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中央研究院。

    巨大的建筑物中, 研究员身着白袍，在不断变幻的廊桥与道路上穿行。

    数据构建成模型，模型模拟出最优路线, 在统筹计算后，规划出最合适的组合方式。

    蔚蓝色的球形机械漂浮在穹顶上，可移动的平台上，数十个研究人员坐在主脑前, 盯着光幕上的内容, 神情凝重。

    “禁区的能量阙值出现短暂波动。”

    “检修状态下, 阙值波动为合理状况，波动数值为——”

    研究员看着屏幕上的折线图, 神色骤变：“怎么会有这么剧烈的波动？禁区里面的星兽变异了吗？Eva！计算分析！”

    数据流组成一道虚幻的人形, 呈快进状态的影像记录在她身侧环绕着, 像是一只光茧。

    “星兽并未出现变异症状。”Eva道, “本次变量，推测为人造光源。禁区的人造光源已达到运行年限，因内部原因, 未进行检修、更换, 保险功能有60%的概率短暂失灵，无法及时为屏障补充能源。”

    由主脑构建的模型被投映在研究员眼前，他们凑在一起讨论片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领头人有些苦恼的按按眉心：“该死的，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故障——我们这里有S级精神力的研究员吗？”

    人造光源位于禁区内部, 这就意味着，维修人员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

    “在研究院资料中, 并未发现S级精神力拥有者。”模型化为粒子消散, 几份资料被传输到他们的光脑上, “最高等级为A级，但是，本次健康状态检测中，这几位研究员的精神力，开始出现高活跃状况。”

    “高活跃？精神力升阶？”旁边的研究员看到这份资料，面上的神情颇有些不可思议，“格弗老师我还可以理解，艾力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一个过来打杂的实习生！”

    他的话引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片刻后，艾力的相关资料被放大，投映到半空中。

    “艾力，男，联盟大学在校生，就读于材料工程系。”研究员念了开头的一句，立马露出兴致缺缺的神情，“哦哦，那个万金油系，上可空手造机甲，下可修理店打杂。”

    能进入中央研究院的，大多是各大学院的天之骄子，自然不会把“联盟大学”这层履历当作金子。

    材料工程系被称作“万金油系”，正常情况下，并不是贬义的说辞。

    毕竟它的就业面真的很广。

    就像研究员说的那样，材料工程系的学生，加把劲就可以参与机甲的研发，或者是入职机械公司，再不济都能去修理店找一份糊口的工作。

    嗯，对照组是战力奇高、却因为经常性搞破坏，导致武器损耗、把赔款当作家常便饭的单兵。

    ——赚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败家的速度啊。

    “他还是在校生？”有人问，“我们这里连在校的实习生都招？”

    “不算实习吧，好像是社会实践。”研究人员并不擅长处理复杂的关系，冥思苦想片刻，才整理出事情的脉络，“他所在的队伍是这次的联赛冠军，社会实践也是奖励之一，他的另外两个队友都去第一军团了。”

    “哈？那他为什么不跟着去？”

    “……你是天天泡在研究院里，把脑子也泡到溶液里了吗？第一军团不用机甲，他是去那里坐冷板凳，还是帮那些好战分子修补武器？”

    “那还有第二军团吧——哦，对，一军和二军不对付，一碰面就要打架，他去二军的话，要么被当成内鬼欺负，要么就帮忙打队友。”

    负责解答疑惑的研究员无奈耸肩，总结道：“所以他就被送到研究院了。”

    “研究院也没有机甲给他看吧，最多就是各种各样的机械。”

    “这家伙要是想造机甲，直接去拜托自己的队友就行。”方才出言质问的研究员道，“他有两个队友，楚浅、夜月。”

    “夜？夜弥科技的夜？”

    “嗯，虽然没有对外公布过，但夜月是夜弥科技的唯一继承人。”

    夜弥科技，尖端科技公司，主要研发方向为多用型机械、新型机甲。

    空气中充斥着柠檬的味道。

    领头的研究员一直都没有参与讨论。

    他看着光幕上的资料，眸光微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戚晓坐在疗养院中，打量着扎在胳膊上的注射器。

    不是之前在书籍上看到过的针筒，而是一个可以贴在皮肤上的小圆片。

    药液中似乎混合了微量的麻醉成分，不会产生痛感。

    她好奇道：“这是疫苗？”

    正如宋惊雪所说，这边的医生并不习惯被患者搭话。

    听到她的问题，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预防基因崩溃的药剂，照理来说，新生儿打这针疫苗，效果最好。考虑到你的年纪和之前所处的环境，我多加了一点药剂成分。”

    “基因崩溃啊。”戚晓坦然道，“医生，你大概误会了，我是人造人，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她点点自己过分显眼的发色和瞳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概是活化基因的过程中，古蓝星血统的外在特征被激发出来了。”

    可以在疗养院中就职的医生，基本上都对基因崩溃有所研究。

    医生愣了一下：“你不是纯种的古蓝星血统？”

    戚晓歪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该不是？我和11号的基因来自一对双生子——他们都是接受过改造的新人类，各方面的素质都异于常人。”

    来这里的路上，宋惊雪稍微讲解了一下疗养院的状况。

    这里的人员构成很复杂。

    名义上，宋惊棠是作为宋惊雪的未婚妻，被“保护”在这座疗养院中的。

    实际上，她是放在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是保证守序者立场不会出现偏移的保险。

    守序者的工作大多见不得人，但天然便具备了凌驾于各种权力之外的地位，一直都是各方想要拉拢的对象。

    这也造成了比较尴尬的一点。

    举个例子，各种派系的联盟高层都把自己人往疗养院里塞。

    在整个疗养院都快变成筛子的时候，局势反倒稳定下来。

    ——各方都热衷于给对手下绊子，又名“我拉拢不到你也休想得逞”。

    彼此牵制间，宋惊棠所在的疗养院，算是彻底变成安全区了。

    “会被派到这个疗养院的，大多是与高层存在亲缘关系的医生，换句话说，也就是所谓的‘关系户’。身份地位使然，他们大多没经历过人间险恶，因此还保留着很强的同理心。我是重点关照对象，再加上他们是知情者，所以我们生活得再惨，他们也会对我们抱有最基本的怀疑，不会被轻易套话。”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被我蒙骗到这里的人质。身为人造人的复制体，你十分缺乏常识，这代表着很容易被策反。相对应的，他们在与你接触的过程中，警戒心也会降到最低。”

    “这是很好的机会，不管询问出什么样的信息，都请你记录下来。”

    想到宋惊雪交代的话，戚晓垂下眼，指尖在光脑上滑动着。

    她的公民身份还需要扯皮一段时间，好在001是游戏专用型光脑，即使戴在手上也不会太突兀。

    医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了起来：“哎呀，这个光脑里搭载的游戏很不错，这段时间要是无聊的话，可以上游戏看看。”

    戚晓：“欸？我还以为打完疫苗就能出去了？”

    “哪有这么快，这才第一种疫苗。”医生随手拍拍身边的医疗机器人，机器人圆筒状的“肚子”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还散发着冷气的疫苗，“还有好多种呢。”

    戚晓：……

    她一脸痛苦地闭上眼：“不要过来啊容医生！”

    医生：？

    他迷茫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容？”

    戚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前辈手札上记载的，容嬷嬷的容。

    频道不一样，她默默露出一个死鱼眼，安详躺平。

    容医生很快达成了自我说服的成就：“也是，你大概从宋惊雪那边听到一点消息了。”

    他笑着出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容易，这段时间大概会担任你的…疫苗医生？”

    戚晓：“医生，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我觉得还不错？毕竟只需要打疫苗，像你这种体质健康、异常顽强的‘病人’，简直就是医生梦寐以求的摸鱼工具人啊！”容易深情并茂地叙述完，当场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还好我输给那群家伙了，不然肯定还要在另一边艰难工作。”J

    明白了，照顾我的医生是“内斗”时被排挤出来的。

    戚晓得出这个结论，眼角一抽。

    她偏过头：“另一边的工作很多？棠棠的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她询问的姿态很自然，容易却再次怔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守序者真的给这个复制体伪造了一段记忆？

    如果是资料库里存有记录的那个13号，她应该从来没有和宋惊棠接触过才对。

    这个猜测实在太过恐怖，隔着单薄的白袍，有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滴落。

    不管是人造人还是复制体，通过基因实现的“创生”，都是没办法携带本体记忆、塑造出完全一样的个体的。

    想要让复制体拥有原主的记忆，只能在胚胎尚未成形的时候，强行灌输记忆与情感数据。

    这样的方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身体的成长是阶段性的过程，尚未发育完全的大脑在接纳这些数据时，随时都可能引发各项机能的崩溃。

    因此，被灌输记忆情感、塑造原有人格的复制体，寿命很短。

    至于伪造记忆…这种手段，简直就是把不合适的器官强行塞到需要移植的身体中，会更进一步地加深身体的负荷。

    在原有的短寿基础上，继续削减大半寿命，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获取帮手的诱饵”，这样的做法，十足十的冷血。

    但是，对于守序者而言，这无疑是“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上”，所做出的正确决定。

    擅长脑补的医生已经快被自己吓死了。

    戚晓笑容不变：“医生？”

    容易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她的身体状况一直在转好，只是例行检查罢了，要查验的项目很多，所以需要的人手也很多。”

    戚晓：“这样啊，谢谢医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眼底的同情都要溢出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医生：我吓我自己.jpg

    晓晓：？

    小天使们一定要注意休息哦，如果被机械病毒感染过，身体不好的话尽量不要太剧烈地运动、或者是突然大幅度动作！

    零号机这段时间一直有保证睡眠，以为没什么大事了，结果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喘不过气，从楼梯上滚下去了qwq好可怕，去看医疗机器人之前，零号机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抱起铁皮脑袋开始碎碎念）

    好在没什么大事！（点点铁皮脑袋）医疗机器人说要多休息，不要太在意休眠时间（零号机一直都以为睡太多也不好，所以没太在意这段时间的疲惫感，还是按照平时的作息捡垃圾和生活×）

    零号机的教训比较惨痛，小天使们不要学qwq累了一定要乖乖睡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