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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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慕岩断崖为界, 西起连绵山，南至巴林乌林，周边所有被开垦出来的土地，全部被我划作召临旧地, 这片地块儿之上, 除了召临部外, 还有三个新生的小部落, 时机正好, 我便将其完全收入我郑川囊中, 这样, 召临周边所有的熟地正好连成一片，我郑川也能多出一批擅长耕种的奴人了, “熹源指着眼前简陋的地图款款而谈：”经此一役, 召临大部全部归降，召临族长出言不逊我已经将其诛灭, 连同其子孙亲信全部拔除，其孙女带族人主动归降，我同意了，至此，召临一役就此结束，我部共俘获召临残部所剩七百九十三人, 新归三族共三百二十一人，缴获精粮一仓，粗粮三仓，木材一仓, 布匹一仓, 钱币二十箱, 毛皮十箱，羽毛兽骨四十箱，鲛珠一箱，还有珍奇异宝二十余件，价值无法估量。“慕岩说到这里，不由目光灼灼的看向郑妩，一副等待赞扬的模样。

    偌大的郑巫殿宇，旁人已经走空，这一刻，熹源清朗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他俊朗狂放的眉眼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熠熠生光。

    郑妩定定的看向他，面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是一哂，那召临一部的主事者们除了那归附过来的族长孙女，其它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全都已经死了，这般越俎代庖，熹源的野心欲望倒是从不遮掩，想来，这批缴获的物品，除了土地之外，其它早已分过一轮，熹源跟他的健奴们，以及其它随同诸部究竟各分得了多少好处，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不过，这些早在郑妩的预料之中，对方能够将一部分缴获上交出来，已经算数意外之喜了，要知道，在原著中，原主在百般乞求下熹源终于带部出征，一番征伐，除了耗费了郑川部大部分财力物力壮大自己之外，可没有带回任何好处，而就是这样，原主已然感激涕零将男主熹源视作唯一的救赎。

    这般想着，郑妩也不点破熹源的小心思，指着这一批缴获疑声道：“东西倒是着实不少，怎的除了粮食财货，没有一件武器防具，农具呢？这些可有记录？”

    熹源似乎根本没想到郑妩会有此一问，顿了一下才道：“召临虽然是一个大部族，但没有专门的武库，武器和农具放在一起，战时毁掉了大半，剩下的许是还有一些，熹源自足主张，将农具发给了被俘的小部野人继续耕种的，剩下的没有损毁的武器，则给了此番随行的健奴，若是郑巫不悦，我立刻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回。“话到此处，熹源不由深深看了郑妩一眼，他虽说的大方，但心底是不担心自己发放出去的东西被收回的，毕竟，这般分派是有论功行赏顺便安抚民心的作用的，贸然回收，势必会引起反弹，拿到农具的野人们会不安，而拿到武器又被收回的健奴们则会愤恨，这些恐怕是眼前的郑巫不愿意看到的。

    他这般想着，就听上座的女人用曼妙的声线轻笑着道：“你倒是惯会自作主张，想必你那些战奴此番定然是欢欣鼓舞更加忠诚于你了。“

    熹源闻言不由躬身正色道：“郑巫切莫如此说，我本也是战奴出身，我等效忠的从来只有郑巫一人而已。”

    “说得好，”郑妩截断熹源的话，同样面色一正：“你们既然同样奉我为主，赏赐自然应当由我统一赋予，这样私分武器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否则，我郑川之主的威望何在？那些农具暂且不谈，此番正赶上耕种年节，田地亟待修整，何况召临相隔遥远，我无法规制，但那些战奴们的刀剑防具，不论是由谁缴获的，终究是我部之物，原该由我统一进行分发赏赐的，熹源以为呢？”郑妩说到这里，同样目光灼灼的看向熹源。

    “可那些武器已经分发下去，怕是再度收缴不易，而且，骤然收归上去，也怕战奴们心怀怨气。”熹源眉头一挑，有些为难的道。

    “不过是要寻个借口罢了，这有何难，你只说武器征伐一遭，怕是也有磨损坏掉的，郑巫体恤大家，故而统一收缴上来，进行保养修复，带修复完毕便会和赏赐一并分发下去，你看如何？”郑妩定定的看向他，眼底没有一丝退让，想来，她这番“好意”是不容拒绝的。

    熹源被郑妩的眼神盯住，下意识的垂下眼眸，低声道：“还是郑巫想的周到，我这边便让战奴们收拢一番，想来武器应是能够收出三五只箱子，等我让人统计好了再承报给郑巫知道。”

    郑妩闻言笑着摇头 ，拍了拍熹源的肩膀道：“你们日夜兼程赶回部族，我如何还能让你们多受这份罪，刚刚我已经让随侍备选们去部族外对番到达部族者逐一登记，战奴们周身携带的武器以及其它物什也做了统一的登录，不过，没有征你的同意，我自然不回随意收缴他们的武器，既然熹源对此无异议，一会儿我便让随侍们顺道将武器全都收上来进行统一的保养，这样做了提前登记，届时用的什么发下来的便是什么，绝不会有错漏，你一会儿回去安抚所部，让他们放心即可，当然，我知你在战奴中威望极高，这种事终究还需你去说才能见效，一会儿咱们叙完了话，你便去做这件事，如何？”

    熹源再度看向上座的郑巫，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仿佛直到此刻才重新认识了她一般，郑妩平静的同他对视，面上依旧是平和的笑意，眼底的赞赏如何也遮掩不住，那诚挚的神色透漏出的是深刻的信重，仿佛真的是害怕他多心，才将所有事都摊开来说一般。

    一定是他多心了，熹源心底的想。

    “那一切就如郑巫所言。”他最终道点头应许道。

    “很好，“见熹源如愿点头，郑巫仿佛放下了一桩大事，面上的笑意更为真切了，她定定的看向熹源道：”除了这些部族收缴，熹源在那召临一地可还有其它斩获？其它随同诸部表现又是如何的？这边可以一并报给我。“

    谈话终于又回到了正轨上，熹源见郑巫纠结刚刚的事情，也暗自松了口气，面色如常的道：“收押完奴众，我同其它几名随同讨伐的部族一起探索召临周边地域，共发现盐田一处，石矿一座，成材林两处，还有一些比较珍奇的药材和花果林木，前者我已经派专人看守，后者全都带回了部族，至于此战诸部战力贡献，当以出战人数多寡计算……”这些问题，熹源心底早有腹稿，如今被问到，立刻款款而谈起来，各部的利益分派大都是按照部族大小，实力多寡进行的，想来，这应当是经过了一番商谈和妥协，随战诸部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而这个结果，郑妩只能接受，不能做大的变动，否则，就是寒了附庸部族的心，让一众随行部族的族长心怀怨恨。

    郑妩对于这个结果早有所料，眼见熹源划分的这般平均更是不会有异议，实际上，她并不介意熹源划分功劳，因为她手中还掌握着奖励的实际分派权，不管其他部族在此战中捞到了其它多少好处，他们最初的目的乃至于最看重的，终究还是土地，而只要将这个分派权抓在手里，郑妩依旧有维护自己权威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里，郑妩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看看这些随行部落究竟有哪些已经彻底归附于熹源麾下，又有哪些，还依旧听她郑川的号令，细看下去便有了亲疏，而随后的封赏，自然也将有所改变。

    至此，熹源的汇报就此终结，两人相视而笑，眼底各有深意，仿佛在细看对方的深浅，刚刚旖旎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熹源看着眼前艳丽无匹的郑巫，终究是有些心中不甘，正想要上前一步以示亲近，忽然，厚重的帷幕拉开，一名身形高壮的侍者从屋外走了进来。

    熹源转眼看过去，却是一名神态自若的郑川青年，对方穿着随侍备选的统一服装，倒是让人一眼看出了他的身份，他虽然面容普通，气场却十分独特，看向熹源，既没有敬畏更没有鄙夷，平淡的仿佛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只是一眼，熹源就微微皱起眉来，熹源自然记得他，他是旬月之前，代郑巫出战，击退召临使者的那名随侍备选，多日不见，他周身的气质更加沉稳凝定，让人不敢小视。

    “白白。”郑妩看到来着，立刻招手让他过来，话语间，她的眉眼放松下来，嘴角微翘，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来，这可能是她今日唯一真正展露笑意的时刻，

    白白听到郑妩的呼唤，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来，熹源目睹这一切，不由眼眸一深，这一刻，他只觉得对方无比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