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车轮饼

    气温降的有点快, 同时校门口也支起不少热气腾腾的小摊子，聚集着自动搭起一条美食街。

    “炎哥季神，听说门口新开一个车轮饼的小摊, 好吃不贵, 要不要去试试？”放学后，沈望急着把试卷什么的全都一股脑儿地塞进书包。

    “行。”苏炎把书包背好，说话的时候, 白茫茫的冷气凝成水雾，在空中四散开。

    他正要拉门出去，手腕被人拽住, 苏炎转头，季云闲就给他戴上毛线帽，还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

    “我说季神, 你这服务也太贴心了, 我跟了炎哥两年都没你这么贴心。”沈望看见这一幕羡慕道，“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么贴心的小弟啊, 我也想有个人在这瑟瑟冷风中关爱我呜呜呜。”

    “首先你要像炎哥一样优秀。”薛苗苗插话。

    苏炎听到这话, 尾巴恨不得翘上天：“没错。”

    “那我肯定是一直把炎哥当榜样，好好向炎哥学习的！”沈望说。

    薛苗苗也背好书包, 苏炎顺便问她：“大苗你去吃吗？”

    “她？她才不吃呢，她忙着谈恋爱。”沈望揶揄道。

    “谈恋爱？”苏炎好奇。

    沈望补充：“网恋, 特别不靠谱，每天就对着一个电脑跟人打电话, 连面都没见过。”

    “可是他声音可好听了。”薛苗苗立即为自己的网恋对象说话。

    沈望：“现在有种东西叫变声器，你可长点心吧, 是不是啊炎哥？”

    “啊？”听见沈望叫他, 苏炎回神, “昂，对。”

    “炎哥，你怎么也——！”薛苗苗看着他们几个男生，生气道：“我、我不跟你们说了！”跑着出门。

    “啧啧，女人。”沈望摇头。

    “好了好了，快点去吃车轮饼吧，我都饿了。”苏炎催促。

    话毕，季云闲拉了下他毛线帽的边缘，笑了声：“走吧。”

    三人边走边聊，到了校门口，沈望指着一个排老长队伍的小摊说：“就是那个。”

    苏炎眺望了一下，摊子很小，只有一个摊主在工作，但他的顾客队伍整条美食街最长的。

    “人这么多啊。”苏炎感叹。

    “嗯，因为便宜又好吃，三块钱挺大一个呢。”沈望比划了一下，“性价比特别高，一个就能吃饱了。”

    苏炎探头看向摊主，摊主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用铲子铲车轮饼的手速非常快，跟海绵宝宝做蟹黄堡有的一拼。

    排了几分钟队伍轮到他们仨了，苏炎从兜里掏手机，向摊主指了下他身后的两人：“三个。”

    摊主看见苏炎和他旁边的季云闲，愣了愣，然后给他们铲了三个车轮饼，油纸包好递给他。

    苏炎正要手机扫码，被摊主挡开。

    “？我要付钱。”苏炎。

    “小同学，我请你们了。”摊主笑道。

    听到摊主的声音，苏炎呆住，觉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摊主嘿嘿笑了两声，口罩摘下来一截，又迅速戴回去：“认出我了吗？”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苏炎又想到那个心惊胆战的雨夜，他指着摊主结巴道，“你你你是那个暴——！”

    苏炎的声音有点大，惹得周围同学纷纷转头。

    “抱！抱歉后面的同学们，我跟熟人叙下旧。”摊主忙接过苏炎的话，跟后面排队的顾客道了声歉，然后拉着苏炎三人去了一边。

    苏炎站定，仔细看了看那个大叔：“没想到啊，你居然来这里摆摊了，生意还挺好。”

    他甚至有些惊喜：“而且还把衣服穿起来了。”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大叔腼腆一笑：“这不是以前太混了嘛，就想重头开始。”

    他抬头看着季云闲，后者向他点了下头。

    沈望看着他们：“炎哥，你们三个认识？”

    “啊，之前有过交集。”苏炎把油纸打开，闻了闻车轮饼，咬了一口，夸道：“香，好吃。”

    看见苏炎的样子，沈望也迫不及待地尝了口，惊讶道：“我去，真的好好吃啊！”

    大叔心满意足，热情道：“这样，以后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我免费做车轮饼给你们吃。”

    “真的？”苏炎看了眼季云闲，回头问，“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管我涨多少价，都请你们免费吃。”大叔拍着胸脯保证。

    苏炎笑道：“那我们就先谢谢你了啊。”

    沈望指着自己，心怀希望：“大叔，我也是吗？我也免费吗？”

    大叔看了看沈望，微笑：“你跟他俩来免费，单独来……九九折。”

    沈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大叔没说几句就回去继续做车轮饼了，因为不少顾客都在催他，生意好到爆棚。

    苏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股莫大的自豪感，他抬头，骄傲地对季云闲求夸奖：“你看，我是不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季云闲双手插兜，浅笑着看他：“嗯。”

    听见季云闲这样回答，苏炎的中二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哼哼，我，苏炎，就是救世主。”

    “什么改变命运？什么救世主？”沈望凑过来，不可思议道，“难道外星人要来了？”

    苏炎：“……”

    他画风一转，十分深沉地把手搭在沈望肩上：“实不相瞒，是的。”

    沈望瞪大了眼睛，向季云闲求证。

    后者也敛去笑意点头：“是的。”

    沈望大为震惊，他立刻拿出手机查百度：“那外星人来了我们要干嘛？我们要不要买点装备躲起来？让我搜搜哪里可以买到□□……哎哎你们别走啊！”

    苏炎和季云闲默契地对视一眼，回头对沈望道：“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沈望咬了口车轮饼疯狂点头：“那炎哥，我今天回家再去搜下对付外星人的攻略，明天再告诉你！”

    “okok，到时候我们规划一个逃离地球的路线，冲上外星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唉！”

    苏炎的后领子被季云闲揪住：“走了。”

    “哦。”苏炎转头，跟季云闲两人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他嘿嘿笑道，“沈望也太好骗了。”

    季云闲信步走着，慢悠悠说：“估计是师承他大哥。”

    “？”苏炎才反应过来季云闲在说他，立即反驳，“我？我才没有那么好骗呢！”

    他低头，三口干没一个车轮饼，把包装纸揉皱了团成团，曲起手肘，像投篮似的投出去。

    纸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砸进垃圾桶。

    “漂亮，我的球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牛逼。”苏炎吹了声口哨。

    路上有不少老人也正在赶回家的途中，有些拎着菜篮子，有些拄着拐杖。

    看见老人，苏炎脚步蓦地停下，突然想起小学二年级发生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苏炎上下学都是有专车接送的，但某天很不巧，接送他的司机女儿生病了，司机便请了假。

    于是那一天苏炎自己放学回家，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正好遇见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说她很饿，很久没吃饭，想要苏炎带她去吃东西。

    苏炎摸了下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块零钱，说可以请老奶奶吃碗黄鱼面。

    一碗黄鱼面十八元，剩下两块他正好可以乘公交车回家。

    苏炎家在郊区，要是打滴也需要半个小时，坐公交就可能要一小时往上了，但苏炎还是决定让这个老奶奶吃好点，他多花一些时间回家也没关系。

    可是老奶奶不想吃黄鱼面，她一定要苏炎陪着她去一家面包店。

    苏炎觉得老奶奶很可怜，便陪着她一路走。

    就在两人快要走进面包店时，突然有两个警察拦住老奶奶，说：“有人举报你涉嫌诱拐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

    苏炎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突然出现的季云闲扯到身后，当时的季云闲八岁，已经有高岭之花的雏形了，他睁着一双丹凤眼冷冷地注视着老奶奶。

    苏炎才知道，原来那个老奶奶是来拐小孩的。

    那家面包店是他们团伙的据点，一旦走进去就会被抓走。

    而报警的人，就是季云闲。

    “要不是你，我估计早就被那个人贩子拐走了。”苏炎回忆完全部，踢了踢脚下的石头说。

    如果当时自己被抓走了，苏炎都不敢想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听到这话，季云闲垂眸看他，挑眉：“知道就好。”

    “……”苏炎眯眼抬头：“你真不谦虚。”

    就不能说句客套话，比如“其实是你比较幸运”“你反应很快”诸如此类？

    季云闲坦然道：“彼此。”

    “切。”苏炎眼珠子一瞟，趁季云闲不注意刷的一下把他手里的车轮饼抢过去，“这也给我。”

    季云闲没有拒绝，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苏炎吃完。

    苏炎专心吃着，嘴巴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冬季的夜晚来的很早，此时昏黄的路灯斜斜地照过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狭长。

    季云闲稍微侧了下身体，替苏炎挡去迎面吹来的寒风。

    苏炎嚼着车轮饼抬头，看见季云闲站在他眼前，脑子里逐渐又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仅八岁的季云闲站在他面前，日落时分绚烂的阳光洒在前者的身上，虽然在苏炎的视角里只看得见对方的后脑勺。

    可那个时候喜欢看各种英雄漫画的苏炎觉得。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英雄的。

    你看，他这不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