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节
他嘴角边,似笑非笑的轻勾着。
一副纨绔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他有多慌。
而也只有沈熙自己知道,这副样子,也不过是披了个伪装的纸老虎罢了。
云懿随意的一句话,便能狠狠地刺痛他的心脏,也近乎让他筑起来的堡垒,顷刻间就变成一地散沙。
“刺激吗?”
云懿声音平静地继续问,字不多,却都是让他听了非常难受的话。
“痛快吗?”
上一句话,他还没有消化掉,便紧着又问出了下一句。
“还想要吗?”
云懿说的很冷静,每一句话,也问的都很平静。
可真实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气疯了。
沈熙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不知道,脑子也是乱的,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然后就是越气越没有理智。
但是她生起气来,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会大吵大闹,而是越生气就越冷静,越冷静心就越疯,心越疯,脑子也越发的不自控,脑子越发的不自控,也就愈加的口无遮拦了。
仿佛就是天不怕地也不怕了。
自尊脸面也通通不要了。
老子就是这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死样子,谁他妈的也管不了我了。
而这几句话,问的沈熙心里特别堵。
他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放狠,可与云懿比起来,自己好像永远都狠不过她。
她只要是想说一点伤人的话,也很能正中要害的伤到他。
云懿一边起身,还一边淡定的洗好碗,洗好手,还能顺便把看着不顺眼的地方直接整理一下。
她收拾好后,便是一副你别吓唬我,老子我谁也不怕的样子,又坐到沈熙跟前的桌子上。
手撑着桌面,微微地荡着腿还看了沈熙半天。
而后,又把右腿搭在左腿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继续看着他。
好半天后——
要么不开口,开口就不逊:
“哑巴了?”
“说话啊?”
“跟你认识挺久,可我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云懿的眼角轻轻眯了下,继续与他对视着问:
“哥哥。”
“到底……”
“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啊?”
“趁着大家都不在,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
沈熙抬了下眼皮,他也是忽而发现,好像是云懿不在意他时很简单,而自己想要放下她时却很难。
“我喜欢你。”
云懿说出这几个字后,就扬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下看他。
小姑娘的那副随意模样,依旧淡定的很。
可就是这副淡定的模样,也掩饰了她的内心,现在也实则是疯的狠,彪的狠,不管不顾地狠。
她停顿一秒笑了,继续说:“这样的表白,一点都不浪漫。”
“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吧,其实,也不难看出来吧。”
“所以,哥哥……”
云懿压低身子,又与他凑近了一点的问:“好玩吗?”
“玩的开心吗?”
沈熙看见云懿的眼角,就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的红了。
即便是她看起来再淡定,可终究是这样的话,还是难以启齿的。
“看着我像个傻子似的对你各种试探,”云懿忍住哽咽,逼着自己冷静地问:“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也对。”云懿又笑了下,依旧那么看着他。
片刻后,说:“你曾经提醒过我的,我给你跳舞那次,我说我不喜欢你了,你说,那就别喜欢了。”
“现在想想,”
云懿的眼角越来越红,却仍是忍着不哭的浅笑着,声音不轻不重,淡淡地:“真的是我恬不知耻,死皮赖脸……还有什么难听的词呢?哦,勾/引、”
云懿忽而就说不下去了,她忍了一会儿眼泪,硬是咬着牙,自嘲地开口。
“你都那么拒绝我了,我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廉耻的去勾/引你,所以,”
“一瞬间,我也想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而昨天的……”
云懿眨了下湿着水雾的眼睫,再次的把眼泪憋回去,还非常礼貌地笑了下,说:“当然,也是我活该,我不应该让你跟我道歉的,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
“哦,好像、听起来也没什么诚意啊。”
云懿从桌子上的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仍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说:“对付着听吧,我的确也没什么诚意。”
“虽然说,你是被我强迫的,可毕竟,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委屈的。”
沈熙垂下长睫,眼底皆是憎恶自己的情绪。
云懿看不清他全部的表情,只看得见他嘴角轻轻勾起,便不以为意的笑了声,说出这么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云懿转头看向窗外,鸟叫蝉鸣,叫的她更加的心烦意乱,可越是这样,她就愈加的淡定,说话也早就不经大脑了。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的模样,也愈发的显得礼貌乖巧,只有那口不择言的话语,冰冷刺骨如刀子,能够扎的人心尖见血。
她冷静克制地问:“那我现在问你。”
云懿伸出手,碰到他的下颚,指尖微抖了一下,却仍不看出她的慌张。
她的指尖,就这么轻勾着沈熙的下颚,抬起,让他看着自己。
沈熙的眼底笑意很深,可这双含情的眸子里的笑意越重,便愈加显得不是什么好人,也越加的显得足够的轻挑。
二世祖的模样,冷漠又无情,人渣又禽兽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勾着嘴角笑意浅浅地看着她。
云懿的眼底雾色很浓,勾着他下巴的指尖还时不时的轻颤一下。
她现在想要狠狠地扇这个混蛋一巴掌。
她说了那么多,他却只是淡而又淡的回了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
您可真是大度啊。
这些年,他在她的面前装的是有多好,也是有多无辜啊。
温柔的哥哥,体贴的哥哥,还会跟她开玩笑,会跟她卖惨,装可怜,还会跟她撒娇,还不会跟她计较的哥哥,到现在,依然是不与她的莽撞计较,还能大度的说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
云懿心里闷的难受。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他还很会照顾她,也很顾及着她的情绪。
可为什么,明明一个很知道在意她感受的人,却在一夕之间全变了,变的这么突然,还这么猝不及防的。
自始至终,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沈熙也仅仅只是说了那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可配上那一副矜贵的外表,不羁的神情,随意的轻佻,还有眼底那一点点的嘲,和骨子里的傲,再有嘴角边,那淡而又淡的笑时,当然……也只要这一句就够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就以他的这副模样看,那是因为,曾经不管发生过什么,他都从未走过心。
所以,从未用过心,又怎么会在意。
云懿一瞬间就想起很多,可这很多很多里的东西,全都是他对她的好,也根本就找不出他一点的坏,这个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得到,也触摸得到。
甚至——
她现在都很希望沈熙还能说上一句,云懿,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我是在演剧本呢。
云懿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一分过去……
两分过去……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只有嘴角边那不是人的笑,还带着一点讽刺外,他什么都没有说。
云懿的心,就在这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是真的痛了。
可她真的好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她都好喜欢他。
而这种喜欢,不是因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而是因为,曾经的他,对她真的是太好了。
可能也正是应了一句话,你对我的好,虽然只在朝夕之间,却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而我,也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
她也本就是这样执着的人。
沉默、相视良久后——
云懿笑了笑。
长长绒绒的睫羽上,也已经湿润了,小小的泪滴,还有一滴黏在眼睫上。
曾经,沈熙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在此刻,她都记的清晰。
他说:“千万不要主动的去跟一个男孩子表白,我们云懿,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低,等着他来说。”
她自嘲的浅笑着,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到心痛的滋味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还很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姿态啊,她的姿态,早就从站在沈熙跟前,跳了一个丑陋蹩脚的舞开始,就已经被自己践踏到脚底了。
她在想,古有梁祝,应该也是英台先动的情吧,而后化蝶,也是英台的痴心不死吧。
再有许仙遇蛇,那也是白娘子的有意而为,而后为许仙再生死相赴的。
不管是传说,还是神话,好像率先奋不顾身,以生死相赴的,怎么都是女子呢。
这么一想,云懿觉得沈熙就越来越渣了。
可她也想要自己成为那个人间清醒。
沈熙都已经是这么一副样子的对自己了,其实,说白了,不也是让自己离他远点吗。
可——
生死阻不了英台的心,法海也挡不住白娘子的路。
她又自嘲的笑了下,眼底含着泪,别过头,就又笑着转回来,问:
“那你,现在可以喜欢一下我了吗?”
我想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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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的心, 早就疼的要命。
他抿咬了下嘴角,便咬出了血腥子的味道。
“我可以不介意你抽烟的时候亲我,我也不介意你喝酒的时候吻我。”
“我会学着习惯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只要你喜欢的, 我都能做到。”
“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接触一下, 试试呢。”
沈熙的眼尾蓦地就红了, 根本就听不下去了。
他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 却因为他而把自己变的这么卑微。
他忽而将云懿扯进怀里, 不要听她继续说,也不想看着她这么自己侮辱自己了。
他的云懿,他的小十七, 从来都很好。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他伤到她了。
他直接抱着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两个人同时跌到床上, 沈熙极不克制地就吻了下去, 还似是惩罚的责备她, 都说的是什么胡话。
为什么你就这么的和别人不一样呢。
熊孩子的基因, 是深深的扎根到了骨子里了,不管成没成年,长大没长大, 这种熊孩子的脾气依旧没有变。
当我一边吻你,一边告诉你,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她叫小十七时, 即便你是很伤心,可你还会忍着伤心, 跟我道歉。
当我将这么一副人渣的样子,演给你看时,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扇我两巴掌,也早就恨的再也别见了。
可你呢,你这是干什么,不但不离开,还问我,可以喜欢一下你吗?
沈熙的心特别痛,也特别乱,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纠/缠着,他应该继续狠下去,可他的心,却也是真的狠不起来的。
这一次,他吻的比昨天要小心翼翼,缱绻的,温柔的,只是眉眼间的笑意,看起来还混不是个东西。
他忍着心痛,喉结微动着,眼底的笑意轻勾,还非常不是人地说:“我这个人,欲/望很大,对于这种事情,还尤其上瘾,你要是满足不了我,我还会去找别人,所以,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就喜欢我。”
“你知道我有多脏吗?”
“你知道我的曾经吗?”
“你了解过我吗?”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云懿看了眼被他掐疼了的手腕,也喉咙发干地吞咽一下,视线转回来,就非常冷静地说:“你可不可以松一松,有点痛。”
沈熙下意识的就立刻松开了。
看着她的腕骨间,明显的就红出了一条印子,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他移开视线,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可忽而腰间就缠上来一双手,将他死死的抱住。
她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拥住他。
在云懿看不到的地方,沈熙的眼眶也湿润了,感受着腰间的力道,他就默默地闭上了眼。
“我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
云懿声音淡淡地,侧脸贴着他的背,声音轻轻地说:“我想要试试。”
沈熙的心又跟着颤了颤。
“我想要试试,感动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很难。”
“让一个没有心的人长心,是不是就更难。”
“可你应该知道,我也喜欢较劲。”
“和夏夏姐完成拼图的时候,我喜欢较劲,吃肉干的时候,我也喜欢较劲,同样的,对待你,让你改邪归正,我也一直在跟着你较劲。”
“我都跟你较劲四年了。”
“我觉得,也不过才四年而已,不足以令我放弃,我感觉,我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点。”
云懿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两个人再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
“你喜欢谁,你就去找谁,谁能满足你,你就跟谁,我不拦着,但是我会生气。”
“我也就只有一颗心,你舍得伤就伤。”
“余先生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她微微松了松手,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我就是这样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你舍得伤,就伤。
云懿说到这里,便松开手,不再说了。
而沈熙也知道,这段诗的后面,还有一段是: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青春年少的喜欢,就是这么的不管不顾。
种下一粒种子,便期待着它可以生根,发芽,而后破土而出,即便是这粒种子,你将它种在了沙漠,但希望也总会是有的,指不定哪一天,天空就下上一场杨枝甘露,而后奇迹就出现了呢。
云懿一点都不天真,重活一世,她已经足够清醒。
可她也有自己的执着。
世间有千万种结锁,可唯有心结,才是最难解开的那一种枷锁。
他就是她的心结。
她非常冷静地问:“像你这种人,欲/望很大,对于那种事情,还尤其上瘾,那你,现在准备对我做什么吗?”
沈熙的心中痛极了。
他很悔恨,为什么曾经的自己听到过谢温怡他们的对话。
如果,他不知道那是一场蓄谋,而就是一场意外的话,他可能也就不会那么执着的拼死要为那一场意外翻案了。
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知道了他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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