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虚空之门洞开

    夏桐失言了, 本来答应要陪林天青去上班，去见他的朋友，但是她确实没有时间, 每天都花了大量的时间练习《雷音诀》。

    夏桐自己看黄历，选了个适合干大事的黄道吉日, 两天后，就是开虚空之门的好日子。

    定好了日子，通天观也不再接待客人，钟意等人今天早上就都给退房。

    下午，王一笑带着宫野过来, 宫野脸上都是细碎的伤口。

    “表哥, 你怎么了？”李浩然皱眉。

    “和人动手没注意，被人下了黑手。”宫野微微侧身，露出后脖子上的黑手印，真的是被人下黑手了。

    王一笑语气沉重，“炼魂门非常棘手，我们布置在炼魂门附近的人被他们发现了, 现在可以说是明刀明枪了。”

    “要不是夏老板和祝大师支援的平安符和五雷符, 只怕我们这次死伤人数会非常大。”

    “不能等了，必须尽快打开虚空之门。”

    夏桐点点头, “我定的后天, 你们的人，还有玉清观的弟子、重阳宫的弟子，相国寺的弟子，以及其他有天赋的玄门人士, 明天都叫来吧。”

    夏桐对这几天一直陪着自己的爸妈说, “你们要不回家里住几天？”

    夏琳冷着脸道, “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死了，我和你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妈说的对，万一真出现意外了，要死我们全家一起死。要是有什么好处，我们全家都受益。”王大伟早就想好了。

    林天青他们爷孙也不走，困难当前，对手又不是一般人，他们出去通天观，万一和人对上，也没有好结果。

    看看陆家，被人拿捏了上百年，也没落到好下场。

    林天青心里隐约有种感觉，有个东西在虚空之中召唤他。

    王勇、李浩然和孙子楚也不走，他们要在通天观守着。

    巫木和长岁他们是妖，打开虚空之门本来就是他们期待的，更不可能走。

    剩下的，就是地府那边，昨天傍晚船老大才走，估计这两天不会来。

    要是一切顺利，那就一切照常，要是不顺利，他们全家覆没，夏家也没有后人了，通天观就此关闭，地府的鬼也不会来了。

    正道人士以重阳宫、玉清观、相国寺为领头，联合其他大小道观寺庙和散修，第二天上午共有八十余人到通天观。

    加上特别行动处的十来个人，加起来不到一百人。

    战力最高的祝愿皱眉，“你们名声那么大，一张口就说自家道观寺庙有几百上千道士僧众，整个玄学界就这么点能耐人？”

    相国寺的领头人，慧心的师父圆觉大师一张圆融的佛陀脸，笑的时候都仿佛带着佛光，“祝大师有所不知，现如今，修炼一事没有多少外力帮助，只能讲天分，这八十余人，已经是我们仅有达到入门水平有天分的天才了。”

    夏桐从楼上下来，“机会难得，那些没入门的，你们觉得天资还行的，都叫来吧。后面来的这批人，明天让他们站在通天观大门外，能不能有所感悟，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听夏老板的。”

    各方人士纷纷打电话联系家里，让家里再选一批精英送来。

    玉清观就在通天观后面的山上，李岳一点不客气，吩咐弟子明天关门谢客，除了走不动道的老道士，观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明天全部来通天观。

    顶着众人批判的目光，李岳嘿嘿一笑，“你们如果愿意，也可以把人都拉过来嘛。”

    众人：“……”脸皮厚成这样的也难找。

    傍晚时分，夏桐在六楼上往下看，看到通天观门口的人慢慢聚集起来。

    大概看一看，约莫有□□成的人都穿着道袍，这些道士里面，约莫有三分之一是玉清观的人。

    夏桐正看着，突然前面马路上开进来一辆车，夏桐好奇，通天观这段路早就被封了，还有谁会来。

    陈盼盼跑上来报告，“西南来的，他说他叫曹生，赶尸的。”

    “曹生？”

    “嗯，他说他来借阴气，听说我们明天要开天门，他又说他再借一点灵气。”

    “他一个人？”

    “不是，他带着两个徒弟。”

    夏桐下楼，见到了曹生，面容俊秀的小年轻，身高不高，后面两个弟子，却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人。

    这师徒三个看着倒是挺奇怪的。

    祝愿板着小脸跟夏桐说，“除了我和你，曹生是这里最强的。”

    曹生谦虚地笑笑，“不敢当，我就是个赶尸的。”

    “我师傅活着的时候交代我说，我们赶尸的虽然名声不好听，到底也是为民办事，和大家同属玄学界人士，通天观好东西多，缺了阴气什么的，可以来这里补一补。”

    夏桐不敢置信，“你的师父师祖们以前都是买，到你这儿怎么变成借了？”

    曹生脸皮厚，温和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人死了都火葬，我们生意也不好做，这不得能省一点是一点么。”

    通天观历代主人的手札里有记载，西南赶尸的曹家，虽然人丁一直不兴旺，但是千百年来一直没有绝嗣，传家的本事倒是一直传下来了。

    传家的本事也包括厚脸皮？

    “夏老板放心，我也不白蹭你们的东西，你别看我长得不高身体瘦弱，我还是有把子力气的，需要我帮忙，我绝对不推托。”

    王一笑连忙过来寒暄，“那就麻烦曹大师了。”

    “您客气了，小子力弱，不配被称作大师。”

    王一笑有心想和祝愿嘴里的第三大战力打好关系，夏桐也没意见，让他今晚上住通天观，但是住宿费该给还是要给。

    “这……我没带现金。”

    李浩然笑眯眯道，“我们这里可以刷卡。”

    “我也没带卡。”

    “带手机了吧，手机转账。”孙子楚道。

    曹生笑了笑，“以前听师傅说，通天观的风水和别处不同，没想到现在通天观这么现代化了。”

    “那可不，天地银行都办起来了，还通网了呢。”

    “对了，现在地府也在改革，也通网了，还要建新房呢。”

    曹生喃喃自语，真是不一样了，地府也要搞建设了。

    “这个机器是什么？”

    “哦，这个机器里面装的是阴气，瞧见红色那个按钮没有，按一下阴气就从里面出来了。绿色的那个，按一下就可以输入阴气，把阴气换成钱。”

    曹生和他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徒弟惊讶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们能用不？”

    “能啊，看到那间房没有，进去就是天地银行，注册个账户，账户里有钱就能买到阴气。”

    曹生叹气，他真的没钱，通天观的这些机灵鬼怎么就不信呢？想方设法地想从他兜里掏钱，太不体谅他这个穷人了。

    “师父，我们先买个一百万的阴气？”

    曹生瞪徒弟一眼，“没钱，不买！”

    嘴巴上说不买，人却很诚实，扭头就去天地银行开了个账户，往账户里转了五百万。

    今天通天观里住满了人，通天观外面搭帐篷的人也不少，王勇忙不过来，把儿子儿媳都叫来。

    王大志有些担心，“爸，通天观里怎么突然来这么道士和尚？”

    何小玲也很担心，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通天观这边的路已经封锁了，四周很多警察在巡逻。

    “没啥大事，你们帮我做好饭就回去，这两天别往通天观来。”

    王勇塞给儿三个平安符，“我专门跟夏老板求的，你们两个，还有东林那个小子，一人一个平安符。”

    王大志心头更加不安，“爸，要不我不回去了，我陪您吧。”

    “不用，听我的话，回去。”

    王勇语气很凶，王大志不敢再提。

    做好饭，王大志和何小玲夫妻两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半夜凌晨，黑水河上一条船飘过来，六合楼在昏黄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这就是通天观啊，老婆子我几百年没上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一个身上穿着黑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来盘在脑后的年轻妇人从船上飘下来。

    “姜婆婆你且慢。”船老大连忙喊了一声。

    被唤姜婆婆的年轻妇人头也不回，“你自己快着点。”

    船老大利索地把船靠岸。

    “哟，这棵银杏树哟，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摘几斤带回去泡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描金扇子，一身白袍子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

    姜婆婆轻哼一声，“想的倒是美，你看通天观主人答不答应。”

    “呵呵，我陶某人难道缺银子？不给我还不能买？”

    “你不缺银子，你看通天观主人像是缺银子的主儿吗？”

    阿福从六合楼里飘过来，恭敬跪下，“见过姜大人、陶大人。”

    “你们主人呢？听船老大说，这一辈的通天观主人是个小丫头？”

    “是！”

    “大晚上的人家小姑娘要睡觉，就别打扰了，明天再说。”

    姜婆婆拂了拂衣袖，径自往楼里飘。

    “师父，刚才那两个是地府来的恶鬼？”

    “别胡说，人家身上有神格，差个契机就能升格当地府的一方主官了。”要不是现在人间没有设置城隍，这两个人，当个都城隍完全没有问题。

    曹生打了个哈欠，“睡觉吧，明天咱们再去拜见两位大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夏桐没想到船老大会来，还带了两个大佬过来，夏桐下楼开始还跟人家客气呢，没说两句，听说他们是来蹭好处的，夏桐就不跟人家客气了。

    船老大哎哟一声，“夏老板看我干啥？”

    “你们都来蹭灵气，你们不知道灵气是要给外面那些小道士小和尚用的？我还指望他们去消灭炼魂门呢。”

    姜婆婆道，“我们也不白占你好处，你把那玩意儿赶到通天观来，我们三个帮你灭了。”

    “呵，说的简单，要是能把人赶到通天观里来，我就能把那些歪门邪道灭了。”

    摇扇子的陶老爷子笑着说，“那可不一定，你们啊，加一块儿也不一定打得过。”

    祝愿问道，“他们有什么来历？”

    老爷子哟呵一声，“你这小子有些天分，看你的面相，逆天改命，正一观的人？”

    说起正一观老爷子打开了话匣子，他老人家和正一观的祖师爷还有交情呢。

    又说他们正一观厉害是厉害，就是人太少了些，看看院子里和通天观外面的道士，人家本事不行，徒弟收了不老少。

    玉清观：“……”

    重阳宫：“……”

    相国寺：“……”

    “哟，这个小年轻身上的阴气比死了一百年的老鬼还多，曹家人？”

    “见过您老，小子名曹生。”

    “做死人的营生，名字却叫曹生，你爹挺会取名字的。”

    “我爷爷取的。”

    “你们家人都短命，给你取个吉利的名字也正常。”

    曹生：“……”别以为你气势能压过我，就能说话口无遮拦。

    这个老头儿东拉西扯一大堆，就是不说炼魂门的事，祝愿和夏桐都没兴趣继续听。

    走走走，吃饭。

    吃早饭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开昏暗的天空。

    “今天是你选出来的黄道吉日？”

    夏桐被噎住了，想了想，“开虚空之门不是要引来雷劫？下雨天不是正好掩饰？”

    幸好现在已经是七月了，要是换成冬天或者春天，还碰不到阵仗这么大的下雨天。

    不过半个小时，轰隆隆的雷声中，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砸下来，瘦弱的花草被拍在地上伸不直腰杆，强壮的大树也被雨打的蔫儿头耷脑。

    “准备吧，要开始了！”

    王大伟和夏琳两人担忧地望着女儿，只存在手札里面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夏桐上楼，长岁和巫木赶紧跟上，船老大、姜婆婆和那位陶老爷子慢了两步，林天青毫不犹豫地跟上。

    阿福也想跟想去，可惜，六楼的大门打开，他却怎么都进不去。

    夏桐对林天青说，“你站在这里等我，别过去。”

    “你别担心我。”林天青站在门口。

    长岁、巫木和船老大三个鬼毫不犹豫地走入雨幕中，分散围着树屋站好。

    雨下的太大，两步之外都听不见人声。

    通天观的前院，通天观门口，盘腿坐着几百人，当细细的琴弦被拨动那一瞬间，暴雨凄厉的声音都在他们耳边退去，整个心神都被琴音捕获。

    古琴音，被称之为太古之音，也被称之为天地之音。

    食指轻拨琴弦，散音旷达如远山之巅薄雾飘荡！

    小指划过琴尾轻按，泛音清冷如天边浮云随风而动！

    拇指紧按琴弦，如旷古绝响，勾动天地魂魄！

    右手猛然间发力，八十一道滚拂以奔腾之势积聚力量，终了，一道急促激跃的大撮，按下休止符，搅动的天地灵气如一道登天梯一般层层攀登。

    惊雷声阵阵！

    暴雨声惊心！

    夏桐浑身被汗水湿透，趴在琴上，她的心跳声和无声的上古琴音一点点地同步，一点点地，一点点地……

    同步了！

    轰隆隆劈下一道金色的惊雷，虚空之门洞开！

    林天青恍然不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雨中，灵雨倾斜而下，他只感觉那愚钝不堪的脑子，被灵雨一淋，突然间神台清明，前世今生如同电影情节一遍快速在他脑子里划过。

    “小凤凰，你快来找我玩呀。”

    “小凤凰呀，不许你去别的神桐木身上筑窝。”

    “快看看我给你做的树屋，花了我好多灵力呢。”

    “你敢去找其他神桐木，我打断你的腿。”

    “你快来找我啊！”

    “哎呀，我好喜欢你呀！”

    “哼，我不喜欢你了。”

    “小凤凰你快回来呀，邪魔打上来了，我保护你。”

    ……

    奶呼呼的小姑娘，连生气和担心他的时候，说话都是奶呼呼的。

    可惜了，他是凤凰啊，和神桐木一样，应天地而生，神魔大战他不能退！

    青梧仙山是神魔两界的第一道关卡，邪魔带兵攻打，天界增援迟迟不到。

    这一场神魔大战有多惨烈？以青梧仙山生灵涂炭终结。

    凤凰一族几乎血脉断绝，作为主战场的青梧仙山上，生出灵智的梧桐木和神桐木灵根尽毁。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神桐木，只余一丝神魂依附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生机的树根上。

    神魔大战结束，天轨即将关闭，为了保住他的小神桐木，他以点燃自己神魂为代价，为她争取轮回重修的机会。

    青梧仙山下就是连通神魔妖鬼人的中点，他把她活着的那一点点树根种下，一抬手修起通天观。

    即使天轨关闭，他也要以三界的功德助她修成神，重新回到他身边。

    她是神桐木，神桐木也是她。

    暴雨之中，林天青傻子一般又哭又笑。

    等了多少世啊，终于等到她功德圆满，他们才能在这一世相遇。

    夏桐睁开眼，小声喃喃，“林天青，我好疼，你疼不疼？”

    邪魔啃食神魂，她痛不欲生。他为了救她，天火烧身，怎么可能不疼？

    林天青踉跄着跑进树屋，紧紧抱住她，脸上滚过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他声音哽咽，“只要能让你活过来，我真的不疼！”

    “傻子！”

    “你真傻！”她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林天青傻笑，他才不傻，他是凤啊，浴火重生罢了，他怎么能离得了他的小神桐木。

    “啊啊啊啊！我变成人了！”

    “喵呜，喵我，我也！”

    夏桐伸出脑袋，暴雨之中，两个光屁股小男娃蹦蹦跳跳，那个是长岁吧，屁股上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唉……辣眼睛！

    “师父，我觉得我变厉害了！”李玄清捏紧拳头。

    李岳哈哈大笑，“你以为只有你变厉害了吗？老头子我现在至少能再活三十年！”

    通天观院子里的和尚道士，刚才灵雨倾泻而下的时候，他们都得到了好处，此刻纷纷激动地和身边的师兄弟分享所得。

    通天观门口的弟子们，也有不少收获，以前只会死记硬背，怎么也入不了门的弟子，在雨中似乎探到了师父说的那个玄之又玄的门槛。

    原来，这才是修道啊！

    雨快要停了，夏桐见势不好，赶紧控制着灵雨收缩，但是往哪里放呢，夏桐着急，早知道该买几个大塑料桶放着。

    “万古林里不是有个水潭吗？”

    “对哦！”

    通天观里她几乎无敌，小手一挥，灵气最浓的雨水被她放到万古林水潭。

    水潭里的白鳞鱼翻滚着肉眼可见地长大，灵气太多给撑大的！

    这么大的一场灵雨，虽然绝大部分落到通天观，到底也逸散了不少出去，天地之间的灵气浓度缓缓上升，修道之人对这些改变最是敏感。

    炼魂门里的门徒，纷纷去打听是哪里出了灵物带来这般好处。

    炼魂门深处的山洞里，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猛地张开。

    西南，通天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