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3)
他指尖点到的位置是她的大腿。
说话间,他蹲了下来,指尖碰到了她白皙的脚踝,“还有这里,太干净了,至少要有点纹身。”
他从头到角点评完,叶柔的心脏已经快炸了。她不敢再待,从那屋子里飞跑出去。!
28.
南城的三伏天漫长、炎热,一滴雨不下。
这种天气,总让叶柔想起沙漠里那场戛然而止的比赛。
江尧没有填志愿,叶柔也没有,就像在那里暗暗较着什么劲儿,可她知道江尧并不在意。
那天下午,班主任打了电话来,“叶柔,你的志愿怎么还没填?大后天填报就结束了,千辛万苦考出来来的成绩,可不能耽误在这。”
“谢谢老师提醒,我就填。”
叶柔开了电脑,也登录进了系统,但是指尖就是没动。
几分钟后,她下楼,避开所有人,溜出了家门。
年少时,无知、无畏、冲动又勇敢。
她转了两趟公交车,一路狂奔,终于到了江尧家。
只是才往那楼道里走了一步,叶柔就又退了回来。
她没忘记江尧的那句话,他们不是一路人。
可他说的那些条条框框,却也不是死的。
那一刻,叶柔脑海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江尧不能来她的世界,那她就走去他的世界。
耳洞她敢打,头发她也敢染,短裙她可以穿,甚至纹身她去弄。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外表上的东西……
叶柔从那楼道里跑出去,坐车去了闹市区。
晚上七点,她重新去了江尧家,门敲过几遍,没人在家。
叶柔给她的同学打电话,江尧是南城中学的名人,人问人很快问到了他的去处。
江尧和几个朋友在一家叫“零”的酒吧里喝酒。
叶柔推了门进去,那里面的光线很暗,头顶的光影流动,歌手在那方不大的舞台上低低地吟唱着一首英文歌,遥远而缓慢的调子。
叶柔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刚进门时有些紧张,不太适应,心脏嘭嘭直跳。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握着拳头,往里走。
这家酒吧比她想象得要大许多,江尧不在门口,叶柔一直走到了酒吧深处。
一路上,叶柔因为漂亮,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江尧坐的位置,在酒吧的最里面,他背对着外面,一起喝酒的几个人是他的同学。
坐在江尧对面的人忽然说:“哟,今天来了个极品姑娘。”
“哪呢?”江尧边上的人问。
那人用下巴往外指了指,“那不是啊,黑色露背小短裙,红头发,高马尾,皮肤又白又嫩。”
“靠,我来这么久都见过这么正的姑娘,又纯又欲,看一眼老子都酥了。”
“哎,不对,你觉不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对面的人低低地笑着:“艹,老子还不懂你,你他妈见到漂亮姑娘就眼熟。”
江尧握着杯子抿了口酒,继续低头刷着手里的游戏,对他们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朋友喊他时,他只是撇了撇嘴,眼皮都没撩一下。
“不对啊,你们不觉得这姑娘和我们校花有点像吗?”
“哎?你一说我还真觉得像叶柔。”
江尧听到“叶柔”两个字,指尖忽然停住了,手里正操控着的英雄被对方连杀了。他烦躁地啧了下嘴,重启了游戏,却依旧没回头。
在他看来,叶柔那种乖乖女,家里又管得严,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江尧没看叶柔,他边上的人,倒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尧哥,你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叶柔!”
江尧被他一拍,又“死”了一次。
艹!神他妈烦!
他丢掉手机,有些不悦地扭头过来,一抬眉,视线猛地顿住了——
叶柔站的位置正好是光线的正中央,平日里软软的头发被高高扎到了颅顶,颜色变成了酒红色,刘海不见了,额头光洁又白净。
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也露了出来,左边耳骨上钉着三个闪亮的碎钻。
黑色的连衣裙里,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天鹅颈,皮肤白得发光,再看这裙子还露着背,她很瘦,蝴蝶骨格外纤细,远远看过去真的像是蝴蝶。
这裙子的裙摆也很短,底下的一双长腿白且直,脚上踩着一双同色系的小皮鞋,鞋根不高,有一圈黑色的缎带缠在小腿上。
然后,他看到了她脚踝上的那朵玫瑰,黑色的,一朵,花枝细软,却格外的显眼刺目。
偏偏她却又没有化乱七八糟的妆,眉眼很干净,瞳仁清澈乌黑,嘴唇粉红。
那一刻,江尧脑海里划过很多个词——漂亮、清纯、乖巧、冷欲、娇艳……
小姑娘的的确确是狐朋狗友嘴里说的“又纯又欲”。
叶柔也看到了江尧,她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低低喊了他一声。
满桌的人嗷嗷叫起来,“哇靠,还真是叶柔啊,你来找江尧啊?”
叶柔被他们叫得有些脸红,乖巧地点了下头,声音也是软软的好听:“嗯。”
江尧把视线收回,淡淡地应了一声,扭头过去继续喝酒。
江尧边上的人已经自觉把位置让给了叶柔:“喏,给你坐,给你坐。”
叶柔:“谢谢。”
叶柔坐下后,江尧的背明显僵硬了一瞬,她光洁的手臂和他的靠在了一起,身上那股淡淡的百合香也萦绕了过来。
江尧抿了口酒,偏头看她:“谁让你来这里的?”
叶柔笑了一瞬,说:“我自己。”
江尧好半天才把视线从她的梨涡上移开:“叶柔,你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叶柔挑了下眉:“为什么我不能来,你不也来这里么?江尧,这就是你的世界吗?我觉得和我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尧不想再和她说话,把手里的杯子“嘭”地摁在桌上,抓了手机,起身往外走。
叶柔眼里的光暗了一瞬,倒也没追,说到底她也有自己的骄傲,江尧刺到她了。
江尧那几个朋友立刻拥了上来:“叶同学,第一次来,要不要喝一杯?啤的,不醉人。”
叶柔心里难受,脸上却还是笑着,声音很甜:“好啊。”
有人问:“你来找江尧什么事啊?”
叶柔语气淡淡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追他。”
“他那个死样子不好追,你追我,我一秒钟不到就同意,而且保准对你好……”
玻璃杯在桌上滑过一瞬,澄黄的酒液沿着杯壁落了进去。
叶柔端了杯子,江尧在那一瞬顿住了步子,回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带离了桌子。
叶柔被他拉得往前一个踉跄,酒杯歪了,透明的酒液撒了她一手,她有些恼怒地抬了眼皮看他:“你干嘛?”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尧哥,你这是干嘛?刚刚还不理人姑娘。”
江尧单手插兜,垂着眼睫看她:“我送你回家。”
叶柔想把手从他手里挣开:“我不用你送,自己可以回。”
江尧轻“嗤”一声,松手:“随你。”
叶柔眼里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耻辱、委屈、难受各种情绪往外冒,她努力把眼泪往回憋。
有人忽然插了句:“叶同学,你为他伤心不值得,江尧这人就没有心。”
江尧闻言也不反驳,抬了腿往外走。
他的身影一点点往外去,叶柔忽然追上去,拦住了他:“江尧,你骗人!”
江尧徐徐低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嘴角弯着,要笑不笑的,神色又痞又散漫,半晌他低笑着点了支烟:“说说看,我骗了你什么?”
叶柔语塞。
他只说了拒绝她的理由,却没有说要怎么样才会喜欢她。
叶柔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依旧不死心:“那要怎么样才能做你女朋友?”
江尧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垂眉扫了她一眼,笑:“想要做我女朋友,一辆顶配的WRC赛车,我明天就要。”
“尧哥,你这一看就是难为人家姑娘,顶配WRC赛车可不便宜,几百万呢。”
“就是,这是不可能的事。”
叶柔赌气,追问:“给你弄来,你就高兴了吗?”
江尧“嗤”了一声:“对。”
叶柔又问:“那会回去填志愿吗?”
江尧微挑着下巴,俊脸笼在缓缓腾起的烟雾里,嘴角勾着:“会。”
“好。”叶柔快步出了门。
叶柔一出门,人群很快把江尧拥在了中心:“尧哥,叶柔多好一姑娘啊,怎么就这么不被你不待见?”
“刚刚看她要哭不哭的,我都心疼。”
“就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江尧没理他们,径直出了门。
外面是沉闷燥热的夏夜,闷雷滚动,起了风。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终于要下雨了。”
叶柔纤细的背影停在了长街的尽头,她在那里拦了辆车,猫着腰钻进去。
江尧的眉头皱了皱,叶柔穿得太少了,背和腿都露在外面……跟她说着玩,大晚上的,还真敢这么往外穿。
江尧拦了辆车,跟了上去。
一直到叶柔开门回家,江尧才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那司机没忍住问:“小伙子,喜欢这个小姑娘吧,不放心送来的?”
江尧没接这句:“走吧。”
*
叶柔到家,叶朗还没回家,贺明舒看到叶柔这身打扮,着实吓了一跳:“柔柔?你这穿的是什么,要给你爸看见,还不得……”
叶柔飞奔上楼:“妈,我有点事,一会儿跟你说。”
叶柔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筹钱,她给贺亭川打了电话,他在开会,不等叶柔讲完就给挂了。
叶柔又给苏薇薇打电话,那边直接没信号。
叶柔把所有的私房钱拿出来算了算,只有四十万,根本不够……
她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顿,看到了奶奶的那个玉如意,这是她的嫁妆。
她犹豫了一瞬,将那个红盒子抱了出来。
贺明舒跟了上来,敲了敲门,“柔柔,在忙什么?”
叶柔吓了一跳,立马把东西放了回去,出来。
贺明舒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柔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明舒太温柔了,叶柔终于没忍住,问:“妈妈,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贺明舒愣了一瞬,问:“要多少?”
叶柔舔舔唇,说:“三百万。”
叶朗上楼刚好听到这句,立马冲她吼一句:“你要三百万做什么?”
贺明舒赶紧把女儿推进房间,一把将房门关上了,转身朝叶朗笑:“你下个月生日,柔柔说看中个礼物,想送给你,但钱不够,找我要。”
叶朗声音拔得老高:“我不要三百万的礼物,平常给我省点心就行,你对她的教育要严格点,三百万虽然不是多少钱,她这随口说出来的样子也很不像话。”
贺明舒:“是是是,我好好教。”
找贺明舒也行不通,搞不好还要连累她,叶柔重新把那个红盒子抱出来。
这是她的嫁妆,是她的东西。
整个家里,她唯一有决定权的东西。
她找了个袋子,将它放了进去。!
29.
贺明舒和叶朗去了书房,叶柔换了身衣服,提着袋子快速跑下了楼。
晚上八点,墅区还有车去闹市区。
雷声滚滚,起了风,雨还没往下落。
南城的典当铺并不多,叶柔只知道一家,她快步进去,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台上。
鉴定师看完那个玉如意,眼睛闪着光,半晌他抬头看了眼叶柔:“小姑娘你这个……打算当多少钱,我们柜今天只有六百万,恐怕不够,要不后天再来?”
叶柔瞳仁清亮:“那就六百万。”
那个鉴定师也吃了一惊:“你这个当法有点亏。”
叶柔捏紧了指尖:“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来赎的。”
那人道:“也行。”
现代的典当铺和从前有点不一样,典当更像是抵押贷款,急用钱的人来这里抵押些东西,周转下资金,过段时间再赎回去,只要交些手续费就行。
东西交进去,那里面的人很快帮叶柔办理了手续,钱在半个小时后打进了叶柔的银行卡。
临着要走,那个鉴定师忽然从里面出来,摘掉眼镜,叫住她:“小姑娘,你这东西可一定记得要来赎回去,要给别人收去就太可惜了。”
叶柔朝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谢谢,我一定会再来您这里的。”
叶柔从那铺子出去,径直打车去了城北的那家修车铺。
王小东刚把卷帘门放下来,哼着歌锁门,金属锁链撞着玻璃门“啪哒”作响。
“王大哥……”叶柔叫他。
王小东一转身,见门口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风卷着她宽阔的裤子,意外的乖。
王小东愣了一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啊?”
叶柔:“对。”
门口的灯不亮,王小东盯着叶柔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来,嚯,这是江尧那天带来的小姑娘。
他舔了舔唇道:“你找我有事?”
叶柔点头:“江尧之前托你买的那辆WRC赛车还在吗?我想买。”
王小东呆住了,半晌笑,“你买?你知道那车要多少钱吗?那可不是玩具车,要几百万的……”
叶柔坚定地看着他:“钱我有,车还在吗?”
江尧买车的钱是从他这里被骗走的,王小东到底有点歉意在,他清了清嗓子道:“你等下,我来问问。”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叶柔一直等他打完了电话。
王小东:“车还在的。”
叶柔又问:“明天能送来吗?”
王小东又打了个电话,这次讲了很久,然后朝叶柔点了下头。
叶柔:“我明天来你这里提车,钱只能先给你一部分,成吗?”
王小东点头:“行。”
叶柔道了谢,很快走了。
*
回到家,叶朗正坐在大门口等她。
雷声依旧在头顶轰鸣,狂风漫卷,一声炸雷在远处落下来,漆黑的夜幕被光撕开了一道裂缝。
叶柔被放慢了步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张。
“上哪去了?”叶朗问。
叶柔低着头,吞了吞嗓子:“去我同学家,有点事。”
叶朗冷哼一声:“叶柔,你这头发还有耳朵上是怎么回事?”
叶柔僵着不敢吱声,她今天的确做了一件该打的事,她不反抗,也不躲避:“爸爸,你打我吧。”
贺明舒发现大事不妙,要来拦,却来不及,皮带已经落到了叶柔身上。
贺明舒冲过来,连抢带抓,夺走了叶朗手里的皮带。
叶朗咆哮着:“明天去给我把头发染回来,耳朵上再戴这些东西,别踏进家门。”
叶柔低头抹掉脸上的眼泪,说了声:“好。”
贺明舒气不打一处来:“柔柔长大了,爱漂亮怎么不行?”
叶朗:“你看到她哪里漂亮了?我们叶家是江南名门,她那叫不三不四,不肖女……”
楼下的争吵声不断,贺明舒和叶朗在相互对骂着,又哭、又叫、又吼。
这是她记事以来,父母的第一次争吵,因为她。
叶柔把脸闷进枕头,抓着被子,哭了,她确实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奶奶,是个不肖女。
江尧太讨厌了。
她更讨厌,喜欢他。
半夜,贺明舒来给她擦药,叶柔抱住她的脖子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叶柔又去了江尧家。
和那天一样,他一身赛车服打扮,似乎又要出门。
江尧见了她,单手插兜倚在门框上,有些不耐烦地睨着她:“抱歉啊,我今天有事。”
叶柔扯住他赛车服的袖子,低低地说:“就耽误你一会儿时间,行吗?”
江尧本来想说不好,但是他看到叶柔红肿的眼睛,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她昨晚回去有哭过?
江尧喉咙里漫上来一股苦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心脏,疼得发紧。
他喉头滚了滚说:“就半个小时,我今天有比赛。”
叶柔抬头看他:“你能开车吗?我们快点,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比赛时间。”
江尧的车子后座依旧满满当当,叶柔还是只能坐副驾。
天气热,车里打着空调,车窗紧闭,唯一流动的风就是空调。
密闭的空间里,江尧闻到了她身上甜甜的香味。他把车窗降下来一些,让扑面而来的热风把那香味吹散了。
“要去哪儿?”他问。
叶柔说:“王小东那里。”
江尧撇着嘴:“去他那儿干嘛?”
叶柔也没和他解释太多:“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尧“嗤”了一声,一脚油门把车子踩了出去。
后面两人沉默着,一路没说话。
到了王小东那里,江尧看到门口停了辆托运车。
叶柔过去找王小东付了剩下的钱。
江尧皱了下眉,有些莫名烦躁。
很快,叶柔过来喊江尧:“你跟我来。”
江尧从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摁了打火机,靠上去,正要点——
叶柔把那托运车的后门掀开了……
一辆崭新的蓝旗亚出现在了视野里,白底,红绿色涂装,这是他之前找王小东定的那辆。
他手抖了下,打火机没有点到烟,倒是烫到了他的手。
很难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吃惊、喜悦以及不可置信。
血液在血管里涌动发烫,心脏在胸腔里震动着,几欲蹦跳出来……
他说买赛车,就是故意刁难叶柔,好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她真的买了来。
叶柔表情淡淡的:“江尧,你要的WRC赛车,我给你买到了。”她说那话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家门口的超市里买块棒棒糖,“你记得今天去填志愿。”
江尧一下捏住了她的胳膊:“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个?”
叶柔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被他捏住的地方。正好就是叶朗昨天打她的地方,有点痛,她皱了下眉说:“我卖了点金银首饰。”
江尧看进她的眼睛:“什么样的金银首饰够几百万?”
叶柔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仰着脸,也不避他的视线:“那可太多了,三百万一条的项链我就有好几条。”
江尧根本不信她的话。
叶家家风严谨,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叶柔虽然家里有钱,但每个月的零花钱甚至没有一般家庭的孩子多,她平常也没有过什么特殊的打扮,更没有戴过什么首饰。
江尧问:“你到底卖掉了什么?”
叶柔坚持道:“一个首饰。”
江尧声音有点高,俊眉拧着:“这车我不要,你去把东西拿回来。”
叶柔一把甩掉他的手:“江尧,是你昨天要车的,我给你买了,你为什么不要?”
江尧指尖握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叶柔,我让你买车你就买?我让你杀人放火你去不去?你就这么想做我女朋友?”
叶柔眼底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猛地拨开他的手。
手刚拨开,江尧又握住了她的肩膀,叶柔用力推他、扯他、踢他,江尧偏不松手。
挣扎间,她露出了一小片肩膀,雪白的皮肤上有着一条暗红色的伤痕。
江尧伸手捞住她外套的拉链,“刺啦——”一下将它拉到了底。
锁骨上、脖颈里清晰的伤痕落入了眼底。
一股钝痛锤过心脏。
他终究是没忍住,伸手在那片红印上碰了碰,喉结滚动着:“你爸他……又打你了?”
叶柔扯住那拉链重新拉好,转过身,“不
关你的事。江尧,我买车给你,不是为了要做你女朋友,只是希望你开心。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江尧问:“值得吗?”
叶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做这些事,单是冲这勇气来看,值。”
十八岁不敢做的事,八十岁还是不敢做。
是他说的。
她没忘。
她第一次全凭本心做事,值不值得又怎么样呢?她在这天花掉了余生全部的勇气和全部的喜欢……
头顶骄阳似火,叶柔踩过半干的地面往对面路上走。
那抹纤瘦在视线里变成了一个点,一种惶恐感笼罩住了他。
江尧忽然快步追了上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
少年的胳膊揽住她的肩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没入鼻尖,那一刻,她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江尧的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叶柔,我昨天的话算话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叶柔脑袋有些发懵,眼泪一直往下落。
江尧将她掰过来,抬起脸,屈着指节,一点点擦掉了她眼皮下的潮湿。
他以为他的玫瑰,有阳光有雨露,并不知道她也在寒霜中侵蚀,在暴雨里摧残。
他的玫瑰,只能他来守护。
如果他是荒漠,也要为她变出雨露……
江尧弯着唇,故意逗她:“喂,乖宝宝,你这时候是不是要笑一下?庆祝下你有了男朋友。”
叶柔拍飞他的手,不想说话。
江尧将她重新摁到心口,“我说的是真的,叶柔,做我女朋友吧。”
*
那天下午的时间,江尧带叶柔去医院上了药,然后亲自把她送回了家。
到门口后,江尧一直不走,叶柔怕他被叶朗看到,催了他好几次。
江尧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我今天等你爸回来再走。”
“我爸很凶的。”叶柔小声说道。
江尧轻笑:“知道。”
叶柔又提醒:“他可能会打你。”
江尧:“没事,我不怕。”
叶柔:“……”
天黑以后,叶朗回来了。
江尧迎上去,喊了声“叔叔”。
叶朗看了眼几步之外的叶柔,有些不悦。
别墅门口亮着灯,照着少年的眼睛格外亮,他扬着下巴,语气嚣张:“叶柔从今天开始是我女朋友了,你要是再敢打她,我一定把她带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地方,再也看不到她。”!
30.
江尧的话讲完,叶朗直接上前来甩了他一个耳光。
非常响亮的一记耳光,江尧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抬了抬拇指,在嘴角抹了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乖张的,眉眼间的邪气未消,仰着头,舌尖抵过腮帮,冷嗤一声。
“您平常就是这么打叶柔的吗?您的女儿,要是不高兴疼,给我疼。”
叶朗要扇他第二个耳光时,被江尧握住了胳膊,叶朗用了很大的力气,但依旧没有从少年的手里挣脱开。
江尧丢开他的手,撇头,邪邪地笑:“您看,我不是打不过您,是不想。”
叶朗气得眉毛都在抖。
叶柔上前拉了拉他的T恤:“江尧,你先回家吧。”
江尧懒懒地耸了耸肩,有点不高兴。
叶柔目光坚定:“这是我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接下来就交给我自己处理。”
冰冻尺非一日之寒,她如果想将那冰山破开,只能是她自己来,更何况江尧已经替她在那冰山上凿出了一道缝,她不该再退缩。
江尧犹豫了一瞬,道:“好。”
江尧消失在了小路上。
叶柔抬眉正视叶朗的眼睛,她平日里的那种胆怯一下消散殆尽,“爸,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叶朗骂道:“你真以为今天有人替你撑腰了?”
叶柔:“这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爸,我已经成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和厌恶的一切,并且接受各种可能存在的结果。江尧,只是其中一样,以后还会有很多别的。”
夕阳落在女孩的眉毛和眼睛上,闪闪发光,她继续往下说:“您可以继续打我,因为您是我的父亲,但您阻止不了我。”
叶朗怔住了,叶柔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一直都是他说东,她不敢往西。
说完,叶柔进屋找了那根皮带,递到了叶朗手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惧怕。
叶朗接过那皮带,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许久,叶柔朝他鞠了鞠,转身回了家。
从某种意义上说,江尧是叶柔青春期叛逆期的起点,狂风过境后,春草匍匐,玫瑰露出了尖尖的刺芽。
*
那天晚上叶柔还是练了一会儿琴,但没有像平常那么久。她平生第一次觉得大提琴的声音是那么好听、悦耳。
叶柔打电话,将她爸没打她的事告诉了江尧,顺带还告诉她自己没那么讨厌大提琴。
电话那端的少年,笑得张扬又恣意,半晌,他用那种低低的、缱绻的声音说:“我们柔柔,今天是勇敢的乖宝宝。”
明明是隔着电话,她却有种江尧贴着她耳廓说话的错觉,“江尧,我现在能和你视频吗?”
她很想见见他。
江尧笑:“想我了?”
叶柔大方承认:“嗯。”
江尧:“那你得等我一会儿,一会儿给你看。”
叶柔:“好。”
电话挂了许久,视频铃声一直没响,叶柔以为江尧把这事忘了的时候,手机忽然进了条消息:“睡了没?”
叶柔:“还没。”
江尧:“到窗边来。”
朝南的窗户敞开,温热的晚风漫进来,白色的窗帘“啪嗒”几下卷到一旁。
别墅前面的路灯已经关了,月光下,香樟树影婆娑,那片漆黑里忽然窜出几朵金色的小花来。
少年的俊脸,瞬间被小花点亮了,眉骨坚硬,线条清晰,瞳仁里簇着星,夜风拂动着他的头发,表情酷酷的,又透着些拽意。
叶柔心脏怦怦跳动着,她没想到江尧说的“给你看”是这样的。
隔着一团漆黑,两人静默地对望了一会儿。
江尧勾着唇,给她发消息:“看到了吗?”
叶柔:“嗯。”
江尧挑着眉,笑:“确定看清楚了吗?”
叶柔:“没有,光线太暗了。”
江尧:“要下来看吗?顺便去山路上试试蓝旗亚。”
“要!”没办法,江尧抛出的诱饵太大了。
江尧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语气又拽又宠溺:“行,我来帮我们叛逆的小公主勘勘路。”
江尧绕着她家别墅看了一圈,“除了你房间,所有的灯都关了。”
叶柔:“但是我家保姆阿姨每天会反锁院子大门,我没有钥匙。”
江尧又发来一句语音,笑意不减:“看来还得要个骑士来搭救。”
叶柔家的院子很大,围墙也有些高,江尧往后退了退,纵身一跳,单手攀住顶上栅栏,脚下“噌噌”蹬过两下,纵身跳进了院子里。
他径直走到她的窗下,没有树影遮挡,他整个人镀在月光里。
他拍拍手,给她发了条文字消息:“下来吧,来接你了。”
叶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下楼。
出了门,江尧朝她伸了手,叶柔把手递给他。
江尧的掌心宽阔,温热,正好将她的手包裹进去,显得她的手格外小。
他牵着她到了那高高的墙边,这才发现她穿的是睡觉的小裙子,淡粉色丝质面料,露着光洁的胳膊和小腿,脚上踩着小兔子拖鞋,可爱又柔软。
江尧挑挑眉:“就穿这个出来啊?”
叶柔也发现不对劲了,都怪她太着急出来了,“我上去换一件。”
江尧:“算了,不嫌弃,挺好看的。”
到了那墙边,江尧蹲下去,“过来,我背你出去。”
“我还是去找个椅子吧,太高了。”叶柔提议。
江尧笑:“用不着。”
叶柔趴到了他的背上,裙子的衣料太薄了,江尧的体温顺着皮肤一直漫到了心里,热意顿时爬满了整张脸……
要是光线好,江尧保准能看到一个红透了柿子。
江尧低低说:“一会儿没手抱你,自己抱紧了,腿勾住我的腰。”
叶柔闻言抱住了他的脖子,脚也勾过来,夹住了他的腰。
“腿得再勾紧一点。”江尧提醒。
叶柔依言照做了。
江尧往后退过两步,一个箭步冲出去,灵活一跳,两只手搭住那围墙的顶端,脚下一蹬,反手勾住她的腰,揽住,利落地跳下去——
裙摆飞起一瞬,叶柔的心也跟着飞到了空气里。
*
蓝旗亚还在王小东那里,江尧找他拿了钥匙,把拖车一路开到了之前的那个山道上。
拖板放下来,江尧爬进去将蓝旗亚打响了火,徐徐开下来。
车子的大灯亮起来,他隔着挡风玻璃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上车。
专业赛车的引擎声和她之前听过的,完全不一样,轰鸣声低沉、悦耳。
新车有股儿味,江尧反手将车窗降了下来,晚风漫了进来,叶柔的头发没扎,长发被风吹到了他手背上。
车里的灯亮着,江尧手指勾住她一缕头发,垂着眼皮,在指尖卷着玩,没头没脑地说句:“真好看,黑头发、红头发都好看。”
叶柔耳根一下热了。
江尧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廓上的耳钉,耳骨上还有一些红肿发炎:“还疼吗?”
叶柔抿唇:“已经不太疼了。”
江尧:“拿下来过吗?”
叶柔摇头:“拿下来怕它长回去。”
他伸手过来,很轻地将那些耳钉一粒粒摘了下来,“对不起,叶柔,你做自己就好。”
叶柔偏头过来笑了一瞬:“可我觉得它们很好看呀。”
他们靠得很近,几乎呼吸相贴,她的梨涡清晰可见,江尧没忍住,指尖在那个梨涡上碰了碰……
叶柔的脸颊一下红了,指尖捏着裙子,眼里因为紧张,水汪汪的,太可爱了。
江尧轻咳一声,收回了指尖:“走吧。”
叶柔低头扣好安全戴,转移注意力:“没有带路书。”
江尧:“没事,这条路我会背。”
路面漆黑,车子穿破黑暗,一点点往前去。
车速徐徐提了上来,江尧的水平可以开得很快,可他珍视这来之不易的车子,没有刻意炫技,开得很平稳。
车顶的灯熄灭了,车里暗下来,只剩外面闪烁的大灯在漆黑的山路间穿梭。
半晌,江尧忽然低低地喊了声:“柔柔。”
叶柔:“嗯?”
江尧:“谢谢你,我很喜欢。”
叶柔眼窝微微发热,她想起来那场没完结的比赛:“江尧,明年我们开着它,再去跑一次环塔吧。”
江尧:“好。”
叶柔:“那你现在可以开得快一点了吗?”
江尧在喉咙里低笑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被领航员嫌弃车速慢,通常都是领航员扯着嗓子在副驾驶里喊他开慢一点。
“Ready…totakeoff.”
江尧脚下交替操作,车速很快飙了上去。
车子如一头野兽狂奔出去,丝滑的过弯、刺激的飞坡。
轮胎在地面高速滑过,地面拉出一阵细碎的火花,很快熄灭在漆黑的山道上,“嗡嗡嗡”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山,叶柔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太快了!
简直就像在贴地飞行……
“够快了吗?”江尧轻笑着。
叶柔:“嗯。”
江尧语气轻松:“还可以更快,要吗?”
叶柔心脏怦怦跳着,眼睛里亮光闪烁:“要。”
江尧手脚非常灵活的配合着,流畅顺滑,叶柔能清楚地听到他转档、油门、制动、转弯的声音,那是长久训练出来的娴熟与自信。
仪表盘上的数字已经飙到了260km/h,普通车的最大速度只有250km/h,已经超过了那个最大的极限……
副驾驶上的叶柔一点也不怕,因为江尧太淡定太熟练了,仿佛和车子完全融为了一体,那嗡嗡作响的引擎声也是他的嘶吼声,那在路上交替的光亮是他的眼睛。
江尧是天生的赛车手,天生的追逐者。
车子到了山顶,江尧掀了门下来,叶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被汗水浸湿了,耳朵里仿佛还充盈着引擎的轰鸣声。
江尧绕到另一侧帮她开了车门,“感觉怎么样?”
叶柔很诚实地回答道:“有点晕,还想吐。”
江尧在她额头上抚了抚:“晕车了。”
叶柔声音低低的:“好像是的。”
他俯身过来,替她解掉安全带,将她抱了出来放在了车头盖上,然后坐上去,让她靠着自己。
终于,那种不适感缓缓退了下去。
山里寂静,好像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许久,叶柔伸手,徐徐抱住了他:“江尧,我好喜欢你。”
江尧指尖拨弄着她的长发:“嗯。知道。”
叶柔:“江尧,一会儿我们去把志愿填了吧?总不能真的白考了,你那么高的分。”
江尧笑:“好。”
叶柔说:“我想去北京,离我爸远一点。”
江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叶柔晃了晃腿,小兔子拖鞋掉到了地上。
江尧下去帮她捞鞋子,看到了她脚踝上的那朵刺青。
他盯着那里看了许久,然后俯身在上面印了一吻。
灼热的呼吸从皮肤上传来,痒痒的,麻麻的,一直侵到心里去。
叶柔眼里顿时晕出了一团水汽……!
31.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江尧的朋友们非要给他在KTV整个趴。
生日、录取庆祝一起搞。
叶柔也去了。
江尧请客,他倒没去得太早,和叶柔逛了会儿街,等底下催了才下去。
江尧要带她去见他的朋友圈,叶柔觉得需要重视,路上连续问了江尧好几遍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办。
江尧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搓着玩,懒懒地笑:“别紧张,和他们玩,脸皮厚点,凶一点就行。”
叶柔:“好。”
进门前,叶柔特意整理了下裙子,江尧见状挑了下眉:“柔柔,我现在都想带你下去把裙子换掉了。”
叶柔:“嗯?”
江尧撇着嘴,俊眉拧了一瞬:“你穿裙子太漂亮了,不想给那帮禽兽看。”
叶柔耳尖有些冒红。
江尧没忍住,低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叶柔的耳朵、脸颊连带着脖颈瞬间都红了,眼睛里水汪汪一片,娇羞、软糯又可爱。
这是逗过了,江尧递过来一截结实的手臂:“喏,人工撒气机,给你掐着玩。”
叶柔掐了他两下,不过并不重,江尧装模作样地“嘶”着冷气,夸张地配合:“柔柔,你这看起来温柔,力气还挺大嘛。”
“我才没有。”叶柔脸上终于腾起了笑意。
这么一打岔,叶柔刚刚的紧张也跟着一扫而空。
到了包厢门口,江尧把手插进口袋,手臂弯曲着递给她:“给我们公主挽着,壮壮胆儿。”
叶柔大大方方地伸手挽住他,和他并排进了包厢。
昏暗的包厢里,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江尧今天是寿星,众人给他在沙发里留了个C位。
江尧也不矫情,牵着叶柔坐进去,眉毛挑了一瞬,语气又狂又拽,“各位,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叶柔,自觉点把位置让大一点出来。”
有人笑:“哟!太阳打西边出了,江尧找女朋友了。”
另一个接着说:“这算什么,尧尧居然考上了北京的学校,我做梦都没想到。”
“说好要一起放飞自我,他倒好,说去北京就去北京,不要我了。”
江尧踢了那人一脚:“你看看你那张脸,一脸褶子,老子能要你吗?”
全是哄笑。
叶柔插不进去话,也没有强行插,安安静静地坐在江尧边上。
他们唱歌,江尧不唱,他就给她剥瓜子,剥一粒喂她一粒,养小仓鼠似的。
桌上的瓜子壳堆成了小山,叶柔凑过来小声说:“江尧,好啦,我不吃瓜子了。”
然后,某人终于不剥瓜子,改剥龙眼了。
剥完还是往她嘴里喂,等她吃完还不忘伸手过来帮她把核给接走了,一点不嫌弃。
“艹啊,尧尧,你这是老婆奴啊?”
江尧撩着眼皮看了那人一眼,笑:“怎么?你有意见?”
叶柔听到“老婆”这个词的时候,瞄了眼江尧,有些窃喜,他居然没有反驳。
江尧离得近,正好看到了她弯起的嘴角。
他凑过来,和她靠得极近:“笑什么的?”
叶柔有些心虚:“没笑什么。”
江尧的眼睛凝住她:“真没?”
叶柔“嗯”了一声。
江尧也没有特别追问,他擦了擦手,姿态慵懒地倚进身后的沙发里,他个子高,腿也长,整个人看起来又懒又痞。
反观旁边的叶柔倒是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上课似的。
江尧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散落下来的头发。
小姑娘太乖了点,也好小一只。
他起了些坏心思,手指伸过去,指尖贴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刮了刮,小猫似的,似有若无地。
叶柔转过来,对上他一双黑沉的眼睛。
少年被发现也没有不好意思,干脆张开手指,捏了捏她的胳膊。
他手心滚烫,而她手臂冰凉、柔软,在那隐蔽的黑暗里,对比鲜明,又格外暧昧。
也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叶柔却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麻麻的、痒痒的,触电一样,那电流沿着手臂,一直蔓延到脖颈、脊柱,然后没入心脏,微微发着颤……
她身体的细微反应,江尧看得清清楚楚,禁不住弯唇笑了下。
过了一会儿,有人上外面抱了一箱啤酒进来,开了一排放在桌上。
叶柔面前也放了一瓶,江尧终于松开她坐起来,手指提着那玻璃瓶“嘭”地一下放到了一旁,嘴角扬着,痞气兮兮:“喂,有没有眼力见儿,我家姑娘不喝酒,整点果汁来。”
那人骂道:“就你个护妻狂魔。”
江尧笑:“嘁,老子就乐意护,你有意见去打12345投诉。”
有人笑:“喂,尧尧,叶柔不喝酒,你总不能不喝吧?”
江尧拿了桌上的车钥匙朝叶柔晃了晃:“手动挡的,敢开不?”
叶柔接过来,点头:“可以。”
江尧笑一声,伸手过去拿了桌上的酒,也懒得拿杯子,就那么仰着头喝。
暖橘色的光影里,叶柔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一下一下,有节奏坠落又升起,就像电影里刻意剪出来的特写镜头……
叶柔的心狂跳着,她第一次发现“性感”这个词其实是可以用来形容少年的。
光喝酒没意思,他们整了个游戏,酒瓶转到谁,众人就让他做一件事,如果不愿意就喝一瓶酒。
第一个被指到的正是江尧。
“尧哥,不为难你,你就和叶柔表个白吧。”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也太容易了点吧。”
叶柔也觉得不难,但是江尧偏偏选择一口气干完了一瓶酒。
“尧尧,容易的你不选,偏偏选难的。”
江尧把手里的空瓶“咚”地磕在桌上,语气拽得不行:“老子告白,干嘛要说给你们听,想得美!”
那人笑:“又不是让你说给我们听,是说给叶柔听。”
“艹啊,尧尧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江尧踢了踢桌子:“滚蛋。”
后面又玩了几局,瓶子都没有转到江尧。
有人提议:“让人家叶柔也加进来玩嘛,大不了尧尧喝酒。”
江尧:“好。”
叶柔参与的第一轮,酒瓶就指向了她。
有人笑:“叶柔,这样,你撒个娇,让江尧给你表白,我就想看尧尧发骚。”
叶柔窘得不行,她看了眼江尧,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唇角含了丝笑,叶柔碰了碰他的手。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按了一瞬,“嗤”了一声:“小爷我就知道带女朋友来见你们,准没好事儿……”
江尧随手拎起瓶酒,又一口气喝了。
叶柔也发现了,江尧情愿喝酒,也不情愿和她表白,明明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是不情愿说。
她也不确定江尧是不高兴在这种场合说,还是根本不想说,他们独处的时候,江尧也没表白过。
叶柔心里闷闷的,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再回来,在门口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尧尧,你真和叶柔谈了啊?我可记得你那天在酒吧里拒绝得可凶了,这姑娘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一挂的呀,你这到底是因为那辆车还是因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呀?”
叶柔因为这个问题,停住了步子,她想听听江尧的答案,谁知道他在里面骂了一句:“关你屁事。”
那人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万一哪天你要是再遇到真爱呢?你去北京,保不准还有北京的白富美稀罕你呢,你这脸是挺值钱的。”
江尧笑骂:“滚。”
“别说这些了,给你订了个大蛋糕,点蜡烛吧。”
江尧:“等会儿,等叶柔来了一起。”
叶柔回神,推了门进来。
江尧的虚20岁,他们在蛋糕上插了整整20根蜡烛。
江尧愿都懒得许,等他们唱完了歌,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蛋糕很大,但是没吃多少,都在喝酒。
四个男生喝了整整三箱啤酒。
江尧也有些醉了,回去的路上任由叶柔架着他。
到了车里,他稍稍清醒过来一点,坐起来,握着她的手指导她点火和换挡,指尖徐徐地捻着她的手背,莫名有些色。
叶柔:“江尧,我都会的。”
江尧懒懒靠进副驾驶里坐好,闭上眼睛:“行啊,让我们乖宝宝来开车。”
叶柔驾照拿了太久没上过路,开得并不熟练,中间熄了两次火。
江尧对车子太熟悉了,闭着眼也听出了问题,他合着眼睛教她,声音懒得不行:“离合器慢慢地松,你放太快了,它反应不过来就熄火。”
叶柔照着他说的,重新点火,车子一路开到他家楼下。
叶柔扶着他下来,终究没忍住好奇问:“江尧,如果我没有送你蓝旗亚,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江尧醉得太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听清她讲了什么,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行动也是这样的,送车时,他接受了车也接受了她,就好像她是车的赠品,和超市里卖方便送塑料碗似的。
“那你……喜欢我吗?”她问。
哪怕他再“嗯”一声也行,可是他没有,一个音都没有,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叶柔:“江尧,你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啊?”
江尧依旧没有说话。
叶柔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江尧送上楼,他太沉了,她出了一身的汗。
从他家出去,叶柔打了辆车回了自己家。
虽然是她主动追的他,但她还是有点生江尧的气。
第二天早上,江尧酒醒后立刻给叶柔发消息:“早,乖宝宝。”
叶柔回他的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哦”。
江尧挑挑眉,继续问:“今天去水世界玩呀?”
叶柔:“不去。”
江尧:“那一会儿给你送生煎去?要什么口味的?”
叶柔:“不用。”
江尧:“那去看电影?”
叶柔:“不去。”
江尧也不是傻子,察觉到不对,立刻给叶柔打了电话来:“怎么了?我们小公主今天不高兴了?”
叶柔:“对,很不高兴。”
她大方承认,江尧不禁了声:“谁惹的?”
叶柔:“你。”
江尧笑,语气格外宠溺:“那要我怎么哄啊?”
叶柔:“戒烟、戒酒、把头发染回来。”
江尧“啧”了一声,笑:“柔柔,你这要求有点高啊。”
叶柔:“可你不是说要哄?”
江尧:“行!谁说我不哄了?”
傍晚的时候,他给叶柔打了电话,喊她下来,叶柔看到他的一瞬愣住了——
那头蓝色的头发变成了寸板,耳骨上银环还在,微微闪着光,那股痞气淡了些,邪气占了上风,但还是帅。
江尧看她下来,走了过来:“过来检查下吧,头发染了,用了理发店最黑的颜色。酒没喝,烟今天一根没抽,不信你亲亲看,保证没味。”!
32.
八月下旬,各大高校相继开学。
叶柔她们学校的报道时间比江尧他们早了五天。
江尧提前去了没宿舍住,两人说好分开去北京。
出发去北京这天,叶朗要安排司机送叶柔去车站,被她拒绝了:“门口有公交车,爸爸。”
叶朗板着个脸冷哼:“要独立就好好独立,不好的一套不要学,家里只会给你出学费和生活费。”
叶柔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叶朗朝她摆摆手:“快走。”
贺明舒舍不得,一直把叶柔送到了门口,再要往前走,被叶朗叫了回去:“别送了,让她自己去。”
身后的大门一闭,叶柔长长地呼进一口气。她得到了难能可贵的自由,却又不得不独自背井离乡,到底有些惶恐。
贺明舒怕叶柔在北京不习惯,给她装了满满两大箱行李,吃的、用的满满当当,东西多也重。
南城的夏天还没过去,气温还保持着三伏天时的38度。
叶柔推着那两个大箱子,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冒了一身汗。
一道含笑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乖宝宝,带这么多东西去学校啊?”
叶柔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睛。
少年闲闲地倚在一株香樟树下,单手插兜,嘴里咬着根冰棍,白T黑裤的打扮,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肉结实有力,线条清晰锐利。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将他身上的那抹玩世不恭衬托到了极致。
叶柔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咯。”他几口咬碎了手里的冰棍,一个抛物线将那木制的棍子丢进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抬腿走了过来。
手里的行李箱被他接了过去,叶柔跟上他的步子,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几点走啊?”
江尧神情依旧懒懒的:“不知道啊,所以早上就在这里等着了,”手抄进口袋,“咣咣当当”摸出一堆零钱放到她头顶,撇嘴道:“真热,再去买几支雪糕。”
叶柔把头顶的钱拿下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江尧:“都行。”
叶柔买了冰棍回来,发现路边停了辆车,后备箱开着,江尧正在往里面放行李箱。
上了车才发现车里还有别人,是上次一起吃饭的朋友,王远还有杜临。
叶柔发现雪糕少买了一支,正要回头再去买,被江尧捏住了指尖,笑:“不用,我跟你吃一根就行。”
王远嗷嗷叫:“尧尧,老子怎么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江尧往前面踢了一脚,“建议你去省人民医院看看耳鼻喉科。”
副驾驶里的杜临狂笑:“尧尧,骂人不带脏字,牛。”
叶柔撕开袋子,把雪糕递到了江尧嘴边,示意他咬第一口。
他咬完,叶柔转到另一侧咬了一口。
江尧挑挑眉,把嘴里的雪糕从左边腮帮移到右边腮帮,“咔嚓”几下嚼碎了。
啧,还嫌弃上他了。
下秒,他低头靠了过来,叶柔立刻把雪糕转了转,把另一侧移给他,他偏不,低头咬了她吃过的那一边,末了,还不忘在她手背上啄了一口。
他的唇瓣冰凉,潮润,柔软……
叶柔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始作俑者,大刺刺地往后靠了靠,长腿抬起一条,挑眉看她:“怎么不吃了?”
叶柔低头咬了口雪糕,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来——
那雪糕上的温度,和江尧嘴唇上的竟然一模一样,仿佛她吃的不是雪糕,而是别的东西……
“……”好羞耻!!!!
到了高铁站,叶柔才发现江尧也带了行李:“你也现在去学校?”
江尧神情无比自然:“嗯,提前过去玩两天。”
杜临在那里吐槽:“少来,你明明是不放心柔柔要提早走,北京你都去过多少回了,还有什么地方可玩的。”
江尧飞过去一脚,长手勾过三个行李箱,猛地一拽,往前,酷酷地走了。
叶柔跟上去,笑得眉眼弯弯:“是他说的那样吗?”
江尧语气拽拽的:“不是。”
叶柔弯着唇笑:“哦。”
江尧定了步子:“你哦什么?”
叶柔弯着唇:“没什么,我开心。”
江尧上车找人调了座位,和她并排坐着。
车子由南到北,走了好几个小时,路过许多个陌生的城市,前路漫漫,但又并不是那么难熬。
叶柔侧眉看了眼江尧,他正合着眼睛睡觉,少年的睡颜,英俊而沉静,睫毛长而卷,呼吸均匀,和他平时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叶柔想到了那冰冰凉凉的触感,禁不住一点点靠近……
嘴唇立即将碰到他的嘴唇时,江尧忽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瞬,漆黑的眼睛凝住她:“搞偷袭?”
他刚睡醒,声音有些低低的喑哑,格外蛊惑人心。
“……”叶柔想逃,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滚烫的手顺着她的脖颈轻抚下来,指尖带电,整个背麻掉了,眼前的光线一暗,少年的眼睫落到了很近的地方,接着落下来的还有唇。
潮湿的、柔软的、带着薄荷的味道,浅尝辄止,触碰即离……
叶柔一把推开了他,整张脸红成了柿子。
江尧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固定住:“柔柔,亲完了,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别想耍赖了。”
叶柔:“我没……”
江尧将她的脑袋掰过来,吻住了她的眼睛。
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疾风拂过,浪花翻涌滚动,无法平息……
那是,叶柔的心。
*
转了几趟车,千辛万苦赶到了Y大。
已经快到六点了,北京的天还亮着。
这会儿正好是吃晚饭的点,新生报到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叶柔弯着腰在那长桌上填信息。
等她把填好的纸交进去,那人忽然笑了一瞬:“叶柔?真的是你。”
叶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朝她比了个兔耳朵:“秦温,还记得不?”
叶柔想起来了,小时候她家隔壁的一个哥哥,后来搬去了北京。
秦温格外激动:“我妈说你考来了Y大,我刚看到迎新名字上有你,还以为是巧合,就想等等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叶柔笑:“是挺巧的,你也在音乐学院。”
秦温:“走,我帮你把东西送到宿舍去。”
江尧本来在底下的几级台阶上等叶柔,见状忽然走上来,握住了她的手心,俊眉挑了一瞬,问:“认识的?”
叶柔:“嗯,小时候的邻居。”
秦温看了眼江尧,又看了眼叶柔,大致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秦温朝他伸了手过来。
江尧看了一眼没握,语气非常冷淡:“学长告诉一下宿舍号就行,我送叶柔进去。”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女生宿舍得有志愿者工作证才能进。”
秦温把东西收了收,转身把资料递给里面的同学,提着车钥匙出来:“走吧,有点远,我开车送你们。”
保时捷卡宴,京字开头的车牌,后面跟着一长串8。
秦温已经帮着把东西搬上了车。
江尧不爽,非常不爽,但是也不好爆发。
车子到了宿舍楼门口,秦温提着东西要往里面进。
江尧舔了舔后槽牙,问:“除了志愿者,旁人不能进?”
秦温想了想说:“家里人也可以。”
江尧冷冷地应了个“哦”,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快步往那楼道里走。
叶柔跟进去,听到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和那舍管员扯谎:“叶尧,嗯,叶柔的亲哥。”
开学第一天,舍管员也没那么严格,没查证件,江尧问过了宿舍号,走了进去,叶柔赶紧跟上。
叶柔的宿舍在五楼,江尧提着两个箱子上去,一口气都不喘,反而是跟在后面的叶柔气喘吁吁。
江尧略放慢了步子,扭头问:“青梅竹马?”
“嗯?”叶柔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尧:“刚刚那个秦温,和你是青梅竹马吗?”
叶柔回味过来了,连忙解释:“我上小学二年级,他们家就搬走了,只是小时候认识。”
江尧撇嘴:“你还和他有暗号。”
叶柔:“哪有什么暗号?”
江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朝她比个兔耳朵。
叶柔噗嗤一声笑了:“他家养过兔子,我爸不
在家的时候我就会溜去玩兔子。”
江尧撩着眼皮,有点不高兴,表情拽拽的:“你跟我都没有暗号。”
叶柔:“那你现在想一个?”
江尧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叶柔愣了一瞬。
江尧语气痞痞的,故意拖着音:“喊~你~亲我~”
叶柔往上走过几步,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刚刚那个管理员正好上来有事,还没看到他们,叶柔心虚慌张,连忙往楼上冲。
江尧笑到肩膀发抖,追上去,又贱又坏地喊:“柔柔,跑慢点,等等哥哥呀。”
叶柔:“……”
*
叶柔她们开学早,军训开始早,结束得也早。
等叶柔她们开始愉快的大学生活时,江尧他们学校的军训才进行了一半。
C大和别的学校还有点不一样的,全封闭式的军训,大一新生晚上也不能离开学校。
叶柔放学和舍友试了几条裙子,有点选择恐惧,给江尧发了照片,询问意见。
几分钟后,江尧直接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在哪儿?”江尧问。
叶柔把镜头转过去照了一圈:“外面。”
叶柔逛的那条街就挨着他们学校西门。
傍晚时分,街上尽是温柔的光,叶柔转了一圈后又把摄像头调转过来,她的脸就晕在了柔和的光里。
脸蛋红扑扑的,脖颈修长纤细,嘴唇很红,眼睛里映着闪烁的星星。
“晚饭吃没?”江尧问。
叶柔:“刚和我舍友一起吃过。”
江尧:“她们人呢?没和你一起?”
叶柔:“有两个没吃饱,又去找吃的了。”
江尧笑:“裙子买了吗?”
叶柔:“还没,选不出来。”
江尧穿着迷彩服在路上走,俊脸上尽是汗水:“等我一会儿,我陪你出来选。”
叶柔:“你们军训结束了?”
江尧:“没结束,但是想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表情认真,听上去格外深情。
叶柔没等多久江尧就出来的,他洗过澡,换掉了那身迷彩服,肤色因为暴晒暗了一些,不黑,但是将他的轮廓修饰得更加锐利。
夕阳西下,他牵着她走了一条街。
然后,他们把那几条选择困难的裙子全部买了回去。
江尧也选择困难,因为叶柔穿哪件都好看。
*
等再回到学校,江尧直接被教官拎了出去:“干嘛去了?”
江尧声音很大,毫无羞耻心:“报告教官,见女朋友去了。”
众人皆笑。
那教官表情严肃:“100个俯卧撑,做完回去,做不完滚。”
江尧挑着眉,语气狂得不行:“教官,我能不能申请再加100个俯卧撑,给我女朋友录个视频?”
教官睨了他一眼:“行,只要你做完没废,老子就给你录。”
十几分钟后,叶柔收到了江尧发来的一条视频——
“225226227228……”视频背景音很嘈杂,是各种数数的声音,光线有些暗,是在露天的操场上。
江尧赤.裸着上身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背部肌肉结实紧致,线条坚硬,汗水浸过的皮肤,被路灯照着,反射出薄薄的亮光,腹肌排列整齐,在他起伏的动作里若隐若现。
修剪利落的短发上,是尽是水,汗粒一点点的从他的眉骨上落下来,脖子里也都是汗,喉结在他上下起伏的动作里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他喘着气,撩着眼皮朝着镜头,低低地笑着:“柔柔,给你的做梦素材。”!
33.
11月初,江尧在成都和内蒙连续拿了两个赛事的冠军。
王远和杜临他们和江尧一起比赛,又是朋友,比赛结束,几人转战北京,小聚。
那天叶柔也去了。
王远喝了不少酒:“尧尧,你去这些小比赛整来整去没啥意思,得上体育总局办的锦标赛上整,把你那宝贝车弄出去造一造,别放家里长霉了。”
杜临:“你说得容易,尧尧那车开出去不要钱啊?随随便便掉个螺丝都修不起。”
王远:“可是不上CRC,不出大名,就没有赞助、没有经费,没有经费就养不起车,这是个死循环。”
汽车拉力赛不像别的体育竞技,太受制于经费了,车辆改装、维修、保养都要花大量的钱。
目前国内一些著名的车手,基本都是家底殷实的主,有的甚至是明星,像江尧这样凭着一身热血闯的还是少数。
江尧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来,瞳仁漆黑:“报名了,12月份会去。”
王远:“我给你去做领航,杜临搞后勤,再把王小东搞来给你修车。”
一直不发言的叶柔忽然举手:“我可以赞助经费。”
江尧偏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笑意盈盈,满眼真诚,整张脸都陷在光里,梨涡浅浅,皮肤很白,眼睛乌润润的,头发软软的贴在额头上,软萌又好看。
叶柔见他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小了很多:“上次买车还剩了点钱,应该够你跑比赛用的……”
王远笑:“哇去,柔柔可真顶。”
杜临也跟着笑:“可不是?我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看又有钱的女朋友?”
江尧伸手过来,把她落在耳畔的碎发拨到了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的耳垂,低低地笑了声:“真打算把自己倒贴给我了?”
“……”热意从耳朵开始,蔓延到了脸颊和脖颈,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江尧在她头顶揉了一瞬:“钱留着自己花,我想别的办法。”
叶柔:“……好。”
这家酒吧每天晚上十点都有音乐表演,今天来的是个小明星,长得漂亮,声音甜美,叶柔很喜欢,他们一直待到12点才走。
出了门,江尧拦了辆车送叶柔回学校。
路程有点远,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到了Y大,叶柔醒来,跟着江尧下车,小姑娘还没醒透,懒懒的,走路都在晃,醉酒似的。
江尧笑了一瞬,蹲下来:“过来,背你。”
叶柔趴上去,环住了他的脖子。
北京已经是深秋了,夜风有些冷,叶柔吸过几口冷气,醒透了:“江尧,要不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江尧笑:“自己走什么?一会儿摔路上,还要我哄。再说……你这轻飘飘的,又不沉。”
“哦,好吧。”她把脸颊贴到他宽阔的后背上。
路上很静,头顶明月高悬,又圆又亮,隔着衣服,她听到了少年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这种独处的寂静,很适合倾诉。
叶柔:“你打算用什么办法筹钱啊?”
江尧:“还没想好。”
叶柔:“那你……能不能不去赌车?”
江尧顿了下步子,目光暗一瞬。
叶柔继续说:“赌车好危险,而且……江尧,我不想你和别人打架,会心疼。”
野草一样过了二十年,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心疼”。
旁人看他打架时,会说他疯,会说他野,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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