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节

    字，又不是他现生认识的人，怎么想都该归结到他粉丝的行列。

    可是他粉丝怎么会不知道他和裴夕柠早早公开过的关系，李东赫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弱势状态，警惕与困惑之下，还是点了头。

    “虽然很突然……我可以看看她的照片吗？”

    事关裴夕柠，面对双手合十作祈求状的少女，李东赫头脑风暴了片刻，这次没再妥协。他眯了眯眼睛：“你认识我对吗？”

    女孩点头如捣蒜，诚恳都写在脸上：“没错没错，我跟李东赫很熟，虽然不是你能记住的部分，但是不影响什么……我不是你的粉丝，知道我绝对没有恶意就可以了，我也，嗯……”

    她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眼睛不断瞟向身侧的虚无空气，又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诡异的自我斗争，小声道：“你难道要我把你的秘密全说出来？可是我还是不觉得这个你愿意相信我啊……”

    她在跟自己看不到的人对话？那静止的时空，消失的安全门……

    再荒诞的梦也要主动醒来才有生机，李东赫逐渐冷静下来，他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与鬼魅般的女孩对峙，他还要回家，裴夕柠还在等着他。李东赫遂打断了女孩无止境的碎碎念，语气已经有几分不善：“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不起。”女孩似乎被他沉下来的神情唬到了，扑闪着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睛，愣愣地道歉：“我就是想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

    “看完就让我离开？”他问。

    女孩一边看他脸色一边点头，在李东赫靠近的一刻还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像只端详人类行为的警觉小猫。若不是李东赫认定了她为这场幻象的始作俑者，怕还真将她当作了人畜无害的未成年小女孩，他绝对连向她说话都不会贸然抬高音量。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李东赫无奈地叹了声气，最终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裴夕柠的照片，将屏幕递到她眼前。女孩瞪大了眼睛，细细端详着照片上倾城绝艳的面庞片刻，偏着头低声问：“我说过啦……漂亮吧？”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能听清你讲的每一句话。”饶是李东赫试图理解她的行为，仍然对这一幕感到本能的不适应。女孩装聋作哑，咬着唇不应答，他便顺势收起手机：“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做到的……这些东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请离开吧。”

    说实话，李东赫这时候还有十足十的忐忑，生怕上一秒甜美可人的女孩被他几个字眼激怒，变成了吞噬梦境、张牙舞爪的恶鬼，而他将会永远被锢在毫无边际的幻象中。万幸，她只是走到墙边，轻轻一挥手，楼梯间的入口便再次出现了。女孩拉开门，似乎在等着谁经过似的，转头对他无不抱歉地笑了笑：“的确不会再来啦，今天实在打扰你了。”

    “等一下。”一闪而过的紫色发顶在李东赫面前闪过，要说先前不切实际的画面令他恍惚，李东赫可以笃定，方才凭空出现的绝不是幻觉。那甚至是一种他十分熟悉的颜色，脑袋的形状也极其眼熟，结合起女孩先前没头没尾的只言片语，他在电光火石间轻率地下了一个决断，已经忽略了问话的俗套程度：“……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说过我认识你啦，楷灿xi。”女孩歪了歪脑袋，煞有介事：“不过你不是我的李楷灿，虽然这样讲你可能还是不明白，不过总而言之……祝你在这个世界也幸福吧！”

    ……所以在她口中，他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李楷灿？

    “喂，你说清楚！”

    眼尾闪起细碎的一抹光，李东赫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顷刻间那个身影便无端在原地蒸发。他来不及抬脚追上，神经末梢便感到一阵刺痛，李东赫扶住头部，有含糊不清的谈话声响在耳畔，由远及近地逐渐清晰。

    “差点说漏嘴了，好险好险……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感受到你了！”

    “……”

    “我走之前就嘱咐过你了呀，你们不能就那样子直接见面，不然其中一个自己一定会被弹回去的，你就会‘啪’的一下回到原来的世界。”

    “……”

    “对吧，我也觉得那个姐姐很漂亮。但是有一点其实很奇怪，这个平行时空在不久之前还没有被侦测到，忽然之间就接收到了信号，好像最初这个世界是没有被建立的迹象的。”

    “……”

    “嗯……出于什么原因都有可能呀。也许是世界造物主改变主意，转而建立了另外的时空。但说实话，造物主只是创造了世界的主角，时空里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些角色而衍生的，它比起故事的设计者，更像是一个记录者，它在观察角色的碰撞，却不能左右事情的走向。像每个被创造出来的你，这个名为李东赫的人，都是鲜活而有意识的，你并不会屈服于固定好的框架，不甘与谱写好的终局。”

    “……”

    “是啊……我更倾向于那个世界的你，在某一个瞬间跳出了桎梏，才唤醒了能够让你得偿所愿的结局吧！”

    “嘁。”李东赫在此时终于听清了那个朦胧混沌、始终藏在云雾里令他无法捕捉的声音，是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声线：“虽然我不信那套疑神疑鬼的……不过，不愧是我啊。”

    一阵尖锐的耳鸣。

    他倏地睁开眼，百货中的熙攘交谈声慢慢充盈在他耳际，安全门立在他几步之遥，流动的人群像在昭示他，之前种种不过是白日一场梦。李东赫掏出手机，时间还停在两点十七分，他彻底哑然，心底却毫不动摇地相信，那绝不是他的凭空臆想。

    那颗落在他视线里的，圆圆的紫色小脑袋，大概是2020年Ridin时期染成小葡萄的李东赫。两三年前的他讲话与现在还是如出一辙，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和骄傲，对一切规则条框不屑一顾。

    那是他，李东赫，依照女孩的话来讲，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看过再多的漫画与电影，也绝不敢轻易设想这种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本人身上。李东赫仍旧难以平复呼吸，虽然有种窥见了宇宙秘密的澎湃，大脑还是乱成一团浆糊，不愿再在此处多停留，急忙加快脚步从楼梯间离开。

    所以听到了这些对他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属于他的裴夕柠会消失吗？

    李东赫到家时，裴夕柠正睡眼惺忪地从床上醒来。她最近迷上了绘画，凌晨就爬起来调颜料，胡乱在白色幕布上涂了一上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犯困了，因此也错过了李东赫的消息。她很清楚地捕捉到李东赫身上有些异样的情绪，他推开卧室门见到她的一瞬间，似乎明显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东赫不由分说就坐到床边抱着她，半晌也不言语，脑袋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裴夕柠觉得痒，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东赫哥？”

    李东赫闻言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许久，忽然又不讲道理地印上一个吻。刚睡醒的裴夕柠这会儿还有点头脑发昏，很快便在他的缠绵攻势下招架不住，在感到缺氧时晕晕乎乎地推开他，语调也甜腻软绵：“你干嘛呀？”

    “……确认你还在，别又跑了。”李东赫一反往日的不正经，仍旧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藏了不见底的温柔缱绻，一遍遍用手摩挲着她的面颊，仿佛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今天又一次知道了，得到你究竟有多不容易，我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裴夕柠，你不能不珍惜我呀。”

    不像喝了酒，裴夕柠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感情波动，便温和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对你不好吗？发生什么了？”

    李东赫叹了声气，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在商场遇到的一系列怪事讲与她听：“……夕柠，你相信吗？不管是平行时空，还是什么造物者，换我之前肯定觉得都是胡扯。偏偏那样的人就找上我来了，我不管是听还是看，都那么真切，我知道我没有在做梦。本来这种生命的奥义应该去跟朴志晟聊的，谁让他们提到了你，只是觉得他们口中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裴夕柠愣愣地眨了眨眼，这些信息对她而言还有些过于难消化了：“你没有在骗人？所以说，我们只是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吗？”

    “我想所有人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吧……我不在意那个，我也不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我好端端地活着，也没人能左右我的行为想法。我只是觉得好庆幸，幸好我用力抓住了留给我的机会，幸好你也愿意走向我，我们才能像这样好好地……好好地待在一起。”

    裴夕柠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也释怀，戳了戳他的额头，认真道：“没错啊，所以说不要胡思乱想了，知道了又如何呢？我们原本就在按属于自己的节奏生活，分开和在一起，都是握在我们手里的决定，和其他任何因素都没有关系。”

    “因为是我，所以夕柠才心软了对吧，不忍心看到一只可怜小狗落水对吧？”李东赫默契地接了下半句，随即碰了碰她的鼻尖撒娇：“真善良啊，我的公主殿下。”

    裴夕柠也笑了：“就是说啊。”

    她对无法证实的荒诞理论始终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裴夕柠想，这世上总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兴许李东赫真的触到了时空的边界，从碎片中折射出的景象不过是冰山一角，而整个宇宙的全貌仍未可知。他们不过也是芸芸众生里最平凡渺小的存在，没有不可思议的主角光环和超凡异能，能够跨越山海相遇拥抱，本就是一种恩赐。

    他们活得鲜活明亮、潇洒肆意，就已经是不负本心，又有什么追寻存在意义的必要。

    她与李东赫相对静默了一会儿，裴夕柠想起他提到过的终卷与收场，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你说，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吗？”

    “会的。”卧房外扑棱棱飞起一群鸽子，盘旋了几个来回，张开翅膀拥抱无边无际的晴空。午后斜阳暖融融地化在屋中，裴夕柠将手伸进阳光里，仿佛接住了倾倒在她手中的灿金火焰。

    她听见李东赫这样说：

    “永远都不会结束。”

    ·全文终

    [李帝努番外] 第三视角

    [BGM: Million Days]

    李帝努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罗渽民，另一个是李东赫。

    他和罗渽民同一天进公司，是仅仅相差三个小时的缘分，然后和等待他们多时的李东赫相遇了。他们共享了整个年少时的灿烂回忆，闹闹哄哄地打架，在同一个宿舍闹得整栋楼鸡犬不宁，因为看不清的前路短暂地迷茫过，然后又如此幸运地抓紧彼此一同出道了。

    没有走散，没有青春电影里的矛盾与磨难，李帝努轻率地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打上了这几位的名字。他是如此珍视他世界里奇怪又可爱的异星来客，对他们的情绪也有了过于细致的了解，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清晰地先一步看到了罗渽民对裴夕柠过分在意的异样感情。

    起初还以为身为独生子的罗渽民，单纯因为做不了裴夕柠最喜欢的哥哥才开始别扭，但事情显然并不是这样。

    李帝努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懂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复杂的情愫，他在判断上也变得犹疑迟缓了起来。

    他因此苦恼过，李帝努还处于意识不到这世上总有得不到答案的事情的年纪，简直越思考越迷糊。只是他甚至没来得及开口，罗渽民就拉着他郑重其事地说，Jeno，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夕柠吧？”他这样问，看到罗渽民肯定地向他点头。

    李帝努想了想，才向往常无数次听他倾诉那样，认真地给了他答案：“夕柠是个好女孩，你没有喜欢错人。而且，我觉得夕柠也未必就不喜欢你。”

    罗渽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不起，Jeno，我知道我们都要出道了，不应该有这些念头。你真好，你都不批评我。”

    说他有什么用呢，这不是天大的错，李帝努也不希望罗渽民会因为这样一点事垂头丧气。他闹小脾气的时候可不好哄，嘴巴撅得快能挂上个油瓶，如果从最好的朋友这里得到肯定可以让他雀跃起来，李帝努当然不会吝啬对他的支持。

    只是他稍微有一点迟疑，比起给予了百分百的赞成，他更像多透支了一部分的正面情绪，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开心。李帝努在这一刻忍不住去想，说了喜欢的渽民和自己感受到的，是一样的吗？像风浮过去漾开轻轻浅浅的水纹，无声无息，无觉无痕，但心脏从某刻起便出了故障一样的感觉吗？

    李帝努在十四岁那年，遇见了他阅历并不丰富的人生里最漂亮的小女孩。

    小小年纪就浸润在司马的花田文化里，李帝努接触过太多光鲜亮丽的前辈，公司里来来往往也都是对时尚妆造很有造诣的练习生，加上本人又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他对外貌的敏感度应当很低才对。偏偏那样的想法便由心底冒出来了，从在玄关见到裴夕柠的第一眼，便不讲道理地盘桓在脑海里。

    那是个属于首尔的极低温冬天，她穿着修身的短款羽绒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因为静电而显得些许蓬松，仰起的一张巴掌小脸清丽非常。那时候的裴夕柠还有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眉眼间藏了些稚气，和他们一样，都正处于孩童与少年的交界线，自然是远不及许多年后倾城绝艳的仪容姿态的。

    但在他眼前的又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美人相，出水芙蓉般不加修饰，尤其是那双澄澈清亮的双眸，都好看到他差点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橱窗里的洋娃娃。

    她身上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比窗外纷扬的白雪还要干净，李帝努庆幸自己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想幼时的自己兴许被那种感觉短暂地迷住了，所以才莽撞地开了口，在见人家的第一面，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比照片上要漂亮。

    后来的事便都理所当然，年纪相仿的孩子不论在哪里都喜欢聚堆，裴夕柠起先是和别的中国练习生亲近些，后来便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