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节

    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先前出租车带来的隐隐约约眩晕感可算是消失殆尽，就是睡的时间过长，现在觉得头脑有些发涨。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昨天周睿昨天给她发送的文件，又重新拿出了手机。公司有意在这次Solo结束之后再让她接一部戏，不过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中，周睿将已经筛选过的剧本整理好发给她，让她自己先挑挑看。

    昨天她跑打歌舞台忘记这回事了，刚刚在脑海里清列代办事项时，又跃了出来。

    裴夕柠韩语阅读还是没到能对剧本流畅理解的程度，慢吞吞拿着手机走到客厅，跟Ipad翻译对照着看，还是没能完全看懂编剧笔下的各个题材。正在和并不太友善的韩文交战时，玄关传来象征性的敲门声，然后中本悠太开了一条门缝问：“我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吧。”裴夕柠听到是他的声音便没抬头：“悠太哥你哪来的钥匙？”

    “从泰容那拿的。”中本悠太炫耀地晃了晃，奈何对方根本不在看他，只能稍微有点尴尬地收了回去：“楷灿说他的帽子上回被你的经纪人收走了，问宿舍里有没有人帮他去拿，我就过来了。在你这吗？”

    裴夕柠想的是但凡来个韩国人都能帮上她翻译的忙，这时候不仅没有免费的劳动力，思路还被生生打断了：“……帽子吗？睿姐好像跟我说过，还给你们Cody了，他去要一下应该就能找到。”

    “哦，那我白跑一趟。”中本悠太撇了撇嘴，夕柠这才看了他一眼：“那坐？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了，嗯，我先回去了。”中本悠太十分可疑地停顿了几下，视线晃了一圈重新定在她身上：“拜拜。”

    裴夕柠没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斩钉截铁，不由得觉得他造访的这一趟简直莫名其妙，可是按这哥的形式方式又说不出什么具体奇怪的地方，只能愣愣地回了一句：“哦……那悠太哥慢走。”

    回应她的是仓促的关门声响。

    裴夕柠朝着那个方向蹙着眉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耸了耸肩，继续研读她的天书剧本。

    [中本悠太番外]所谓理想型

    刘扬扬作为WayV成员刚出道的一段时间，私下里偷偷跑过来跟裴夕柠打听NCT成员的性格。他外表上是活泼外向又有点欠揍的有钱人家小孩，本质却是认生，做这方面工作时小心翼翼的，某天苦着脸对她说：“那个悠太哥……是什么性格啊？他看上去有点凶诶。”

    裴夕柠诧异且并不认同地瞥了他一眼，刘扬扬遂改口，迅速切换表达方式：“不是凶，就是好像有一种气场，其实他对我们都挺温柔的，但是又并不太关心的样子……额，反正隐隐约约觉得有点难相处？没那么容易亲近的感觉。”

    刘扬扬讲话少有的那么绕，彼时裴夕柠正在吃土豆泥，听完之后又不紧不慢地挖了一勺，咀嚼的同时仿佛恰巧理解了他的意思，过了几秒钟才不疾不徐地点头：“那个哥可能确实有一点吧。但他是好人哦，你多了解就明白了。喔——不过短时间内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可是我看他对思成哥就很热络。”刘扬扬嘟嘟囔囔地撕开汉堡包装纸，这下裴夕柠倒是回答地飞快：“因为昀昀哥可爱啊，不会有人不喜欢昀昀哥哥。”

    刘扬扬翻了个白眼，该话题就此打住。

    要明白刘扬扬话里的含义并不难，不过她需要倒带回久远的练习生时期，那时候对中本悠太的最初接触，似乎也是若即若离的感觉。问他问题会得到很详细周到的回答，见到人会微笑打招呼，但是询问一下便会知道，其实连你的名字都还没记住。

    不是冷漠，他只是不关心。

    刘扬扬描述的很准确，他没有那么容易亲近，本质是温柔善良好说话的前辈，可对什么事都少了几分热切。中本悠太真正动脑筋的事情并不多，整个人的世界像是用0与1的代码构成的，简单直进地运行指令。如果在标准之外的事件发生，那便干脆利落地用自己的一套原则解决掉。

    而他排在第一位的指令，那时候是努力出道，现在是做好作为NCT成员的自己。

    在人际关系方面，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有着相同目标和共同努力的伙伴，能够陪伴他从黑夜走到黎明。中本悠太是需要很长时间去了解、走进的人，很讨厌虚与委蛇，这也是当初他在同期练习生里意外的最不受女练习生青睐的原因，通透且不留情面——人家还没开始搭话，他直接转头就走了。

    这点上裴夕柠觉得他在出道后慢慢改了很多，只是身上的棱角不是被磨去，而是在适当的时候藏了起来。

    至于对自己嘛……裴夕柠觉得当年的自己捡了一个年纪小还来自异国的便宜，叫中本悠太多留意了一些，顺带毫无戒备心，然后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融入了他的生活。

    练习生时期的一些回忆在她脑海里已经模糊了起来，她和中本悠太也并非一朝一夕之间亲近的，其实并没有特定的“第一印象”。只记得去找董思成或是李泰容的时候，总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日本男生帮她带路，五官标志，眼眸清亮，身上有大男孩独有的朝气。

    不过现如今都到这一步关系了，裴夕柠还是想说，其实中本悠太这个人有点幼稚也有点别扭，他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挂在嘴上。比起认识初期，反倒是熟识了之后才觉得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的“难相处”，三句里两句是怼你，一句是难以分辨的真心。他像趴在那里有点懒洋洋的猫，见到熟人便要亮出爪子装凶，却总是叫人恼火不起来。

    所以他们一直在吵架，仔细想来，裴夕柠跟李东赫吵架都远没有与中本悠太拌嘴的次数多。

    可他在对待工作上的态度又与裴夕柠总是不谋而合，他们有对事业如出一辙的野心，不畏惧刺激和挑战，比起畏手畏脚更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可以随时跳出框架。中本悠太的全部精力真的都放在了面前的活动上，明明身在爱豆众多的三大之首，却完全懒于交际，更别说接触除了粉丝之外的异性。她犹记得打歌后台他目不斜视只与队友讲话的那幅样子，直接将套近乎寒暄这类事甩给队长，本人倒是堂堂正正地神隐。

    因此这么多年来，裴夕柠都想象不到中本悠太未来会有女朋友的样子。好像其他任何人她都能进行一些合理脑补，唯独中本，瞧不出来任何苗头。

    在第N次中本悠太帮她点外卖记错她喜欢的奶茶口味时，她哭笑不得：“哥！你这种细心程度以后真的会找不到对象的！”

    中本悠太大言不惭：“我相信西珍妮们不会因为这种细节而不爱我的。”

    “……西珍妮们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男朋友啊。”裴夕柠无语：“呀，不过说真的，悠太哥你真的没有理想型吧？”

    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有理想型又怎么样？你理想型不是在玹吗，那你难道……”

    她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气势悄无声息地弱了下去，低头研究了一会儿这杯奶茶的配料，还是拆开吸管准备尝一口。

    “诶呀，现在又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再说我见过的女生本来就不多，谈什么理想型。”逗过她便心满意足的中本悠太，这会儿又回来哄她，托着下巴看她一张小脸被酸的皱巴巴，笑出来又立刻收住了：“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点无糖了？不好意思，我喝饮料习惯无糖的……”

    不过他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签售会上少不了会有西珍妮感到好奇，他记得他说喜欢活泼明亮、开朗外向的女孩子。其实在他脑海里，所谓理想型也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代入最多的便是日本动漫里元气满满的女主角，不过对他而言是只存在于二次元之中的魅力。

    现实中的人总是要比虚拟作品中的角色要复杂的太多，中本悠太并不认为在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出现之前，他能够对想象中的人设感到心动。

    他也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感情这样的东西对他来说好像总是难以诠释，有时候根据要求录副主打时，队友经常会调侃他，说一听就是完全没谈过恋爱的感觉。何止没谈过恋爱，连心动的感觉都不曾有，从练习生起就只泡在男生堆里，上哪里去体会那种“甜蜜”。

    不过最近不太一样了，他好像是忽然之间才意识到，裴夕柠也是……女生来着。虽然这么形容会很奇怪，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妹妹，中本悠太眼里她只是个小毛孩的观念仿佛亘古不变。也就是从英国回来的这段时间，让他后知后觉地感叹了小丫头一路的暴风成长，不再是需要在谁的羽翼下寻求庇护、有时候会畏缩的那个孩子了，她是真真正正打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对悠太来说，她本人的外形和气质变化也很大，出落得越发窈窕，眉目如画，巧笑倩兮，如同破茧而出、翩然而至的蝴蝶，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导致中本悠太稍微有点别扭，三四年的习惯在最近疯狂板正，不能捏脸，不能随便搂，单独去她的屋子还是算了，顺便开始疯狂警戒四遭可能对她有“歹心”的人。已经是大姑娘了，出格的事情都做不得，中本悠太还是想把握好分寸的。

    可是连带着他不自在了起来，好像整个人束手束脚的。中本悠太那天坐在床上发呆，因为感到了苦恼所以在思考，难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夕柠吗？

    其实当然是挺喜欢的。

    但是……

    中本悠太目不转睛地望着平日里吃不了酸直吸冷气的裴夕柠，一边受到冲击一边不忘朝他投来埋怨的眼神，整个人就像受惊了的兔子，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来喝，可爱得要命。

    到底是哪种喜欢啊，该死。

    ——“我会用很长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再用全部的热情，去爱同一个人。”

    逆向生长

    与许多爱豆一样，裴夕柠也有一点点职业病，忙起来废寝忘食，在今天是星期几这个问题都需要费心去思考好一会儿，更不要提记得自己的生日。她正值活动期，除了打歌之外，还有综艺和有待发展的副业，总归是一年当中最繁忙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彻底忘记自己生日在哪一天，但那几天还是过的迷迷糊糊的，如果不看日程都不会恍然发觉，啊，原来明天要变成十八岁了。

    她也说过，曾经的生日更多地只是将她的孤寂放大，仿佛在摇曳的烛火里看到了始终孤身一人的自己，所以才总是抱着执念。人果然有所期盼才会对某些本来毫无意义的日子变得热衷，如今她已然被爱包围，分毫小事都有人愿意挂心，自然是幸福而感激地度过每一天。

    所以虽然是生日，又好像和一年其他364天没什么区别。

    不过显然NCT蠢蠢欲动的中国line并不是这么想的。

    裴夕柠生日当天，上午去拍摄广告，在路上被粉丝围的水泄不通。她原本带着点惺忪睡意的大脑即刻清醒，在靠近目的地、保姆车缓慢行驶时，不顾危险摇下车窗跟粉丝们招手。当时场面稍微有点失控，往车里塞什么的都有，裴夕柠执着地把苹果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怼回去，最后只收下来一束花，还苦口婆心地劝：“不要挤啦，好好的玫瑰递到我手里就恹了可怎么办啊。”

    分明她心平气和一句话能完完全全被疯狂尖叫的粉丝音量盖过去的，像往大海里注了一滴水。偏偏她永远热爱与粉丝进行无效沟通，还在耐着性子讲话。对面热情异常高涨，场面一度控制不住，最后是周睿指吩咐司机把车窗重新摇了上去。

    “睿姐——”

    “再怎么说也是有危险的，你并不缺这一次跟粉丝们的互动，晚上不还要开直播么。”周睿无奈，这孩子怎么还越长越回去了，当初可是一个眼色便安安分分的不讲话，如今还跟她撒娇耍赖，得寸进尺。

    但是也……也挺好的。周睿并不是从经纪人做起，一开始带过、照顾过很多练习生和艺人，他们成长的历程中，多多少少是变成熟、变得寡言，曾经年少的一腔热血转为冷静自持，见过越多沉淀越多，唯独裴夕柠在逆向生长。

    或许从最开始那些流言蜚语与舆论骇浪，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她眼里看到的、在意的永远是粉丝和身边人的温柔与善意，让她不畏险阻地一路前行。

    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也知道是她的生日，因为是已经合作过两三次的品牌，还特意为她准备了蛋糕、拍摄了花絮，又赠送了很多品牌下的产品，工作接近尾声时裴夕柠也一一道谢了。

    她回公司的时候不过是中午，立刻被守在练习室蠢蠢欲动的中国line层层包围。WayV近些日子恰好在国内，董思成赫然也在行列之中。裴夕柠过滤掉了钟辰乐和黄仁俊的一唱一和，独独在董思成招手时雀跃地跑了过去：“昀昀哥哥，你今天休假吗？”

    “对啊，今天下午没练习。都因为你把行程空出来了。”董思成煞有介事地按住她的肩膀，然后轻轻拉过来抱了一下：“生日快乐啊，夕柠。”

    艺人行程哪里是说空就空的，不过裴夕柠听完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开心，便没戳穿他：“哇，那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你们啊？”

    “走了走了，辰乐家里差不多布置好了。”黄仁俊查看过时间又询问：“诶，你买酒了吧？”

    钟辰乐扬了扬眉没接话，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裴夕柠瞬间惊恐：“什么东西？买酒干嘛？我晚上还要直播的我跟你们说——”

    “啊，要直播吗。”仁俊有点遗憾：“那不灌太多了，但是成年怎么能不喝酒呢。”

    刘扬扬在一旁附和：“就是！我和仁俊成年的时候都喝酒了。”

    董思成和钱锟都是状况外的表情，显然这几个小的搞事的时候并没有将计划全盘托出，这时候董思成缓了缓神便跟着反驳：“扬扬，你成年是什么时候？我怎么都没见你喝酒？明明那天一起喝了饮料吃蛋糕就结束了。”

    “反正这个不行哈，不止夕柠不许喝，你们几个都不许喝，听到没。”钱锟说完这话特意看着始作俑者钟辰乐多停顿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