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谁想搞死我?
夏寄纤和应念回来得早一点, 几人用完饭后,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 就各自回了房间。
木楼梯间没有灯,踩上去吱吱呀呀,听着牙酸。祁宵月落在后面, 还没踏上楼梯,老婆婆突然喊了一声:“那个姓祁的小姑娘。”
祁宵月停住,转头看。灯光昏暗,外面冷风拍窗, 唯有一层处那个飘摇的吊灯冒着光, 飞虫覆在上面,扑闪着翅膀,在地板上落下一点细小的影子。
老婆婆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微垂的眼盯着手里的算盘, 算珠碰着木头, 脆响不断。她嗬嗬地清嗓子,胸腔里像藏着个破风箱,喘气粗重。浑浊的瞳孔盯着位于楼梯口的女孩,眼白里尽是黄斑血丝。
祁宵月侧过一点身,手搭在扶手上, 目光淡漠地对上她的眼神:“有事?”
“嘿嘿, 没事。”老婆婆诡异地笑了声,血红的算珠压在满是皱纹的手下,不停用着指腹搓来搓去。
“你们晚上还会出去吗?”
“不出去。”祁宵月摇头, 微扬眉:“怎么了?”
“没什么。”老婆婆嘴角咧开,露出黄牙,语气阴森:“就是提醒一下你们,这宜陵山可是有猛兽出没的地界,山上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也不少,要想活命的话,入夜之后可不要出门。”
祁宵月内心槽留在这里才是不要命,面上却附和笑:“您说的是。”
“嗯,嗬嗬,去吧。”老婆婆满意地眯眯眼,重又低下头,去拨弄她的算盘。
寂静的空间里,唯有算珠声在响。
啪嗒啪嗒啪嗒
飞虫触着灯罩,蓦地涌出一缕烟,焦糊的尸体黏于其上,沉着暗红的灯光,宛若满目血色浸在眼瞳中。
祁宵月散漫地笑笑,嘴角带着些难以琢磨的戏谑之意,似乎不在意,又像在等好戏似的的神情。
继而她转身,上楼,没再理会。
进屋时夏寄纤正在玩手机,桌边丢着几块巧克力,还有乱七八糟的充电线耳机,闻声,她抬起头,嘴里鼓鼓囊囊地问:“那老怪物跟你说什么了?”
“咽下再说话。”祁宵月合门,上锁,提醒她一句,然后坐在夏寄纤对面,回答道:“没说什么,确认一下我们今晚是不是乖乖等着受死不乱跑。”
她跟曾静白回来之后就通过手机短信给两人说了情况,两个小姑娘反应倒没多激烈,应该是早有预料。
夏寄纤咽下巧克力,给祁宵月扔过去一块,问:“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等死吗?”
“对。”
“没点计划?”
“要什么计划?一群七老八十的你还打不过?”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夏寄纤琢磨:“但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呢。”
祁宵月甩掉拖鞋,斜靠着床,屋内暖气足,她脱了棉外套,只余一件单薄的里衣,肩口有些大,又因她微斜着身,领口下滑,露出半边白皙的肩和细瘦精致的锁骨。
她摆弄着手机:“没事,你死不了,别担心这么多。”
“就凭你那战五渣的本事还是别给我下这种保证了。”夏寄纤撇嘴:“要是曾静白这样说我还能相信一下。”
“嗯嗯。”祁宵月埋首于手机,敷衍地应声,“没事,临死关头曾静白会带着你跑的。”
夏寄纤切了一声,也爬上床,倚着靠枕听音乐,不准备跟她搭话了。
祁宵月现在也没心思应付她,她正注视着屏幕上的微信界面,停顿了有半分钟,指尖点着最上方那个聊天框,内心绕来绕去,终于还是点开图片,把自己下午回来时拍的霞光发过去。
收信人,自然就是应三。
祁宵月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拍照技术,对滤镜修图也不熟练,所幸景美,半山腰的白雪和着漫天红霞,纯洁又绮丽,完全扛得住死亡镜头。
而且对方也很给面子,几乎立刻就回了条“挺漂亮的,宜陵山?”
祁宵月刚敲上一个“对”字,顶头又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手一滞,慢慢删除自己打的字,守着屏幕,等着。
不到两秒,应三来了条:“你抽烟了?”
这话莫名其妙的,祁宵月蹙蹙眉,眼神微有疑惑,她点开自己发过去的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绺飘散着的烟雾,就细细微微的一柱,若不是眼尖,很容易忽视过去。
这烟雾,属于不小心入镜的曾静白。
想到这个名字,祁宵月心里就忽的有些梗,奇奇怪怪的,她下意识抚住胸口,却没察觉到其他的什么特殊感觉。
她回:“不是我。”
“是曾静白。”
应三没避讳这个名字,只“嗯”了声,没再追问。
两人之间的对话蓦地中断,祁宵月下意识捏了下指腹,想再说什么,搜刮了一番却发现无从开口,她只能干巴巴看着微信界面,任屏幕渐渐逐步变暗,最终熄屏。
她没再点开。
夏寄纤用余光瞥见,问:“现在洗洗睡吗?”
现在八九点钟了,冬日夜里黑得早,也黑得沉,她们没拉上那个令人膈应的红窗帘,只闭了窗,有淡淡的月辉洒进来,屋外风也大,有树枝不停在拍窗,乍一听还有些渗人,但两人均没在意。
祁宵月把手机放桌上,起身穿上拖鞋,往浴室走,声音有些难以察觉地颓:“早点睡吧,后半夜估计没得睡了。”
夏寄纤眼利,一瞬间发觉了她有些不对劲,调侃道:“怎么回事啊,这是跟谁聊的等死的心情都聊没了?”
祁宵月不回头,顺手拎起床尾的抱枕往后砸。这一手准头极好,劲也不轻,几乎是冲着夏寄纤的脑袋而去。
夏寄纤侧身一避,没想到这枕头的速度比她还快,没躲过去,正巧砸在了右脸上。
“祁宵月,心太狠了你。”夏寄纤揉着自己的脸,半真半假地抱怨:“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我又猜对了。”
祁宵月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自顾自进了浴室,摔门,扣锁,放水,一气呵成。
哗哗声起,床上,夏寄纤抱着枕头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摇头失笑。
“真是个小公主脾气,不高兴就打人。”
“不知道应三怎么受的,啧啧。”
夜里两点,弯月倒悬。
风静了,声音皆消。天幕黑沉沉,乌云在缓慢地迁徙,一点一点遮着月光。黑鸦不知被什么惊动,有几只扑闪着翅膀停在了光秃秃支棱着的枝丫上,嘶鸣两声,继而眼珠猛然转移,紧紧盯着二楼未拉窗帘的两间房。
灯早已熄灭,月光消散,黑夜吞噬着宜陵山。四处都是沉寂,小小的村落里,没有犬吠,没有虫鸣,没有人声。
唯有那两间房里的人,酣眠在暖柔柔的床榻上,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忽的,好像什么在响。
声音细细的,一阵一阵地从村子深处传来,音调高又软,连绵不断。
“哇哇哇”
像是婴儿的哭声,不凄厉,却惹人疼,好像是谁家的孩子在夜啼,没人哄,一直断断续续地哭叫不断。
“哇哇哇”
几乎是这声音响起的下一秒,祁宵月就醒了来。
而对面,夏寄纤也悄然睁开了眸子。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皆坐起。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带着点腐烂的恶臭,不浓,但闻着恶心。
夏寄纤嘴唇翕动,念了句咒,将这不知名的气味隔绝在外。
两人踩着吸音地毯,沉默地靠近门口。耳边,婴儿哭声不断,似远似近地回荡,像在门外,又像悬在头顶。
屋外,忽地有东西在敲地。
“咚咚咚”
宛若拐杖杵着木地板,和着啼哭声,从走廊的最外侧,一点一点步履缓慢地过来。
声音渐近,两人屏息,一左一右立在门口,祁宵月站在门缝边,目光仿若透过墙壁,紧随着外界那个生物的步伐。
外面敲地声停,婴孩哭声也随之消失。
夏寄纤有些紧张,她抿着唇,状作平静地吸了口气。
黑暗中,两人对视,祁宵月睫毛眨了眨,可还未等她做出口型,耳边突然一声巨响乍起“嘭!”
一个巨型尖锐物体大力穿透门,直接深深切入屋内!
两人下意识分别往后靠,躲开攻击!视线之中,一柄巨斧的刃尖穿透后门,尖锐的锋对着两人的头颅所在横切而来,若要再近一分,怕要直接血溅当场!
“卧槽!”夏寄纤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上来就这么猛?”
一击不中,巨斧被大力抽走,铁屑纷落,门摇摇欲坠。
祁宵月一脚将开了半边的门彻底踹远,她手下蓄力,身子往正门处移了半步,直面门外的怪物!
那并不是他们预想之中的老婆婆。
那是一团粘稠恶臭的黑影!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它幻化成人形,全身上下裹着黏液,滴滴答答地在往下流,外界光渗入,照亮满地的鲜红。
是血!
它手里举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破风声起,斧头从高处猛然落下,正要朝两人劈下!
祁宵月视线触及,似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眸子骤缩。
她反应迅速地念了句话,反手一附,手心直对那尖锐的刃,后脚抵住,身向后倾,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黑气与金光碰撞,刺耳的轰鸣声震响。
对侧,门被破开,曾静白和应念冲出来。
祁宵月还挡着这股猛劲,看到两人直往这里疾冲,神色更为僵硬,她猛然大声喊:“站住!别过来!”
“曾静白!快带应念走!”
“什么?”刚要上前帮忙的曾静白脚步一顿。
黑影似乎听到声音,硕大的头颅拧了拧,往斜后方转。
祁宵月眉目凛冽,带着凶气,她左手微绕,数道金线飞出,直往那高大的黑影的颈处缠去,直接扯着它的脑袋重又面向自己。
“快走!”她声音仿若要撕裂:“这是鬼王级别的怨鬼,你们打不过,快跑!”
她回头,朝原地抽着符纸的夏寄纤吼:“你也跳窗逃,快离开这儿!”
夏寄纤在祁宵月身后,手里叠起的符纸似有生命地乱颤,想要挣脱束缚。
她表情还有些愣,失声叫道:“祁宵月!你疯了!你想自己对付这玩意儿?你不要命了?!”
“我让你快跑!听不懂话吗!”
祁宵月唇一咧,凶气更甚。磅礴的威压骤然从她瘦弱的身上迸发出来!夏寄纤被这威压冲得一趔趄,惊惧色起。
而这股撕破沉寂的威压并没散发太远,而是化作柄柄刀剑,直往那黑影身上刺去。
可纵使大力罩顶,那黑影却也仅仅只动了下身子,毫发无损。
“夏寄纤,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祁宵月眼中似有火光在熊熊燃烧,眼角似利刃,直接剐着人。
夏寄纤被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曾静白在走廊,与在风波中心的祁宵月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什么,曾静白突地朝屋内的夏寄纤喊:“夏寄纤!听她的,快跳窗!我和应念在外面接应你!”
说罢,她拽着应念的手腕,加快速度逃离这里。
夏寄纤咬牙,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好像也只能添乱,于是抬臂猛地往身后落地窗一挥!
“砰!”
玻璃炸碎,碎片爆炸式地四处飞溅!寒风见缝插针地灌入,吹起两人的头发!
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对着那破开的大洞,纵身跳下!
身影乘风而起,只一刹,便消匿在窗外,可还有声音从下方传过来:“祁宵月!别死了!”
祁宵月顶着这怪物的攻击,听见声,一扯嘴角。
她双眸乍亮,红得妖冶的光从眼底深处浮上来,四处重归于静,周边玻璃碎片,门屑散了一地,满目狼藉。
黑影好像只针对着她一人,铺天盖地的阴气弥漫在整座楼内。
墙上,床上,窗帘上的红纷纷如流一般缓缓淌下,如血一般蜿蜒流淌在地面上,浸过祁宵月的鞋,一点一点汇入那黑影之中。
祁宵月却只是极为妖邪地一勾唇角。
她微撤身,收了力,身体无风自起,直往后退。
边退她边抬起掌,手心里,火光攒聚!
黑影举着斧头朝她扑过来!
祁宵月身体骤停,她站在原地,目光直对着黑影空洞洞的眼孔,手高高挥起。
黑影距离她仅仅只有一米时,祁宵月忽地一笑,掌心落下,满手火球炽热滚落,直往它黑糊糊的脸上砸去!
火光爆裂!炸裂声起!焦糊味散开!
她嘴边笑容幽幽,眉深睫长,面容精致漂亮。
火光掩映中,她黑憧憧的瞳孔泛着光,竟妖邪异常,宛若鬼魅般,比那团不断渗着黑气的黑影还要渗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影发出凄厉的鬼号声,火苗窜上它的脑袋,顺着阴气四处燃过去!
祁宵月手里金线锁着它的脑袋,恍若未闻那嘶叫,直接冷着眸,抬脚,大力将它踹进地板!
惨鸣中,她倾身,对着那团焦糊的东西,轻声道:“对付四个小姑娘,竟然派来了一个鬼王级别的玩意儿。”
她笑,声音更凉:“到底是谁,这么想搞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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