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这不掉毛吗?
“看什么?”白阮凝神感应片刻, 却仍然捕捉不到丝毫狼妖的妖气, 眸光微微一颤。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郎靖风的身份, 此时此刻白阮会误以为他是人类。短短七天而已,郎靖风还真练成了。
白阮幼年时也练习过收敛妖气, 知道七天想收得这么干净有多困难,他抬眼,视线疾速扫过郎靖风布满血丝的双眼, 心尖猛地一颤,脱口而出道:“你这两天睡觉了吗?”
郎靖风正钳着白阮手腕把他往走廊尽头杂物间的方向拽,闻言侧过脸, 略带嘲弄地一笑,道:“今天下午自习课睡了一会儿, 谢谢白老师关心。”
言下之意也就是除了下午自习课之外这两天都没睡觉。
白阮一阵心悸, 实在不忍呵斥郎靖风, 但也不敢再和他在狭小封闭的空间内独处,只好一边小幅度地挣扎一边低声道:“站住, 要让我看什么直接拿出来, 什么东西在这不能看?”
走廊上几个路过的学生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郎靖风想把白阮强行拖走很容易, 但他一怕弄疼白阮, 二怕别人看, 便退回一步贴近白阮,轻声道:“在这真不能看。”
白阮也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一转, 结巴道:“那、那我不看。”
“想哪去了?”郎靖风乐了,直白道,“不是黄的。”
白阮皱眉,实在想不出郎靖风能让他看什么,根据白阮对这狼崽子的现有印象,白阮怀疑他是想把自己哄进没人的僻静地方好干点儿什么不该干的,遂语气坚定道:“不看,放开。”
郎靖风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回忆起前些天看见的程序员熬夜加班致猝死的新闻,灵光一闪,把脸沉下来低声道:“白老师,我照那破教程练得好几天没正经睡觉,现在心脏砰砰跳,你这会儿别气我。”
白阮忍不住心疼学生,语气软了些,道:“上周四都跟你说了别这么拼,又不是什么急事,你也不听我的……”
“拼都拼完了,就别说了。”郎靖风抚了抚胸口,用流氓碰瓷儿的语气道,“我现在气儿也不怎么顺,你再气我我猝死了。”
“你……”白阮一阵急火攻心,差点儿当场给郎靖风做个猝死示范。
郎靖风看出白阮在担心什么,为表诚意,他松开攥着白阮腕部的手,道:“我是真有事儿,跟你说正经的,我保证不乱碰你,不亲你。”
白阮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
郎靖风咬牙发狠道:“我今天要是亲你一口,乱碰你一下,我他妈是狗!”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去未免就矫情了,白阮活动活动被抓得发麻的手腕道:“那走吧。”
他们在走廊磨蹭这么久,放学的学生也差不多走干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杂物间,没人看见。
郎靖风关门落锁,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堵住出路,把书包拿下来往地上一丢,脱了制服外套,又开始解领带。
“你脱衣服干什么?”白阮目露警惕,甚至想叽叽大叫。
“别多想,我变个原形。”郎靖风动作不停,啧了一声道,“得先脱衣服再变,我这不掉毛吗。”
白阮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憋着笑道:“那你变原形干什么?”
“变完你就知道了,肯定不咬你。”郎靖风观察白阮表情,见他在忍笑,便顺着话瞎扯淡逗白阮开心,“一到换季我们一家三口都掉毛,满屋子哪都是毛。我妈每个月都得给阿姨额外发补贴,要不她天天扫毛粘毛太辛苦了,真事儿。”
白阮垂着眼帘想象着换毛季郎靖风家里的惨状,破功了,笑问道:“那阿姨不觉得奇怪吗?”
“她也是狼。”郎靖风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阮的笑脸,把最后一件衣物往地上一丢,也跟着笑了,“还是老狼,毛掉得比我们仨还厉害。”
语毕,郎靖风身形一矮,眨眼的工夫已不见人,地上则多了一只年轻健壮的公狼。公狼生着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皮,粗长的狼尾懒懒耷拉在身后,一双狼眼在光线昏暗的杂物间内亮得灼人。
白阮心知郎靖风不会伤害自己,可真见着一只狼待在这么近的地方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憷,嗓音干涩地催促道:“到……到底让我看什么?”
郎靖风竖起屁股后的狼尾巴,不太熟练地冲白阮摇了摇,狼脸流露出驯顺的神情,随即,他四腿牢牢钉立在原地不动,用尽量缓慢、大约不至于惊吓到白阮的速度朝白阮张大嘴巴……
白阮头皮一阵发炸,一边紧张地咽着口水一边被本能驱使着后退了两步。
他对狼嘴的阴影极大——狼除去一口锐利的门齿外,还有四颗杀伤力极强、又长又尖、高度明显高出门齿的犬齿,那是狼赖以生存的东西,也是狼战斗与捕猎的最佳武器。当年他就吃过这四枚犬齿的大亏,一条后腿被咬了个对穿,那两个痛彻心扉的狰狞血洞与四枚森白的狼牙在他幼年时常常顽固地造访他的梦境,每每会令他叽叽尖叫着从自己的小草窝里惊醒,直到十岁以后这血腥的梦魇才渐渐从他的生活中淡化。
“呜呜……”见白阮目光失去焦距,压根儿没在看自己,郎靖风从嗓子眼发出催促的低叫。
白阮从恍然中惊醒,硬着头皮朝郎靖风的狼嘴看去——
那四枚森白锋锐的犬齿已不复昔日悍勇,它们最顶端的牙尖儿被磨平了,只剩下四个光滑的、无害的平面。
白阮一愣,心头剧震,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这四枚利齿是狼生而为狼的荣誉,在大自然中狼牙甚至重于狼命,一头狼往往宁可直接死了,也不会愿意带着这么四颗咬不死猎物的牙窝囊地苟延残喘,可郎靖风却硬是把它们锉平了。
白阮胸口一疼。
“呜……”郎靖风低叫着用舌头舔了舔那四枚狼牙的截面,似乎想向白阮证明自己的牙真的很钝,见白阮雕塑似的僵立在原地,郎靖风试探着迈开四条腿向他走去。
白阮勉强缓过神,在强烈的内疚与心疼的席卷下那点心理阴影几乎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机械地低下头,看见郎靖风在他脚边坐下,以极轻柔的力道将一只前爪按在他的膝盖上,仿佛想让白阮看他的爪子。
“你把爪子也……?”白阮仿佛突然忘了怕字怎么写,单膝跪地一把捞起郎靖风的前爪凑近了查看——那爪子上原本尖锐的指甲也如牙尖一样被锉平了,郎靖风锉得狠,透过仅存的一层薄薄的淡白色角质白阮几乎能看见下面透出的肉色。
“嗷呜。”郎靖风温柔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凑近,用湿润的小黑鼻子碰碰白阮的鼻尖。
白阮僵硬着,却没躲,鼻尖上微凉的一触如蜻蜓点水般激起层层涟漪,从心窝开始,一浪一浪轻柔和缓地向外扩散,让白阮全身上下皆是一阵阵被水波抚弄过的酥痒……他有点儿脸红了。
“你……这也太……”白阮唇瓣发颤,他察觉到自己脸红了,而脸红本身又作为一个羞耻的诱因导致了更加强烈的脸红,白阮面皮越来越热,热得他想捂脸。
郎靖风似乎怕吓到白阮,碰了一下鼻尖便迅速缩回去坐好,紧接着,他昂起头,抻长脖子,小声叫道:“嗷呜,嗷嗷,呜——”
“你想说什么,先变回来再说。”白阮红着脸轻声道。
郎靖风摇摇头,又别扭地嗷呜了好几下,才终于憋出一声:“呜……汪!”
白阮的表情与心情皆复杂得难以言喻。
成功掌握了一门外语发音的郎靖风乐颠颠地站起来,一边冲白阮狂摇尾巴一边欢快地叫道:“呜——汪!汪汪汪!”
竟是为爱当狗。
白阮咬着嘴唇,既温暖又难过,既感动又内疚,先是被郎靖风逗得想笑,紧接着却又一阵鼻酸,心里鼓荡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可这感觉没多一会儿就被为人师表的道德感厉声喝退,小动物一样在角落四肢蜷缩……诸多矛盾如乱麻般在白阮脑中飞速缠结成一坨死疙瘩,让他手足无措,有口难言。
郎靖风在白阮面前撒了会儿欢,身形一晃,变回人形。
“变回来了?你先穿一下衣服……”白阮小声说着,光速转移视线,只看到了两道线条清厉的锁骨。
郎靖风虽不知羞,但也觉得光着屁股调情未免像个变态,于是从善如流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随即大步走到白阮身前,含笑逗弄着白阮道:“白老师,今天开始我就是哈士奇,你对哈士奇没阴影吧?”
白阮面红耳赤地摇摇头,心疼道:“你的牙,以后就那样了吗?”
“就那样了。”郎靖风缓缓贴近白阮,让两人额头相抵,一只手臂悄然向白阮的腰部进发,虚虚地环了过去,轻声道,“反正我又不用上深山老林里打猎去……我有拳头,这辈子也够保护你了。”
白阮攥紧拳头,道:“那个,我也有,不用你。”
郎靖风嗤地笑了:“行,那互相保护。”
总归是话里话外地把两人往一起扯。
“以后你还怕我吗?”郎靖风不动声色地收紧环在白阮腰上的手臂,脚也朝白阮挪了些,白阮整个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搂进怀里了。
白阮坚定摇头:“不怕。”
别说他是真的不怕了,就算是还有些残存的怕,面对郎靖风这样的牺牲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还在怕。
“那你,”郎靖风用鼻尖轻蹭白阮的鼻尖,由于白阮的配合,从黑化恶狼退化回纯情奶狗,语带笑意地低声撒着娇,“让我亲一个行吗?你这脸一红怎么这么好看呢?”
“不行,”白阮在郎靖风怀里扭了扭,被道德感鞭笞着想挣开,“你在走廊里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今天要是……”
郎靖风打断他,自己把话补完了:“我说的是‘我今天要是亲你一口,乱碰你一下,我他妈是狗’。”
“呃。”白阮忽觉大事不妙。
郎靖风露出个痞笑,粗声道:“对不起白老师,我他妈就是狗,汪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郎三疯:为了追媳妇儿我不仅不要脸,我还不要牙,你们能吗?:)
要牙的大疯和二疯:社会社会,疯不过疯不过。第二十八章 大写那“捌”字差个竖勾我都不答应。
郎靖风微微一偏头, 吻住白阮的嘴唇。
由于有用力过猛不慎把白阮亲成小白兔的前车之鉴, 这一次的吻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力道轻浅,温柔到犯规, 仿佛是在吻一个易碎的水中倒影。
这和郎靖风片刻前展现出的痞气粗野完全不相称,却反而在顷刻间瓦解了白阮的所有防线。
白阮纹丝不动,没躲, 也没试图挣脱,连严厉的道德感都暂时退避三舍装聋作哑。毕竟纵使白阮有再多理由,在当前的状况下拒绝一个如此温柔的吻, 都显得有些残忍。
郎靖风摩挲着白阮的嘴唇,稍倾, 克制地退开些, 低声确认道:“害怕吗?想变原形吗?”
——也是被小白兔留下心理阴影了。
“不怕, 不想。”白阮连耳朵都是滚热的。
他现在对郎靖风没有丝毫畏惧了,可想想这不怕是用什么换来的, 白阮心里一酸。
“你那牙……磨的时候, 疼得厉害吗?”白阮小声问。
“不疼,打麻药了。”郎靖风尽情呼吸着白阮身上暖融融的味道, “我有个哥们儿, 他哥是兽医, 我找他哥磨的,自己磨我怕磨劈了,那不成自残了吗。”顿了顿, 郎靖风像讲什么开心事儿一样语气轻松道,“我跟他哥说我喜欢上一个小兔子,得想办法让人家不怕我,他哥边磨边骂我傻,说我八字没一撇儿呢先把牙干平了,磨完你不跟我我就傻逼了。”
这正是白阮想提而不敢提的疑问,却被郎靖风自己说了出来,白阮一咬牙,硬着头皮颤声道:“那你就、你就没想过,如果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办?”
白阮不敢也不忍在这时斥责郎靖风太莽撞、太草率、太意气用事,可这又的确是事实,再给他多少次机会猜,他也猜不到郎靖风会在一切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对自己这么狠。
郎靖风轻轻笑了一声,道:“不怎么办,不就几颗牙吗。”
白阮咬着嘴唇,难受得眼圈泛红。
“你也觉得我傻吧?”郎靖风问,“感觉我太冲动了是不是?”
白阮摇头摇得脖子都快扭了,昧着良心否认道:“没有,没那么觉得,就是……”
“觉得就觉得,不要紧,确实有点儿傻。”郎靖风语调轻松地打断,笑模笑样地调侃道,“谁让我是雪橇三傻之一呢。”
装哈士奇装得非常入戏!
白阮简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
“……其实吧,我要是二十八岁遇见你,我可能一点儿都不冲动。”片刻安静后,郎靖风正色道,“我非得先把你家祖宗十八代户口查一遍,看看你房产证,再看看你工资条,问问你有没有前男友,有几个前男友,将来我俩家务怎么分,家里谁管钱,能不能生,小兔崽子小狼崽子各打算生几个,嫁妆你能出多少,彩礼想收我多少,房子写谁名……我都得问得明明白白的。”
郎靖风一脸欠揍地掰着手指一桩桩数过,道:“盘查完,我再跟别的约会对象对比对比,一看——喔,这个白老师条件最好,老师工作稳定,那行,就跟白阮谈恋爱。完事我再跟你签个合同,合同写上我这牙磨了你就必须得跟我在一起,分手就得赔我四颗烤瓷牙……哥长这么帅,别说八字没一撇,大写那‘捌’字差个竖勾我都不答应。”
白阮眼里原本泛着水光,听见要赔四颗烤瓷牙,又听见大写捌,被郎靖风逗得噗嗤笑出声。
“但是我今年才十八,”郎靖风低头,把下巴抵在白阮肩上用力蹭了蹭,“不正好是为了喜欢的人犯傻逼的时候吗……先让我傻着吧白老师,别讲道理,伤感情。”
这确实是唯有心智尚未成熟,没离开过家族庇护,没遭遇过多少挫折,一怒拔刀不计后果的少年人才干得出来的事,等到过了这个十八岁,再过了这个白阮,或许郎靖风一生也不会再有这样一往无前的愚蠢和莽撞。
白阮心头一片火热,他忽然抬起双臂,环住郎靖风的背,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抱这么紧,从了?”郎靖风打趣道。
“……没。”白阮手臂一松,有些难堪。
这个拥抱中包含的主要是感动、感谢和安慰,白阮颜值高、年轻,性格又好,执教期间其实也遇到过被其他学生倾慕的情况,可白阮一向恪守底线,绝不越雷池一步。
一直以来,白阮都认为这是身为老师的道德底线,如果连这都把持不住,教师资格证就可以撕了。所以,就算再感动,白阮也无法说服自己立刻答应一个同性学生的求爱,这实在过于离经叛道,远远超出白阮的底线和预期。
“从一下呗。”郎靖风冲着白阮红热的耳朵吹了口气儿,由于本来就没指望能立刻追到,他倒也没失望,用带着笑的声音道,“我们两个傻子挺配的。”
白阮被耳廓传来的麻痒弄得一缩脖子,轻声问:“我怎么也成傻子了?”
“你不觉得你也挺傻的吗?我付出点儿代价好歹是因为喜欢你,你倒好,为救那个沈嘉涵透支两年妖力……操。”郎靖风脸一黑,猛地板着白阮肩膀质问道,“你不是喜欢她吧?”
“怎么可能!”白阮冤得想跳海,“那是我学生,我哪能有那种想法!”
郎靖风松了口气,眸光一转,奔着白阮下三路去了:“透支完你妖力够用吗?你这尾巴一天到晚的动不动就往外冒,别让人看见,再以为你往屁股后边塞东西了。”
白阮一开始还懵着,心道往屁股后面塞东西做什么,又不是没裤兜,直到对上郎靖风促狭的目光才回过味儿,面颊腾地红透了,恼火道:“……郎靖风!你说什么呢!”
“反射弧挺长。”郎靖风乐得肩膀直颤。
白阮的怒气升起没几秒钟,想想郎靖风付出的代价,就又蔫了下去,回手按掉感动出来的圆尾巴,抿着嘴巴,不好意思训人,红云飞布的脸蛋衬托得那五官格外精致漂亮。
郎靖风心头一颤,双手捧住白阮的脸又亲了下去,这次他亲得没那么客气,含着两片柔滑温软的唇瓣又吮又咬,舌尖也不容抗拒地探进内里勾缠着白阮的舌尖。
狭小的杂物间拢音效果极佳,唇舌贴合又分离时啵的轻响,搅动时的啧啧水声,与情难自抑时发出的嗯嗯唔唔的鼻音,都显得十分清晰,加上这一狼一兔听觉都极敏锐,虽只是一个吻,这立体环绕的听觉效果却十分不得了。
白阮怀疑自己要被郎靖风亲化了,被为人师表的道德感与被同性亲吻的禁忌刺激得沁出细汗,然而他兀自强忍着,没挣扎也没抗拒,直到郎靖风放开他的嘴唇,向下吮吻起他的脖子,白阮才猛地一激灵,小声叫道:“别再往下了。”
郎靖风又狠狠亲了一下白阮的嘴唇,帮他把被扯松的领带重新系好,仔细琢磨着白阮的表情,道:“白老师,你刚才让我亲,不是因为对我动心了,是因为觉得内疚了?”
白阮不敢吭声。
他怀疑自己是有一点动心,因为方才郎靖风亲他的时候……他没什么厌恶感,甚至还有一点,气球一样飘了起来的感觉。
但白阮不想搞师生恋,他就是要和郎靖风在一起也得是郎靖风高中毕业之后。况且,白阮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动心,今天这些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脑子还混乱着。
至于因为内疚所以才让亲听起来也很伤人,故而白阮只好纠结地保持沉默。
“说话,纯因为内疚吗?”郎靖风捏捏白阮没多少肉的腰。
白阮纠结成狗。
郎靖风催促:“说话,宝贝儿。”
白阮眼睛瞪得溜圆:“叫我什么?”
郎靖风嗤笑:“会说话了?”
“我不知道。”白阮只好老实答,“但我确实内疚……感动,也内疚。早知道你会这么处理,我就不和你说我被咬过的事,我现在真的……”白阮无力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好了。”
“你不用内疚。”郎靖风皱了下眉,又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我指甲能长回来,牙的话,那不然我订做四颗烤瓷的镶回来?但你不是有心理阴影吗?”
白阮眼睛微微一亮,小心翼翼地问:“能镶回去吗?我没阴影了,以后也没有了。”
“不知道,没问过。”郎靖风见白阮确实愧疚得难受,反过来安慰他道,“磨牙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生下来就是妖,早就习惯用人形生活了,根本影响不着什么。你看满大街那么多人,谁也没长那四颗牙,不也都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么?”
白阮心里还是堵得厉害:“但是就算你再不用,它也是个象征……我以前看狼图腾,里面说狼牙是狼的荣誉,比狼命还重要,狼没牙,宁可……”
白阮不敢往下说了。
郎靖风乐了:“你个白跳跳还看狼图腾呢?不是,你是抱着什么心态看狼图腾的?”
白阮耷拉着脑袋道:“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老师你看看我,”郎靖风指指自己,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容,“我像是在乎什么荣耀象征的人吗?再说,我是狼妖,不是狼,这区别可挺大。这么说吧,你和大森林里那些普通兔子的想法能一样吗?人家普通兔子天天就想着啪啪啪,啪完这个啪那个,啪完上顿啪下顿,你可倒好,想亲你一下给我折腾的……”
白阮心想自己其实也成天想啪啪啪,不过这个不能说出来。
“别难受了白老师。”郎靖风敛起笑容,认真道,“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在乎那四颗牙,没有就没有,我不会要死要活的。”
白阮摇头:“那你以后吃东西不受影响吗?还有,以后万一有什么需要自卫的时候,你因为这个打不过人家,该吃亏了……”
“这么关心我?”郎靖风心脏一阵猛跳,压住心里小小的邪念,实话实说道,“我平时基本都是人形生活,狼形太不方便了,也没个手,手机都玩儿不了。”
——那些自己修成妖的妖怪才会动不动就喜欢变原形,比如白阮,他在家时经常是原形,而且保留着大量兔子的习惯,偶尔也会用动物的思维想问题,还在家里培植大量小白兔党羽。
可大多数妖二代都对原形没什么执念,妖二代在人类社会出生长大,天生就有人形,很少用原形生活,他们往往比妖一代更像人类,有些被人类同化严重的妖二代妖三代甚至会觉得自己只是“有变形技能的”人类。
“吃肉啃骨头人牙够用,打架我也很少有上嘴的机会,上次我单挑那五只狗妖你看见了,我拳头就够他们呛,再上嘴咬那不是出狗命了吗?”郎靖风说着,嫌恶地一撇嘴,“再说……挨咬那个要不爱洗澡,一咬一嘴黑泥,咬一口不够我恶心的。”
白阮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狼会嫌咬猎物恶心,不禁有些茫然。
郎靖风亲亲白阮滚热的脸蛋,柔声道:“我把牙锉平不是为了感动你,也不是想用几颗破牙绑架你,我就是想让你不怕我,别躲我,不说马上在一起吧,至少给个机会好好相处,大不了你等我毕业。”
白阮一怔。
其实,郎靖风即便不在意自己的狼牙,也完全可以做出很在意的样子,靠这个在白阮面前赚到大把感动分。白阮心软耳根软在郎靖风这不是秘密,他如果存着点歪念头,利用白阮的性格漏洞撒撒娇装装可怜,白阮很有可能会硬着头皮妥协。
可郎靖风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底牌全亮出来了。
而他这样做,白阮反倒更加触动,这份坦荡和诚恳带来的震撼并不比锉平牙尖来得弱。
“你千万别瞎感动啊,差不多意思一下,对得起我在宠物医院花的挂号费和挨的那几针麻药就行。”郎靖风捧着白阮的脸,见白阮眼眶中正在飞速聚集泪水,忙道,“我没跟你闹,也没说反话,你心太软,一感动就懵了,到时候别分不清到底是喜欢我了还是感动,还没喜欢我就愣说喜欢了,我什么地方你看不惯也不敢说了……要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忽悠忽悠你,跟你说‘白老师我最重要的牙都为你锉平了你看我多爱你,赶快跟我打一炮安慰安慰我吧’,我不想那样。”郎靖风说着说着自己先乐了,“磨牙这事儿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听话。”
白阮扭过头,一闭眼,眼泪簌簌落下。
“操……别哭。”郎靖风用拇指抹白阮湿漉漉的脸,“别哭了白老师,我错了成吗?”
白阮用袖子胡乱抹脸,咬着嘴唇想止住眼泪,却完全止不住,嗓音颤抖道:“你怎么这么傻呢……”
“白老师你这么想,”郎靖风托着白阮的脸蛋,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晃了晃,“要不是你出手救我,我早就被天谴劈几个来回了,还牙呢,拿扫帚把我扫扫能装满一骨灰盒就不错了,我连命都是你救的,你就甭纠结小问题了好吗?”
语毕,郎靖风琢磨着白阮在学生面前哭可能会觉得丢人,按着白阮后脑硬生生地把他往怀里一扣,让白阮把脸埋进自己衣服里哭了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白软软:qaq
郎靖疯:在对白跳跳为所欲为的大好机会面前,我选择了做个人。:)
话说……三疯本人其实没有特别特别把狼牙当回事儿,作为一个妖二代,狼崽儿出生在人类社会,大部分时间以人形生活,他是大部分的人类 小部分的狼,思维方式和普通的狼不一样。
所以什么为爱放弃自我啊,为爱自残自虐啊,其实是没有的~狼崽儿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么悲壮~(突然感觉好像骗了大家的眼泪2333………………狼崽儿是真的很用心很努力,这个不掺水,只是,没有磨牙断爪的悲壮,悲壮是没有的~
这个事情的性质对狼崽儿来说,不比整形手术严重多少,如果狼崽儿真的和普通狼一样,把牙看得比命还重要,那他也不会轻易锉牙,好歹也得再和软软处一段时间,确认确认眼神,对吧~
然而……白软软是妖一代,以动物的形态和身份生活过,他比三疯更看重“身为狼的荣誉”这一类事,所以不管三疯自己怎么想,白软软都是很心疼他的~
然后……小甜饼文没必要留遗憾害得大家郁闷,反正白软软已经get到狼崽儿的心意,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怕他了。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搬出万能的哆啦a梦云清师父了,烤瓷牙是狼崽儿开玩笑的太蠢了hhh以后让师父给他施个什么长牙大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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