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9 登岛

    站在船头, 阿砾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隐在氤氲烟气中的小岛，不大的岛屿上，伫立着一座造型奇特的石制建筑。

    因为年代久远，那经历过无数风吹日晒的神秘建筑已经颓败的不成样子, 只能通过残破的石柱跟老旧的石台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殿宇轮廓来, 但即便如此, 这神秘的海上殿宇依旧磨灭不掉周身与生俱来的古朴肃穆之气, 让人一眼望去, 就会下意识的低眉垂首, 以示敬畏。

    这样一座处处透着神秘的殿宇, 自然会让人心生好奇，阿砾几乎是一见之下便跃跃欲试地想要登岛一探, 可惜, 这一次郑巫选中的登岛之人并不是自己。

    “阿水冷静敏锐，这次就跟在我身边吧。”郑巫一抬眼, 直接略过了眼冒精光的阿砾，冲着旁边一脸不以为然的阿水道，倒让后者颇为吃惊。

    不止阿水愣神，便是阿砾自己听到这样的调派同样不满意，但还不待她出言为自己争取几句，又见郑巫转向她道：“阿砾胆大细心, 这次便留在船上，替我约束所有随船之人，防备可能出现的凶险，如何？”

    郑巫有令, 她如何敢不从, 眼见阿水干脆的应了, 她也只得不甘不愿的听了命令。

    此刻，眼看着阿水跟郑巫的身影消失在这小岛周围的烟雾之中，阿砾心痒难耐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揣测，郑巫是如何知道这座小岛的呢？郑巫登岛又是为了什么呢？莫不是临近出海前从哪个耆老口中，知道了这岛上暗藏重宝不成？一想到这种可能，阿砾不由兴奋起来。

    她曾听游商提过，圣原大陆有极多废弃的古祭坛古殿宇，全都是一个远古大族设立的，用来抵御那曾经遍布大陆的残暴凶兽，传说，每一座殿宇中，都暗藏着让人惊叹的宝藏以及强大的足以抵御凶兽围攻的古武器，这些古武器有的随着时间流逝早已消失的效用，有的则历久弥新，仍旧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有那一斩便能开山劈海的大剑，虽然剑身马上便要断裂，仅有一斩之力，但依旧让得到它的小族声名鹊起，不但成功震慑住了周遭的一众小部，也让其它大族心怀忌惮，不敢肆意压迫役使，毕竟，谁都不想让那可怖的剑刃斩向自己！”那游商这般感叹到。

    她听的得趣，立刻问起了游商口中的神秘部族以及有关宝藏祭坛的一切。

    可惜，因为年代久远，那一知半解的游商也语焉不详。沉吟了片刻才道：“有关那远古部族的一切，我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随着凶兽们接连消亡，这个部族也失去了传承，族群俱散，即便有后人星散在大陆各处，恐怕也早已忘了先辈的荣光，”说到这里，就见那游商一脸可惜的道：“若是能找到一个记得先辈传承的族人，说不定能够找到几个还留存着宝藏的祭坛，便是只得到一件能用一次的古武器，也足够我大赚一笔了。”

    那游商商人心性，说得几句，立刻又转回了老本行，不过，阿砾听的他讲古，也对这埋藏着无数重宝的远古祭坛满怀憧憬起来。

    此刻，看着那伫立在小岛上方的远古遗迹，阿砾回想起游商的话，不由的浮想联翩，一阵沉闷的水声，将她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来，却是一头体型硕大的蓝色海鲸正一甩尾鳍，正从船阵处游向岛屿四周。

    阿砾见状心下一凛，赶忙收回了目光，重新警惕起来。

    极深海域海情复杂，凶险异常，那深藏在海底的未知凶险，几乎随时可能冲击船阵，将那不够谨慎的猎海者拖入无限黑暗的幽深海底。而圣灵只会跟随郑巫的脚步，如今郑巫登岛，它势必会围着那小岛打转，到时候可没得闲心兼顾她们，在这一段危险的空窗期，她们只有蓝色浮光压制小鱼群，若是不幸遇到凶猛鱼群，便只能自己抵御了，这也是郑巫不肯同时带着她跟阿水一起登岛的原因。

    想到郑巫对自己的期待，阿砾立刻踌躇满志起来，她需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闹将起来，坏了郑巫的大事。

    暗暗告诫了自己一句，阿砾打起精神开始在船支两端巡视，一众郑女受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警惕起来，而这种情绪很快传导到了船阵的各处，一时间，整片船阵被一股压抑肃穆的情绪笼罩。

    郑妩并不知道，阿砾将自己随口一句任命当成了一种考验，正踌躇满志的开始巡视，以求不辜负自己的期待，当然，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过是付之一笑而已，她此行探寻岛上祭坛只是顺带，主要目的是为了搜集岛上某些特异的物资，而这样一来，被她一起带出的奸滑诡诈的鲛人就需要有人好生看管了，这个人选势必要心志坚定不受对方异能的影响，还要足够隐忍负责，专注在一件事上才行，她手中，足以胜任的，唯阿砾跟阿水尔，但两人心性不同，更胜任的显然是阿水，抬眼扫过一脸跳脱阿砾，郑妩如是的想到。

    所以，即便阿砾一脸失望，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由阿水掌舵，她们乘着一叶小艇飞速登岛。站在岸边，郑妩先是神色不明的看了看那隐在迷雾中的破败祭坛，随后收回视线，看向跟随自己登岛的郑女：“阿水看管这鲛人，其他人跟我到四周转转。”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阿水，指着脚边的鲛人道：“这鲛人有些异能，若是同它对视，怕是会被他影响心智，你看好他，不同它搭话亦不要看他便是了。”阿水闻言点头应诺，两人说话间，视线都转向了那倒在地上被一捆麻绳五花大绑的鲛人，后者刚刚随舟船入水时在氤氲的水汽中沉浸了片刻，精神头倒是越发好了，一双靛色眼珠精光四射，眼见郑妩的视线扫过来，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太过丢人，用惯常的挑衅口吻道：“你到我们鲛人的圣地上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若是你胆敢对圣地不敬，古神可是要降下惩罚的。”他登着眼睛，用那流传在鲛人之间被口耳相传的吓唬眼前这可恶的女人。

    这废弃祭坛明明是那“隆氏”部族布置在这里用来抵御海中凶兽的海上堡垒，怎么又成了你们鲛人的族群圣地了，说不得以前你们鲛人的先祖还被这堡垒中的锐气伤害过呢，眼看这诡诈的鲛人言之凿凿，郑妩不由腹诽道，她看过原著，谙熟所有设定，此刻听得鲛人咋咋呼呼的吓唬自己，不由啼笑皆非。

    盯着鲛人那清隽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对方心虚的撇看眼，这才曼声道：“多谢你好心提醒，我们定会小心的。”言下之意，倒像是那鲛人担心自己的安危，有意提醒自己一般，将那鲛人险些气出个好歹来。

    鲛璃气坏了，张了张嘴，就要说话，有见有人直接挡在他面前，他抬眼看着那一脸冷肃的陌生女人，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地对方比那女郑巫还要恐怖几分，那郑巫看向自己目光尚且有几丝温度，而这女人却全然是一副冷漠模样，仿佛他不是活物，而是某个可以直接分割售卖的货品一般。

    对于危险天生的敏锐让他下意识的噤若寒蝉，刚刚的气焰顷刻间消失不见，郑妩对于这样的局面十分满意，笑着看了那欺软怕硬的鲛人一眼，随后便领着剩下的郑女搜寻起这座海中小岛来。

    这座被鲛人看做圣地的小岛显然许久没有外人光顾过了，其上杂草丛生，将原本石砌的道路全都覆盖隐藏起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随同的郑女负责在前方开道，她们扫开密布在地上根须相连的杂草，郑妩便沿着这石头铺就的道路，前往那远处的岛中古迹。

    很快，一座堡垒模样的石制建筑出现在郑妩眼前，经年的风沙侵蚀，海水浸漫，这堡垒依旧却坚固如昔，伸手拂过堡垒前端入口处的石门，郑妩的视线凌厉起来。

    “郑巫，要我们将这石门砸开吗，”一旁的郑女们见郑妩一脸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石门，不由贴心的建议到。

    郑妩此刻的眼神十分奇特，看向眼前硕大的堡垒建筑，神色却十分矛盾，仿佛既期待却又忌惮，听得一侧的郑女问询，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那光滑的石壁。

    指尖刚刚触上那石壁，郑妩仿佛被电到一般，猛地缩回手，紧接着，围绕这整座小岛，仿佛有一团乌云，正在凝聚，她悻悻的收回了手，看着满天乌云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见身边的郑女全都一脸困惑的看向自己，她重新打起精神来，凝声道：“此番登岛不是为了这祭坛，我们另有去处，你们先将这里做好标记，我们终有一天要回来开掘这里的。”她信心十足的道。

    一众郑女为郑妩马首是瞻，听得郑妩发言，虽然心中遗憾，但还是听话的跟随在郑妩身后，而随着一众郑女的注意力投向别处，空中的乌云似乎也跟着消散开来。

    郑妩仿佛对周围的路径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将一众郑女走向了堡垒祭坛后方，没了堡垒遮挡，众人的视野为之一扩，在一众郑女吃惊的视线里，却见一汪浑浊的黑色水潭，出现在了堡垒后方的坑道内。

    郑妩看到那水潭，记忆中原著的内容又开始浮现，眼见一切跟自己记忆中的内容一一印证，不由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