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壹（44）二更

    将这些世家子弟都喝趴下之后，贾琏也就脱身了。

    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梨香院。

    王熙凤已经卸了妆，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寝衣，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容色清绝。

    “凤儿，你真美。”

    王熙凤不敢看贾琏的眼睛，“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不多，就是身上酒气重，”贾琏顿了顿，“是不是熏着你了？我这就去沐浴。”

    王熙凤面颊羞红，回过神，贾琏已经进了屏风后沐浴了。

    听着水声，王熙凤心里乱极了。

    “琉璃，”王熙凤突然想起什么，对外叫了一声，琉璃闻声进来，“二奶奶有何吩咐？”

    “我之前叫小厨房煮的醒酒汤呢？”

    闻言，琉璃立刻道，“奴婢这就端上来。”

    “去吧。”

    梨香院有自带的小厨房，很方便取餐，因此琉璃很快就回来了。

    “放在桌上，你出去吧。”

    琉璃闻言照做，屈膝告退，顺带将门关上。

    没一会儿，贾琏从屏风后面出来，也换上了大红的寝衣。

    大喜的日子，当然不可能穿白的。

    “你喝了很多酒，我叫人准备了醒酒汤，先喝了吧。”王熙凤道。

    贾琏点头，笑嘻嘻的道，“还是娘子疼我。”

    被他调戏，王熙凤横他一眼，真真是千娇百媚。

    贾琏一口喝了醒酒汤，在床沿边坐下，“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王熙凤愣了一下，被贾琏轻轻推倒。

    床幔被一双手拉下……

    一夜红烛燃尽。

    次日，贾琏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想起昨夜，贾琏气血上涌，俯身亲了亲她，王熙凤被弄醒了，睁开眼，被凑近的贾琏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吓我一跳！”王熙凤嗔道。

    贾琏轻笑道，“醒了？”

    小夫妻在床榻上纠缠了一会儿，还是起床了。

    梳洗更衣，又喝了一碗粥垫肚子，贾琏才牵着王熙凤往荣禧堂走去。

    贾赦是荣国府的袭爵人，虽然他只继承了个一等将军爵，但儿媳敬茶这样的日子，还是可以在荣禧堂接受王熙凤夫妻二人的拜见的。

    在荣禧堂给贾赦夫妻敬了茶，又给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送了见面礼，小夫妻就往荣庆堂去了。

    贾珠和宝玉都在这儿，探春和贾环没养在老太太这儿，自然没出现。

    王熙凤对荣国府的弯弯绕绕都清楚得很，她早就清楚探春和贾环不会出现。

    因此，给贾母敬了茶，王熙凤就只给贾珠和贾宝玉送了见面礼，至于探春和贾环的，她这样会做人，当然不会漏了，回头她去看望‘好姑妈’的时候，顺手给了便是。

    “你珠大嫂子月份大了，要格外小心些，今日是见不着了，改日再见吧。”贾母笑着道。

    李纨怀的是她的曾孙，且是曾孙辈里的第一个孩子，她当然重视。

    对于珠大嫂子生下荣国公府曾孙辈里的长孙，贾琏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清楚的知道贾珠的打算。

    考中进士后，贾珠是盘算着某外放的，这样能更快的积累资历。

    也能避开荣国公府这个漩涡。

    贾琏这么积极的应考，显然是打算夺权，贾珠并不打算做他爹的马前卒。

    他原本是打算留在京城帮贾琏的，但贾琏却劝他远离纷争。

    虽然他二叔二婶这个父母当得很差劲，但如今这个世道，是孝道至上的，父母可以打你骂你，甚至打死你，但你不能忤逆父母。

    上回的事，也就是因为贾珠挨打的原因很敏感，若是他二叔聪明一点，换个理由打贾珠，贾珠都没处说理。

    因为当爹的教育儿子，是天经地义。

    贾珠口才不如贾琏，最后自然是被贾琏说服了。

    王熙凤一张嘴最会说话，她往老太太边上一坐，小嘴甜的让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甚至偶尔还会忽略边上的宝玉。

    贾琏如今也摸出这个堂弟的底细了，要说他好色吧，可他如今只是个几岁的幼童，要说他不好色吧，偏偏他极爱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男女，只要好看，他就对你有好脸色，不好看，就非常的嫌弃。

    前些日子，他这堂弟嘴里还冒出了一句名言。

    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这话传出去，惹来一片嘲笑声，只道荣国府政老爷这个嫡次子，将来必定是个情种。

    贾琏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情种？说得可太好听了，就他堂弟见一个爱一个的模样，说他是情种，倒不如说……

    罢了，还是个孩子呢，他也没必要太刻薄。

    被王熙凤夺走了老太太的喜爱，贾宝玉不见丝毫气恼，甚至还挺乐呵。

    贾琏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王熙凤长得好看。

    恍若神妃仙子的相貌，可不是吹出来的。

    在大婚前，老太太就极喜欢王熙凤，如今就更喜欢了。

    别看李纨怀着胎，但真要说两个孙媳妇谁更受老太太的喜爱，那显然还是王熙凤。

    李纨温柔端方，过于守礼，反而没那么容易得到老太太的喜爱。

    自然而然，贾琏夫妻被留在了荣庆堂用晚饭。

    用过晚饭，夫妻俩才回房。

    夜里又闹到半宿，叫了水沐浴。

    次日一早，用过饭，贾琏就带着王熙凤回门了。

    贾琏在前院跟王子胜父子说话，王熙凤则去了后院见她娘。

    王家自然留了贾琏和王熙凤用晚饭。

    寂然饭毕，贾琏和王熙凤就在王家夫妻和王仁夫妻的目送下，离开了王家。

    回门后，王熙凤就正式开始了荣国府的生活。

    这日一早去老太太院里请安，就见她那便宜婆婆邢夫人和她好姑妈王夫人都在这里。

    王熙凤虽然早就知道了王夫人的真面目，但一直装作不知道。

    “如今凤儿入了门，我也可以歇歇了。”王夫人温和的看着王熙凤道，“回头我叫人将府里的账本都给你送过去，日后府中的中馈，就交给你管了。”

    王熙凤闻言，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二婶，我是新媳妇，刚入门就将府里的中馈交给我打理，我这心里没底呢。”

    府里中馈的事，贾琏早就跟她交了底。

    这些年在他好二婶的打理下，府里早就只剩下个空壳子，入不敷出。

    也就是说，这府里的中馈大权，就是个烂摊子。

    她若是接了，想要填补这个空缺，要么拿自己的嫁妆填，要么就掀桌子，揭穿她姑妈在荣国府公中捞钱。

    王熙凤倒是想掀桌子，但显然她现阶段没有这个能力。

    一开始，王熙凤是打算仗着老太太的喜爱，揭穿她二婶的真面目。

    但随着贾琏将府里有哪些管事贪了钱告诉她，王熙凤就不得不打消了主意。

    天呐！

    这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们，或多或少都贪了钱，其中以赖总管为首。

    总管赖大倒是个好收拾的，问题是他娘赖嬷嬷。

    赖嬷嬷是荣国公府老太君史氏的陪嫁丫鬟，后来配了荣国府的管事，随着府里的老人一个一个的退场，史太君成了荣国公府地位最高的人，作为她的陪嫁，赖嬷嬷自然也水涨船高。

    从前贾母是荣国府的长媳，后来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现在更是荣国府地位最高的女人。

    可想而知，靠着贾母和赖嬷嬷这层关系，赖家借此大肆敛财，小日子过得比一些在京的小官儿还要富裕逍遥。

    若是要将这盖子掀开，首当其冲就是赖管家，其次……才是王夫人。

    王熙凤可以借老太太的手对付王夫人，但却没办法借老太太的手对付老太太的心腹。

    这不是作死吗？

    如此一来，王熙凤就不可能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凤儿你也知道，这府里的中馈原该是你婆母来管，只是……”王夫人对脸色难看的邢夫人抱歉的笑了笑，继续道，“你婆婆不擅长搭理这些，因此这些年，中馈都是我管。你珠大嫂子虽是长嫂，但她不是长房的，这中馈自然轮不到她。府里中馈，本就该长房来打理，如今你是最适合管家的人。”

    王熙凤心中一凛，正要推拒，却又听她好姑妈笑眯眯的道，“凤儿可别谦虚了，我可是老早听大嫂说，你十岁上就会帮着她打理庶务了，这些算账的事儿，你最拿手，难不住你。”

    迎着王夫人笑眯眯的目光，王熙凤心中暗骂无耻。

    同时王熙凤也庆幸，庆幸她有个聪明的夫君。

    贾琏老早就猜到了王夫人的盘算，又怎么可能让她算计王熙凤？

    如今贾琏还没入朝为官，在地位没有超过贾母之前，府里的中馈绝对不能碰。

    因此，贾琏早就跟王熙凤商量过如何解决。

    “二婶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王熙凤羞红着脸道，“我是新媳妇，刚刚进门，府里的中馈虽然是大事，可……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王夫人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王熙凤道，“二婶的心意我本不该推辞，只是二爷一早就叮嘱了我，我们夫妻还是想尽快怀上孩子，府里的大小事务，劳心又劳神，十分影响我们……夫妻备孕，所以……二婶，抱歉了。”

    闻言，王夫人深吸一口气。

    她倒是不怀疑王熙凤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只当王熙凤这个蠢货已经被贾琏给哄住了。

    “子嗣……”王夫人还想努力一下，却被贾母打断了话，“行了，子嗣是大事，琏儿他们夫妻的担心也是对的，咱们府里不比寻常人家，府里的事千头万绪，刚接手的时候，处理起来很麻烦。既然他们小夫妻想先把孩子生下来，这府里的中馈，就由老二你先管着，若是你实在累得很，就让老大家的跟你一起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