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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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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不言的睫毛微颤。

    夫君二字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 她与祁纵没有三书六聘,算不得什么夫妻,她也从来只把祁纵当能定她生死的主子看待, 而不是什么夫君。

    因此祁纵这话说得叫她不自在,沈不言为了掩盖这样的不自在,笑了笑:“爷多想了,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女人的小日子罢了。”

    她便看到祁纵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这倒不能怪祁纵, 他身边没什么可以亲近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与他谈论起小日子来,因此他听了沈不言的话, 除了困惑外, 也只有困惑。

    “这是什么?”

    沈不言道:“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要流血。”

    祁纵不懂小日子,但知道流血, 也就更加困惑:“那你该找大夫止血, 抱着手炉做什么?”

    沈不言道:“这血是止不住的, 等它流个五六日,就好了。只是有时候会疼, 大约是受凉的缘故, 所以才要用手炉暖一下肚子。”

    祁纵抿住唇, 浓密长翘的睫毛下泄露出几分不解与担忧来, 他觉得这小日子实在不是个善类,每月都要来一遭,这不是叫人受罪么?

    他目光又落在了沈不言烫红的肌肤上,不由伸手去碰了碰, 果然是滚烫一片, 他些微用了些力气, 沈不言就嘶了声。

    祁纵再次凝望了沈不言一眼:“什么时候养出讳疾忌医的毛病来?”

    沈不言以为她方才已经给祁纵说得很明白了,实在不知他怎么仍旧听不懂,还要解释时,祁纵已经大踏步走下楼,沈不言听着响动,发现他是叫请大夫,又让人去拿治烫伤的药膏来。

    过了会儿,祁纵便果然拿着一小圆盒的药膏上来,瞧着沈不言仍旧维持着他下去前半跪的姿势,身上也只着一件单衣,单薄地被笼罩在洒满阳光的金帐里。

    祁纵蹙了蹙眉头,道:“不是说因为受凉才要疼吗?也不晓得批件衣服,照顾自己。”

    沈不言才回过神来,继续躺回被窝里,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刚要把身子直起来,祁纵就把她又重新按回去了。

    他斜坐在床侧,旋开药盒,道:“先擦手。”

    他的指尖捻起白色的膏状药,将手半举在空中,等着沈不言将手伸出来,看起来是安心要伺候沈不言了,但他的神色严肃,下颌线紧紧绷住,瞧着有几分吓人,实在不像是伺候人的和颜悦色。

    沈不言思量了会儿,也没想明白她又是如何招惹了祁纵,但为了不叫他的脸色更差下去,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祁纵的神色吓人,但指尖动作轻柔,均匀涂抹开来,凉丝丝的往热热的肌肤浸润下去,缓和了些烫热带来的疼痛。

    沈不言抿了抿唇,有些看不下去祁纵的轻柔涂抹,好像在呵护什么珍宝似的,她便抬起眼来,预备看祁纵可怕的神色冷静一番,但此时祁纵目光专注,心无旁骛,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沈不言的双手与手上的烫伤。

    沈不言错愕了,她缓缓把视线移开,宁可盯着床边一角垂落的床帐看着。

    祁纵道:“还好现在的烫伤不严重,涂了药膏便没事了,但你下次再这样没什么轻重的,皮被烫下来都是有可能的。”

    他说着一顿,却没有听到沈不言的回答,抬眼见她心不在焉地发呆,有些被气笑了,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成日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自个儿的身体也不知道爱惜些。”

    沈不言被打懵了,睁着双惊讶无辜的眼睛看着祁纵,嘴角微微往下捺,一脸委屈。

    祁纵见了更是来气,但还不及骂沈不言,大夫便到了,他只能把气先咽回肚子里去,瞪了沈不言一眼,意思是叫她等着。

    沈不言被那一眼看得浑身激颤了下,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之前并没有十分注意到的事。

    祁纵在她面前似乎越来越习惯流露情绪了。

    是因为两人终于有些熟悉了?

    可她从前还一直以为祁纵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沈不言耷着眼皮思索着,祁纵已经把大夫带了上来,隔着层帘帐让大夫给沈不言号脉。

    沈不言大约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从小就缺衣少食,因此身骨孱弱,底子很差,又有宫寒,是以每每小日子时会疼得起不来身。

    经痛从来不算病,没什么好诊断的,也就是祁纵不知内情,因此才把它当作一件大事。

    祁纵去外面送完大夫后回来,看到沈不言躺在被褥里,轻得仿佛一片鹅毛,隔着床帐,几乎看不出床被下还卧了个人。

    祁纵有些不是滋味,他将床帐钩上鎏金铜钩,复又坐回原处,道:“不想与我撒个娇?”

    这问的是什么话?

    沈不言方才还在琢磨着祁纵近来情绪外露的事儿,听到这话,更绝震惊,因她实在没法将小日子疼痛和撒娇两件事勾连在一起,是以也问得困惑:“为何要撒娇?”

    祁纵有些许沉默。

    虽说寻常女子疼了痛了,总习惯于夫君撒娇,博个同情,也是渴望得夫君垂怜。但沈不言定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不然他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才知道这回事。

    这也就罢了。

    他方才问过大夫,女人为何会有宫寒。大夫解释,除了体质原因外,还有可能是平时没有保

    养好,比如肚子吹了冷风,洗了冷水等等。

    祁纵去过清柳院,也听林姨娘说过沈不言从前的日子,他便很快就想到了,这几样,沈不言

    可是样样都占的。

    厨房不会给清柳院热水,沈不言要清洗身子,只能用冷水,夏天尚可,秋冬时便只有冻得哆嗦的份了。热水尚且没有,炭火冬被棉衣这些御寒的东西就更不用想了,沈不言身体底子本来就不算好,又这样长此以往地住着,可不是就养出了宫寒的毛病来。

    偏她自个儿能忍,事到如今,还一声不吭的。

    祁纵道:“大夫开了药,我叫厨房每日熬了看你喝下。宫寒这病不大不小,子嗣什么的暂且不论,你每月这样疼,也是伤你的身子,你自个儿的身子得自个儿上心记挂着,一日三餐的药不要落下了,平日里也都注意着,冷水一概都不要碰了,有什么活计都让丫鬟们去做,我给你买这么多丫鬟是做什么的?我又不要人伺候。”

    他说了一堆,越说越叫沈不言心沉,到了最后,只肯记得子嗣那句,她有些不自在道:“大夫是不是说了妾身子嗣艰难?”

    祁纵以为她伤心,安慰她道:“你我都还年轻,也不必着急着意子嗣,好好调理些时日,也能调理回来,宫寒并非绝症。”

    沈不言道:“但爷也是弱冠之龄,一般同龄人都有了子嗣,爷这般被妾身耽误了香火,反而不好,不如……”

    祁纵飞来一记眼刀,沈不言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如同一盏烛火般熄灭了。

    祁纵方才冷笑:“你也知道你耽误了我的子嗣,但凡敢漏一餐药叫我知道,我亲自回来扒你的皮。”

    沈不言缩了缩脖子。

    两人之间一时没有言语了。

    其实祁纵与她,要这般相对无言坐着的日子迄今为止还是头一回,每次祁纵来寻她,不是要她伺候,就是有事要与她说,将她作为工具的用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因此沈不言总觉得祁纵不是会在她这儿浪费时间的人,她动了动脚,道:“爷,妾身无碍,你若有事,便忙去吧。”

    祁纵道:“怎么,不想见到我,所以看完了大夫便迫不及待要赶我走?”

    沈不言忙道:“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越音阁本来就是爷的地,爷高兴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妾身不过是担忧耽误了爷的正事罢了。”

    祁纵‘唔’了声,掀起眼皮,意味深长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快马加鞭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回来的,你就是我的正事,不算耽搁。”

    沈不言呆愣住了。

    祁纵那耳朵却已经悄没声得红了,原本这就是实情,他也只说了个实情,但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实情说出口,反而怪叫人难为情的。

    祁纵找补道:“你差人包了衣物送来,我自然是要回礼,何况你生了病,我将你一人抛在家里不闻不问的,我心地善良,实在做不了这等没心肝的事。”

    其实一个小妾的生死有什么要紧的,林姨娘也是妾室,还给寿山伯生了个女儿,最后还不是连女儿一起丢进清柳院,不闻不问的。

    但祁纵既然这般说了,沈不言自然不会往深里去追究,那才叫没趣,因此她点点头。

    祁纵见她不在意,也松了口气,复又拿起膏药来,道:“肚子上的,我还没有擦。”

    沈不言下意识就捂住了肚子。

    虽则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沈不言脸皮薄,还是禁不起在祁纵面前撩起衣服下摆,因此拼命想法子拒绝:“这药膏是凉的,涂抹在肚子上,有些不妥,爷还是先放着吧。对了,爷今晚是要住在府里吗?”

    祁纵听她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便暂且把药膏放下了,道:“嗯。”

    沈不言见果真把他的注意力移转开了,松了口气,道:“那妾身便让人去回鹤庭给爷收拾下吧,爷也好久没住了。”

    祁纵听了皱眉:“我在越音阁就住得很好,为何要孤零零一人回回鹤庭去?”

    他看过来的眼神简直如同质问,仿佛在指责沈不言又一次消极怠工,想把他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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