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听说这个新人在擂台上, 也能一招毙命。冬柚忽然跃跃欲试，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个一招毙命法。

    更何况，这人周身的气场散发出来的感觉, 让冬柚总觉得似曾相识。

    可自己刚到这个世界不久, 真正接触过的人也没几个。冬柚将认识的人全部筛选了个遍，也没能将其对号入座。

    如果能跟他交手就好了，只要肢体接触到, 我就能感应到他是谁。冬柚暗暗地想。

    奈何冬柚运气实在太差, 没有随机到他不说, 而且自己交手的那些人个个都很难缠。有一局她自己分了心, 竟然输了！

    这着实不能忍！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从来都没有佩戴铠甲跟人比武过。真的用上之后, 她觉得全身沉重，使不上劲儿不说, 也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

    不过, 最让她分心的理由是, 系统光屏上始终在通报——

    【大白鲨, 胜出！】

    这频率，基本上三五分钟就要播报一回。

    惹得冬柚在打擂的过程里，频频分神想去四处搜寻这个大白鲨的身影。虽然她心底隐隐感觉, 这个“大白鲨”可能就是刚才在门厅里看到的男子。

    就这么一分神，对手一个侧拳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冬柚“嘶”地一声吃痛, 便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冬柚又输了。

    但让全场震惊的是——

    冬柚从擂台上爬起来, 揉了揉被打痛了的肩胛骨后, 旋即,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啪”地一声，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围观冬柚打擂的众人：“……”

    尤其是刚才和冬柚交手的那人，更是目瞪口呆。

    我觉得，她在变相地讽刺我。那人崩溃地想。

    冬柚自知状态不在线，便不再去打擂，准备去看看那个大白鲨在什么擂台。谁知，那人竟然也休息去了。

    冬柚一口咬着大白馒头，闷闷地坐在门厅里，向眼镜男提建议：“既然你们擂台场还能改制，能不能听听一个普通群众的一句建议？”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架，将手中登记的选手信息做了个备份，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还普通群众？”旋即，他一抬头，便看见冬柚一手拿着白馒头，一手拿着一瓶水，她的脑门子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眼镜男的眼角不自主地跳了跳：“……”

    “我建议，选手可以对指定选手进行挑战。”冬柚自认为这个建议不错，她不由得浅浅一笑：“这样会有趣很多。”

    “这个建议曾经有人提出过，”眼镜男沉思了一会儿，说：“嗯，应该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实行过一小段时间。但后来发现，有些人利用这个规则，对自己的仇人进行反复挑战，以此拉大了仇恨值。”

    冬柚：“……”

    “后来石长官就取消了这个规则。”眼镜男说到这儿，觑了冬柚一眼，真诚地说：“不过，既然是你又提出来了，我觉得，石长官应该会采纳的。不如，你去跟他说说看。”

    谁知，冬柚冷笑了一声，一把扯下脑门子上的那张黄色符纸，愤愤道：“他答应我的事儿都能反悔，怎么可能会采纳我的意见？昨天晚上，我跟他商量的事儿，他本来是答应的好好的，谁知，事儿一说出来，他又不乐意了！”

    眼镜男瞬间秒懂，他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晚上提的提议，作为男人，大多数都会答应的，后续反悔的，也不在少数。你下次试着白天说说看。”

    冬柚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咽下了最后一口白馒头。

    就在冬柚跟眼镜男说着石砚清的时候，在他们头顶上方，地下二层宽敞的大街上，忽地驶过一辆救护车，速度极快地向着军医院的方向奔去。

    救护车上躺着气若游丝的巴佐将军，旁边坐着一脸沉默，却不动如山的石砚清。

    一大帮子军医们着急地用各种方式对巴佐将军进行急救，大伙儿虽然知道，巴佐将军的身体情况虽不至于生命危险，但每次这么来一遭，大伙儿都十分紧张。

    石文良在旁边纵然急得脑门子上全是汗，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直到巴佐将军躺在军医院的病床上，脸上套着呼吸机，整个人缓过劲儿来时，石文良才回过身来，恨恨地瞪着石砚清，并愤怒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脊：“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将军气得半死？！”

    石砚清不为所动，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巴佐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由于他的脸上套着呼吸机，这声叹息显得闷闷地，好似极其失望。

    石砚清缓缓偏过眼神，定定地看着巴佐将军，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还不道歉！！！”石文良大吼。

    “将军，”石砚清顿了顿，道：“我没错。”

    石文良：“！！！”

    “我今天提醒大家不要去希德植物园，就是希望避免悲剧的发生，哪怕……拖延悲剧的发生都行。”

    “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往植物园里跑？”石文良奇奇怪怪地看着他：“你是脑子不清楚还是怎么回事？将军让你掐掉这一段，你为什么不听！！！”

    石砚清身板笔直地在病床旁边站军姿，动也不动地说：“我没错！”

    巴佐将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叹道：“你是没错，错的是这个时代。”

    “既然你能想得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气成这样呢？”石砚清依然嘴硬道。

    石文良气得炸毛：“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气得躺在病床上？！”

    巴佐将军摆了摆手，虚弱地说：“我知道，你一心想救无间者……难道我不想救吗？”

    石砚清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你不想。

    巴佐将军心酸地说：“我不仅想救，我更想救的是整个地球。我知道，你十分反感我的消极不抵抗政策，但我是在给军方研发争取时间啊！”

    “我们可以商量其他办法，但将军，你这种让无间者们当肉盾的方法，我真的无法苟同。”石砚清心中有气，口气不免生硬了几分：“如果无间者们全部被北沧他们都击毙了，接下来，是不是主城区那些无辜的平民们会成为下一个肉盾？”

    巴佐将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说：“没错。”

    “那些人！”石砚清的眼底涌现愤怒的火光，他大声道：“每天都盼着我带给他们希望！主城区的那些人，每天都渴望从我口中能听到好消息！我每天都在给他们说那些谎言！我每天都在说着，我自己都知道的谎言！将军，你这不是在救人，你这不是在救地球！你这是……！”

    石砚清将口中愤怒的“罪孽”二字，生生地咽了下去。

    巴佐将军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也不搭话。

    他知道石砚清想说的是什么。

    石砚清愤怒地将满腔的怒火用力地压了下去，他眼底看到的是那些渴望生存的人，看到的是在天鹅广场上被一个个注射死亡的人。

    但他也知道当下时局的无奈。

    他就这么难过地，痛苦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说：“将军，既然你想让主城区那些无辜的人当肉盾，那为何……为何不在他们生命的最后，给他们最后一丝温暖呢？马上深秋了，天冷了。他们食物不够，衣物不够，为何不能让地下城的军工厂们多加工一些呢？”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巴佐将军闭着眼睛说。

    石砚清咬着牙关，难过地说：“在我军饷里扣！”

    巴佐将军没有睁眼，他嘲讽般地哼了一声。

    “你说营养液不够，好！那我们做成最普通的食物给主城区的人送去，这也不行么?”石砚清继续抗争，道：“你不是没看到主城区的监控，他们已经有很多人在地下室里饿得都站不起来了！”

    “做出食物以后呢？”巴佐将军将眼睛睁开，好笑地看着石砚清：“再让你的女人送去？再让她被北沧上校抓到？再让你出现在北沧的面前？”

    “我们会小心的。”石砚清的怒火终于熄了一些。

    “哼，你最近对地下三层擂台场的政策实施的不错，在最新型武器和机甲研发出来之前，所有军人的状态必须全部在线，这……才是你石砚清现在该操心的。”说到这儿，巴佐将军终于舒服了点儿，他见石砚清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的，他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人一旦身体舒服了几分，便觉得身上各种仪器捆绑就显得多余。

    于是，巴佐将军觉得，自己脸上套着的呼吸机非常不舒服，他伸出手来，想摘下。

    谁知，石砚清又补了一句：“将军，你一直觉得我们地下城的物资紧缺，是么？”

    “没错。”

    “那我接下来对地下三层擂台场彻底改革，你可以不过问吗？”石砚清又道。

    “可以。”巴佐将军话一说出，又怕石砚清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便补充道：“只要是对我们基地军方有利的，并能为未来的战役做准备的，我都不会过问。”

    “好。”石砚清点了点头，说：“地下三层擂台场那里物资浪费已经是一大隐患了。主城区的人吃不上，擂台场里随处可见没有喝完的营养液，这实属浪费。虽然这些都是大家用积分兑换出来的，但我打算把这些浪费物资的人统统抓起来，全部捆绑到将军你的面前，让你看看，我们地下城到底有多少人在浪费物资！也让你看看，我们地下城到底缺不缺物资！”

    巴佐将军一听，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呼吸套，愤怒地冲着石砚清的脸上砸了过去：“滚！”

    石砚清：冬柚，因为你的一句话，你知道我有多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