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沈不言顺从地承受着他的吻, 却是轻笑,并没有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一个男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其中有一半需要建立在祁纵对女色的抵抗上, 如若不然,她一定会输得很惨。
沈不言心底也有些犹豫与茫然,不知道该不该选择信任祁纵, 但……
她轻轻拥住祁纵,声音轻颤:“妾身只有爷了, 爷莫要负了妾身。”
祁纵没说话,只是吻她。
次日,沈不言让人把消息递回了寿山伯府, 并且提出了一个请求, 林姨娘身子孱弱,需要去绿水青山的庄子里静养, 因此要将她接出去。
大太太原先以为是要把林姨娘送到沈家的庄子上去, 因此满口答应, 但去接人的祁府管事轻轻把误会解开,原来是要把林姨娘接到祁纵自己的庄子上去。
大太太的神色就变了, 她深知只有林姨娘在手, 方才能拿捏住沈不言, 而沈不言所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连秋猎这种场合,都能把逐渐破败的寿山伯府塞进去,以后再想要什么,岂不是也容易。
但可恨这管事话没说清楚, 最开始只说送去庄子, 却没说送到谁家的庄子, 害得她满口答应,现在却有些下不来台了。
大太太讪讪道:“沈家也有好些庄子空置着,这不是打扰将军吗?”
管事皮笑肉不笑:“这是女婿对岳母的孝敬,是将军该做的,算不得打扰。”
大太太道:“但……”
管事道:“将军也说了,外人的闲言碎语不重要,要紧的是岳母的身子,这世上绝没有道理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耽搁了病人性命的事。将军相信太太宅心仁厚,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祁纵都把她给架起来了,大太太还能怎么说,何况祁纵刚给了沈镜史和沈镜予去秋猎的名额,她不答应下来,反而显得她很不上道。
因此大太太最后也只好点了头,命人去替林姨娘收拾,管事微微欠身道:“林姨娘什么都不用带,连丫鬟都不必,去了庄子上一切都是现成的。”
大太太微微攥紧了手,她现在开始怀疑闹出这场事的,根本不是祁纵,而是沈不言了,只有沈不言才会想到要一点点把沈家的掌控从林姨娘身上断开。
这小蹄子,自以为有出息了,就开始长出反骨了,想不听沈家的话了。
大太太眉头一皱,等管事把林姨娘接走后,命人去把沈镜予找来。
沈镜予只听大太太说了个开头,就惊讶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母亲,你疯了,你想促成祁纵和沈不渝的美事?”
大太太说她:“你瞧瞧你,一点端庄样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沈镜予重新坐了下来,却有几分气急败坏:“母亲,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给祁纵送女人,你想送死吗?”
大太太反问:“她沈不言不是我给祁纵送去的?”
沈镜予道:“那不一样!”
大太太道:“能有什么不一样?是沈不言比旁人多长一只手了还是一张脸了?都和离过一次的人,该知道男人是个什么花花肠子了,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你看看你爹,你再看祁纵那娇宠妾室的模样,他们有什么区别?”
沈镜予道:“可是我们好歹还能用林姨娘威胁住沈不言,沈不渝和胡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母亲这样做,不是白白再给胡姨娘做嫁妆吗?”
大太太斜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蠢的吗?她沈不渝能生出孩子来,我叫你娘。”
沈镜予浑身一凛。
大太太嘴角露出了个讥诮的弧度:“还有那个沈不言,我早着人去探过消息了,毕竟祁纵为了她小日子不舒服,从卫所赶回来的消息,也不是秘密。”
沈镜予道:“她也不能生?”
大太太道:“我是没给她下过药,但是她子嗣艰难也是事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贱蹄子私下买了避子药在吃。”
沈镜予喃喃道:“她疯了,子嗣对女人来说,多重要。”
大太太笑得胸有成竹,道:“她疯不疯,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祁纵对她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说如果一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一腔真心错付,一切都不过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他会如何?”
沈镜予目光凛然了起来。
秋猎渐进,随行名单也流传了开来。
每年一次的秋猎,除却为了展示国威之外,更多的是增进君臣之间的情感,因此靖文帝向来允许随行官员拖家带口的参加。
但饶是如此,也只见过带着正妻赴猎,没见过祁纵这般带着小妾一家去的。
周疏丞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沈氏是你的妻室呢。”
祁纵正在看太子骑马,闻言侧了侧头,道:“你说什么?”
周疏丞当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便又说了一遍,祁纵的神色却严肃了起来,他低头思索了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了仿佛揉碎了万片的春光。
“好像也不错。”
“什么还不错?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周疏丞道,“虽你无妻室,但这般宠妾,也过于无度了,早有御史大夫上奏参你,怀疑你私德有亏,不配为太子之师。”
“这帮老顽固管得也太多了,”祁纵看他,“他们爱参就参去,我的人生难道还得依着他们摆弄了?”
周疏丞道:“你便不怕陛下记在心里?上次也是幸亏被安乐遇见,陛下就问了安乐可有此事,安乐看了折子,笑言,你无妻室,就算不得颠倒尊卑,何况两个年轻儿女凑在一处,往后还不定怎般发展,请陛下静静看着就是。这可算是把你架起来了,日后我倒要看你在陛下面前怎么下得了台。”
祁纵抬了抬眉骨,疑惑道:“我为何下不了台?话既然都到这儿了,我找个良辰吉日,把阿言扶正就是了。”
周疏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事情还不到这等要命的地步吧?”
祁纵道:“休要胡言乱语。从前没想过,是她待我总是生疏,二人之间隔阂较深,莫说携手一生,便是这头几年,我都不觉得可以撑过去。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待我虽然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已经将我记挂在心上了,我觉得她不错,很好,再想不到除她之外,我还肯与谁白首一生了,既然如此,扶正罢。”
周疏丞沉默了会儿:“你可想好了,沈家破落,她又是庶出,见识有限,连字都要你一个个地教,在仕途上可帮不了你什么。”
祁纵不甚在意:“若是为了仕途,我早成婚了,还能等到现在?”
周疏丞道:“陇西虎贲大将军的女儿徐方薇,真正的将门虎女,当年与你在战场上配合得也算心有灵犀了,我从前当真以为你这样快休了沈镜予,是为了娶她。”
祁纵看了他一眼,道:“我若真想娶她,生得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李氏也就不会有算计我的机会了。”
周疏丞微垂了眼,道:“所以,你放着徐方薇不去,偏要徐氏,又是喜欢沈氏什么呢?恕我直言,我仍然无法理解你的决定。”
祁纵嘴角噙了点笑:“大约是喜欢八年一来,她为曾像生活低过一点头,还能保持住如初的模样吧。何况,我们又那么像,很多事,也只有我们能相互理解与体谅,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我们都眷恋彼此带来的温暖,这就足够了。”
周疏丞的嘴角微微下沉,弧度弯下向,像是在思考,又是含着苦涩。
祁纵瞥了他一眼:“若真不喜欢安乐,趁早和离,别再把自己耽搁下去了。”
周疏丞没回答这话,只是轻轻地吁了口气。
在出发秋猎的前一夜,沈不言终于将那件外衫缝制完毕,忐忑不安地拿给祁纵看了。
祁纵素日爱穿深色的衣裳,沈不言虽也认同深色衬他,只是那颜色到底太阴沉,因此她大胆地换了藤紫色,倒也显得贵气,只是她担忧祁纵会不喜欢。
祁纵挑眉,捏了捏她的脸蛋,道:“给我穿上。”
沈不言便脱去他的外袍,将新的外衫给他穿上,或许是因为这件衣服出自她的一针一线,因此格外紧张,怕祁纵不满意,还给他小声介绍。
祁纵听着就笑起来了,道:“也就说是,你在缝制这件外衣时,满脑子都是我,对吗?”
沈不言道:“为了将衣服做得合身合意,原该如此的。”
祁纵道:“那你就给我多做几件吧。”
沈不言给他理下摆的手微顿,抬眼看他,祁纵问道:“怎么,不愿意?”
沈不言摇摇头,道:“这衣服没什么样式,也没有刺绣,不好穿出去,让妾身做,不过浪费新裁的料子,怪可惜的,还是算了罢。”
祁纵如今的后遗症是听她说浪费二字,头就要无可奈何地疼起来,他道:“几块料子不值什
么钱,何况你又怎知我不肯穿出去了?”
沈不言不信:“穿出去多丢脸。”
祁纵道:“你的手原本就巧,头一件不熟练也是有的,只是我活这二十年了,除了需要付银钱的绣娘和裁缝外,从来没有人给我做个衣裳。而且他们开估衣铺的,为了要把成衣卖出去,想得是怎样讨好大多数人的眼光,不像你,做的时候满脑子只有我,只想讨好我一人,意义不同,价值也不同。”
沈不言垂了眼,看着那衣料上精致的暗纹,半晌方笑道:“爷亲口说的,可别糟蹋了妾身的心意。”
祁纵弯腰,吻了吻她的鬓角:“不糟蹋,等秋猎回来,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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