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酥饼(含前世)
宁去愣了一瞬道:“约莫还有七八日的功夫才能到。”
陆焉生指骨敲着桌面, 一下又一下不知在些什么,目光看向娉婷阁的方向,驻足良久, 楚斟倒是点醒了他一点,也可投其所好,他以往怎就没想到。
许久忽道:“你去趟摘一盆子木樨花瓣来。”
宁去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眨了眨眼睛问道:“木樨?公子是说桂花?”
陆焉生微蹙眉头:“是, 我说的还不明白?”
宁去面色发苦,嘴角抽了抽指着外头的春色道:“爷现下是春日, 春日里寻不到桂花。”
顿了顿眸光一亮又道;“药铺里应当有入药的干瓣,那些可成?”
怎想陆焉生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那不好, 做出来的桂花酥会发苦。”
做酥饼?这又是闹得哪门子热闹, 宁去有些拿不准陆焉生的要求, 不禁也有些犯难,实在无能为力道:“那真是没辙了公子, 桃花酥也挺好的, 不若小的去命小厨房做些桃花酥来如何?都是酥饼, 也无甚差别。”
差别很大, 那么些酥饼,她只独爱桂花香酥, 以往因身子不好容易积食不消化, 便是吃都不敢贪嘴,现如今有程九当能多进些。
“就是现在没有,才最难得。”陆焉生道。
他顿了顿道:“我记着有种木樨四季都开。只是这品种难寻, 你去查查, 若是有, 千金可置。”
宁去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忽有了猜测,问了一句:“公子是不是要送与盛二姑娘的?”
陆焉生未应,便算是应下了。
宁去挠了挠脑袋道:“盛二姑娘可有旁的喜好,若是这桂花实在寻不着,不若再效仿楚三公子也寻些游记来?”
陆焉生抿唇,显然并不愿与旁人一般,挥手道:“她无甚喜好,独在吃食方面有些讲究,旁的.....”
他垂眸深思,脑海中忽涌起夏日里她捏着一颗晶莹荔枝的笑颜,颗颗晶润,但她哪里知道,她的笑远比那些荔枝甜。
他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宁去。
宁去叫他这笑的看的发慎,吞咽了下,即便他没讲,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只听陆焉生笑了笑道:“有倒是有,只是要辛苦你一趟了,旁人我放心不下。”
宁去有那么一瞬,尾椎骨都凉了一半。
翌日
陆焉生虽是带着伤任职,倒也算是尽心尽力,户部的贪污案子不过三四日的功夫便有了眉目,太子正挑了挑眉头,白首辅果然于管教人一事上颇有心得,这才几日的功夫,陆焉生的脾性明显收敛了不少。
定是吃了些苦头,看他这情况,再过几日便饶了他也成。
正要开口夸奖两声,却见陆焉生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焉生要先告退了。”
告退?这户部的暗查才谈到关键,告什么退,忙拦道:“孤允了吗?”
陆焉生顿下脚步,颇理直气壮道:“太子殿下,焉生需得尽快回白府,再晚些便赶不上老大人开课了。”
太子愣了一愣,细细打量陆焉生,他的脸上不带半分不愉,反倒颇为雀跃?
雀跃?这是陆焉生?
“今日准你不去,老大人那边孤会派人去说,户部的案子你还没汇报完,你要去哪?”
陆焉生看向眼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册道:“殿下,户部本就不属焉生管辖,”
见太子愣神,陆焉生微微躬身便自请出了殿,太子与一旁松那对视一眼,有些被气笑了:“他这是故意气孤呢?”
松那忙端上茶盏劝道:“让老大人教习是殿下的令,陆大人就是不敢耽搁才使得一时无状,殿下消消气吧。”
太子接过茶,气不过又摔在了案牍上,茶水湿了半个桌面。
松那见状只得岔开话题:“殿下,这也操持了一日了,您那百芳园不少花都开了骨朵,更有逐香绽开,芬芳四溢,好看的紧,您要不要去看看?也当散散心如何?”
这话并未压着声,声音不大不小,恰传出了殿外,门外本要离去的陆焉生微微顿下了脚步。
太子看了眼满桌子的奏章,眼前也有些发晕,便点了点头:“那便去看看!”
怎想刚站起身来,目光一定,便瞧见又折返回来的陆焉生。
太子有些惊诧:“怎么回事?想通了不成?”
陆焉生未应,徐顾白只当他默认了,方才不上不下的心,顷刻间便气顺了许多,还算是有些良心。
说罢便又坐下:“那很好,那便不去了,这奏章太多,今日不理明日也歇不下。”回身便对着松那吩咐:“再去砌两壶浓茶来。”
松那闻声刚要应是,便听陆焉生道:“殿下,焉生想去园子里逛逛解解乏,待回来再处理也不迟。”
松那自也关心太子身子,见陆焉生对自己使眼色,忙搭腔:“是是是,有陆大人陪着。这么些公务不必耗费多少时间。”
太子想想也是,伸了伸懒腰,将面前奏章一合起身道:“那带你去瞧瞧。”
东宫花园离寝殿倒也不远,步行百余步便到了。
“陆焉生,闵家女你见过否?”太子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陆焉生目光在院子里四处看去,只敷衍了我一句:“嗯。”
太子叉腰看向满庭翠色:“如何?”
“挺好。”陆焉生答道。
太子闻声皱皱眉头:“那便是一般?”
若是很好,自是要回很好的,挺好算怎个意思。
陆焉生目光所及之处确实见不少稀有品种花朵,却未瞧见他想要的,有些心烦意乱索性便答:“殿下说的是。”
太子闻声心便咯噔一下,果然如此,他便说了与祁贵妃有粘连的,能是什么个好人,想起祈贵妃那惹是生非的性子,她那侄女又能好到哪里?这若是成了太子妃,往后自己的后宫还有什么安宁。
短短几瞬,便已想到了婚后日子……
他不禁有些犯难:“焉生,替孤想想折。孤并不愿娶闵家女为太子妃。”
话音落下,却迟迟未得回应,太子扶额道:“连你也想不出办法来?”
松那看了眼自问自答的太子。又瞥了眼走的有些距离的陆焉生,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心提醒道:“殿,殿下,陆大人在那边呢。”
太子闻声皱眉回身一瞧,后面早已没了陆焉生的身影,顺着松那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了将要隐没到小径里陆焉生的衣角。
太子与松那对视一眼,见松那也摇摇头,便撩起衣角跟上。
走进幽径,便见陆焉生对着一颗木犀树发呆。
“有甚稀奇的?”太子上前一步问道。
陆焉生抿唇有些失望:“殿下园子里就这几株?”
太子被问的一怔,他连国事都操持不来,哪有功夫操心这园子里有什么花什么草:“你当孤很清闲?”
松那在一旁忙答道:“就这么几株,陆大人在寻木樨?”
陆焉生点了点头:“是,四季开的那种,公公可见过?”
松那还真的知道:“奴婢确实知道,皇后娘娘宫里有两株。”
闻声,陆焉生面色微微发沉,若是旁人那里便也罢了,偏偏是在皇后娘娘那里。
太子算是看出来了,挑了挑眉头问道:“你要那木樨?”
陆焉生闻声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等着他继续讲。
太子抿唇笑了笑道:“倒也不难……”
“殿下有何吩咐,焉生必竭尽所能。”陆焉生躬身道。
太子有些稀奇:“你要那木樨有何用?很要紧?”
若是很要紧,那倒没必要为难他,徐顾白心底暗暗想着。
陆焉生看了眼太子,低声叹了口气才道。
“做饼。”
“做病?什么病?谁又病了?”
“殿下,做桂花酥饼。”陆焉生淡淡答。
………
太子闻声险些气笑了:“陆焉生,你可有正事干了!”
就为了做什么桂花酥,便让他去母后宫中求情,夺她心头所爱。这事太子饶是脸皮再厚都做不出!
“只要殿下肯向娘娘张口,焉生愿为殿下分忧。”
太子闻声便听出端倪来,乎有了些猜测:“为了盛二姑娘。”
陆焉生沉默不语。
还真是!太子恨不能猛踹陆焉生几下。压下心头火气,忽伸出两根手指来:“两年。”
陆焉生立时便想到太子说的是哪桩事,微微抿唇,若是前世,孤家寡人,再远的地方,他说去就去了,可今生有她在,他确实是一步都不愿意走出宁京。
上回离京也只半月罢了……
见他面色微沉,太子撇撇嘴道:“孤也不为难你。一株一年,两株两年,怎么选全看你自己。”
陆焉生抬眸忽道:“两年,那就有劳殿下了。”
太子没成想为了两株桂花,陆焉生竟当真愿意舍身冒险,微微沉下脸道:“陆焉生,收敛着些,你太过看重一眼便能叫人看出软肋,届时危险的是她。”
陆焉生垂眸道应道:“我能护好她。”
太子闻声便没再说什么。索性甩了甩袖子离去,陆焉生刚要跟上就被太子呵退。
“滚回去!你还想去哪?给孤滚回殿上处理公务去,给孤等着!”
说罢便咬着牙往皇宫奔去。
***
“姑娘气色近来好了很多,不必再忌口了,只要少沾荤腥的便好。”程九把完脉叮嘱道。
一旁点珠也连连点头:“先生新换的药方就是好,姑娘的好气色奴婢都瞧得出来。”
程九闻声抿了抿唇笑着,含含糊糊道:“好气色可不只是因为我。”
盛婳闻声心下微微动了动道:“先生谦虚了。”
程九便只笑了笑没再讲话,只是临走的时候道:“姑娘想吃甚便吃甚,切记莫要多食。”
盛婳闻声点了点头,这么些年了,日日都吃苦药,舌尖都是苦的,荤腥一点都粘不得,这忽然能放开吃了,盛婳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点珠却是欣喜地拍了拍手:“姑娘爱吃酥饼,之前担心甜腻积食,如今也能多进些了,奴婢这就去柳巷铺子瞧瞧,有没有甚点心。”
盛婳闻声只笑了笑:“说起酥饼确实有想吃的,可是这时节不对。”
杏枝侧身昂首道:“桂花酥饼是不是!”
点珠好笑的敲了敲她额头:“姑娘的事你也就在吃食上上些心记着了。”
“这时节没有木樨,便寻些桃花酥饼来吧。”盛婳道。
“欸!好奴婢记着了。”说罢杏枝便先一步出了门。
盛婳看了眼外头忽然问了一句:“盛家怎么样了?”
点珠答:“听说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三姑娘跪了祠堂,底下的人务必看紧了,别让她再遛出来了,姑娘放心,这回再不能出府打扰你了。”
盛婳垂眸,倒未见多少开心,盛欢的性子,越关记恨越多,她脑子活的很,再跑出来也是时间问题。
再者,盛婳目光看向书房最上头的架子,眯了眯眼睛,连那东西她都有,焉知盛家可还有旁的把柄在她手上,她思忖片刻道:“你去传信与她,让她近来少折腾些,只说等着我的消息。”
点珠闻声有些惊诧:“姑娘当真要帮她?那人可是白眼狼的性子,帮她实在不值当的!焉知她日后发达了以后会不会回头咬您一口。”
盛婳看了她一眼。并未解释一句,只是若有所思道:“我知道,旁的你莫管了,你去传话吧。”
点珠闻声也没好说什么,出了屋便去传话。
府门前
杏枝兴冲冲地正要出府,恰与回府的宁去碰了个正着,若不是宁去反应迅速,两人险些撞到了一起。
“你这是去哪呢?”宁去忙护下怀中的点心,见未损坏才拍了拍胸口问道。
杏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柳巷铺子呢!”
柳巷铺子,宁去方从那里回来,见杏枝要走,便好心拦住她道:“欸!别去了,今日点心都没了,你去甚也买不着。”
杏枝好似有些不信,看了眼宁去。
宁去这才将怀中点心袒露出来:“呐,我方从那里回来,余下的我全包了。这回信了?”
杏枝面色便是一垮:“难得姑娘想吃些糕点,哎!”
一听是盛婳想要,宁去正愁不知找什么由头送去,心下一喜忙将手中的糕点小心的往前一递:“你都拿去吧。”
杏枝愣了一愣,目光看向宁去,宁去生的也破俊俏,也不知怎的,杏枝的小脸募得便通红一片:“你这是?”
宁去倒是没想太多,怕杏枝不接受,便灵光一闪满嘴的漂亮话,将点心往杏枝怀中一塞道:“二姑娘想吃,便是顶天的大事,我家公子眼下住在府上多受姑娘照顾,正愁不知如何感激,定不会怪罪于我,你快拿去吧。”
手中糕点沉甸甸的,杏枝有些感动,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忙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宁去摸了摸脑袋心下暗道,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杏枝捧着糕点便回了娉婷阁,盛婳目光此刻正落在游记上,闻声抬眸看了一眼,见桌子上落了好几层的糕点惊诧的一声:“今日怎这样快?柳巷铺子没什么人排队吗?”
杏枝将那些糕点依次摆开,忙将盛婳扶了过来,随手便拿了个芙蓉糕递上:“姑娘还别说,奴婢险些没赶上呢,不过今日运气不错,遇见一人帮忙,这些糕点倒是没费半点功夫。”
盛婳眨了眨,有些奇怪,确是接过了糕点,红唇轻轻抿动,香酥入口,自齿唇化开,唇齿皆是香甜,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人?”
这糕点倒是颇合她的胃口,不算太甜腻,刚刚适口,盛婳又长了一口。
“宁去呀……”话音刚落,便听盛婳痛呼了一声,好似是咬到了舌头。
杏枝忙不迭送上茶,盛婳顾不得舌尖疼痛,伸手推开杏枝递过来的茶,眼睛瞪得圆圆的,又看了眼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问道:“宁去买的?”
杏枝还从未见过自己姑娘如此,虽胆怯却仍旧点了点头。
盛婳长吁了一口气,难怪这糕点甜腻适中,恰对她的口味,到底是一句留神没防住:“送回去。”
杏枝愣了愣看了眼桌上的糕点问道:“全部吗?姑娘。”
盛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见自己食指捏着的,咬了两小口的糕点,身子微微一僵。
盛婳忙手上的糕点又放了回去,觉着这丫头实在痴的很:“你觉着呢?”
她这好不容易松快的身子,此刻又有些脑袋发懵不大清醒,索性摆了摆手又要回屋子,只是临走时还不忘祝福:“记着明日再买一盒赔上,吩咐下去,往后陆二公子的东西咱院子都莫要收。”
话都这样说了,杏枝当能明白了,本想训斥两句,但见杏枝一双眼睛皆是懵懂纯色,只垂首叹了口气。
只觉得脑袋实在昏得很,便回内寝。
珠帘落下,杏枝眨了眨眼眸,也不知自家姑娘怎么了,这么些糕点真实可惜了。却是没敢耽搁,通通又收了起来,也不知是如何想的,也包括盛婳咬了两口的那块。
直到第二日天亮,陆焉生才携霜露倦怠回了白府。
刚进门,便瞧见了桌子上摆的两摞高的点心,看了眼正伺候自己宽衣的宁去:“怎还没送去?”
宁去吞咽了下,头皮微微发麻道:“公子,送去了,这是被二姑娘退回来的。”
陆焉生咬了咬舌间,脸色发苦,虽知是这么个结果,可心头仍旧是止不住的失落。
坐在了礼桌前,盯着那两摞糕点凝神不语。
这气压略低,宁去见陆焉生孤寂身影,也觉实在可怜,便上前想要将那些糕点都撤下,省的瞧着心里发堵。
怎想刚抬手要拿,却被陆焉生挡下:“都打开吧。”
宁去微微一顿,劝了一句:“公子,您不是惯来不喜这些甜腻点心的吗?”
陆焉生没说话,宁去便知道是白劝了,认命的叹了口气,才将那点心盒都打开。
“这些,明日再买些送去。”陆焉生道。
宁去闻声应是,只是在打开最后一盒时,手微微一顿,面露几分喜悦,又定睛瞧了一眼,欢喜的喊了一声。
陆焉生顺着目光看去,便瞧见摆在嘴里头那被咬了一两口的糕点。
唇印微小,一眼便知是盛婳咬的。
陆焉生眼眸微沉,转而看向宁去:“这糕点你是亲自送去的?”
您宁去便能将昨日之事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杏枝啊,那难怪了,那丫头年岁小,惯来只是粗心,看那两口咬痕,陆焉生细一琢磨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几乎能想到她错愕不已的表情,不禁低低笑了一声。
见陆焉生笑了,仿若阴了好几日的天放晴了,宁去都不禁松了口气。
“去取个锦盒来。”陆焉生忽然道。
宁去欸了一声,忙应了一声。
陆焉生接过锦盒,便将那糕点小心翼翼放入盒子之中,宁去看了眼那糕点,又看了眼现下这时景,虽天还凉,但这糕点又不是石头………
但见陆焉生的神色,宁去张了张嘴便又闭上了,得了,总归是能放些日子的,公子高兴一日是一日。
正说话间,外头来了人,这时候天色还未亮,来人又特地吩咐莫要惊扰旁人,所以只有方管事令人进了屋子。
西屋的的动静倒是不大,隔了一角的西屋窗户微微罅开,映着熹微烛火便瞥见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进了西屋,隐约闻到一股子桂花清香,楚斟微微皱眉,直觉今早这事是为了盛婳,并未关上窗,只盯着西屋亮姌的烛火看了许久。
西屋里,松那命人小心将一盆半人高的桂花树搬了进去屋里,屋子里即刻便香味四溢。
宁去不禁咋舌,用力揉了揉眼睛,凑上前细细闻了一下,天,竟真的有春日里开的桂花。
松那微微躬身道:“殿下眼下只要来这一株,另外一株劳大人再等些时日。”
陆焉生垂眸道:“有劳公公了,待晚些时候我定向殿下道谢。”
松那闻声神色一滞,看了眼近旁两人,微微往陆焉生跟前凑了凑道:“陆大人,听杂家一句劝,这两日若非殿下传,您还是莫要往跟前凑为妙。”
陆焉生一想便知,为了这株桂花,太子定是在皇后那处吃了鳖的,舔了舔舌尖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让太子答应了何事?”
松那不禁感慨难怪太子殿下器重,当真是一点即通。
抿了抿唇小声道:“还不是为了闵家姑娘的事吗?为了这株桂花,殿下可是损失甚大。”
陆焉生闻声挑了挑眉头道:“劳你回去禀告殿下,闵家女的事,焉生有法子,让殿下放宽心。”
松那闻声不禁大喜,笑了笑道:“有陆大人这句话,殿下能安心不少,那杂家便先回了。”
陆焉生垂眸让宁去送客。
“不必了,有方管事就成,对了,这花娇弱的很,来前娘娘特地嘱咐,让您切记着人照看。”松那嘱咐了两句。
送走了人,陆焉生看着这株桂花,不禁微微出神,宁去指了指那满桌子被退回的糕点叹气道:“有桂花也没辙,二姑娘不愿意收可怎么是好。”
陆焉生垂眸深思片刻,忽抿唇笑了笑:“有法子。”
说罢便走到木樨前伸手摘花瓣,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间。
***
盛婳为了一个糕点夜里头辗转反侧,又一夜没睡好,做在妆奁前梳妆瞧见杏枝端水进来。
看着铜镜里的杏枝还不忘叮嘱问她:“东西都送去了?”
杏枝点了点头:“都送去了,姑娘放心。一个都没少!”
盛婳闻声觉出几分怪异,又未多想,又嘱咐了一句:“你今早便去排队,将昨日用了的糕点补上送去。”
杏枝愣了愣,盛婳立时便猜到了怎么回事,心咯噔一下:“都送去了?”
杏枝回神,这才会领悟昨日会错了意,艰难的点了点头。
盛婳手微微一颤:“我昨日用的那个呢?”
杏枝龇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吩咐让奴婢全都送回去。奴婢没多想便都送了回去了。”
“啪嗒”一声响,盛婳手中的玉梳便碎了满地。
杏枝闻声忙跪倒在地,将地上的碎渣子边捡边认错道:“是奴婢的错,姑娘消消气。”
恰此刻,珠帘又被打起,点珠见满地的碎渣,吓了一跳,忙进来清扫:“姑娘,程九先生来请脉了。”
盛婳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杏枝,低声看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
才转身看向点珠:“这样早?不是昨日才瞧过吗?”
点珠责怪地看了眼杏枝答道:“是,程九先生说新换的药方子,需得仔细些。”
盛婳闻声不疑有他,让杏枝将地清扫干净,才将人请进来。
程九一进屋便觉屋内气氛不对,挑了挑眉头,没言语,只是将手中拎着的匣子藏在了身后。
恰被盛婳瞧见,盛婳不禁多看了两眼。
程九今日好似很困倦。把脉时频频打呵欠。
盛婳收回手来关怀问道:“先生昨夜没睡好?”
程九又捂嘴打了呵欠,撇了撇嘴抱怨道:“大清早便被闹醒,哪里能睡到好。”
盛婳好奇,正好在问,便见程九“啪”的一声将放下藏着的匣子放到了桌子上。
盛婳不明所以:“先生这是?”
程九来前便想好了说辞,再者胡言乱语他惯来张口就来,便答:“嗯,我寻思着你近来胃口不佳,便亲自做了些饼子来,你尝尝。”
说着便打开了抽匣,一道摆盘算不上精美的酥饼便印入眼帘。
杏枝看了一眼,头皮有些麻,又是酥饼……
程九见盛婳神色有一瞬的古怪,觉得因当有些内情,难得多了几分兴趣,将那酥饼往前递了递到:“姑娘莫嫌弃,也是程九一番心意。你别瞧着貌不惊人,却是很难得的东西。”
难得?酥饼而已,能有多难得?杏枝在一旁腹诽。
盛婳本想拒绝的话又卡在喉咙间,见盛情难却,盛婳便捻起一块,轻尝了一口。
香甜自唇间散开,盛婳神色一滞,眼睫也微微颤动。
程九咧着嘴笑道:“吃出来是不是?”
盛婳垂眸:“是木樨花。”
杏枝闻声因为有些惊怪,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桂花?
却见程九点了头笑了笑:“欸!对咯!如何,程九没有妄言是不是,早便说这东西难得,你不知道,我见时也是吓了一跳,那家伙真有………”
盛婳闻声抬眸看他。
程九心有些虚,好似是察觉到自己说多了,程九忙咳嗽了一声指了指那糕点道:“这糕点你能多吃些,我是费了些心思的,加了些中和的药性,不会积食,你且放心。”
说罢便不带盛婳反应,闪身便告辞溜了。
还险些与外头进来的点珠撞到了一起,点珠稳了稳身型见程九逃也似的的身影,还奇怪道:“程九先生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
进了屋便问杏枝:“先生来做甚?”
杏枝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好似是特地来送桂花酥的。”
桂花酥?点珠便想起放才方管事说的事。
“真是巧,今早才听讲,太子身边的近侍大清早的往陆公子房里送了株桂花。”话出口便隐约猜到这桂花酥的来由,不禁咬了咬唇。
果见盛婳面色微微发沉,正要开口劝话,盛婳抬眸搁下手中酥饼道:“你们出去吧,我想先静静。”
杏枝与点珠对视一眼,没敢言语,忙退了出去。
盛婳看着眼前的桂花酥出神,眼角微微湿润,不禁轻声骂了一句:“坏人!”
*(前世)*
盛婳一大早便听讲陆焉生被抬了回来,皮开肉绽浑身都是伤,她闻声一急叫茶盏烫到了手,却顾不上忙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又跟齐诵打架了?”
阿肆摇了摇头道:“不知,是叫陆大人打的。”
盛婳闻声呼吸一滞:“怎么会,他这回又不是偷跑出去的。”
上回翻墙叫陆远发现打了一顿也就罢了,这回光明正大出去,怎还会被打。
阿肆道:“陆大人不知道,以为陆二公子不服管教,又偷跑出去,在大街上便将他拉回了陆家,听讲动了家法,小的看了一眼,浑身都是伤。”
盛婳闻声忙起身:“他就不会说吗!”
阿肆道:“说了,可陆大人不信,恰又碰到了齐诵公子,也不知他跟着说了什么,陆大人火气便按不住了,街上便动了手。”
盛婳气上心头,又是齐诵!她也管不得其他,忙奔往西侧屋子。
正是陆焉生的屋所。
门方一打开,便见陆焉生小脸煞白的趴在床榻上,脸上倒是没甚伤痕,就是后背都已青黑一片,依稀还有荆条血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来了。
一见盛婳来,陆焉生忙要躲,只是动了动身上就疼的很,也管不的其他,先去一旁的薄被便盖上。
“你怎来了!”声音里带了几分气恼。
盛婳本想进去的脚便顿了顿,想起刚才所见,脸色不禁也微微发红:“我听说你伤了,想来看看。”
陆焉生只觉得脸发烫,虽在被子里捂得很却也不肯露出头来,声声抱怨道:“你又不是刘本,你来看便能好了?”
这话里的埋怨,盛婳不是听不出来,约莫又是怪她,她微微垂眸道:“那我先走了,你好生养伤。”
陆焉生好似听出了盛婳话里的落寞,薄被下的人微微一滞,咬了咬唇道:“你进来!”
盛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在门口没动。
见未听见动静,薄被便露出小缝来,又催促了一声:“让你进来。”
盛婳走上近前,宁去撇了撇嘴才出去。在他眼里头,公子会这样,全是因这位。
“我来了。”盛婳轻柔道。
那鼓起的被子又露出了条缝隙,见人确实在眼前,伸出伤的尤为重的手臂不知在侧边寻摸什么,盛婳见他时不时轻嘶一声,不忍心道:“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怎想还未动,便听陆焉生一声呵斥:“你站着,别动!”
说话间动作加快,从衣堆里够到一鼓鼓囊囊的包裹,下一刻连着那东西又缩回了被子里,接下来便是悉悉索索的声响,隐约还听到陆焉生叹了口气说了声:“坏了。”
盛婳不知他在折腾什么,倒也耐心的什么都没问。
“伸手!”陆焉生忽然道。
盛婳眨了眨眼眸,似哄小孩,听话的伸出一双洁白柔荑来。
下一刻,便见陆焉生又伸出手臂来将一包油皮纸包裹好的东西放在了盛婳掌心:“给你的。”
盛婳好奇,打开了那油皮纸,只见两三块塌了的桂花酥袒露在眼前。
盛婳心头一颤,嗓音也微微发哑问他:“你买的我的?”
陆焉生闻声气鼓鼓道:“大街上瞧见的,说是今年最后出的最后一屉桂花酥了,本想买了自己尝尝的,都坏成这行,我是不吃的,我瞧着浪费,全赏给你吧。”
盛婳眼前有几分模糊,将那桂花酥捧在了怀里,她知道,他不喜甜食。
盛婳本想说话,却被陆焉生堵住了:“你出去吧!”
“我陪着你不成吗?”盛婳鼻音微微想了想道。
陆焉生这回露出头来,也不知是不是被被子捂的,一脸通红,即便如此还强装凶神恶煞:“出去!这是我的屋子,我还不能请你出去了吗?”
在这上头,陆焉生尤为在乎,盛婳知晓他被束缚自由太久,才会在细枝末节的权利上总要分说个所以然来,便没再惹他生气,捧着桂花酥饼道:“那我先出去,你别气。”
陆焉生就这样恶狠狠的瞧着她,盯着她出了门,才微微松了口气,而后才脱力似的将薄被甩开,只见他伤口遍布全身,几乎无一块好肉,皆是鞭打的痕迹。
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瞧见又该哭了。”
盛婳捧着桂花酥,便瞧见宁去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这主仆两的态度惯来一致,盛婳倒并未觉出什么来,看着他道:“你进去伺候用药吧。”
说罢便转身要离去,只是还未走远,便听宁去愤愤道:“这酥饼姑娘好好尝尝,不然我家公子可不是白挨了这顿打吗?”
盛婳闻声一滞,见宁去要走,喊住了他:“站住!”
她手捧着酥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才隐约知道,正是与齐诵抢这最后一盒酥饼起了争执,齐诵暗地里让人放信给陆远,说陆焉生又偷跑出来惹是生非,陆远匆匆赶来,见了陆焉生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打骂。
便是被打骂至此,他都记着护着怀中酥饼。
盛婳闻声眼眶里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低落到那桂花酥上………
**
盛婳回过神来,看这那碟子酥饼,方才那香甜味道竟在嘴边泛起苦来,眼底皆是挣扎与痛苦,她更是不理解,明明当时对她那样好,为何最后一年里突然好似变了个人………
她气恼的拍了拍桌子,指尖掐了掐。这人真是坏极了,什么事都随的他随心所欲,想如何便如何?可她便不!
她好似赌气一般喊了一声:“点珠!”
点珠闻声忙进了屋,见盛婳眼眶红红的,心下一惊,这怎么了这是?
“将这个扔出去!”盛婳指了指桌上的桂花酥道。
点珠闻声却还没动,似有些为难。
盛婳凝眉不明所以:“怎么了?”
点珠这才道:“程九先生嘱咐了,这比药还好,让您莫觉得不适口不肯吃,让奴婢定要看着您用完。”
盛婳:“………”
这哪里是程九说的,分明是他!
见盛婳好似很气恼,点珠忙岔开话题道:“姑娘!老大人怕你在屋子里闷的很,特地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唱戏,您要不要请沈三姑娘来陪您?”
盛婳看了眼那糕点,好似什么都没听见,觉得烦得很,咬了咬唇道:“那你将这糕点那远些!”
点珠闻声应是,只要不扔了,总有法子哄着姑娘吃下。
盛婳这才回神道:“你刚才说什么?”
点珠好笑的又重复了一遍,盛家才点了点头:“那请吧,沈大哥因当有我在府邸,他喜欢看戏,也请他一块来。”
点珠闻声连连应是。
夜里头,陆焉生刚回府坐下,近来公务繁忙的很,还在疲倦困乏,他不是户部的人,也不是太子少詹府里的人,眼下仍属军中,却被太子赶鸭子上架处理这些事,他扶了扶额头,有些日子没去军营了。
门“吱呀”一声响,是宁去。
陆焉生看向他便问:“东西可退回了?”
宁去笑了笑道:“有程九先生金口玉言,东东西是退不回来的。”
陆焉生不禁抿唇,果然还是程九好用。
宁去上前点了盏灯火道:“公子,明日府上要唱戏班子呢。”
陆焉生闻声一顿开口问道:“她去吗!”
“自是去的!”
陆焉生眸光忽亮了亮,嘴角的笑意连黑夜都笼不住。
作者有话说:
大声道声歉,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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