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72 休养生息

    在召霞的主持下, 小岛上的种植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

    白日里，阿朝带着一众郑女们出海捕猎，召霞便领着所剩不多的几名受伤的郑女在小岛垦荒。

    召霞从岛上选出了几种可以育种的野蔬野果，又从大鳍舰的舱室内翻出了一小把陈年的梁谷, 在制作了一批建议的镰刀石锄后, 便选了一片距离祭坛最近的平整地块儿, 开始了开垦。

    梁谷和野果长成需要花些时间, 野菜就容易的多了, 现成的野菜取了其上最嫩的芽茎, 便可以直接入菜, 几天下来，郑女们的餐桌上, 除了单调的鱼肉和海藻菜, 还多了几位可口的拌菜。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一种名为芽黄的小菜，口感清脆细嫩微甜, 形状和口感都类似豆芽，培育方式和成熟周期也十分类似。

    召霞不知从小岛的那个位置找到了一小丛，立刻宝贝的带了回来，单独做了几个避光的容器，放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小心培育，房间阴湿的环境配上召霞娴熟的手法, 没过几天，大把的芽黄边上了郑女们的餐桌。

    郑女们吃的开心，便也格外高看召霞一眼，这之后, 她所发布的一系列命令, 在执行的过程里, 阻力也小了许多。

    而在召霞大放异彩的同时，岛上零星几名随船逃出的郑川青壮，也分别发挥起各自的作用来，他们原本在部落中，便点满了大多数生存技能，如今来到了全新的环境，适应了几天后，立刻利用手中的经验改善起岛上匮乏的调味品来。

    他们先是花了几天的功夫，在近海的平地上开出了一掉快盐田，用古法晒盐术，解决了岛上的食盐问题，随后，他们又将目光瞄准了岛上其他几味奇缺的调味品。

    先是用一小部分渔获做出了鱼露酱油，随后，又从岛上一丛名为甜苋菜的植株里熬出的糖来，解决了调味料的问题，他们再度将目光瞄向了一些生活物资。

    在他们的努力下，一系列藤编制品诞生了，郑女们原本简陋的床品被藤条和蓬草编制的凉席取代，阿朝在出海后，有了全新的渔网，召霞的开垦小队也收获了一批打磨的更加细致的垦荒工具，以及方便乘放物品的藤筐。

    于是，在召霞和青壮们的共同努力下，小岛之上，有限的地块儿全都被种上了庄稼，最基本的生存物资，一天天丰富起来，郑女们每日的伙食里多了几味菜色后，菜品的口味也日渐丰富了起来。

    随着祭坛周围的生活气息越发浓郁，一众郑女对于这片小岛基地的归属感也愈发强烈，当召霞小队完成了对开垦出来的地块儿的播种和育苗，那些受伤郑女们身上的伤口也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她们并没有跟随阿朝重新回到船上，而是在郑妩的授意下，用那些在开垦过程中，砍伐下来的木材，制作海船。

    郑女们大都是造船高手，木料到了她们手中，很快变成了全新船体的一部分，遵照郑妩的要求，郑女们做了两艘中等大小的海船，五到七人左右的承载量，既能满足日常捕猎的需求，又不需要那么多人前去操纵。

    于是，阿朝的捕猎小队直接一分为二，巡航的范围扩大了了许多，那饱受海浪侵袭的大鳍舰船也终于得以在船坞中进行保养和休整。

    郑女这边进度惊人，被郑妩单独留在内湖的鲛璃被周遭的气氛所感染，也不敢偷偷躲懒，那枚海桑的种子在他的小心培育下，终于开始抽芽。

    这天，又完成了一轮育种的鲛璃一甩尾鳍，游到了湖面上，原本只是想要透个气，谁知，他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一轮满月挂在了半空中。

    久久的盯着那轮即将变成正圆的月亮，鲛璃张了张嘴，随后仿佛反应过来一般，又竭力忍住，就在他按捺住冲-动，想要重新沉入湖底时，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原本平静的内湖水波无声的-荡-漾-起来，一个小小的漩涡出现在平湖正中，随后不断扩大。

    鲛璃甚至来不及呼救，便被这巨大的漩涡卷入其中，他尾鳍一甩，竭力冲出藩篱，当他好容易从那涡旋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竟被那水流拖着，来到了圆形露台的正上方，一抬头，明亮的圆月直直落入眼底。

    一时间，鲛璃再也忍不住心底的-躁-动，对月高歌起来。

    他的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柔，周边的水流形成了奇异的混响，声音在一瞬间，流传的很远，很快，便引来了一众有心的听众。

    当鲛璃听到连绵起伏的对唱声从远处响起时，他的面额变得煞白，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那冷艳的郑川之主已然站在了那高台之上，她面朝海面的方向，似乎正在观望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有了无数鲛人在那里冒头，鲛璃的歌声让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聚集点，而随着他们在月下吟唱的声音不断的扩散，越来越多的鲛人围聚过来，鲛璃的面色越发苍白，他知道，将有越来越多单纯的鲛人被他吸引过来，但已经被声浪裹夹的他，此刻根本无法停下来。

    ? 第 73 章

    73 月夜鲛歌

    鲛人, 喜好月夜聚集，月圆之夜，以鲛歌为引，便可引百鲛争鸣, 原书中一笔带过的设定, 如今被郑妩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捡出来, 最终造就了这场声色俱佳的月夜奇景。

    当然, 这场迤逦的视觉奇观, 并不是郑妩真正想要的, 站在祭坛之上, 她眯眼远眺那被声音引来的一众鲛人，眼看人数越来越多, 不多时便已经有了百人之众, 不由的惊讶起来。

    她回身看向高台之上，正对月高歌的鲛璃。

    根据原书的设定, 唯有歌喉足够曼妙婉转，方能被那月光选中，如灯塔一般，立于月色之下，任由歌声不住向外蔓延，引动那深藏在海底的鲛人群落, 眼前的鲛璃显然就是那被选中的人，不愧是能够与男主争锋的命定对手，那强大的气运让他所行之事轻易便能闹出大动静来。

    鲛璃被那无形的力量引动着天赋，他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凭自己被这力量不断激发心底的潜力, 不住的对月放歌。

    眼看自己的族人无知无觉的围聚到小岛周边, 鲛璃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他哀求的看向郑妩，恳求她出手结束这一切。

    郑妩对上他的目光，无情的摇了摇头，她要等的人还没有来，怎会就此收手。

    眼泪在鲛璃的眼眶里打转，顷刻间便要顺着眼角流下，可惜他面前的女人早被命运磋磨出了一幅铁石心肠，对他眼底那一片氤氲无动于衷。

    这月夜如此难得，她今日必要达成所愿。

    她的目光在他哀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再度转向了海岸，视线一扫，粗算了人数，郑妩略一抬手，准备给这片越发活跃的海域再添一把火。

    她的臂环散发出莹润的光芒，下一刻，整个祭坛被彻底激活，伴着隆隆的声响，内湖造景里的水波被进一步推高，祭坛四周厚重的重重墙面，如同绽放的花蕊，盘绕在那一股水流周围，将那原本柔和的歌声，层层外扩，变得更加悠远嘹亮。

    一瞬间，海中游动的一众鲛人，全都被这壮丽的景观摄住了魂魄，鲛璃的歌声让他们不自觉的一步步靠近祭坛，当那曼妙的韵律不断循环，熟悉了那音调的鲛人们，不自觉的开始应和，他们扬起双手，跟随着鲛璃的歌声，合唱起舞。

    当和声出现，整片海域一瞬间，完全被碧色的荧光点亮，随着那和声穿透水波，一层层向外堆叠，越来越多的鲛人开始从远方赶来，仿佛迫不及待的，来赴这月夜的约会。

    数量众多的鲛人，密密匝匝的在祭坛周边游动，让一众被歌声惊醒的郑女们惊愕失语。

    她们目不转睛眼前的海面，海面上数量骇人的鲛人让她们头皮发麻，一时间只觉得整个海域的鲛人，都被这声音，引到了祭坛周围。

    阿朝错愕了半晌，随后将目光扫向自己的亲信，对方知机的回过神来，摸出腰间的武器，小心戒备着，她们并不清楚，这奇诡的景观究竟如何出现，好在，郑妩一直站在高台之上，如一枚定海针，稳定着所有郑女们的情绪。

    阿朝的目光追着高台上的少女，后者始终如一的凝定面容，让她暂时放下心来。

    而不等她暗自思索，这奇景意味着什么，海面上，伴着一股盘旋的水流，一名鲛人，破水而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鲛人身形修长，五官艳丽，面上象征年纪的细纹和发间的银丝并没有减损他的美貌，反倒让他多出一份有别于其他鲛人的端肃与威严。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海面上，无数鲛人开始击掌欢呼，他们呼唤着他的名字，念诵他的身份。

    这是他们的族长，鲛人族最有权势，最受敬重的人！

    郑妩的目光一凝，定定的看着那那头戴顶冠，身披薄纱，自矜又自持的鲛人，她所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那威严的鲛人感受到了郑妩的目光，也转眼看过来，两人隔空对视了片刻，只见那鲛人族长略一抬手，一条水波在他面前出现，变成了一条宽敞的蓝色的水道，鲛人们张开双手，将这条水道托举了起来。

    在郑妩的注视下，那威严的鲛人族长，沿着水道，朝着祭坛的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