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14)
尧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叶柔栽进了他的怀抱里,江尧顺势勾住了她的软腰,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轻松扫动。
距离太近了,叶柔眼睛倒映着他的脸。
江尧有一副好皮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张脸都线条流畅的,睫毛在光影微微动了动,那底下的瞳仁漆黑一片,波光流转,充满蛊惑。
江尧的指腹按着她下巴上的软肉摩挲了一会儿:“柔柔,为了不让走近科学拍三期节目,我决定亲自解个密。”
叶柔被他看得心脏怦怦直跳:“解什么……”
“密”字没说完,江尧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勾过她的舌尖一吮,柔软潮润,轻舔慢咬。
叶柔只觉得心脏发麻,手里剩下的橘子“啪哒”一下滚到了地上。
“呀,橘子掉了。”江尧略松开她一瞬笑。
“那我捡下……”
江尧重新吻住她的唇:“不急,解密完了再捡。”
叶柔被他亲得快没气了,江尧才痞痞地笑道:“走近科学不用拍了,刚刚是我撒了谎,这个橘子是甜的。”
“……”叶柔掐他。
江尧躲不过,“嘶——”了一声,“嗷!小玫瑰,别掐了,我头痛。”
叶柔一听他头痛,立马起身要去找医生。
江尧握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将她重新抱进怀里,齿尖咬住她的耳垂:“别找医生了,你哄哄就行。”
叶柔反应过来哄哄是什么意思时,江尧已经把房间里的灯灭掉了。
她被他抱坐在腿上,摁住了后背:“小玫瑰,我们还没试过医院,解锁下。”
“你疯了!有人!”叶柔脸蛋都要起火了。
江尧反扣住她的手腕,吻她的唇:“这样吧,你在上面,你控制。”
叶柔:“……”!
86.
江尧出院这天,朋友们集体来医院接他。
南城气温虽然低,但是天气很好,太阳穿过干枯的枝丫,落满了安静的街道,自有一种冬日的闲静。
王远把宝宝也带来了,毛绒绒的小棉袄里露着张粉嫩嫩的小脸。
江尧撩着眼皮,朝小家伙懒懒地吹了个口哨,小宝宝立刻举着手要他抱。
江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张小东,把小家伙揽了过来。
小家伙一到他怀里就喊:“粑粑。”
“叫我麻麻。”江尧纠正道。
宝宝吐着口水泡泡,又喊了一遍:“粑粑~”
江尧在他鼻头上点了点,撇嘴:“怎么还是这么笨?”
叶柔笑着捏了捏他的小手:“他已经能分清男生、女生了,很聪明。”
江尧哼了哼:“到处瞎喊人爸爸,这还不笨吗?”
“你不挺享受吗?”叶柔看了他一眼,继续逗眼前的小娃娃。
“叶柔,我哪儿享受了啊,喊我爸爸的人,得从你肚子里出来才行,懂不?”
叶柔掐他:“不要脸。”
宝宝见叶柔打江尧,高兴得使劲扑腾手臂,那模样简直跟拍水小鱼似的。
张小东笑:“王远,你要不站边上,他们看上去还挺像一家口的。”
“尧尧,你两啥打算时候结婚啊?”有人问。
冷风掀翻了叶柔羽绒服的帽子,江尧单手抱着宝宝,空了只手出来替她重新把帽檐扣上,“你应该问柔柔愿意什么时候嫁。”
众:“柔柔,有准信不?”
叶柔也不矫情,背着手笑:“有呀。”
“啥时候?”王远继续问。
江尧飞过去一脚:“干嘛呢?王远,你要替老子求婚啊?”
“我这不是替你预预热么。”
江尧:“要你预!”
叶柔也在笑,风拂动着她帽檐上的羽毛微微晃动,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太阳照得清透发亮,嘴唇泛着健康的粉。
江尧挑着眉梢看她:“真想好了?”
有人开始出馊主意了:“柔柔,你要多拿拿乔,别让江尧那么容易过关,九九八十一难考验。”
江尧骂了句“滚”,重新看向叶柔:“要考验吗?”
叶柔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嗯,也没什么好考验的,挺满意的了。”
江尧眸光闪动,“嗯。”
年后的第一站,又是蒙特卡洛。
江尧从成为职业车手开始,蒙特卡洛每年必去,而且每年必赢。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江尧重返巅峰的起点。
开工第一天,李堡见了江尧差点要把他抱起来转圈庆祝,“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我都要失业了。”
“失什么业,跟谁不是跟?”江尧背靠着墙上,点了支烟,懒懒地笑。
李堡夸张地比划着:“那哪能一样啊?咱哥两可是黄金搭档,我跟别人跑比赛浑身难受。”
江尧松了松肩膀:“行,一会儿出去试试车。”
李堡闻言,眼睛直冒光,他冲到后面,大喊:“老吴,赶紧把蓝旗亚送赛道上去!”
江尧皱了下眉,走过来:“不开蓝旗亚,开雪铁龙。”
李堡一拍脑门:“也对,小蓝是你的宝贝老婆,得去蒙特卡洛再开光。”
江尧没接这句。
他许久没开车,也不确定自己车感怎么样,不想拿蓝旗亚去冒险。
沈璐听说江尧要去试车,叫上叶柔带了无人机一起去了现场。
早春的山道上,草木萧条,入眼尽是枯黄的干草与败叶,一点春天的信息都看不见。
今天来赛道上试车的,也不止“风暴”,还有别的车队。
江尧把雪铁龙打着了火,开上了赛道。
沈璐操控着无人机飞上天,迅速跟上。
南城的这条赛道,江尧烂熟于心,不用领航,也可以开得很顺畅。
车速上了240km/h,李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不是不能跟别人,只是没一个车手能比得上江尧,他简直爱死了这熟悉的推背感。
“嗡嗡嗡”的引擎声,响彻整个山道,陆续有车跟着雪铁龙走了。
沈璐的无人机捕捉到了清晰的画面——
江尧入弯流畅、出弯利落,飞坡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不禁笑着点评:“不错,车感还在,车控也不错。”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无人机里的画面,她想看看车里的江尧。
“沈经理,能飞低点吗?”
不一会儿,江尧他们看到原本在远处盘旋的无人机到了头顶。
叶柔瞥见江尧的表情异常严肃。
沈璐笑:“这小子还挺认真。”
叶柔抿着唇,她觉得那不是认真,而是紧张。
江尧在紧张。
这条路他太熟了,跟回家似的,本不应该紧张。
这时,江尧他们到了之前他们开蓝旗亚经过的那个长坡,雪铁龙像一只灵活的豹子,飞了出去。
一同来的别的车组也在看江尧开车。
“江尧这赛车水平真是一点也没生啊,这操作真流畅。”
“毕竟是车神。”
“沈经理,这次江尧要去蒙特卡洛吗?”
沈璐:“会去。”
“就该去,我们中国人垄断全球最难赛道,想想都觉得爽。”
几个人边聊边笑。
沈璐把无人机的使用方法教给叶柔,自己到车上去点了支烟。
为了不影响江尧他们开车,叶柔重新把无人机飞了上去。
雪铁龙已经快到山顶了,地面是一条长直线。
午后的光线有些刺眼。
“前方150米,直线,油门到底。”李堡报完路书,忽然发现江尧往右打了方向。
李堡惊叫起来:“哥!我们是直线!你怎么打方向?哥!!!”
叶柔也注意到了……
眨眼间,雪铁龙冲出赛道,撞上了旁边的一株榉树。
“碰——”的一声巨响!
叶柔的心瞬间刺痛起来。
这片山里,种着高大的榉树林。
雪铁龙撞树后,没有沿着山坡往下滚,而是停在了那里。
叶柔转身冲着沈璐大喊:“沈经理,出事了,去山上!”
这会儿山道上有别的赛车在行驶,他们的车不让进,只能跟着别人的赛车往上面去。
叶柔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着抖。
沈璐给李堡打了电话,开了扩音,“大宝,你和江尧人怎么样了?”
李堡:“人没事儿,就是车跪了,发动不了,得喊人来拖回去修。”
沈璐偏头看了看叶柔:“别担心了,江尧人没事。”
叶柔点头,缓缓松了口气:“谢谢。”
叶柔她们到那里时,江尧正一言不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树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段路可以说毫无难度可言,江尧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大的失误,太不科学了。
沈璐问:“怎么回事?”
李堡挠了挠头:“我报的是直线……哥,他可能听错了……”
江尧站起来,吐了口气:“没听错,是我操作失误,沈经理,这次蒙特卡洛,我就先不去了。”
不去蒙特卡洛了?
叶柔怔住了。
她想从江尧脸上找到一个答案,但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救援车很快上来,把雪铁龙运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江尧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叶柔感觉到了。
这样的江尧,她只在很久以见过一次,那时候,他父母把他用来买车的钱拿走了。
晚上,江尧回家,叶柔跟了他的车。
树影橦橦,橘色的街灯沿着挡风玻璃往后流淌。
叶柔犹豫许久,问:“江尧,你的手还会麻吗?”
“不麻。”
“那……头还痛吗?”
“也不痛。”江尧说。
“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
叶柔小心翼翼地问:“那为什么忽然不去蒙特卡洛了?”
“我没准备好。”他说。
江尧的声音低低的,莫名让叶柔想起了退潮时分的海浪。
那种感觉太不好了,叶柔心里闷闷的,仿佛压了块石头,“江尧,明天我们再约个专家号,再去复查下吧?”
江尧握着方向盘,淡淡地应了声:“嗯。”
旁的话他也不愿再说了。
隔天队里开会,沈璐重新调整了蒙特卡洛的人员安排。
江尧也随队去蒙特卡洛,但是,他是去给童鑫做领航的。
沈璐稍微解释了几句:“江尧很久没上赛道了,我的建议是先熟悉熟悉路况,重新找回赛道的感觉,或许后面也可以转做领航员……”
江尧低着头没说话,一旁的叶柔忽然打断道:“不行,江尧不做领航员。”
沈璐有些惊讶。
平常开会,叶柔很少会发表直接意见。
叶柔表情严肃,语速有些快,但语气很坚定:“沈经理,队里如果缺领航就上外面找,或者培养,钱我会出。江尧他只能是赛车手,也只会是赛车手。”
他从来骄傲,即便他愿意低头,她也不愿。
她要他永远做遨游天际的雄鹰,永不坠落。
江尧抬眉,看了眼叶柔,她也正好看过来——
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泪意,更多的是坚定与执着,就像他从前无数次看到的一样。
她是那盏一直亮着的灯。
会议结束,叶柔拉着江尧去了趟医院。
下午,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江尧恢复得很好,按道理说不应该还有后遗症。
叶柔回去后,背着江尧给那个医生打了电话。
江尧很可能是心理障碍,他们骨科医生也解决不了,需要他自己主动打开心扉。
晚上,叶柔留在了江尧家。
他们一起做了火锅,晚饭后又下楼跑了步。
路过一家内衣店,粉红色的玻璃,叶柔停下来,让他进去帮忙选一套。
要放平时,江尧别说买一套,整个店买回去都是可能的,但是今天没什么心情。
叶柔见他不动,自己进去选了一套。
江尧点了支烟,在门口等她。
叶柔出来,把袋子敞开,递过来:“给你看看。”
江尧垂眉,映入眼帘的到了一对白色的毛绒绒的兔子耳朵,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尾巴。
江尧很轻地笑了一瞬:“嗯,挺好看。”
叶柔笑:“那去你家穿给你看。”
“要哄我开心啊?”
“对啊,是哄你。”叶柔有些脸红,她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
江尧掌心压在她头顶:“用不着,你不穿这种衣服,我也开心。”
叶柔眼睛亮亮的,“江尧,你不摸摸看吗?我可不是天天哄你。”
江尧鬼使神差地把指尖探进袋子里去,那兔耳朵上的毛绒绒的触感很舒服,他呛了口烟:“小玫瑰,我发现你变坏了。”
“哦,你不喜欢吗?”
“谁说的?你光买这衣服,我都喜欢疯了。”江尧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回家后,剩下的事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买回来的小兔子衣服,叶柔甚至没来及换,被丢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没开灯,甜腻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
叶柔靠在他的胸口:“江尧,你能和我说说吗?你昨天开的那是一条直路,没有转弯,李堡的路书也没有错,车子也没有少零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选择打方向?”
江尧沉默着没说话。
叶柔继续往下说:“你和我说说吧,别自己一个人扛着了,我想知道。”
江尧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抚了抚:“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会往赛道上跑,注意力不集中……”
叶柔:“有东西往路上跑?”
“嗯,小动物或者小孩或者别的,很乱……”
这是那天在阿根廷发生的事。
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不仅给他的损伤了他的颈椎,也给他留下来心理阴影。
叶柔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江尧,别怕,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小。”
“我也知道几率很小,但是控制不住会想。”
“明天我们出去旅游吧。”
江尧:“队里不去了?”
“车队有沈璐,有你带出来的许许多多车手,做老板的休个假,非常合理。”
江尧把床头柜上的袋子拿过来:“行,那把它换上,再来一次。”
“你现在心情好了?”
江尧吻她的耳朵,“你哄两次肯定能好。”!
87.
第二天早上,叶柔拉着江尧去了南城最大的汽车城。
从前,江尧也常来这里,去的都是跑车店,有时是出席品牌活动,有时是买跑车。
叶柔今天带他来的是房车片区,江尧停了步子,稍稍有些惊讶:“要买房车?”
叶柔扬了扬眉梢:“嗯,自驾出去,开着舒服。”
江尧笑:“房车张小东那儿有,借来开两天,用不着特意买一辆。”
“借的不行,得买辆新的,”叶柔仰着脸,额间的碎发被风卷着,在眉宇间轻晃,瞳仁里尽是认真。
她隔着手套握住了他的手,“江尧,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车必须是新的。”
江尧抬手将戳在她眼睛上的碎发拨开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
“反正就迷信一回,有什么关系嘛?”冬日晴朗,女孩甜甜的声音,很快消散在了风了。
江尧回神,叶柔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她脚上的小皮靴,踏过冰冻的地面“哒哒”作响,江尧的心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他们一进门,立刻有销售顾问上前做了引导,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
一圈看下来,这些的车外观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叶柔让销售顾问把几辆车的配置资料拿来,她坐在那里,细心地对比了几辆车的性能。
江尧长腿交叠,懒懒地靠在沙发里。
叶柔看资料,他就坐在她边上,指尖勾着她后背的一缕头发绕着玩,神色散漫却异常英俊。
销售顾问叶认识江尧:“江先生您不看看吗?您是车手,对车子性能应该更了解。”
江尧:“不用,我女朋友做主就行,她专业。”
过了一会儿,叶柔把资料还给了对面的销售。
江尧把手收回来,抬了下眉梢,坐正了:“选好了?”
叶柔指着边上那辆白色的房车:“买那个怎么样?”
江尧起身整理了袖子:“好,就买它。”
销售顾问也有些意外,所有来这里看车的人,都要看好久,他们是决定速度最快的。
早上买车,中午准备物资,下午他们就从南城出发了。
江尧转响了钥匙:“老婆,我们去哪儿啊?”
“喀什。”
江尧愣了一瞬:“冬天去新疆?”
叶柔脸上放着光,“终点在那儿,我们走小路,换着开,等到那儿就是春天了。”
车子一路往西,碰见有趣的地方,他们就停下来玩几天,再买些土特产继续上路。
叶柔爱自由,江尧喜随性,这趟旅程异常轻松甜腻。
等到了南疆,已经是四月底了。
就像叶柔说的那样,这里的春天来了。
山谷里的开着各色的小花,青草葱翠如丝,春风暖融,天空碧蓝,云朵洁白。
叶柔坐在车盖上,望着远处时隐时现的羊群,春风吹拂着她的裙摆,“江尧,我们虽然没有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但是却绕着它跑了大半圈。”
江尧点了支烟,靠在车头上,目光深邃:“嗯。”
这里的空气太清新了,带着山里特有的青草味,叶柔靠过来环住了他的脖子:“这一路上,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江尧:“没有。”
“还有之前那种感觉吗?”她的声音很温柔,指尖也很软。
江尧吐了口烟,看向远处:“这种速度很少会有。”高速他还不太确定。
“那我们现在去走段高速试试吧?”叶柔提议。
江尧转身看向她——
女孩的眼睛镀满了春光,水波潋滟,满是鼓励:“去试试看嘛,只开一百码,这和我们平常开车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江尧:“好。”
他们往回走过一段,上了高速。
旅游的旺季没到,路上好久都看不见一辆车,江尧把油门踩下去,车速很快上了一百。
叶柔语气坚定:“江尧,大胆开吧,这是单向的高速,不会有人冲上来的。”
确实不会有,他很清楚。
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疾驰,远处可见层层叠叠的雪山和青葱的草原。
太阳偏西而去,那些白色的山尖笼在金色的阳光里,闪闪发光。
叶柔:“这里真漂亮。”
“是很漂亮。”江尧也把视线看向远方。
叶柔看到他无意中把车速提到了120km/h。
她也没有刻意提醒,他们在高速上走了四个小时,江尧没有任何的不适。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和田。
几次环塔比赛的终点都是和田,再次来到这里,江尧竟然有种回家的错觉。
车子下了高速,停在路边,叶柔把车窗降了下来,晚风漫进来,吹散了她的长发。
叶柔偏头笑:“江尧,你今天的最高时速达到了140km/h,这个速度可以跑国内的大部分比赛了。”
金色的夕阳落在女孩脸上,梨涡浅浅,瞳仁都被染成了橘色,碎发的影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摇曳。
江尧看着她,心里无限柔软:“嗯。”
“开高速的感觉怎么样?”
“很轻松,很平静。”是久违的熟悉感,很舒畅。
叶柔笑得眉眼弯弯,“那明天我们一口气跑到喀什吧?”
江尧笑:“好。”
他们在和田做了补给,稍作休整,次日继续上路。
第二天下午,他们顺利到了喀什。
“江尧,你听过盘龙古道吗?”
“听过,要去吗?”
“嗯,去。”她这次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因为那里有块路牌。
他们在喀什市办理了边防证,然后沿着314国道去往塔什库尔干县。
一路的风景秀丽,偶尔可以看到高原上的蒙古包以及云朵一样散落在山间的羊群。
虽然已经是盛春,帕米尔高原上的气温还是有些低。
下午四点钟,他们到了盘龙古道的起点。
一边是帕米尔高原,一边是波澜壮阔的昆仑山脉,黄褐色是这片土地的主色调,这里的景致既美又有几分苍凉,置身其中,有种沧海一粟的渺小感。
这里的土质松散,无法修建桥梁和隧道,为了方便百姓出行,当地政府选择依山而建了这条公路。
山路蜿蜒曲折,短短几十公里的路,却有几百个高低起伏的S弯。
对普通人而言,从这里开到头可能会晕车,但对赛车手而言,这里是完美的天然赛道。
叶柔目光灼灼:“江尧,我们开进去走一遍吧。”
“好。”他发动车子,缓缓进去了盘龙古道。
房车很大,也很笨重,对面时不时有车辆开过来,江尧的车速并不快。
一道弯接着一道弯,江尧开得平稳又流畅。
连续过了八十多个弯,叶柔有点吃不消了。
江尧把车子停下路边,牵着她下去散步。
太阳偏西,余晖镀满了山岗,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整个盘龙古道。
江尧站在那里看风景,眼里尽是萧索。
叶柔退了几步,一下跳到江尧背上,揽住了他的脖子:“江同学,借我登高望个远呗?”
江尧托着她的腿,宠溺地笑着:“小玫瑰,你爸爸知道你这么调皮么?”
叶柔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
江尧弯唇:“行,回头我就去找岳父大人告密。”
叶柔笑得发颤:“告呗!反正他打我也要打你,咱两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江尧轻笑:“那以后就喊你小蚂蚱。”
“不行!”叶柔揪他耳朵,“蚂蚱多难听。”
江尧挑着眉梢,继续逗她:“哪里难听了,我觉得很可爱,往人身上蹦的小蚂蚱。”
“啊啊!江尧!你讨厌死了!”
江尧学她:“啊啊!你可爱!可爱死了!”
野风在山谷里吹,有些冷,叶柔的脸贴着他的脸:“过两天,成都有个小比赛,等级不高,我给老吴打过电话了,让他把蓝旗亚也带来,江尧,你想再试一次吗?”
“去比赛吗?”江尧。
叶柔语气温柔:“嗯,你想把它当成比赛也行,当成试车也行,都行,这次我做你的领航员。”
江尧把她往上背了背:“那人家大宝会吃醋的,他可是我的亲领航员。”
叶柔搓他的耳朵:“大不了我给他发奖金呗。”
江尧痞痞地笑着:“行啊,我们柔总有钞能力,什么事解决不了。”
叶柔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江尧,一切重新开始,让过去翻篇吧。”
江尧喉结滚动,半晌说了个“好。”
车子重新上路,他们一口气开完了剩下的下的一百多个弯。
等到最后一个弯出来,车子停下,没有弯道,视线开阔起来。
叶柔往前指了指说:“江尧,你看那里——”
江尧抬头,看到那里有个暗红色的大牌子,上面写了一句话。
所有到这里的人,都在那牌子下拍照。
终于到这里了,太久了,太久了。
叶柔不疾不徐地念道:“今日走过了人生所有的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
女孩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感,她念完解开安全带,爬过来抱住了他,“江尧,大胆往前走吧,余生尽是坦途了。”
江尧抱着她,心里暖融融一片,眼眶发热。
爱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你看向她时,总觉得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糟糕,有些希望,也有光亮。
哪怕是为了那点光亮,也要奋力奔跑,也要不顾一切地向前。
江尧有些哽咽:“柔柔,谢谢你。”
“谢什么?”
“很多。”
喀什的其他景致,他们没去看,用江尧的话说,总得留点悬念。
这里就是他们这趟旅行的终点,车子踏上返程,再沿着川藏公路到了成都。
叶柔说的那个小比赛还没开始,蓝旗亚已经从南城运到了成都。
成都的天气很好,江尧把它从运输车上开了下来。
“江尧,我们给它改个涂装吧。”叶柔提议。
江尧单手插兜,表情放松:“行啊,你定。”
叶柔:“给它写上名字,它是我们的车。”
“还是R&R?”江尧问。
“嗯。”
江尧去买了油漆,他们给蓝旗亚写了名字。
江尧在车头上喷了朵玫瑰,语气拽拽的:“喏,柔柔,给你放这儿,够显眼吧。”
叶柔笑:“嗯,太显眼了,太浮夸了,我喜欢。”
等油漆干了,叶柔爬到车顶去晒太阳,江尧也跟着她爬了上去。
这边上靠着一架蔷薇,风过花动,飘来几片粉色的花瓣。
叶柔捡了一片,贴在鼻尖嗅了嗅,甜甜的香味。
半晌,她懒洋洋地朝天空伸了伸手:“江尧,你看啊,这冬天过去了,春天真好。”
江尧侧眉看着她,光在她脸上闪烁,瞳仁是亮的,睫毛也是亮的。
他掰过她的下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叶柔,一万个春天,不及一个你。”!
88.
三天之后,“风暴”车队来了成都。
本来只是个小比赛,沈璐用不着亲自来现场,但是江尧在这里,她也随队过来了。
除了维修组和后勤组,也来了几个新进队的车手,众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李堡是众人里最高兴的:“又可以和我哥一起跑比赛了,闲了大半年,我都快不认识东南西北了……”
众人笑:“你哥发动机一响,你又要在车里叫。”
李堡憨憨地笑着:“我那是痛并快乐着的尖叫,你们懂什么,我哪次叫我哥没赢?”
一旁的叶柔打断道:“大宝,这次比赛,我做江尧的领航。”
李堡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你做领航啊?你怎么做领航啊?”
江尧单手插兜,啧了下嘴:“怎么着,我老婆坐我副驾驶,还要和你商量?”
“不是,哥,你不要我了啊……”李堡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他哥重色轻友,嘤嘤嘤。
江尧敲了根烟,低头含在唇边,“咔”地掀开打火机点上,撩着眼皮看过来,“没不要你,下次,这次柔柔跟我跑一次。”
李堡立马高兴了,他好哄得狠:“那不急,我等你,不影响你们两谈恋爱。”
江尧提了一条腿,还没踹,李堡老早跑没影了。
叶柔掩唇笑了一瞬。
江尧嘶了口烟,看她,“他是金牌领航,不能不哄。”
叶柔:“哄呗。”李堡可是跟了他很多年的搭档,江尧和他是相互成就。
江尧挑了下眉梢,眉骨上的小痣也跟着动了下,眼睛里亮晶晶的:“我这不是怕你吃醋么。”
叶柔:“我又不吃男人的醋。”
江尧低头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可以吃,大不了我哄你呗。”
他靠得太近了,叶柔一偏头,嘴唇擦到了他的下巴。
江尧懒懒地垂着眼睫,看了她一眼。
叶柔耳根泛热,立马站直了。
沈璐:“坐下说吧。”
江尧吐了口烟,也没再调戏叶柔,转身踢了张椅子给她,自己拉开个凳子,在她边上敞腿坐下,胳膊伸过来,懒懒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也不是抱她,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卷她的头发玩。
叶柔看了他一眼,嗔:“开会呢,好好听。”
“哦。”江尧挑挑眉把手撤走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散漫的,透着些藏不住的痞气。
成都的这场比赛,不是全国赛,只是片区赛,不归FIA管,也没有太繁琐的程序,比赛一共就两天。
总里程94公里,一天堪路加开幕,一天正赛加颁奖典礼。
虽然是小比赛,但是因为在山区,盘山路,比赛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沈璐:“我来之前查过天气预报,后天有大雨,主办方的意思是不发生地质灾害,比赛就不会取消。”
叶柔听完稍稍有些担心,一旁的江尧很轻地握住了她的指尖。
他掌心温热,而她指尖冰凉,指尖被暖融包裹的感觉非常鲜明,叶柔侧眉看向他。
江尧正认真听沈璐讲赛程安排,侧脸英俊,棱角分明,就像漫画里出来的人物。
那些新参赛的车手还有很多问题,沈璐依次做了回答。
江尧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翻折过来,指尖在她掌心画个爱心。
他做得隐秘而自然,除了叶柔,其他人都没发现。
手心太痒了,叶柔想把手收回来,江尧偏偏不让,他又写了个“安”字。
他在让她安心。
叶柔很轻地笑了下,也没什么可怕的,她应该要完全相信江尧。
WRC比赛可比这个难多了。
而且,她是他的领航员,她紧张会影响他的心绪。
沈璐讲完,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各个车组前往现场堪路。
天气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尧开着车,和叶柔一起缓缓绕着赛道跑了一圈。
每一个弯道他都下来,仔细看一遍,然后把路书报给叶柔。
“江尧,明天下大雨,这泥土路影响大吗?”
江尧把脚上的泥巴擦在草叶上:“有影响,不过可以克服。”
叶柔点头:“好。”
90公里的路堪完,再对照路书走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他们才回到起点。
小比赛,开幕仪式比较简单,却吸引来了不少体育频道的记者。
江尧受伤后复出的第一场比赛,他们都比较关注。
赛车陆续排在了赛道的入口处,头顶的无人机却一直在拍蓝旗亚。
叶柔偏头看了看江尧,他目视前方,脸上的表情非常自然。
江尧四下看了看,在内视镜里对上了叶柔的眼睛,禁不住弯唇:“柔柔,你偷看我?”
叶柔轻咳一声,“没有……”
“看就看了呗,有什么关系。”他笑着,声音有些许戏谑。
“我是看你紧不紧张。”叶柔解释道。
江尧左边胳膊搭在窗户上,故意拧了下眉头,“嗯……是有点紧张。”
叶柔当真了,“啊?那怎么办啊?”
江尧彻底笑出了声:“我怕跑得太快了,你会晕车。”
叶柔连忙说:“我吃过晕车药了,你大胆开。”
江尧抬手过去,握住了她的后脖颈,两人四目相对。
江尧指尖在她脖颈里轻轻摩挲了几下:“小玫瑰,你放心,今天我会赢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听上去就像某种许诺,有些郑重其事,又很笃定。
叶柔眉眼含笑:“嗯,我相信你。”
前面的车子陆陆续续出发了,蓝旗亚徐徐跟上。
下了雨,雨刮器有节奏地在挡风玻璃上扫过去,视线还算清晰。
红色的旗帜一落,他们正式进入了赛道。
蓝旗亚全油起步,轰鸣的引擎声,顷刻间漫入耳膜,叶柔不敢懈怠,立刻开始读路书。
短途赛道和环塔这些比赛不一样,路面短时间内的变化很快,根本没空聊天。
江尧的车速很快上了140m/h,叶柔并没有时间揣测江尧的心理活动,嘴巴念得很快。
天气越来越遭了,之前的毛毛细雨忽然转做了倾盆大雨。
雨点“哒哒哒”地砸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开到了最快,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车窗敞着,暴雨落进来打湿了衣服,山道上的积水在车轮过经过的地方,飞溅出去,泥浆“哒哒哒”地落在车身上。
很快,他们遇到了长下坡,大雨浸泡过的山路又湿又滑。
有两辆车在前面发生了侧翻,泥泞的山道上有长长的刹车印,侧翻的车子挡住了小半个赛道,只剩靠山一侧还有两三米的路可以走。
叶柔立刻提醒,“事故,注意减速!”
江尧反应很快,操作行云流水,刹车“刺啦”一声。
惯性作用下,安全带在那一刻骤然变紧,叶柔的神经也绷到了极点——
眼前的这个情况,和那次在阿根廷的事故太像了……
她担心江尧,看了他一眼——
江尧远比她想象得冷静、泰然。
蓝旗亚降速后并没有完全停下来,他稍带方向,车身贴着坚硬的石壁擦了过去。
路太窄了,后视镜掉在地上,骨碌碌往后滚去。
后视镜这种东西,对江尧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也没捡,直接提速走了。
车子过了这一段,叶柔骤然松了口气。
江尧笑:“刚刚害怕了?”
叶柔:“嗯,很怕。”
江尧单手控方向,另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别怕,我刚刚什么也没想。”
他的心理障碍不见了。
这才是江尧,真正的江尧。
叶柔抿唇继续报路书。
出了山谷,他们遇到一条小河。
昨天,他们堪路的时候,这河还不能叫河,顶多算条小溪,边上尽是碎石。虽然崎岖,但却是可以直接开过去的。
但今天山中暴雨,溪水暴涨,水位难测,碎石全部落在了水底。
那河边也有碎了一地的零件,这是个事故多发地。
雨刮器还在前面快速地摆动着,视线在清楚和模糊指尖来回切换。
叶柔问:“江尧,要过吗?”
江尧:“过!”
他没有选择直接过,而是把车往后倒过一段。
那里一个很小坡,刚刚他们下来时,江尧也没整什么花,直接开下来的。
蓝旗亚往后退过一段,江尧一脚油门到底,叶柔看到
仪表盘上的实时速度飙升到了240km/h。
蓝旗亚巨大的引擎声,“嗡嗡嗡”地响彻了整个山谷,如猛兽下山,如巨浪拍岸,惊雷滚动。
叶柔下意识地捏紧了指尖,那一刻,江尧猛踩刹车,蓝旗亚在那个小坡上腾空跃起一米多高。
叶柔的心也悬在了空中……
车子飞出去近三十米远,蓝旗亚直直地飞过了那条小河,后半截落在河水里,在后视镜里迸溅起一米多高的水雾。
所以,他们刚刚是……飞过了那条河吗?
叶柔心脏怦怦直跳,还陷在刚刚那个不可思议的飞跳里。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尧笑着提醒:“老婆,别发呆了,路书。”
叶柔回神,继续报路书。
江尧的操作太熟练了!他过弯干脆利落,路边潮湿的叶子擦过车身,迸落无数雨珠,大弦切切,小弦私语。
再往下,视线开阔了许多。
叶柔目光灼灼,语气轻快,“油门焊死,直线300米,飞。”
江尧舔了下齿尖,笑得狂狷而恣意:“Yes,myprincess.”
蓝旗亚箭一样射了出去,车速到270km/h。
风夹着雨卷进来,气压都有低。
电影也拍不出眼前的效果!
太快了!
第一视角更刺激!
叶柔只觉得血液从心脏往指尖蔓延,心口都在发麻、发烫,身体像是失了重。
坐过山车从最高点往下落的一瞬,才会有这种感觉。
江尧越开越放松,稍稍侧眉问:“怕么?”
叶柔吞了吞嗓子:“一点点,太快了。”
江尧:“那我慢点?
叶柔:“不要!”
江尧笑:“心野了。”
又到了一个长坡,江尧油门到底飞了出去。
“叶柔,知道现在适合做什么吗?”
“什么?”速度太快了,叶柔脑子都要一片空白了。
“表白。”
“江尧,你别说话了!前面左急弯下坡!”
江尧丝毫没收油门的意思:“小玫瑰,昨天背了首情诗,念给你听啊?
Aslongasthesea–gulllovedthesea,
(只要海鸥还眷恋大海)
Aslongasthesunflowersoughtthesun,”
(只要向日葵依旧绕着太阳转)
叶柔再也绷不住了,尖叫起来,她耳朵都快失聪了。
“啊啊啊——”
蓝旗亚在合适点降速,一个大摆尾滑了出弯道。
江尧的声音还在,语气轻快:
“Itshallbe,Isaid,foreternity.
Twixtyouandme!”
(你我之间将永世不变)
叶柔眼窝发热,心脏炙热滚烫,江尧念的是王尔德的《她的声音》。
几分钟后,蓝旗亚到了终点,毫无意外地拿了冠军。
鲜花和采访重新围了过来,叶柔作为领航员也拿到了一个奖杯。
晚上,沈璐在成都一家小酒馆,给江尧整了个庆祝仪式。
众人又叫又笑,喝了不少酒。
屋子里有些闷,江尧出去点了支烟。
叶柔跟出来,手里端了两杯酒。
一杯给他,一杯给自己:“江尧,破例喝杯酒吧,庆祝重生。”
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女孩眼中波光潋滟,江尧抿了一口酒,笑:“甜的?”
叶柔和他并排趴在木质的栏杆上往外看:“嗯,调了些荔枝味的气泡水。”
江尧笑:“还会调酒?”
叶柔:“会一点点,之前跟德国的朋友学的。”
这时,李堡也从里面出来了,他喝高了,在发疯,又是哭又是叫:“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沈璐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里拽:“行了,别过去打扰了,给人家留点空间。”
李堡嗓门特别大:“呜呜,我哥拿奖了!我哥拿奖。比我娶老婆都开心!我哥还找到对象了,瞅瞅多好啊!沈经理,我们队发对象不?”
叶柔挑挑眉笑:“你不去哄哄啊?你的亲领航哭了。”
江尧“嗤”了声:“大老爷们要哄什么?让他哭去。”
叶柔笑,“哦。”
雨还在下,如线的雨粒“啪嗒啪嗒”地溅落在一旁的树叶上,水汽蒙蒙。
雨夜寂静又潮湿,空气了附着着初放的栀子花的香气,甜丝丝的,远处的绣球花晕染在白色的光晕里,雾气腾腾。
身后的木屋亮着橘色的灯,说话声、吵闹声断断续续的串在一起,热闹又嘈杂。
降温了,稍微有些凉。
叶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走吧,回去了。”
江尧握住了她的手腕:“就走了啊?”
“不然呢?”叶柔笑得明媚。
江尧拖腔拽调,表情拽拽的:“多少得亲一口吧?”
“好呀。”叶柔把杯子放在栏杆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是想亲他的,但是够不到,踮着脚尖,也够不到他的下巴。
江尧任由她闹,只是笑。
叶柔试了几次有点恼了:“江尧,你低点头!”
“抱歉,是我照顾不周,我们柔柔是小个子。”江尧把杯子放在,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叶柔居高临上,吻了他的唇。
甜甜的荔枝味在唇齿间交渡。
江尧等她亲完,抱着她从那木质的长廊里往外走,雨珠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去哪儿?”叶柔问。
江尧语气轻狂:“月黑风高,去车里收个账。”
叶柔捶他的肩膀:“你疯了!”
江尧:“本来要晚点,可你刚刚舌吻我,我忍不住了。”!
89.
四月份,天气转暖,各地都在比赛,车队比任何时候都忙。
沈璐按照叶柔的要求,招募了新的维修技师进队,并第一次将队里的成员分为两个组别——国际组和国内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风暴”早在去年结束了负盈利的状态,单单今年二月份的收益,已经是往年一年收益的总和了。
随着江尧的回归,“风暴”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虽然国内的赛车文化依旧低迷,但是各地的汽车比赛比往年增加了不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有赛车手都看到了一丝希望。
五月中旬,江尧要去塞浦路斯参赛,这是他返回WRC的第一站。
叶柔从成都回来就泡在了备车区和工厂,她对蓝旗亚进行了一堆改造。
改造之后的蓝旗亚已经是闪电级的速度了,叶柔还是不太满意,速度上去了,她又在担心车子的安全性能。
这天,江尧从外面回来,叶柔还在忙活。
他咬着烟,弯腰钻进车底,无赖似的靠过来喊她:“小玫瑰。”
叶柔手里的电动螺丝刀没停,往边上让开一些位置:“你忙完了?”
江尧躺在那里,指尖将唇边的烟拿掉,吐了口气,语气痞痞的:“小爷我早就忙完了,在等老婆下班呢。”
“你先回去,我刚刚给蓝旗亚尾部加个碳纤维扰流板,要测试下稳定性,等你开碎石路面,它会帮你把尘土散开,保证视野开阔。”
江尧俊眉拧成了麻花,“柔柔,小蓝已经武装到牙齿了,你再武装武装我呗。”
“你有什么好武装的?”叶柔的视线还在手里的螺丝刀上,根本没空看他。
江尧弹了弹烟灰,撇嘴道:“至少,我得身心健康去比赛吧。”
叶柔笑:“你不挺健康的嘛?”
江尧把烟捻灭了,反手把她捞进怀里抱住,灼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骨上,声音低低的,蛊人的紧:“我不健康,你每天都不理我,我快憋死了,不想用手解决。”
叶柔停掉手里的螺丝刀,“别闹了,比赛要紧。”
江尧将她翻过来,亲她的眼皮,吻她的嘴唇:“柔柔,每个月都有WRC比赛,难道我每个月都要做和尚啊?”
叶柔:“你也没做和尚,前两天不还……”
江尧宽阔的大手锁住她的腰。
最近南城天气热,叶柔为了方便操作穿了紧身的背心,他的手心温热潮湿,隔着薄薄的衣服碰到了她的马甲线,皮肤瞬间起了一阵电流,叶柔反手过来推他——
江尧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下巴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暖融融的像只大狗:“你要是这样让我上赛道,我肯定满脑子都在想你穿小兔子衣服跳舞,根本没法开车。”
叶柔挣了挣:“不行,我得保证你行驶安全。”
江尧恬不知耻地亲她的脸颊和耳朵:“那我比赛时开慢点不就行了。”
叶柔坚持道:“江尧,我弄完就回,你快别闹了。”
江尧松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我现在真的有点嫉妒小蓝了,你摸它都不摸我,难道它有八块腹肌和超长人鱼线吗?”
叶柔笑着,手里的螺丝都打歪了:“嗯,它没有。”
江尧抓住她的手:“可是这些我有啊,你要摸吗?”
叶柔:“不摸。”
江尧啧了下嘴,夸张而无赖地说:“哎,可怜小爷我白长了这些没用的玩意。”
天光一点点暗了下来,车底光线不好,叶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出去给我拿下矿灯。”
江尧顺势控住她的腰,“再亲一下。”
叶柔捏他的脸:“别闹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证明下你的腹肌没有白长。”
“说话算话啊,叶小柔。”
“当然算。”
叶柔说完,身后立刻空了,她挑挑眉,笑出了声。
*
五月中旬,叶柔随江尧前往塞浦路斯。
这个毗邻地中海的岛屿国家,国土面积和北京市差不多,并不大。
不过这里历史悠久,保留了许多古希腊时代的历史遗迹,也拥有整个欧洲最美的沙滩和海域,人口不多,但非常宜居。
风景虽好,叶柔他们维修组根本没时间去欣赏。
塞浦路斯站比赛是今年赛历中唯一一站复合拉力赛,同一天赛事中,叠加高速柏油路段和危险重重的砂石路面。
两种路面需要使用不同的刹车、悬挂以及轮胎,但是根据国际汽车联的最新规定,所有车一站只能使用一套轮胎。
到底是用柏油模式还是砂石模式,这给维修组出了道巨大的难题。
如果使用柏油模式,车子上了砂石路面根本经不住碎石的撞击,轮胎经不住考验,巨大的扬尘会影响视野和性能,危险性很大。
如果使用砂石模式,柏油路面太过坚硬,对车子避震悬挂的压力很大,车子在柏油路容易失控冲出赛道,操作不当就是直接退赛。
周三、周四,江尧、童鑫以及另一名车手集体外出堪路。
沈璐这次没来,江尧他们堪路回来,叶柔组织开了个短会,最终决定所有比赛车辆采用砂石模式上路。
叶柔说完看了眼江尧,“柏油路段可能有点难开,注意安全,收着点开。”
江尧单手支着下颌,靠在椅子里笑得又懒又坏:“遵命!老婆大人……”
“遵命”两个字是说出声音的,“老婆大人”四个字是用嘴型说的,并没有真的说出来,但是叶柔看得清清楚楚。
她掩唇轻咳一声,耳朵红了:“各个领航员都要带上修车工具,我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放在车里,路上不排除需要你们自己修车的可能。”
“收到!”江尧是第一个举手的,语气拽到没边。
李堡憋着笑,觉得满屋子人都成了他两的电灯泡。
叶柔合上手里的本子:“散会。”
李堡出了门,终于笑出声音来:“哥,你和叶工,你两夫妻档一唱一和,我差点以为自己是来吃喜酒的。”
叶柔出来正好听到这句,差点退回去。
江尧见状,直接掏出手机给李堡发了个收款码。
李堡呆住了:“哥,这啥意思啊?”
江尧“嗤”了一声,“废话,你喝老子喜酒不出份子钱吗?”
李堡想哭了:“哥,我开玩笑的,我是说你们两感情好,般配……”
江尧转身朝叶柔扬了扬眉毛:“叶工,他的意思是咱俩般配,他羡慕。”
李堡立刻随声附和:“对对对,天造地设,羡慕!羡慕!”
“……”叶柔没接他们的话直接走了,她脸蛋和耳朵已经烫得可以烤面包了。
江尧连忙跟上去哄:“别气了,柔柔,周六我带他云霄飞车,保证他下次不敢笑你。”
叶柔停了步子:“你好好开,不许乱来。”
江尧手插在口袋里,笑得乖张:“保证认真开,老婆大人的话就是命令,绝对服从。”
叶柔伸手掐他,被他反握住了指尖:“稍微留点面子,回去再掐。”
叶柔:“……”
*
周五,发车仪式加第一赛段的比赛,表演性质为主,难度系数很低,所有车组都完成得格外顺利。
周六,正赛日,总赛程233km,共有9个赛段和两个维修区。
前半程的赛道是柏油路面,叶柔选择待在第一个维修区等候几位车手的到来。
塞浦路斯站和其他分站有些不一样,采用积分制顺序发车。
江尧去年受伤,没怎么比赛,积分靠后,等他出发时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钟。
初夏时节,温度本就高,柏油路面,被烈日炙烤过后,几欲融化,车内非常炎热。
从那刺鼻的沥青味道里,李堡已经嗅到了这场比赛的艰难度,他莫名有些紧张。
领航员和赛车手是一体的,江尧好久没有比赛,他也好久没有上赛道了,“哥,我们……”
江尧目视前方,“把心咽回肚子里,念路书。”
“好。”李堡吸进一口气,开始配合着江尧的节奏读路书。
江尧不是正规军出身,他十几岁开始跟人野赛,什么样的烂车都开过,什么样的烂路都走过。
柏油路也好,砂石路也好,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一样跑,一样比。
叶柔也有些惊讶,蓝旗亚对柏油路面的适应度太高了!
如果不是知道它用的砂石模式,单看江尧的比赛状态,根本看出来差别。
无人机从高空俯拍下来,蓝旗亚几乎在几秒钟内就消失在了镜头里,镜头之外只剩“嗡嗡嗡”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山野间回响。
解说员经不住点评:“有Ron在的WRC比赛,才是真正的WRC,他只要一上赛道,我就觉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尖叫。”
蓝旗亚过弯时丝滑流畅,江尧为了保护轮胎,没有整什么花活,但也没见他怎么减速。
车轮就那么在镜头里一闪而过,留下一声巨大的轰鸣和几片缓缓坠落的树叶。
刚刚那个弯,要是旁人开这个速度,100%得飞出去,偏偏江尧没有,他控制得非常好,车子既没有失控,也没有失去应有的速度。
解说员又是笑又是叫:“别人比赛,想的是赛车加炫技,Ron想的只有赢。”
叶柔根本没时间看后面的比赛……
童鑫过弯失控,发生翻车,开到维修区,保险杠左边的轮子全部损坏,全体维修组人员一起才勉强让他重回赛道。
不久,风暴的另一名车手也进站了,他比童鑫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也需要大修。
面对这种混合路面,不光是“风暴”的车子出现情况,各家车子进门都破了脸。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叶柔才终于有空来看直播,蓝旗亚已经走到距离维修区最近的赛段了。
屏幕上,他的比赛时间一直是最短的,画面切到车内——
李堡正唱rap一样地念路书,江尧表情放松,操作流畅。
解说员:“前面是有些角度的下坡,不知道Ron会怎么处理这个坡,听说蓝旗亚也是砂石路面,那么,考验悬挂的时刻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蓝旗亚转弯后如同一只体态轻盈的猎豹,从坡上飞跳下来。
车身稍微有些倾斜,导致后面的两个轮胎并不是同时落地,叶柔稍微皱了下眉。
还好,悬挂没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蓝旗亚落地后立刻“嗡嗡嗡”地开走了。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天很热,组委会给每个维修区送来了冰水。
叶柔道了谢,继续目不转睛地看比赛。
几分钟后,镜头又切到了蓝旗亚。
解说员疯了一样在喊:“哦,天呐!轮胎着火!”
叶柔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画面中的蓝旗亚右后轮起火了,而且是明火,橘色的火焰从轮毂上往上跑。
李堡皱眉:“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江尧瞥了眼后视镜,淡定地说:“烧胎了。”
李堡:“那我们赶紧下车灭火。”
江尧:“还有一个弯到维修区,坚持下。”
李堡眼皮直跳,“哥,火窜上来!我还不想做烤乳猪,哥,停车啊啊啊——”
江尧:“别嚎了,来得及!”
解说员:“Ron疯了,这还不停车!哇!火烧到车顶了!”
车内已经出现了浓烟,路都快看不见了。
叶柔扛过灭火器,一路往外飞奔出去。
她虽然瘦,但是跑步非常快。
与此同时,蓝旗亚一个稳稳的钟摆切弯,然后长直线到了维修区门口。
叶柔不等他停车,提着灭火器,对着蓝旗亚的有右后轮一阵狂喷。
江尧过了打卡点,立刻和李堡下车,火已经被灭掉了。
叶柔脸上尽是潮湿的汗水,脸蛋红扑扑的,喘着气,眼里水汽蒸腾。
江尧朝她伸了手:“抱一下?”
叶柔丢掉灭火器,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江尧笑:“老婆,你刚那几下简直帅爆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
叶柔隔着赛车手掐他的腰。
江尧边求饶边笑:“嘶——叶工,我错了错了——嘶!”
李堡在一旁添油加醋:“叶工,我魂都吓没了,哥也太狠了,这可是火,火不长眼睛的,我看得买个榴莲给他跪跪……”
江尧回头踢他。
李堡喊:“叶工,哥还打我。”
叶柔:“江尧!”
江尧举手投降,“保证没下回!我算了时间的,来得及。”
叶柔:“来得及也不准。”
江尧:“还有二十分钟,赶紧修车。”
叶柔捡了灭火器往回走,“不给你修了,一会儿就这么跑。”
江尧赶紧跳上车,开着蓝旗亚追上来,速度很慢,边开边扯她袖子:“老婆我错了,修修呗。”
叶柔笑:“不修。”!
90.
叶柔笑,那沿途看热闹的人也在笑。
此刻,全球最顶尖的拉力赛车手,正驾驶着全球最顶尖的赛车,开着五码的车速,和旁边的女孩并排在路上走着。
这种场面还真不多见。
叶柔也没有加快脚步,阳光碎金一样铺陈在地上,空气里满是甜甜的花香,沿途那些维修区里嘈杂的机器声都成了背景板。
“叶柔,这站比赛我必须得赢。”
“为什么一定要赢?”他能重回赛道,她已经很开心了,有时候是欲速则不达,不一定非要拿冠军。
江尧撑开她的手指,隔着车窗和她十指相扣,“我赢了比赛,好跟你申请一笔钱。”
叶柔偏头看了他一眼:“钱本来就是你的,哪里需要和我申请。”
前面有个小弯,江尧单手控制方向盘,挑着眉梢笑:“那可不一样,你才是老板娘嘛。”
叶柔被他的话逗笑了:“那你要一笔钱做什么?”
“买房啊,娶老婆。”他声音里带着抹笑,说得格外自然而真切。
叶柔笑,他说的俗气,却又可爱。
江尧故意叹了口气:“其实,不买也行,我和岳父大人打个电话,咱俩结婚以后上他那儿住,我还挺想吃软饭的。”
叶柔皱眉:“不行,我爸会影响我们的生活质量。”
他指尖在方向上敲了敲:“那叶工,我这车还修不修了啊?”
叶柔:“修,我现在心情好。”
到了维修区门口,叶柔松开他的手,径直去了里面,江尧把蓝旗亚开进去。
烧胎的地放影响到了悬挂,叶柔直接把悬挂也给换了,烧焦的外壳还是保持了原样。
周六剩下的比赛更加艰苦,不过终于来到了砂石路面,路面和车子的频道终于一致,所有的赛车都放开了跑,蓝旗亚更甚。
SS9赛段结束,江尧的排名稳稳排在了第一位,比第二名快了近40秒。
李堡摘点头盔边看数据边研究:“哥,明天我们只要不失误肯定能拿冠军。”
江尧低头点了支烟,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嗯。”
拉力赛不发生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这个不失误是很难做到的。
李堡格外高兴:“那明天我们第一个发车了。”
江尧看了下时间,到吃完饭的时间点了,叶柔这会儿正忙,肯定没吃饭。
他拍了拍李堡的肩膀,转身往外走:“晚上你多看看路书,念快点,明天别跟不上节奏就行。”
李堡一回头见江尧都到门口了,“哎!哥,你去哪儿啊?”
江尧头都懒得回,声音隔着板子,听上去瓮瓮的:“我去监督我老婆吃晚饭,你没事别跟过来当皮卡丘。”
李堡:“……”放心,他才不想去当皮卡丘呢!
维修组有三辆车要修,叶柔一刻也停不下来。
江尧把打包来的晚饭打开,走过来,一勺一勺喂她:“难弄么?”
叶柔:“雪铁龙有点难修,我怕修不好,可能得退赛。”
江尧点头,童鑫的比赛他看了回放,连撞了一排路墩子,伤了大半个底盘。
叶柔和维修组修到半夜,雪铁龙还是打不着火,只能退赛了。
江尧也一直陪她到了半夜。
外面下了雨,有点冷,叶柔举着伞,吐了口气,有点不开心:“江尧,我挺不想童鑫退的。”
江尧接过她手里的伞,替她撑着,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伞面上,夜很静,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柔柔,WRC比赛就是这样,这次是他,下次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别人,但是下个赛道上,大家又重新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
叶柔:“除了之前在阿根廷,我还没见你退过赛。”
江尧呼进一口气:“也有过,有次领航导错了路,我们直接割了一排树。”
“一排树?”叶柔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江尧笑:“你现在搜我名字和一排树,还有那个视频呢,每次他们做wrc名场面都要拉上我。”
叶柔闻言立刻上网上搜了一圈,看完视频,她不禁有些后怕,那次的事故也非常严重。
“这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就是你走的那年,德国站。”平常领航导错了路,他是能及时发现的,但是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没反应过来。
德国,她那时候就在德国,但是她刻意不看赛车,也没看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你伤得重吗?”叶柔问。
江尧语气轻松:“人没事,主要是车子,蓝旗亚在那场比赛里差点报废了。”那之后他好久都没再参加任何比赛。
叶柔握住他的手腕:“江尧,等这次回去,我要看你之前所有的比赛回放,把那五年都补回来。”
江尧笑:“行啊,我可以给你做解说员。”
伞外水汽潮湿,叶柔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江尧,我们本来可以不用分开那么久,是不是?可是,如果没有那五年,我也成不了现在的叶柔。”
“小玫瑰,月亮也有不圆的时候,人哪里能事事圆满,时时圆满,总要留着点遗憾给现在。”!
91.
周日的赛道总长204公里,纯砂石路面,环山赛道,沿途设置两个维修区。
昨晚下过雨,今天早上,天依旧灰蒙蒙的,凹凸不平的砂石路面上,全是黄褐色的积水。
这种天气,走在前面的车子可以少些泥泞,少些打滑,但是却不得不做赛道的“清洁工”,因为路上的碎石实在太多了。
蓝旗亚开路,所到之处,“嗡嗡嗡”的引擎声炸裂回响,地面的沙子和碎石“哒哒哒”地迸溅出去一米多高,再飞落到了赛道两侧。
潮湿的树影和房屋,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奔跑。
李堡眉毛皱着:“哥,我怎么觉得我们开的不是赛车,而是扫地车呢?”
江尧:“怎么着,走前面就不会领航了?”
李堡:“当然没有。”
江尧没跟他废话,全速横切过了一个急弯。车轮和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后轮紧贴着路牙擦过去,火花四溅。
李堡吓了一跳,他刚刚还没报路书呢,这个弯道边上就是个巨大的水潭,要是掉下去,发动机进水就完了。他一句废话也不敢说了,全神贯注地报路书。
叶柔也已经到了维修区,这会儿没有车子进站,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视频。
在蓝旗亚后面,赛车陆续上了赛道,直播画面显示的实时速度都在180码以上。
蓝旗亚走在最前面,闪电一样疾驰在荒山上,它经过第一个打卡点时,遥遥领先第二名近一分钟。
画面切了俯瞰镜头,山道上挤满了无数车迷,他们拉着长长的横幅写着:“Welcomeback,Ron.”
现场观看拉力赛的车迷们,只能蹲在一个点不动。
即便再热爱某个车手,他们也只能在赛车经过时,远远看上零点几秒。所以拉力赛事上很少有其他竞技体育那种应援和加油的横幅。
但是这次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为了江尧来的。
经过一个环形弯道,蓝旗亚忽然放慢了速度,绕着那个环形的弯道转起了圈。
江尧特意放慢了车速,车迷们很快明白他的用意,纷纷从那道边走进来,抚摸了蓝旗亚的车身。
江尧在以自己的方式向这些车迷表达感谢。
在那些为爱发烧的年代里,不要的命的车迷们,都以能摸到比赛中的拉力赛车为荣。
这是可以吹一辈子牛的事。
蓝旗亚在那里整整转了四圈,最后以一声鸣笛彻底消失在了视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