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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演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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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姓霍的编剧拿过很多奖, 他最出名的是一个□□系列,男人戏,影评基本围绕着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观众对谁也恨不起来, 只恨时间。

    他太会写时不我予阴差阳错的遗憾,导致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总是让人意犹未尽, 二创的电影续篇很多, 但都写不出那个味儿,十之八九成了狗尾续貂。

    农斯卿的电影宗旨是人生之无常即有常,两个人合作堪比咖啡加浓茶,要为故事里的人烧香点蜡的程度。

    《第三者》的基调其实很平,正儿八经的洗头妹不算边缘职业,阮听就更不用说了, 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小县城百货公司的会计勉强也算个白领。

    这段感情的矛盾冲突聚焦在同性恋还有婚内出轨上, 设定很刺激,完全可以往狗血的方向弄, 农斯卿偏偏走的另一条路, 白开水似的, 是她的风格,想让人以为这两个人毫无阻碍,连老天都要成全。

    然后在结尾又轻飘飘地给一刀子。

    什么也没了, 再回味以前的细节才了然,天意如此。

    孔偲在崇乡过得很安逸, 觉得比以前在那个所谓的家里仰人鼻息好得多, 发工资了就吃好点, 炖个肉汤, 在菜市场买点卤菜什么的,没钱了就泡面吃,反正饿不死。

    她有时候也会去表姐家蹭蹭,夏天吃点素瓜豆,冬天吃火锅,哪怕是一个省的,东西南北过冬至的时令食物也不一样,信南是吃羊肉,崇乡是吃汤圆,听说南边还有几个县里吃狗肉。

    第一眼见到阮听,孔偲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本省的,口音就不太像。

    那天下着大雨,雨水砸得菜市场里的塑料棚顶稀里哗啦。

    孔偲买了个随身听,附赠的黑色耳机线从耳朵牵到衣兜里,她长得白净,从衣领上面露出来一截黑就很显眼。她一边听一边哼,不锈钢盆加了作料的半只卤鸭倒进塑料袋里,老板朝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顾客问:“你们到底哪个要?”

    孔偲沉默着,等对方给个反应,希望这个比她晚来的人讲点道理。

    “我要啊。”透明伞檐下,阮听露出一双往上勾翘的狐狸眼,荷叶边的衣领被风吹皱,她出声也是带着微弯的弧度,握着斩刀的老板铁汉柔情地笑了笑。

    孔偲眼皮半耷,已经不想吵了:“你要吧你要吧。”

    她很讨厌跟人争这争那,在家里是逼不得已,觉得那也是我爸凭什么要让给你,后来证明了争也没用,弟弟再傻也是个宝贝,她就是根没人要的草。

    孔偲避开猪肉摊贩丢在地上的边角料往外走,左边鸡笼咯咯叫,右边鸭笼嘎嘎叫,屎也够臭的。她脚步加快,人倒霉了喝水也会塞牙,前脚踩到烂白菜,后脚踩到烂番茄,差点滑倒,耳机线脱落在空中划了个弧。

    塑料袋勾在手里,阮听望着她有些滑稽的背影,想到刚来春和巷的那天就见过这个女孩。

    隔着三轮蹦蹦的窗户将一路所见收入眼底,理发店外头蹲着个瘦削的小姑娘,刘海梳上去别着,露出的脸庞白皙得仿佛融进了寒冬,她吃着盒饭,里面好像有人喊了一下,又进去了。

    这么小就出来谋生,应该不是干那种生意的吧?

    卤鸭没了,孔偲随便去吃了碗面,也没回家,散步到附近的一个路口,杵在桥梁底下,专注地听火车开过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碾在她心尖上,痒痒的,真想走出去。

    她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同一栋楼里的,渺渺姐请她吃串串的时候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漂亮得要死,男人眼睛都直了。

    是直了,不然老板也不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害得她到手的卤鸭都飞了。

    楼里很多人议论,怀疑阮听是干那种生意的。

    孔偲也就听听,毕竟连她都被编派过,那会儿还没成年呢,真是丧心病狂。

    过了没几天,孔偲在理发店里又见到了阮听,她带着女儿来的。

    孔偲装作不认识,去隔间给小朋友洗头,阮听坐在小板凳上问东问西,像盘问户口,果不其然听见烦不胜烦的小姑娘骂了脏。

    她笑笑:“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吧,还你半只卤鸭。”

    孔偲后来才知道,阮听是为了她才来的千丝万缕,怕她小小年纪误入歧途,事实上她家老板手艺一般,给媛媛剪的土娃标配蘑菇头,小朋友是一路哭回去的。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熟络起来,也解开了那种生意的误会。

    孔偲有时候嫌阮听管得宽,但她又深知自己沉迷于对方的无微不至,小时候的裂缝慢慢被时间豁开一个洞,连毛孔都填满父母缺席的痕迹,以至于轻易就被阮听洞察。

    她给了她想要的,孔偲却对阮听想要什么一无所知。

    阮听很少说起她的经历,如果不是这场病,如果不是她病中的絮语,孔偲还不知道她的婚姻早就成了枯木,本该让她幸福的丈夫反而是爬满身躯要往骨缝里钻的臭虫。

    手腕被握住,被亲吻,孔偲心里又酸又涨,疯了一般的念头汹涌地袭来。

    为什么不是我?

    “我给你买了条裙子,放在衣柜里,你穿上身试试?”阮听靠着床栏,她退了烧,模样还是有些困顿。

    一个女人独自养育孩子确实很辛苦,比起以前更多是身体上的,小病小痛在所难免,她习惯了,来到崇乡以后没那么容易累了,很踏实,又眷恋,所以才舍不得走。

    孔偲别开脸:“我是你女儿吗?”

    她眼圈泛红,口吻憋着一股气,还有点委屈。

    镜头外,蒋弗闻在内的无关男士全都被请出去了,农斯卿身边是副导演,时不时交流,还有几个等候调度的工作人员。

    啾啾听见钟迦这么说,哪怕是台词也够她笑的,谢迎年作为当事人倒是职业素养颇高,温柔似水的神情包容着一切。

    阿茶没注意啾啾的反应,瞳孔紧缩地盯着监视器。

    这次是第三遍了,前面两次总在吻上去的时候就卡住,农斯卿叫停得很快,不满意的原因也直白地说了出来。

    钟迦你没让我感觉到你忍了很久,你明明是喜欢她的,顾虑的东西太多罢了,现在是□□作祟,你又恨自己又心疼她,爆发呢?

    下一句台词是阮听歪头笑着说的,不是你一直当我是长辈吗?

    然后就被突然起身的女孩压倒了,嘴唇一碰,滚烫的身躯贴着,阮听眼睛缓缓闭上,心脏被她呜咽的一声“那你亲我干嘛”给揉得稀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收音的设备将凳脚划过地板的声音传来,刺啦一声,阿茶:“卧槽……”

    啾啾眼睛也发亮:“钟迦这个腰,难怪她喜欢穿露腰的衣服,啧啧,你家艺人力气蛮大哈。”

    画面里,两个人倒在了床上,这个时候还神来一笔吹进一阵风,钟迦的衬衫衣角被吹开,啾啾想仔细欣赏的腰身露出一小半,钟迦脸颊烧得不行,却被冻得止不住哆嗦。

    谢迎年掌着她的腰,很清晰地感觉到她在轻轻发颤,嘴唇还被不知轻重的女孩含咬着,钟迦吮着齿尖下的嫩肉,手伸到了内衣肩带里,要勾不勾的。

    情绪到位,缺的是经验。

    但也正好,孔偲第一次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样啊?”谢迎年略往后退,离开那张得寸进尺的唇,倚靠着春夏的薄被。

    她笑了一下,嘴唇都有破口了,渗出血,衬得苍白的皮肤变妖冶,没等钟迦回答,便用双腿将人夹住,往内翻身,滚到了床上的深处。

    上下颠倒,谢迎年用单薄的背勉强兜住了窗外肆意的风,她曲起一只膝盖,俯下身去轻声问道:“我们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好不好?”

    好的演员连声带也会因角色而异,钟迦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阮听,她微微愣神只是因为谢迎年的腿,铁钳一样那么有力,被缠住的瞬间,紧实的触感让她腿心蹿起一阵怪异的温度。

    钟迦忍不住开始喘,汗也出来了,粘住额前的碎发。

    演戏就是这样,讲究互动,也会被互动绊住,有些细节没发生之前根本没法预设。谢迎年没急着说下一句台词,为她别开了遮住眼睛的头发,面部在屏幕里是特写镜头,谁被这样的眼神盯住都会溃不成军。

    “咬了我就不负责了?”谢迎年将手往下移,握住了钟迦的腕部,“想不想?我教你。”

    钟迦开机之前在陈况的好心之下补了一些女同知识,《芦洲月》的弹幕里也有科普盲盒,所以手这个器官慢慢就变得没那么纯洁了,明知道是演戏,她也忍不住多想。

    导演椅上的农斯卿拿起了对讲机,钟迦迟迟没有往下继续,目前为止的效果很不错,她感到遗憾,但还是准备卡了。

    演员耳鬓厮磨,发丝纠缠,谢迎年凑到钟迦耳边说了什么,很小声,设备都没收进去,只有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农斯卿等待着,她眼神凝住,将对讲机放了回去。

    只见钟迦的眼眶慢慢晕开惹人怜惜的薄红,孔偲什么也没想了,阮听想要什么她都给,明知得不到名分,明知有违良心,明知很可能没有将来。

    所有的明知都败给了四月份的好天气,落日后又是月亮,昼夜轮回,给了她们长长久久爱恨生死就此沉浸的错觉。

    钟迦仰起了上半身,好似将自己送到谢迎年嘴边,却低下头,剥开谢迎年的衣领,对着女人纤细修长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

    “好啊,反正你早晚也要离开崇乡,到时候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她憋住眼泪,笑着说。

    戏服剥落,机位调整了又跟上,谢迎年很知道怎么利用局部的暗示来展现,这次是阮听主导的,她病刚好一些也像不要命了似的。所以钟迦被带着滚来滚去,导演面前的监视器屏幕里分割了几个机位,从不同的角度记录了她是如何被对方缠绵的眼神牵引,浑身发软地陷了进去。

    亲吻,抚触,连身上的衣物也被人揉弄。

    那样的轮廓勾得钟迦的臀型愈发漂亮紧致,谢迎年走剧本,调情地给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特清脆,还带回音。

    钟迦的脸红得都要滴血,她听见自己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声音更觉得羞耻,下意识地闭眼,睫毛颤动的频率彰显着脆弱无助。

    亲嘴亲出啧啧声也是没谁了,两个助理干咳了几声,默契地对视一眼,心想这真的能上映吗?

    农斯卿很满意,副导演先一步去了隔壁房间,艾以蓝好像真是睡了一觉似的,头发蓬松,跳下床,光着脚丫子边喊妈妈边哭,走到阮听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板,里面的人如梦方醒。

    后续三个人尴尬得要命的镜头要另外补,农斯卿过了这条。

    这跟普通的戏份不一样,没法磨。

    钟迦从被子里钻出来,好像一条缺氧的鱼,大口呼吸,她根本不敢再待在这里,翻身下床,却被谢迎年喊了一声,她低头,才发现衣服还没穿。

    身后那个也是,衣服滑落了一半,谢迎年旁若无人地调整。

    未免也太晃眼了,钟迦咬咬唇,没走开,她转身,单腿跪在床上,将头垂得低低的,努力不去窥视别的方向。

    两手捞起被角,向内拢住了还在忙碌的人,让谢迎年的身躯再次被温暖与严密紧紧包裹。

    谢迎年也想这么做的,但是一片春色都被人嗦出来了她也不能不管,迟了几秒就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钟迦还一脸小沙弥破了戒的表情,活像下山采买欺负了哪家姑娘,明明戏里在下面的是她。

    女孩的腹部覆着一层薄汗,起伏得很快,马甲线隐隐约约的。

    谢迎年很想笑,又不由想起了当年,那才是她第一次为电影艺术献身,乔映秋当时过了就走了。这姑娘到底是像妈还是像爸?怎么感觉除了脸以外谁都不像?

    “你也没穿。”谢迎年展开被子的一角,示意钟迦先进来。

    肌肤相贴的黏腻感在记忆中浮现,钟迦拨浪鼓似的摇头,正好阿茶匆匆忙忙地赶到,她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农斯卿给了一段充足的休息时间,主演各自去调整了。

    演员也是人,出现生理反应很正常,之前有个偶像剧被截图,网友还成了盯裆猫。

    卫生间里,钟迦关了水龙头,将湿淋淋的手伸到机器下面吹干,然后有气无力地走出建筑物,在阿茶身边蹲下,抱着手臂,脑袋枕了上去。

    “哪不舒服吗?”阿茶关切地问,“着凉了?”

    钟迦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有点晕。”

    呃?是感冒还是刚才喝旺仔喝的?

    阿茶探她额头也不烫,手心也不凉,便说:“晕奶?”

    本来就很自闭了的钟迦战术性埋头,好像被说中了。

    阿茶愣了几秒才明白过来,想到她白嫖的唯美场景,啾啾所言非虚,谢老师瘦是瘦了点,胸还是咳咳。

    小助理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是该安慰钟迦还是该恭喜她。

    作者有话说:

    谢迎年:我老婆第一次就好会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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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八点二更,九点三更,可以的话麻烦补补评论捏,谢谢大家啦,感谢名单九点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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