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钟梨就陪小晖在河堤上等着, 没过多久远远看见几个小学生走了过来。四个四年级的学生是二大队村小的,钟梨认识,另外三个五年级的是公社中心小学的, 钟梨是第一次见。
又是她……几个村小的学生远远见到了钟梨掉头就跑。
另外三个中心小学的十二岁了,长得高, 看着比钟梨矮不了多少。他们仨指着钟梨嘻嘻哈哈。
看看河堤周围空旷着没人经过, 钟梨不知怎的还有点担心。只见他们仨最后哄笑着散开, 笑小晖胆子小竟然告状到老师那,还扬言下次见到了小晖再打他。
小晖抖着腿不敢动,钟梨要那几个学生站住要教训他们,却只听见他们边跑边嘲笑的声音。
追不上他们,钟梨也不太敢追多久,最终转头让小晖跟着自己回去。
回去自己生产大队,钟梨气不过, 又跑去那几个小混混家里告状。人家家长见怪不怪,直言说管不了。
“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 我们管不了, ”家长们正月初五和亲戚们在家唠嗑着过新年, 被钟梨找上实在是觉得晦气, “你是老师,你应该管啊。你尽管打, 打死了也不怕。”
钟梨又去找校长, 大过年的,老校长看着一定要讨个说法的钟梨也觉得这知青轴, 太轴了, “开学通报批评。”
“都批评教育过多次了, 根本没效果。”钟梨皱眉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校长反问。
不管是爱的教育还是棍棒教育,都试过了,没用,校长两手一摊反问钟梨,“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去管,我管不了。”
“.………”钟梨眉眼间都是郁色,心情不好地离开校长家。
刚踏出校长家的院子门,屋子里面又是喝酒吃花生聊天的声音。
大过年的,乡下都在走亲戚,钟梨心想自己还真是不会看眼色,难怪校长不待见自己。
一天之内被几个五年级的学生嘲讽,又被家长校长所不喜,关键的是学生的霸凌问题仍旧没解决,钟梨郁闷得要命。
钟梨都不敢回知青宿舍,不敢面对小晖那孩子期待的眼神。
在路上来来回回地走,有家里走亲戚的乡亲看见钟梨了叫她一起进屋吃饭。
钟梨心里一暖,笑着摇头,“谢谢婶,我不饿。”
拒绝了乡亲们的好意,钟梨赶紧跑了,生怕别人拉她吃饭。
低头跑了没几步,脑袋直愣愣碰到一堵‘墙’,朝后摔去的钟梨被那堵‘墙’给扯住,勉强站立起来。
“跑什么啊,后面有鹅追你?”扯住钟梨的段浔哈哈大笑。
钟梨脸蛋儿被寒风刮得红红的,耳尖都快冻坏了,却打心底里高兴,“你回来了啊。”
“今天凌晨跟着车队回来的,”段浔急于和她分享好玩的消息,“我们大队年前下乡的几个小女孩你还有印象不,今天哭得哦,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钟梨就扔给他一个白眼,“笑话人家小女孩做什么,你还有没有风度了?”
“就是觉得好玩,一个个十六七岁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哇哇大哭。”段浔笑道,他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很少哭了。
钟梨也笑了笑,但是心里装着事笑容有点假。
段浔见她嘴角扬起但眉眼间微微皱着,不由得正经了起来,问她,“脸色这么不好,出什么事了?”
钟梨抿了抿嘴,忍不住和段浔抱怨起来,“还是四年级那几个小学生,总是欺负小晖。”
“那几个小学生趁着我回城过年这几天经常吓唬小晖,把那孩子胆都吓破了,变了个人样。我去找家长找校长,他们都说管不了,还说什么随便我打。我烦,不知道该怎么管那几个四年级的学生。”
段浔听到这无所谓道:“那就把他们打一顿。”
民间俗语说‘棍棒出好子,娇养忤逆儿。’乡下孩子野惯了,打一顿松松筋骨是常事。
段浔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也被他小姑和各路亲戚打过教育过,后来他长大了也打过表弟。
总而言之,段浔觉得打一顿就老实了。
钟梨上辈子在乡下也动手打过孩子,自己做农活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要是孩子还在外面野,不回来吃饭的话,钟梨就会拿着扫帚追着那双儿女打。
但是重生回来这辈子钟梨还真的没对学生动过手,目前为止她也是村小里历代以来唯一一个没对孩子动过手的老师。
段浔一看钟梨长相乖巧漂亮,确实和记忆里凶凶的村小老师不太一样。
“你听我的,后天把那几个四年级的引过来,我来教育,保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小晖。”段浔摩拳擦掌,势必要帮钟梨管教好那群欺负人的小崽子。
钟梨思考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好,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听你一回。但是事先说好,打也只能打屁股,别把那几个小学生给打坏了。”
钟梨忧心忡忡地回到知青宿舍,到隔壁邻居家找小晖说了一声,和他说了个计划出来。
初七,小晖独自在那玩石头,积雪还没完全融化,小晖用石头给雪人画轮廓。
听到后面传来耳熟的几个声音,小晖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他跑了,胆小鬼,看见我们就跑,哈哈哈。”
“再跑打断你的腿,哈哈。”
……….
几个孩子跟着小晖跑,有乡亲们见了也只是摇摇头嫌这几个孩子太吵。
小晖一鼓作气跑到村西田间的一个草垛群。
一百多个草垛上满是积雪,密密麻麻像一个个稻草人。
几个孩子跟着小晖钻到里面去,总觉得更冷了。
小晖突然停住站在里面不动,身后的几个孩子哈哈大笑,以为小晖是怕了。
就在此时,一个个草垛后面突然冒出来十几个魁梧的男人。
在外长期跑车的司机们围住这几个四年级的小学生,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里面的小崽子,像是狼看到了羊。
司机们面相都是凶神恶煞,一个个摩拳擦掌朝孩子们走去。
…………
当天下午,几个长期惹事的四年级孩子老老实实地站在钟梨的宿舍院子大门外道歉,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或胳膊。
“钟老师,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同学了。”
老老实实地喊她钟老师,这还是头一遭,钟梨觉得受宠若惊。
这几个孩子眼神中仍旧透露着不老实,但是却有贼心没贼胆,贼胆都被今天那群司机给吓破了。
孩子们回去后就告诉家长,说段浔带着一车的司机揍他们。
家长脱了孩子裤子看到被打得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又拿着扫帚继续打,打得孩子们嚎啕大哭说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才停。
段浔在家等了几天,等着那些家长来找自己算账,没想到一个找他算账的都没有。
段浔只好去搬柴,钟梨早上给他送了几捆柴,段浔把柴从院子提到厨房里。
正纠结着这餐吃什么,外面有人给他传话,说他表弟被打了,躺在床上动不了。
“谁打我弟?”段浔起身去拿了个扫帚,要给表弟出气。
“是他爸。”传话的人说。
段浔一愣,把手里的扫帚换成了铁锹。
段浔一路拿着铁锹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干架,路边不停有人叫住他问他去哪。
本来就是生产大队里不被人所喜的二流子,如今又拿着铁锹,一时之间看热闹的更多了。
周家,本来已经和侄子冷战了几天的段幺妹看到段浔过来,主动开口求助,“乐乐不和我说话,你劝劝他。”
前几天无意间听到表哥和亲妈的对话,周庆乐兄妹俩这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嫁给自己老爸。
知道真相的周庆乐当天就和老爸打了一架。
之后的几天周庆乐都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理会自己老妈。
今天吃饭的时候,许久没说过话的周庆乐又将碗直接砸向他亲爸。
两父子打了一场恶架,周庆乐十五六岁,哪打得过他爸,身上都是伤。
“那个混账不是东西,打自己亲儿子都下这么重的手。”段幺妹心疼儿子心疼得要命,可是儿子已经好几天不和她说话了,段幺妹只能求助段浔。
关了房间门谁也不见的周庆乐听到段浔踹了几次门才没办法起身开门。
进屋后阻拦住小姑,段浔关上门和表弟单独谈心。
“和你爸打架了?”段浔扯他的衣服看了看,果然身上都是淤伤。
“狗东西下手真狠。”段浔骂道。
这回周庆乐没反驳表哥骂自己亲爸的话,只是翻身上床不想说话。
“你现在什么个想法,和哥说说?”段浔踹了他一脚。
周庆乐盯着灰黑的土墙还是不说话,整个人自闭中。
段浔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说话!和你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庆乐嘴里嘟囔了几句。
“大声点,没听清。”段浔推他脑袋。
被表哥一下给推得摔倒在地,周庆乐终于有了火,大声吼道:“离婚!”
这一声离婚喊得够大,连屋外的段幺妹和丈夫都听到了。
“混账东西你再说!”周姑父在外面气得直踹门,“我是你爹!你怎么这么混账!”
周庆乐挣扎着起身又要去和他爸干仗,被段浔给拉住。
段浔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小姑一直为了儿女苦苦支撑着,但却不知道这儿女知道真相后是希望她离婚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一茬又一茬,表弟几天不见也瘦得没了人样,段浔想,小姑这回应该是真的不离也得离了。
三天后,正月十三,段浔把屋子给整理了出来。
激动的段浔等在路边四处张望,终于远远看到推车小推车而来的一家三口。
“小姑,我来推。”段浔跑过去帮忙推车,身旁表弟表妹都提着装不下的锅碗瓢盆。
段幺妹神情躲闪,躲避着路过的乡亲们的视线。
一天时间,段浔小姑离婚的事已经传遍了全公社,甚至传到了其他公社,一路上看热闹的特别多。
“看什么看!没看过回娘家的?”段浔吆喝着大喊,“滚滚滚,好狗不挡道。”
段浔左骂骂右骂骂,到了家把院子门一关,挡住那些看热闹的人的视线,开始安排房间。
两间房,小姑和周晴一间,段浔和周庆乐一间。
外面有敲门声,段浔也不开门,想着八成是那些看热闹的在敲门,反正等外面那些人看够热闹自然就风平浪静了。
敲门声停了,墙头又冒出一个人,爬墙的钟梨攀上墙头端着一盘米糕冲院子里的人挥手。
“段浔,为了庆祝你小姑离婚,给你小姑做了好吃的,”钟梨不解,“我敲门你怎么不开门啊?”
庆祝……离婚?钟梨这大胆又出格的话引得乡亲们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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