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夏瑶知道对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因为这个盒子本就是华越健身房用来装礼品的盒子。
是上次去健身房找前台的时候,她要的。
不过是个盒子罢了,健身房里大把, 前台想也没想就给了她。
“在把东西还给你之前, 我们需要登记你的身份信息, 问你几个问题。”夏瑶把手放在了盒子上敲了敲。
女人扯了扯嘴角,从包里扯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甩在了桌面上, 眼神不屑地朝后靠上椅背道:“要问什么, 问吧!”
夏瑶把身份证拿过来登记信息,接着陆商冷声问道:“一周前的晚上, 你在哪里?有人能够证明吗?”
女人低头欣赏着自己做的美甲漫不尽心地说:“还能在哪儿啊, 就在自己家呗, 我家里的保姆就能证明。”
陆商又问道:“这枚皮带扣是你在什么地点遗失的?”
“事情太多,忘了!”女人仍旧是敷衍的态度。
然而陆商也不是好说话的, 直言道:“哦, 如果女士您不能够准确地指出时间地点,那么我们就没办法将这个东西还给您了。”
听见这话,女人瞬间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墨镜摔在桌上尖声道:“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还给我有什么不对?我还必须要把什么时候丢的告诉你们吗?”
“这位…黄淑燕女士,我想提醒你一句,发现这样东西的地方是凶案现场,你不说明白,我们不仅不能够把东西还给你,还有理由怀疑你与死者的死因有关系。”夏瑶低头看了眼身份证上的名字警告着眼前的女人。
黄淑燕一听还跟凶案有关, 一下慌了神, 脸色刷白又故作淡定地问:“你、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我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凶案现场?!”
“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现在,请您配合警方的调查,如实说出你的皮带扣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掉的。我再提醒您一句,作伪证是要坐牢的。”
夏瑶的声音带着压迫感,逼得黄淑燕喘不过气来。
最后,黄淑燕怒喝一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人怎么?????搞的嘛!我不过就是领个东西而已,搞得那么麻烦,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她的眼神分明就不敢直视任何人,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出卖了黄淑燕紧张的情绪。
陆商声音冰冷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不行!你说你的皮带扣掉了,那你就说明是在哪里掉的。”
黄淑燕都快疯了,她没想到来这里认领个东西还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她连连摇头说:“我、我…我记错了!我没有弄掉,我再回去找找吧,反正这个你们爱给谁给谁吧!一定不是我的!”
说完之后,黄淑燕拔腿就跑,似乎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陆商正准备组织人去把黄淑燕追回来,夏瑶先他一步拦住了众人。
梁瑞站在门口,一脸不甘地回头问:“就这么让她走了?!”
夏瑶只是说:“放长线钓大鱼,等着吧,她还会回来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夏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她这么笃定黄淑燕还会回来?
夏瑶把黄淑燕落在市局的身份证和墨镜放到了失物招领处。
今天黄淑燕的出现和她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一个事实。
按照健身房的登记,皮带扣肯定是黄淑燕的没错。
如果黄淑燕的皮带扣是那个教练偷的,那作为失主的人肯定会把自己在什么地方丢的、什么时间丢的说清楚;然而黄淑燕的表现异常慌乱,甚至还当场翻供不承认皮带扣是她的了,这种前后言行不一的举动十分可疑。
要么是她涉及陈娇妹的死因,要么是她认识的人牵扯其中。
即便陈娇妹是心源性猝死身亡,这其中也少不了那个男人作为诱因。
一直不见踪影的陈娇妹男友也在第二天自己主动来到了市局。
见到赵越之后,重案组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眼前的男人和医院监控里的背影对上号了。
坐在审讯室里,赵越显得十分拘谨,不过也很老实。
夏瑶提取了他的指纹和DNA做鉴定,小王小李对他的身份进行进一步核实,陆商则在审讯室里对他进行讯问。
然而没过半个小时,审讯的人就出来了。
夏瑶本来是在办公室等待审讯结果出来一起开会的,虽然赵越主动投案了,目前案情还没交代清楚,她还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出来了。
陆商的脸色看上去也有些奇怪。
“怎么了?”夏瑶迎上前问道。
陆商一脸无奈地摇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没事还是问不出东西来。
透过审讯室大门的门缝,夏瑶还能看见里面的赵越,不复初来乍到的拘谨,倒显得有几分悠然,正打量着周围环境。
夏瑶即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问:“是他不肯说吗?”
陆商愁眉不展,嘴角紧抿,显然是心情不愉悦。
一旁的记录员苦笑着摇头道:“哪里是不肯说啊,什么都被他一口气说完了,配合度这么高的我也是第一次见。组长,我去召集开会让大家都看看他的审讯视频吧?”
“嗯。”陆商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到记录员走远之后,夏瑶这才追问陆商:“一口气说完是什么意思?”
陆商叹了口气:“我刚起了个头,他就说他联系不上自己的女朋友来这里找她的。我告诉他陈娇妹死了,他就把他是怎么认识陈娇妹,跟她在一起多久,还有死者遇害那天晚上他在干什么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夏瑶思忖片刻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怕他说话,就怕他不说。别管是真是假,我们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会议室里,这是第一次需要重案组全体成员对审讯视频进行同步分析。
以往他们都是看审讯记录就够了。
正如陆商所说,赵越说话跟倒豆子似的,事无巨细都详尽地说了一遍,似乎生怕警察不相信他。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不是真的无辜,那就是戏演得太好了。
审讯时的记录员将视频暂停后说道:“根据赵越所述,死者遇害的那天下午,他和陈娇妹参加了一场公司的聚会活动,但是之后二人回陈娇妹家时产生了一些分歧,吵了一架之后他就收拾东西离家去公司加班了。”
梁瑞端着下巴问道:“加班?这是几点的事情?他加班总有同事和客户看见吧?”
“他说是下午7点左右,健身房前台和客户黄淑燕都可以为他作证。”记录员又插播了一段赵越回答这个问题的视频。
一提到“黄淑燕”三个字,重案组的人表情各异。
这人不是昨天刚来过吗?本来还嚷嚷着要重案组归还她遗失的那枚皮带扣,后来又不要了。赵越的客户竟然是她!
俞洪敏玩味地笑道:“这就巧了,黄淑燕昨天刚来这里说她当晚在家里没出门!这不是矛盾吗?”
然而这个看似巨大的漏洞,又被赵越圆过去了。
陆商道:“我们用这个破绽问过赵越,他说客户到9点就回去了,他就睡在公司里,因此黄淑燕说自己晚上没出门也说得过去。”
一番讨论下来,赵越的审讯过程十分有条理,而且所有事件和时间都对得上,每个环节都有证据。
一切仿佛都在证明赵越是无辜的。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么重案组就必须释放赵越。
直到夏瑶要的指纹比对和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新的转机出现了。
她拿着两份化验结果来到审讯室,将化验单放在了赵越面前。
赵越开始不知道夏瑶是什么意思,单子上一大堆的数据他也看不懂,便抬头问道:“这位警官,你给这个东西给我做什么啊?”
夏瑶不答反问:“你说案发当晚,你7点回家的时候和陈娇妹发生了争执,那么陈娇妹床边遗留的带有你精斑的纸团你又怎么解释?你抓陈娇妹弄到她腿上的指痕和拖拽痕迹你又怎么解释?!”
她掷地有声的提问让赵越瞬间瞪大了双眼。
赵越的眼神出现片刻的慌乱,连瞳孔都出现了不规律的颤动。这种情绪又很快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喘着粗气解释道:“警官!我们情侣吵架不就是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吗,我跟她出现争执有些打闹的痕迹也很正常吧?”
“那纸团在哪?”夏瑶立即接着冷声问道。
“我…我…”赵越低着头,用双手摁在太阳穴上,似乎无可辩驳。
接连的问题让他的大脑根本思考不过来,赵越出现了焦虑的迹象。
他的腿开始不停上下晃动,眼睛也在迅速眨动,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个地方消停的。
看到这一幕的夏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赵越看着不太对劲!
片刻后,赵越像是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大声说道:“好好好!我承认我撒谎了行了吧!”
一边的记录员心中一动,难道这件案子就要到此终结了?!
然而赵越的回答令他大跌眼镜。
赵越坐在椅子上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开口。
“我是因为陈娇妹不肯我碰她才负气出走的…男女朋友发生关系不是顺其自然的嘛,偏偏陈娇妹老古板得不行,非要结婚了才愿意跟我上床!我同事都知道这事,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是什么舔狗!我觉得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好听才、才找了个借口。不过我们吵架是真的!”
记录员还想要再施压趁胜追击,夏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我的讯问到此为止,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说完,她走出了审讯室。
紧随其后出来的记录员有些好奇,追上夏瑶问:“夏法医,你为什么不继续询问赵越了?”
“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夏瑶反问道。
“大概是…是实话吧。”记录员不自信地预测道。
这基本代表了重案组一部分人对于事实的认定。
在现有的证据中,的确不能证明陈娇妹的死和赵越有直接关系。
就算陈娇妹是跟赵越吵架之后,情绪激动之下导致心脏病发,这也跟赵越没什么关系。
不过,夏瑶觉得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怀疑赵越有精神疾病,这个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找人确认一下再做打算。”
夏瑶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她需要更加专业的角度再进行一次医学判断。
自从弟弟夏天死后,夏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陷入恍惚和情绪困扰中。
当时,夏父为妻子请来了全国最有名的心理学家诊治,也是在这位心理学家的建议之下,他才带着夏母满世界旅游疗养。
夏瑶刚好还留存着这位心理学家的联系方式,当下她就拨通了对方的视频电话。
接到夏瑶电话的洪军也有些讶异,他一直都觉得夏瑶是一个心性坚韧的女孩,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来找他,是以带着些好奇他接通了电话。
当看到电话那头的夏瑶时,洪军朗声笑道:“夏小姐,好久不见,你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距离上次夏瑶见到洪军为母亲?????诊治的时间,已经过去4年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夏瑶单刀直入道:“洪叔叔,我手上有一个嫌疑人,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您能不能帮我看一眼进行分析?”
按理来说,普通人是不能够接触到正在刑侦的案件信息的,可是洪军不一样,他是一位心理学专家,由他来下诊断是再合适不过了。
洪军一听说是嫌疑人,顿时整肃一番道:“好,你放视频给我看。”
夏瑶当然不能把视频直接发给洪军,是以只能将手机对着电脑,让他看到电脑上的视频情况。
不过好在手机摄像头和电脑液晶屏都足够给力,即便是隔着也能让洪军看清楚赵越的细微表情。
视频反复放了好几遍,洪军道:“可以了,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进行分析,好吗?”
夏瑶知道隔着屏幕进行心理疾病判断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有难度的,即便对方是心理大师洪军。
如果是有个人在他面前,他当场就能下诊断。眼下的情况他仅仅通过回放视频,无法直接接触到病人,为了诊断的正确性,自然需要一些时间。
“好,我等着您的答复。”夏瑶挂断了电话。
夏瑶微微靠在椅背上,她突然很想念在外国的父母。
为了让夏母更加安心疗养,她每个礼拜都会定期和他们打电话、报平安。
夏父偶尔也会发来二人在景点的照片。
虽然夏母的情况看着比夏天刚出事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夏瑶仍旧能够从照片里看到妈妈眼底抹不去的那一抹伤痛。
夏天大约是夏母这辈子都不能触及的伤了。
休息片刻之后,夏瑶重新打起了精神:“等忙完这阵子,去看看爸爸妈妈吧。”
从赵越身上暂时获取不到其它信息了,他们也不能一直把人拘在审讯室里,无奈只能将人转移到会客室中。
就在陆商和人夹着赵越往会客室走的时候,办公室门口突然出现一男一女。
二人衣着朴素,都是4、50岁左右,手里还拎着旅行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正当重案组的人在思考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时候,那对男女看见了赵越,就跟见着了仇人一样扑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围着赵越就是一顿撕扯。
那女人一边挠赵越的脸边嘶喊道:“你这个天杀的畜牲!把我的娇妹还给我!”
从她的话里,夏瑶立即知道了二人的身份,这应该就是陈娇妹在老家的父母了。
这时,送陈娇妹父母进来的分局职员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看到自己送来的人竟然在市局打架,也是慌了神,赶忙上前劝阻:“陈叔叔陈阿姨!你们不要这样!我是送你们来认领陈娇妹遗体的,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有人在警局公然行凶,陆商自然不能干看着,当下就将那对夫妻和赵越隔离开来。
分局职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人帮忙拦着,赵越得以喘息,趁此间隙他冲着陈父陈母大声嚷嚷道:“你女儿怎么死的我又不知道,跟我也没关系,你们打我干什么?!”
陈母眼眶里一片通红,声嘶力竭地骂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会死吗?!”
赵越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也弱了不少:“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别胡说八道!”
“没证据?你这个人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臭了!我还没证据?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臭男人,还打女人!偏偏我的女儿被你迷了眼啊!让你害了这一条命啊!我的娇妹啊!”
陈母直把赵越批了个头血淋透,说完就跟歇力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而陈父更是彪悍,看到妻子如此,即便警察拉着他也要放出狠话:“赵越!老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把她害死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看到这两口子,赵越下意识地朝身边的警察背后缩了缩。
“好了,别闹了!既然来了那就先去看看陈娇妹吧!”陆商是看在这是死者父母的面子上才不予计较,不然敢在警察局里这般闹事,拘留都是轻的。
陈父陈母发泄了一通之后也明白过来,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
夏瑶来到二人面前说道:“陈娇妹的父母对吧?还请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这边登记一下,我带你们去认领…”
“尸体”两个字夏瑶说不出口。
她仿佛能够在陈父陈母身上,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
不过她的情绪并没有外露。
案子是案子,她是她,夏瑶分得很清楚。
等到陈父陈母来到法医医学中心,看到女儿冰冷的遗体时,两个人都趴在冷藏柜边上泣不成声。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出门一次变成这样了!真是疼死妈妈了!”陈母根本抑制不住伤痛的情绪,倒在丈夫身上悲痛欲绝。
陈父虽然好一点,他的脚步也有些虚浮,整个眼珠都是充血的,眼泪水也没断过。
夏瑶见二人状态不好,也不方便现在立刻把陈娇妹的尸体领回去,便将他们安顿在了法医医学中心的休息室里。
她给二人倒了两杯温水放在了桌面上。
“这位警官,真是麻烦你了!”陈父见状急忙道谢,又照顾着妻子喝了些温水。
虽然现在提起陈娇妹的死对于二老而言无异于剜心,不过为了调查清楚案件真相,夏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等到陈父陈母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夏瑶开口问道:“叔叔阿姨,我看你们好像对那个赵越很熟悉的样子,是吗?”
陈父闻言冷着脸小声斥骂道:“熟悉什么?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到处骗女人吃软饭的!”
“吃软饭”三个字听得夏瑶挑眉,不由得联想到了黄淑燕。
难不成黄淑燕和赵越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看陈父态度不太好,陈母虚弱地坐起来替他同夏瑶道歉:“这位警察同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老陈他不是冲着你的。”
“阿姨,我理解叔叔的,只不过这个赵越和陈娇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瑶顺势问道。
一提起女儿,陈母眼中就浮现出无尽的哀愁和痛苦。
陈娇妹是真正的从村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她的父母受教育程度都不高,一个小学毕业,一个初中肄业,家里靠着务农为生。
不过陈娇妹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读书的天分,后来更是考上了江市的大学。
虽然只是一个二本,比起村里那些连高中都没考上的人来说,陈娇妹就是个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陈父陈母也以这个女儿为傲,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几乎是倾尽所有来培养这个女儿,甚至跟陈娇妹说过,只要她想念书,父母就会一直供到她念不了为止。
本来陈娇妹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正准备读研究生的,这一切都在认识了赵越之后急转直下。
“当初娇妹说在外面谈了一个男朋友,我们还高兴呢!结果带回来一看竟然是那个赵越,我们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没有人会把女儿嫁到他家祸害!当时我就不同意,娇妹因为这个跟我们吵了一架再没有回来过。结果那一次竟是我们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啊…”
陈娇妹为了和赵越在一起,放弃了家里的经济支持,研究生也不读了。之后就找了份工作,在外面租房子和赵越过上了“二人世界”。
其实陈父陈母的话有主观成分,不过夏瑶仍旧能够还原出陈娇妹和赵越之间的关系。
她又问陈父:“叔叔,您说的‘吃软饭’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父一听夏瑶打听这事,随即说:“不是我们空穴来风,村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们还亲眼看见过,赵越把带回家的媳妇打得满街乱窜!最后那个姑娘被打怕了,直接跑了!这事我们村里的都可以作证!”
“他还敢打人?”夏瑶微微歪着头问。
毕竟在警察局的赵越,表现得十分懦弱。
陈父重重地点头接着说:“是啊!赵越家里的长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人家姑娘被打得一身伤也不拦着,还要站在边上看热闹起哄,说打得好!你说说这赵家的情况,我们怎么可能把女儿嫁过去!”
夏瑶理解地颔首。
难怪陈父陈母不赞同赵越和陈娇妹在一起,除却主观因素之外,赵越明显是有暴力倾向的!
对于心脏病史,陈父陈母则表示并不清楚。
两个人常年住在乡下,有什么小病小痛忍一忍就过去了,连村头的卫生所都很少去,更别提做身体检查了。
看这情况,他们对于陈娇妹患有心脏病的事情应该也是不知情的。
陈父陈母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夏瑶便让他们先安顿下来,又把殡仪馆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们,让他们能够在异地给陈娇妹准备一个简单的葬礼。
同时,重案组对于赵越供词的调查也在逐步推进。
首先接受询问的便是健身?????房的前台。
前台小姐对于警察的屡次探访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心思跟夏瑶八卦。
“诶诶,夏警官,你们抓走赵教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是他杀人了吗?”
和夏瑶并坐的梁瑞板着脸说:“请你端正你的态度,我们在查办案件,你只需要回答你知道的事情就行了,不相干的事情不要打听。”
“我就问问而已嘛…”前台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梁瑞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当晚,你是否有见到赵越回来?”
前台嘟嘴细细回想了一下说:“看倒是看见了,只是我不确定是几点。健身房一般是营业到晚上10点,不过那天下午是庆功宴,我们吃饭唱歌到8点多才回来,赵越中途离开了一直没回来过,到健身房的时间应该比我们都要晚吧。”
此言一出,夏瑶和梁瑞对视了一眼。
梁瑞随即追问道:“你能确定那晚是8点以后才看到赵越回健身房的吗?”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对啊,在KTV的时候他说要送女朋友回去就走了,而且他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应该是晚于8点的。”并且她的语气越来越肯定了。
赵越在市局做口供的时候,明明说他7点就回了健身房的!
这两个人里面必然有一个在撒谎。
想要印证也很简单,夏瑶想起了一个看似跟本案无关的人:“那么,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见过健身房一个叫黄淑燕的客户?”
说起黄淑燕,前台露出了几分揶揄的笑容调侃道:“肯定见过啊,她还开车来我们健身房门口接赵越了!说起来,他们两个是我见过关系最好的教练和学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从赵越的口供来看,健身房的同事应该都是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实的,在此前提之下,他还和黄淑燕保持着外人看来过分亲密的关系,那就是劈腿了。
这个问题在接下来在针对其他教练的询问中也得到了证实。
并且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健身房教练脚踏两条船甚至多条船似乎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其中一名教练更是直白地说道:“你们想啊,我们这些教练也是靠业绩吃饭的,不出卖点色相怎么能套牢来这里消费的客人。”
这人就差直接捅破“赵越被黄淑燕包养了”的事实了。
而这个人的存在也有些微妙,他是健身房月度业绩第二的教练苏建。
不排除苏建或许是因为“万年老二”的地位,才对赵越充满了敌意进行恶意诋毁,但赵越和黄淑燕关系匪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苏建甚至还说:“那天下午赵越带他那个女朋友来的时候还一脸得意,中间他女朋友去上厕所还要跟着去,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一脸通红,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过的样子,要我说还得是咱们赵教练有这种体力啊!”
“什么体力?”夏瑶下意识地反问道。
那苏建竟然露出了几分猥琐的笑意:“还能是什么,白天为了笼络大学生女朋友劳心,晚上为了套牢富婆金主劳力啊!”
看得梁瑞一阵恶寒,上前一步挡住了苏建看夏瑶的视线。
夏瑶并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越和黄淑燕、陈娇妹之间的复杂三角关系上。
收好记录本,她站起身道:“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从健身房收获到的信息来看,赵越的口供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就这样疑点重重的情况,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投案?
夏瑶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她迅速回到市局进行工作汇报,并主动申请前往黄淑燕的家进行询问。
陆商得知夏瑶在健身房获取的信息之后,即刻安排讯问赵越,并且向上级组织申请搜查证,要对赵越在健身房的宿舍进行搜查。
这一次的讯问夏瑶并没有直接参加。
只是路过审讯室外的时候,她隔着玻璃观察着屋子里的情形。
面对警察抛出来的数份与自己之前的供述截然相反的口供,赵越显得十分坦然,甚至弯起一边唇角笑了:“他们都嫉妒我的业绩才说出来这种话,也只有你们警察会相信,没有其它证据佐证根本无法证明我的供述是假的,不是吗?”
此时的赵越一反之前众人所见的懦弱态度,好像他把这一场侦查当作了游戏,而他自己则是拿着棋子的玩家。
这种态度令审讯的警察感到愤怒。
赵越这样摆明了就是笃定警察拿不出更多证据来证明他的话是假话。
是什么让赵越如此有恃无恐?!
夏瑶知道赵越不简单,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一切。
她默默转身离去,带上梁瑞和俞洪敏,赶往黄淑燕的别墅。
自从上次来认领皮带扣失败之后,黄淑燕就如同惊弓之鸟,只要家里的门铃响了,她总会战战兢兢地躲到房间里。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她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夏瑶熟悉的面孔时,顿时慌了神。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觉得人是我弄死的?!不行,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正当黄淑燕还在二楼慌里慌张地藏东西时,夏瑶已经跟开门的保姆表明了身份。
保姆见三人的确是警察,便将他们让进了门内:“请三位警官稍等片刻,我上去通知太太一声。”
夏瑶微微颔首,率先在沙发上落座。
等到保姆转身离开之后,梁瑞立即凑上前道:“这个黄太太还真是有钱啊!”
“她有钱是她的事情,我们的任务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俞洪敏不自在地挨着沙发坐下。
作为一个老刑警,他十分不喜欢跟这种暴发户作风的人打交道。
从进门时候的那个镀金影壁就不难看出来,这家的主人有多喜欢夸耀自己有钱这件事。
往往有钱人认为富有等同于特权,对他们这些公务人员的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俞洪敏坐在这种地方浑身都不得劲。
自讨没趣的梁瑞耸了耸肩膀,一扭头就看见夏瑶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是一台扫描仪,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这双火眼金睛。
梁瑞不由得眼前一亮,跟着注视着周遭小声问道:“夏法医,你发现什么了呀?”
夏瑶并没有发现什么。
毕竟这里只是客厅,就算黄淑燕真的有可疑的问题,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放在这种待客的地方。
只是说一点痕迹都没察觉倒也未必。
“进门保姆拿鞋的时候,鞋柜里放着两种不同款式的鞋子。”
梁瑞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纯白色的棉质拖鞋点头:“嗯,说不定是黄太太不喜欢跟客人穿同款的鞋啊!”
“鞋柜里,不同款的拖鞋只有一双,而且是男款。”夏瑶不带感情地说着。
鞋柜里除了整整齐齐的几排白色客用拖鞋之外,还有一双金线满绣的皮拖。
夏瑶仔细观察过,保姆脚上和客人脚上的拖鞋一样,都是纯白的棉质拖鞋。
除了这两种拖鞋以外,鞋柜里就没有别的款式的鞋子了。
一般住得起豪宅的主人家,私鞋都不会放在门口的鞋柜里,而是放在自己独有的衣帽间中。
这就说明,除了黄淑燕之外,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被划归为主人的存在。
从鞋码来看,极有可能是个男性。
顺着夏瑶的话,梁瑞猜测道:“那也有可能是黄太太的老公啊。”
夏瑶没再搭话,这些事情都需要问过黄淑燕之后才能知道。
等到黄淑燕穿着一身居家的真丝睡衣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夏瑶三人已经恢复了安静。
黄淑燕笑容得体地在三人面前落座:“三位警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做客啊?”
梁瑞和俞洪敏并不着急开口,反而一致看向了夏瑶。
在说话技巧这方面,夏瑶称市局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夏瑶缓缓看向黄淑燕的脚上,发现对方穿的是和鞋柜里的男款皮拖一模一样款式的拖鞋!这直接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黄女士,日前我局逮捕了一个疑犯,该疑犯是你在健身房的教练,我们有些话需要问问你。”
“哦,你们问吧。”黄淑燕坐直了身子,一副拘谨的模样。
明明她才是这个豪宅的主人,此时此刻居然像是掉入了狼窝的绵羊一般谨小慎微。
俞洪敏朗声笑道:“黄女士你不必紧张,我们都是例行询问,你按照自己知道的实情回答就行了。”
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黄淑燕,她反而更加谨慎了。
见梁瑞打开本子准备好了,夏瑶问道:“据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说,您在案发当晚曾经去健身房接了赵越?”
这个问题让黄淑燕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
她干笑了两声说:“这…这就是胡说八道了,我不过是有东西落在健身房回去取,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教练,就在车里跟他说了两句话,没?????有接他这种事情。”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夏瑶又问道:“那您家里人对于您半夜出去没有意见吗?”
黄淑燕本就做贼心虚,这个问题她有些抓不住重点:“啊?半夜?”
夏瑶点点头说:“是啊,健身房的人说您是9点多到的那里,这么晚了,您的另一半不会担心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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