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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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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高的楼层, 施采然从楼顶坠落根本就没生还的可能。

    新闻报道了几天,厚码的照片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底下的评论有当时路过的人在说什么脑浆迸裂之类的, 回复里都让他停一停, 别再往下说了,想吐。

    是啊, 别管生前多漂亮, 死了都一样。

    哪有什么体面的死法,无疾而终的少之又少,多得是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毫无尊严地死去的病人老人。

    施采然又不太一样,她太年轻了,是长辈眼中还能犯很多错重走人生路的二十多岁, 就这么啪的一下, 令人遗憾的永远停在了二十多岁。

    她的粉丝倒是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决赛本来就没比完,说是涉嫌谋害钟迦但该走的流程还没走完, 具体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 粉丝心存侥幸, 冤屈还没洗清,人先死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意难平。

    于是隔三差五地跑到节目组的微博底下闹, 因为人已经死了,不占理好像也成了占理的事, 甚至还有一部分跑到了谢迎年快要长草的微博底下发疯, 怀疑她在楼顶上对妹妹做了什么, 才会刺激得自家偶像跳楼。

    所有的闹剧都随着平安燕京发布的一则通告而告终, 经过对现场痕迹的勘察以及对涉案人员的问询,这起事故被定性为自杀。

    《我什么都可以》可能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档前面弄得风风火火最后连决赛都卒于半途的音综了。

    青瓜视频的老总开玩笑说要去庙里拜拜。

    钟迦躺在医院里一直没醒,谢迎年信不过对自己儿子都赶尽杀绝的钟克飞,请常小随跟崔鸣帮忙照顾,她得回老家一趟,处理施采然的遗体。

    “她爸她妈葬在那边,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谢迎年登机之前跟周淳联系,交代说如果自己后天回不来,麻烦她也去医院陪床,姓常的跟姓崔的工作都太忙。钟迦的几个朋友仗义是仗义,但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哪会照顾人。

    “后天?”周淳有点讶异,“是不是太赶了?后事哪那么容易处理,得算日子火化,得办丧礼……”

    候机室里,咖啡香味浓郁,谢迎年就着剩下小半杯服了药,平淡地截断了她的絮叨:“我知道。”

    周淳哑然了。

    关心则乱,她都忘了谢迎年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养母命丧火海的那一年,施采然还太小,又被烧伤了,丧事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麻烦可不都是十八岁的谢迎年处理的?她说的这些流程对方再清楚不过了。

    谢迎年望向玻璃窗外整装待发的几架民航飞机:“只是先火化,联系殡仪馆定好了日子,至于丧礼……”

    她笑了笑:“得有亲戚朋友才能办吧?”

    周淳起了个嘴型,像是要说什么,隔了半晌又不说了,头疼得皱眉:“这丫头没什么朋友。”

    “是啊,办不了。”谢迎年耸耸肩,垂眼盯着自己被烟灰色裤管遮去一半的高跟鞋,“没关系,她也不喜欢人很多的场合。”

    她沉默一会儿,对着窗外同样沉默的夜景说:“我知道的。”

    飘到周淳的耳朵里,她有点难受。

    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妹妹死了哪是那么容易过得去的事,她一个见过几次面没那么熟的外人都感慨了好几天,更何况是亲眼目睹施采然坠楼身亡的谢迎年呢?

    “先不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多休息几天,多久没合眼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俞麦冬有个广告合约要谈,周淳作为经纪人在燕京多待几天合情合理,她替谢迎年跟电影剧组请了小半个月的假,时间过去了一半,也还算充裕,多休息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数秒后,先听见一声轻笑,周淳倏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你还笑?谢老板,咱们工作室靠您吃饭,您猝死了我们都得喝好一阵子的西北风好吗?”

    “得了吧,我一年一部电影,真靠我吃饭离喝西北风也不远了。”谢迎年又续了一杯咖啡,带着温度的气体漫上来,氤氲了她的面孔。

    她端起咖啡到嘴边,却顿了顿,无波无澜的神色难得有些怅然:“你好多年没对我用过这种口吻了。”

    像是回到了从前,某个人一直希望她回去却不可能回得去的从前。

    周淳笑了一声:“是呗,我现在哪敢对你用这种口吻,也就以前欺负你是个新人才凶巴巴。”

    深夜的燕京机场依旧忙忙碌碌,国内或是国外,长途或是短途,大家背着包带着行李箱,脚步跑动,轮子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滚动,说着笑着,匆匆赶赴属于自己的行程,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事物逗留一眼。

    候机广场上张贴着音综决赛的巨幅广告,施采然的脸映在其中,无数人走过,只有少数年轻人会回望会议论,但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似的平淡,“死亡”“人命”之类的字眼从舌尖翻过,却远远没有食物的分量来得沉重,不辣不甜不酸也不苦。

    平平淡淡的人生一味,呷在嘴里,也就只有谢迎年尝到了苦味。

    穿着杏色风衣的女人收回目光,她走到垃圾桶边,杯子里的棕褐色液体差不多降到可以入口的温度了,一口饮下,还是有点烫,那股苦涩却被紧随而来的口腔发麻冲淡了许多。

    谢迎年听见了自己的航班信息,对那头的周淳说:“我登机了,帮我照顾好她。”

    杯子捏紧,扔进了垃圾桶,她将手机放在兜里,往外走,身后大楼上高悬的时钟时针一迈,从第二天的凌晨开始计时,此前的分秒都已成为过去。

    谢迎年顶着这张脸回老家也算衣锦还乡了,殡仪馆的经理自然是认识她的,铆足了劲要多讹点钱,一条龙的服务以外还有五花八门的什么请人哭丧请人叩拜……

    听着怪好笑的,谢迎年从他身边走过,去前台登记:“不用,就下个葬。”

    那经理劝不动,恹恹地走了。

    最繁琐的是丧礼请亲朋好友吃席,没办反而省了很多事。

    但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累也是累的,谢迎年回想了一下,记不清自己一穷二白的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大概人的记忆有着美化功能,最难过的最痛苦的往往藏在最深处,忘不了,也想不起来,出现类似的情况时才会触景伤情,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回燕京的那天,谢迎年收到农斯卿的来电。

    这位带她走入电影圈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伯乐私底下口吻和蔼得多:“结束了?”

    “我昨天刚好有空,去了医院一趟,小钟还没醒,周淳说你回老家了,我琢磨着是给你妹妹办后事。”

    出租车汇入机场高速路的车流,谢迎年坐在后面,疲态明显,笑了一声:“惊动您了。”

    农斯卿斟酌了几番字词,才慢声道:“对你来说,或是对你妹妹来说,其实都是解脱。”

    “我没想到会这样。”谢迎年顿了几秒,又揉揉眉心,“但怎么说呢,又不会觉得意外。”

    “没有人能预知做出每件事以后的后果,你是这样,我也是。”

    谢迎年听出对方言外之意,电影的原型到底是谁,这个疑问盘桓在她心头许久,自己倾向的那个答案一直也没得到证实。

    电影原定是这个月上映,但两位主演相继出了意外,一时脱不开身参加路演,农斯卿之前着急上院线,现在延期了竟然也没有流露出苦恼的情绪,收线的时候说了句:“医生说小钟应该就这几天醒,等她好点了,你们一起过来吧,我母亲很想见见你们。”

    医院门口的媒体记者少了很多,谢迎年乘车进车库,坐电梯到病房所在楼层,施恒刚好从屋内出来,还牵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女孩。

    “钟克飞的保镖呢?”谢迎年瞥了眼空荡荡的门外。

    施恒长了张中年气息浓郁的男人脸,不帅,也不斯文,那天临时开的媒体记者会上穿得西装革履,反而像个卖保险的,他正好也干过这行,经常听别人这么说,早都习惯了。

    衬得旁边的闺女一瞧就是像妈,梳着个羊角辫,长得很俏丽,也懂事,见爸爸像是要跟漂亮阿姨聊正事,跑到一边玩去了。

    “前天就散了。”

    施恒低头想拿东西,兜里却空空如也,他转头笑骂了几句顺走手机的闺女,这才正色道:“我有点不明白钟克飞究竟要干什么。”

    他自己也养女儿,知道女儿是比儿子讨人欢心得多,无论犯多大的错你顶多骂骂她都不得了了,等她落几颗眼泪,抱着你的胳膊气都不喘不匀似的喊一声爸爸,巴掌是真不舍得甩过去。

    况且钟迦小时候的照片他又不是没见过,白白嫩嫩的澕一小个,那什么来着,对,粉雕玉琢,谁见着不喜欢?也就这对奇葩父母不当回事了。

    这么一来,愈发想不明白钟克飞的意图了。

    从小在眼皮底下长大的儿子尚且养不熟,钟克飞对我行我素不吃温情那一套的女儿献哪门子殷勤?

    “集团改姓没多久,钟克飞根基不稳,要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怎么立足?”

    谢迎年一边说着,目光却一直盯着紧闭的病房房门,从副窗上依稀能见到她惦念了几天的女孩:“我觉得他也说不上多在意女儿,只是讨厌自己的权威被蔑视,如果贺力夫动的是别人,他同样会大动干戈,本来就是缺个借口。”

    “我还以为钟克飞想逼着甜甜当继承人。”

    谢迎年略一思忖:“他这样永远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的人应该不会,否则也该三天两头来晃一趟,体现他的诚心与父爱了。”

    施恒大为赞同地点头:“确实,钟克飞以前做小伏低,早干够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事了,更别说是对自己的女儿了。”

    两人再聊了会儿,道了别,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谢迎年走进病房,像是会吵醒谁似的轻轻关上门,脱下外衣,用衣架撑开,挂进了贴墙摆放的衣柜里。

    窗明几净,墙壁刷成了温馨的粉蓝色,皮质沙发的一角有人坐过的痕迹,随着时间在缓慢地复原。

    没来得及收拾的瓜果碎屑,沙发上陷落的一角,果篮里的香蕉被人剥开了却没吃……谢迎年忽略了这些让她觉得不适的画面,径直走到床边,俯身低头,往钟迦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察觉出眼皮的细微波动,她坐下的动作停顿几秒,紧张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钟迦缓缓睁开了眼睛,腕部被握得很紧,她也不知是哪疼,先嘶了一声,对方立马慌张得松了那股力道。

    “……你是谁?”她躺在床上,将面前这个眼中起了层薄雾的女人认了又认,困惑地问道。

    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瘦弱白皙,嘴唇失了血色,眼神却很干净,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欺负欲与破坏欲,就像一张画满了的纸无从下笔,一张白布容易激起创作的激情——哪怕创作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弄脏它。

    谢迎年先压了压这些恶劣的心思,她设想过的,头部的构造很复杂,关联了五官,也关联了记忆,钟迦可能会失明,另一边耳朵也可能会失聪,却没想过会是失去记忆。

    没关系,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再谈一次恋爱也可以。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别开脸,用力地闭上眼睛,湿润的液体无处可去,又沿着原路返回。

    一时之间,只听得见微不可闻的憋气声。

    其实还有某个骗子愧疚又忐忑的心跳声。

    钟迦心血来潮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向来聪明的谢迎年信以为真,还险些落下了眼泪,她心里难受极了,揪了揪对方的衣袖,很小声地说:“我骗你的。”

    “我什么也没忘,记性好着呢。”她想翻个身,最好是坐起来,倾身过去抱住对方,但哪哪都疼,骨头像散架了似的。

    “记得你以前冒充谢先生骗取无知高中生的信任,记得你经常欺负我,记得我说过要陪你去医院治病,记得……”

    谢迎年转过头来,神色如常,一点也瞧不出刚才强忍泪水的痕迹。

    钟迦及时住了嘴,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仗着一身的伤痛才没被这个冷冰冰的女人翻过去教训一顿。

    大概是病患身份给的胆子,她没忍住笑了一下对方:“你是笨蛋吗,这么容易被骗?”

    谢迎年伸手过去,吓得钟迦闭了眼,也没处躲,结果只是脸颊被捏住了,捏出了包子褶。

    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女人顺着她说:“确实,有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没答案。”

    “什么?”谢迎年没松手,钟迦只得含糊不清地问。

    谢迎年盯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很懊恼似的叹了口气:“想抱抱你,哪里是抱起来不疼的?”

    “……你真的只是想抱一下吗?”钟迦半信半疑,觉得对方眼神就很不对劲。

    谢迎年松开她,满意地见到雪白的脸蛋浮起自己赋予的红印,随后将腰上腿上都缠着固定板像是任人宰割的对方上下瞧了瞧,一脸平静地开口:“我真的只是想抱一下,但是你的建议也很不错,可以考虑。”

    什么建议?我建议什么了?你自己想玩病号服那什么我不就只能配合你玩?

    钟迦气得牙痒痒,逮着谢迎年的腕骨就来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确实有点疼,谢迎年终于有了落地安心的感觉,她按了呼叫铃,在医生赶到之前,以一个安全的姿势给了对方深入且绵密的回馈,告诉钟迦自己有多想她。

    作者有话说:

    抱歉,元旦三天都在加班,来晚了,大家新年快乐呀!

    晚点还有一 章

    /26①6852/

    ,很晚很晚估计,不用等,然后就完结了,剩下两章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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