?”
“我希望是后者,诚心祝祷。”
就你特么会祝祷!
她刚想暴风骤雨的骂她一顿,门上突然传来了动静,她脸一个爆红,手一哆嗦扔了手机,咕噜噜滚在地上。与此同时,往后直挺挺的一躺,被子蒙过头,缩成一团睡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又轻轻关上,有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可怜周越那心脏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一通没有规则的乱蹦。
有人走到她床前,好像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放在床头。
妈的她今天就睡死在这!
身前的床垫上有重量压下来,他在她腿的地方坐了下来。
周越动都没敢动,在被子里面睁着眼睛,心说求求你行行好出去转一圈吧。
屋子里好久都没声音,地暖很足,周越快要把自己憋死了,才听见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呼吸声太沉了。”
那你不能早点说吗!
周越深呼吸一口气,做了十二万分心理建设,心里反复叫嚣着有点出息不能跌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裹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特冷静特御姐范的和他对视。
他穿着藏蓝色冲锋衣,侧着脸表情挺淡的坐在那,少年时得益于五官的锋利已经真正沉淀到了周身的气质里,手随意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掀起眼皮从上到下的瞥了她一眼。
周越的思维不可抑制的回溯到某个脸红心跳的场面。
卧槽。
这男的就是一个祸害!
周越化羞为愤,猛的一掀被子,兜头盖在他脸上,翻身而起,从床另一头跳下床,钻进了浴室。
陈寒光听声都知道这人有多狼狈了。
她在浴室里窝了好长时间,直到他在外面敲了敲门,“我联系了上山的班车,九点,你快一点,得去吃个早饭。”
周越在里面光听他的声音都受不了了,手心都是麻的,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矫情了。
但睁眼闭眼还是昨晚的场景。
真没法活了。
她整理好了就走出去,沉默着把她的装备一件件套上,又裹成了个熊,陈寒在窗户前站着,看了看外边的天,“老板说天池封了。”
“啊?”周越穿冲锋衣的动作一顿。
“雪太大,上天池的路封了。”
周越遗憾的要命,想想也没办法,又不能挖出一条道来,“那只能以后再来一趟了。”
又低声道,“来过就好。”
他嗯了一声,走过来拿起另一张床上的耳捂递给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想来这个地方?”
她似乎之前就念叨了长白山很久很久。
寓意很好啊。她心里想着,但是没说出来,感觉太肉麻了。到嘴边又换成了另一句,“因为我是稻米啊。”
“什么?”
“盗墓笔记,这你都不知道。”周越说,“小哥和天真啊。”
“这算什么理由。”他无奈。
出门的时候他很自然的拉她的手,周越又是一个脸红,跟不要钱一样放送,而后轻轻挣了一挣。
渐渐又开始神游太虚。
他观察了一会,无奈开口,“你差不多好了吧?”
“什么?”
“昨晚。”他面不改色的说。
周越咬着下嘴唇,坦诚相见了这人都不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吗?
“你脸皮真厚。”她说。
他嗤了一声,“要不然都像你一样哭哭啼啼的吗?”
“我什么时候哭哭啼啼了!”周越一下炸了,这是诬陷!
“昨晚。”他又说。
周越猛的甩开了他的手,掉头往房间走,“你真不要脸!我拒绝跟你一块出去!”
“不去也行啊。”他在后面懒懒地说,“我也觉得待在酒店挺好的。”
妈的。
周越暗骂了他一声,能屈能伸的又掉了个头,闷头往楼梯口走。
感觉他找到了怎么治她的绝杀招,她的家庭地位一朝跌进了谷底,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了。
就怕流氓长得好。
昨晚下了一场小雪,幸而没有转大,这时节一转大雪就有封路的可能,空气冷而干净。刚出门时冷风一吹,精神抖擞的。
满目纯白。
“家里不下雪,我还以为我到了北京,会经常看到,没想到北京也不下,下了也留不了多久,远没这样干净。”
周越专挑没人踩过的雪堆走,一脚一脚踩的既满足又欢实,跟掉进棉花糖堆里似的。
“长白山一点也不冷。”她掀开帽子,松了围巾,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这雪好干净啊。”
街上有车慢吞吞地走,没睡醒一样,轧雪而过,有呲呲的声响。
“你这样鞋不会湿?”他走在旁边铲干净雪的人行道上,插着兜跟着。
“我这个,”她把脚从雪堆里拔出来翘了翘给他看,“防水的,就是不怎么防滑。”
“还没玩够?”他在四周看看,对面有一家小早餐店,“我饿死了。”
她走完了一溜雪道,到了人行道尽头,往身后看一长串规整的脚印,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大街上的薄雪和碎冰,把手朝他一伸,大清朝腔调上线,“小寒子。”
他冷飕飕的扫了一眼过来,继续插着口袋背过身准备过马路。
周越用力跺了一下雪堆,听着跟摔了似的,“哎呀。”
他闻声一转身,看她还好端端的站着,笑得特得意,又伸手,“小寒子。”
“再不过来就把你打入冷宫。”
他走过去,伸手把她拉出来,“你几岁?”
“我十八啊。”周越从雪堆里跳出来,“我永远十八。”
“胖的跟熊一样。”他接住说。
早餐店的豆浆很香浓,牛肉饼肉也很足,吃的浑身热乎乎,出门上了班车,往长白山去。
车有点破,在雪地上走的很慢,周越凑在窗户前看二道白河,安安宁宁的小镇子,因为朝鲜族的聚居地,风情很浓。
一会出了镇子,往山上走,人烟更少,覆雪更甚,道路两边都是长白山的原始森林,看起来乌沉沉的。
配着雪景,有种静寂的神秘。
长白啊。
周越看了一会,忽然又偏头去看闭目养神的陈寒,这厮毫无存在感,诚诚恳恳的做背景板,她自己喜欢了半天,跟唱独角戏一样。
于是气的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在座位挪啊挪,整个偏过去对着窗户。
陈寒无辜遭难,硬生生被打醒了,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等上了山,租了护膝,买了门票进去,又换景区的观光车,一路送到了山口。
从山缺口看出去,隐约能看见广袤的东北平原,长白山终年积雪,寒冬犹甚,全连成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山哪儿是树。
周越一手温泉蛋,一手温泉玉米,站在栈道往下看,长白山的八十多度的温泉水在满山极白积雪中悠悠流淌,腾腾热气往上翻涌,笼着四周的雾凇。
“我的天?我是不是要成仙了?”周越啃了一口玉米,“我真是瑞气千条儿的。”
陈寒在雾凇底下看了一会,肩头沾了点儿雪。
因为天池封了,只走了一会儿就没有路,周越在路禁前看了一会前面的山,满心遗憾,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跑了这么远,就离我这么点儿路,上不去了。”
“以后再来就是了。”他伸手拉她。
“你头发上有雪。”她忽然说。
他刚刚要伸手去拍,她连哎了几声,“别动别动。”
“我头发上有吗?”她问。
他点点头。
周越的手机冻的关机了,朝他招招手,“你来,手机给我,咱俩自拍一张。”
他不知道她又唱的哪出,听话的在她身后蹲下来,贴着她的背,差不多是个相拥的姿势,周越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一闪,就照出他们俩的脸来。
四周雪光很亮,白茫茫的,衬的人的脸也很白。而因为温度太低,她垂下的头发上已经结了冰霜,乍一看,竟然像是花白的。
他们两个都是。
“我同学是吉林的,延边人。”周越摁下照相键,盯着看了一会,轻声说,“她跟我说啊,长白长白,就是长相守,到白头的意思。”
他微愣,又轻笑了一下,“我以为叫长白,是因为终年积雪。”
周越斜着眼看他,“大兄弟知道的很多啊。”
他笑,接过手机直起腰身。
周越直叹气,这人不解风情,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拿大棍子敲都开不了窍。
她抬头看了看,没什么温度的太阳挂在长白山的缺口处,太亮,好似还萦绕一团雾气,她眼睛睁不开,他又站在背光的位置,看不太清他的脸。
她本来还想站起来,忽然就懒得动了,坐在雪地的舒服的眯眯眼。
山上除了雪还是雪,顶又上不去,没什么看的,没多久就下了山,才刚刚是下午的时间。
二道白河也没有别的,下午就提前了车票去安图县转车去下一个地方。
中巴车走在公路上,平原的地形看起来格外壮阔,无边无际的,偶尔一座小山头,看起来像孤零零的小怪兽。
走过一道高坡,往前的公路是笔直的,巍峨的长白雪山横亘在道路尽头,萦绕着蒸腾雾气,好像是漂浮在空中。
她刚要喊他看,就看他低头摆弄手机,难得的点开了发朋友圈的界面。
这人发朋友圈的频率大概一年一条,里面就光秃秃的两三条,还有两是转的公众号文。
她凑过去看,他忽然把手机一翻。不给看。
“切。”她拿出手机,“你有本事就别让我看见。”
他撇撇嘴,没作声。
她手机网不好,刷了半天没刷出来,期间深刻怀疑她被屏蔽了,差点在车上打起来。
过了一会她懒得刷了,车又走了一会进了镇子,有微信的提示音,好几个人给她发信息过来。
程晓松:“卧槽,您都把寒哥调教到这地步,沦陷成这样,他都会秀恩爱了。”
陆纤纤:“就你俩会浪漫是吧,我也要出去玩!”
向晨:“老子在家被爹妈百般嫌弃,刷刷朋友圈还要被喂狗粮!”
什么鬼。
她跑去点开朋友圈,往下刷,一年一度的刷到了陈寒的头像,他俩共同好友在底下疯狂叫嚣,徐劲……明还点了个赞,评论了一个中老年招牌微笑。
配图是刚刚拍的那张合照,照片里周越看起来特别傻,而陈寒的眼睛没有盯着屏幕。而是稍垂了一点,盯着她看,一点点笑意,显得很温柔。
这人的文学底蕴低于全国平均值,也配不出什么好文案来,只有五个字。紧急通知:本站更换新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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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和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