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周爷爷和周奶奶第二天就赶到了临东， 爷爷看见周路气的差点当众和卫敏动了手。都是儿孙债，也只能叹气。

    周峰和卫敏结婚的时候爷爷就已经不太和他们联系了，以往过年他们不回去， 爷爷也没有打过电话，这会是更不想见了。

    卫敏怎么样都不同意，倒是周峰没说什么的带走了她。

    就算周路自己肯回去， 爷爷也不同意了。

    “跟着爷爷奶奶住， 好不好？”周越问他，“我周末来看你。”

    “好。”周路还是紧紧拉住她的手。

    周越自己要高考，没有办法照顾周路，一辈子没在城里住过的爷爷奶奶带着孙子搬进了陈寒的家， 周越花了挺长时间， 教他们怎么用燃气和各种各样的电器， 爷爷奶奶有点不习惯，看着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左右邻居，觉得闷的厉害。

    他们也没有在周路面前表现出来， 每天晚上带着孙子东西南北的散步解闷。

    宋雅清打了电话过去， 表示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她帮忙， 周越光嘴上说，大包大揽的， 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还得上学。

    爷爷奶奶原本就很喜欢这个媳妇， 多少有点愧疚， 连连说好。

    周越也没去关心她爸怎么样了，倒是莫名的对徐劲明的好感以指数爆炸的程度增长， 他那天全程以谦谦君子的态度和民警和周路沟通， 大包大揽的解决了事情， 唯独一次都没有搭理周峰他们，临走时腻腻歪歪的拉着宋雅清的手走的。

    周越默默看着这对走中年偶像剧画风的，都快变成了星星眼。

    她还记得曾经宋雅清歇斯底里的样子，她非常艰难的从富家太太的位子上走下来，重新谋一份工作，路很难走，幸好她熬过来了。

    身上只有沉淀后的温良气质。

    岁月善待善良的人们，她愿意祝福他们两个。

    只是她在学校受刺激，在这还受刺激。

    她看着徐劲明和宋雅清的背影，酸不溜秋的想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

    要是他也在就好啦。肯定就会偷偷的来牵她的手。

    那个臭流氓。

    她在这一刻迸发思念，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耽误了一段时间，月考成绩掉了挺多，她就开始潜心准备期末考。

    高三寒假放的很迟，期末考之后照常补习。

    “我现在看到文综卷子我都想吐，一张卷子写完那得好几千字，每次考试都跟打仗一样，光写字都写不完。”

    她趴在桌子上给陈寒打电话，甩着酸疼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

    军校不放暑假，倒是有寒假。

    他说2月1号。

    周越找了本纸质的日历出来，现在是1月5号，还有26天。

    指针过了十二点，她就划掉了今天的日期。

    那还有25天。

    算算陈寒八月份走，到现在有五个月了。

    已经那么久没有见面，到最后二十几天，简直觉得难熬的要命，每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她就什么都不干，就看着时间，等到十二点划掉日期，才松了口气。

    强迫症一样，心脏里钻进了一根羽毛，轻柔柔的四处拂过，让人难以忍受。

    周越是不可能把这种丢死人的心理告诉陈寒的。

    杀了她都不说。

    但是某一瞬觉得爆炸想念的时候，她默默忍受这种矫情三秒钟，就会猛然发觉对方本来就是她男朋友，这种忽然满足的感觉异常令人欣喜，她就一定要发消息过去。

    逗号，问号，感叹号，省略号。

    陈寒被这种毫无意义的信息骚扰了无数遍，每每只回个干嘛过来，她就高兴又满足。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能立刻联系，立刻得到回应，这实在是件幸运到爆表的事情。

    她忙着背书刷题，他忙着读书训练，还要应付部队里各种各样的人际往来和课外活动，比她忙得多，很难抽出时间来。

    日子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过去。

    还有5天放假，还有一周陈寒回来。

    “我靠你政治居然真上了80！”周越抢过前桌男生的试卷，“你那种垃圾方法都可以？！”

    前桌男生上一次政治62，直接开始手抄政治书，玩命抄，无时不刻不抄，临近考试又买了政治资料，开始手抄答案，周越觉得他有点浪费时间，没想到真能成。

    跪服。

    周越啧啧叹气。

    “老周，打水去。”陆纤纤来找她。

    “行。”周越拿着水杯站起来，高三楼就是很敞亮，穿过长长的走廊，午后的阳光明明媚媚，照在身上很舒服，周越伸了个很大的懒腰。

    “总算快要放假了。”陆纤纤说，“我快要累死了，寒假每天十一点前都不要骚扰我，我肯定不起。”

    “说的就跟我会起一样。”

    她两接了水，隔着杯套热热的捂在手里，一边闲聊一边往班里走。

    “你家男神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一周。”

    “可怜的娃。”陆纤纤撩了撩她的头发，换了个话题，“你看夏洛克了没，我男神的英音迷死个人啊。”

    “还没来得及，我昨天连看了一晚上白夜行，一本男女主从来没同过框的文，让人看的停不下来，你看我这黑眼圈，完了我今晚回家就睡觉，啊啊啊我感觉我要长眼袋”

    周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纤纤奇怪的侧脸去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往前。

    七班门口站了一排男生，兴高采烈的倚着栏杆聊着什么，中间有一个特别鹤立鸡群的，左右逢源的聊着天。

    没款没型的长款深灰色羽绒服，特不怕冷的不拉拉链，露出里面几何印花的黑毛衣，黑色长裤，白色单鞋，全身上下照旧都是基础色，周越简直有点审美疲劳。

    头发被剪的很短，黑了一点，日复一日的高负荷训练让他迅速褪去了少年的单薄和青涩，变得更挺拔，肩膀也更加宽阔。

    六个月。

    陆纤纤惊讶的看周越，想了想刚刚她那句「还有一周」，心说面前的怕不是个鬼。

    周越懵了一秒钟，眼眶有点热，高扬看见了打水回来的两个人，撞了撞陈寒，他转过头来，盖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没动，靠在那冲她挑了挑眉。

    周越深深的吐息，把杯子往陆纤纤手里一塞，想都没想，拔腿冲了过去。

    “我靠，行人躲避！躲避！”高扬大叫，“小越越要发动物理攻击！”

    男生们呼啦一下散开，周越一头撞了过去，踮起脚抱住陈寒的脖子，成功勾住他就双脚落地，他被迫躬下身迁就她，双手反射性的放在她腰际。

    周越在他耳边大叫，“你告诉我1号！今天才25号！”

    “喔——”

    “喔喔！”

    从本班开始，大家纷纷从窗户探出头来，接着是隔壁班，再隔壁班，一扇扇窗户一个接一个的探出脑袋，辐射一样，整层楼长久压抑的高三学生都沸腾了，拍桌子瞪眼的开始大声鬼嚎。

    一中谈恋爱的多，这么高调的谈恋爱的，算他们牛逼！

    “太猖狂了！”

    “别拦着老子！”七班男生排成了一条龙，互相拉扯着，“老子要去告老师！太过分了！这有伤风化！有没有人管？有没有人？！”

    “我靠。”陈寒在她耳边笑着说，“我刚差点躲了，被你吓死了，跟炸弹冲过来一样。”

    “躲了你就完蛋了！”周越使劲勒他的脖子。

    他笑，“再不松你就完蛋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要来了。”

    幸好是晚饭时间，没有老师跳出来揪走周越，她在渐渐夸张的起哄声里还是松了手，退后一步，低着头眼珠转来转去，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看他。

    陆纤纤和其他男生一人拉走了一个，高扬高声叫嚣，“那不行，光记得女朋友怎么行，不能忘了我们兄弟！陆二，把周越拉走拉走，跟这碍事呢。”

    周围人笑的不行，陈寒自从登顶高考荣誉榜榜首，在学校就成了一个远去的传说，现在在教室外面被人缠住，聊了老半天。

    陆纤纤在教室里昂着脖子看，“我靠他怎么越来越帅了？”

    周越也跟着她昂头看，看了半天，“我也觉得是。”

    “我觉得是成熟了，有男人味。军人就是不一样，你看旁边那些瘦唧唧白生生的死宅让他给比的，这他妈还能看吗？”

    周越闻言坐回椅子上，踹了她一脚，“别看了。”

    “哎哟我靠。”陆纤纤身体一歪，“人都他妈是你的，我看看还不行？”

    “不行。”周越说。

    “嘁。”陆纤纤撑着脸，“你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好看的兵哥哥，介绍给我呗。”

    “扬哥！”周越一拍桌子。

    “哎好好好，我他妈开玩笑。”陆纤纤一把把她捞回来，看着她又笑了，“是不特高兴啊？”

    “高兴。”周越往外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举手投足都有别样的味道。

    偏头，抬手，还是微笑，都比别人好看。

    她凑过去扒着陆纤纤小声说，“我好像有点近乡情怯。”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陈寒就跟众人挥挥手，进了教室找她，“走吧。”

    “我还上自习呢。”周越说。

    “徐叔叔说晚上出去吃饭，晚自习不上了。”

    学校里人来人往，他们俩规规矩矩的走到校门口，徐劲明的车就到了，载着他们到了市中心一家私厨店，宋雅清已经在那等着了。

    徐劲明高兴得很，一路和陈寒聊着学校里的事。

    “在学校是不是很累？”

    “嗯，上的课很难，还得训练，有时候拉练几十公里，复习的时间都是见缝插针，时间排得很紧。”

    徐劲明简单问了问他的课程，前一个学期都是书本知识为主，没有碰实际操作，他倒是挺高兴，“要是只在海军学院读书，大概强度没有这么大。毕竟文化课在清华读，周围竞争很大。”

    他又转过头对周越说，“越越也要加油啊。”

    到店里点了酒，和陈寒父子两个边喝边聊，从校内又聊到在部队以后的发展，又扩展到军事形势，国家军事发展现状，话题飙的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没有其他两位女性插嘴的余地。

    他们俩六个月没见，徐劲明也六个月没见陈寒，他用实际行动充分表达了思念之情。

    反倒是周越一晚上都没怎么和陈寒说过话，他俩完全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装的正儿八经。

    隔着桌子吃饭，偶尔抬头看看陈寒的脸，他说着话，有时会发现，偏头看过来，她就低头。

    心里痒痒的。

    顶着家长沉沉的目光，手都不敢碰。

    同时也觉得这陈仓暗度的确实有点变态。

    吃完了饭回家已经将近九点，一家人又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徐劲明和宋雅清一早还要上班，这才散了，各自回了房间。

    周越在房间里写作业，手机很快进了一条微信。

    陈寒：

    陈寒：“到我房间来”

    周越翻了个白眼，戳着手机，“干嘛”

    陈寒：“你不能来问个题目吗”

    她回：“不，我都会写”

    陈寒：“那我去”

    周越服了，连发了三个问号，“您坐船回来的，脑子进水了吗？”

    陈寒：“我做哥哥的跟要高考的妹妹，聊一聊以后人生规划，不很正常吗？”

    “你别不要脸了。”周越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寒看着这一句忽然乐了，一字一字的打，“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怎么突然变得污里污气？

    “你滚蛋吧，我写作业了。”周越看着这句话忽然恼怒，发了这一条就关了手机，顺便把房间门给反锁了。

    她费了老大力气静心下来写作业，对方没再发信息骚扰，只是刚写了半张试卷，房间门把手忽然动了一下。因为反锁住，转不动，来回卡了几声。

    周越狂点表情包，给他刷了几十条过去。

    抽不死你的。

    十二点的时候她把书都装好，兜头倒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躺了五分钟才爬起来去洗漱。

    她最近都没怎么睡好，困意深深，心不在焉的刷牙洗脸，洗完照常凑近了看镜子，镜子上方的灯照下来，这样在灯光底下看皮肤又白又细，唇红齿白的，照的人特别好看。

    周越日常自恋完成，发现额头长了两个痘。

    她把宋雅清的护肤品翻翻捡捡，找了个祛痘的乳出来涂上。

    她正揉着，外面一阵脚步声，探头一看，陈寒端着杯子从房间出来，看都不看她，正经八百的进厨房添水。

    他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穿一件藏蓝单衣，确实显得身体壮了很多。

    周越挑一挑眉，抱臂靠在卫生间门上，看这王八蛋在厨房里磨蹭，他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一仰头喝完，洗了洗杯子，关了厨房的灯，没看见她一样，往房间走。

    哟呵。

    还有小脾气呢。

    周越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没打算管，又转过去放水泡脚，一边看手机视频一边泡，浑身热乎乎的。

    洗完已经十二点半，她同样给自己泡了牛奶，喝完才关了所有的灯，进房间睡觉。

    进房间之前看了看隔壁卧室，底下门缝里透出一点光，熬夜狂魔还在作死。

    她撇撇嘴推门进去，刚一进门胳膊就被人拽住，她吓的脚步一抖，差点抬嗓子尖叫一声。

    对方很利落的把她拉进来，同时关上了门。

    周越靠在门上，瞪着眼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抬脚就踹，“大晚上的跟这装鬼，变态吧你，滚滚滚。”

    陈寒躬身去看她，左看看右看看，“长得也不是多好看啊，就这还能照十分钟镜子，你怎么这么自恋？”

    周越那点近乡情怯的劲头还没过去，有点不敢和他直视，低着头躲躲闪闪的，嘟嘟囔囔的说了不知道些什么。

    他在面前站着，很专注的看着她，眸色很深。

    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

    她竟然觉得心跳加速。

    砰。

    砰，砰。

    陈寒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在这打扰我，我要睡觉啦！”周越拿手推他，“我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陈寒抓着她的手不松，叹息似的妥协，“好吧。”

    “那亲一下。”

    周越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她还在想，亲之前还说一声，那岂不是很不好意思吗？

    可人家完全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比划，说亲就亲，迅速低头靠过来，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他没有像醉酒时那样越矩，只是这样一下，就往后退去。

    然后站直了腰身，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严丝合缝的熨贴。

    “我们周末的时候，有外出名额，大家会轮流外出，很多都是去见对象，刚开始我还出去逛逛，后来就把名额让给其他战友。”

    他说的很委屈，“因为没有人来看我。”

    周越不说话了，很久才低声说，“你这招是不是跟路路学的，语气好像。”

    她同样伸手搂住他，八爪鱼一样贴着，这拍拍那拍拍，“你身上硬邦邦的。”

    “从早到晚训练，你去试试？你个跑八百米都爬不起来的人。”

    “哼。”周越不服气。

    周越只到他胸口的位置，能听见非常沉稳的心跳。

    他觉得很满足，叹了一声，怀里满满当当的挤一个软乎乎的周越刚刚好，很久都没有放开。

    窗外黑漆漆，无星也无月，房间里很安静，一眼望出去鲜有灯光，偶尔有马路上货车的鸣笛声，听起来像轮船，沉闷闷的。

    大多数人都睡下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今夜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