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请背着你左边的第一位同行在街道上直行二十米”。
念完后,她把视线投向沈南晏:“晏哥……”没想到你今天是栽在这啊。
沈南晏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绷着一张脸,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度的嫌弃和抗拒。
江逾白却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就是背着走二十米,多简单的事。
他没有过多犹豫地起身,用还瘸着的腿踢开碍脚的凳子,期间顺手拉住沈南晏的胳膊将他扯了起来:“走啊,去街上。”
晃晃悠悠地拽着沈南晏往外走,走出烤串店大门的时候,一股清凉的夜风从东面吹来,拂过他额前的黑发。
“背完二十米大家就各自解散回家吧,正好从那条街走了。”江逾白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竟然还记得提醒别人回家的路。
走到杨树边的路灯下,他略微曲腿蹲下|身子,指着自己的后背,说:“上来吧。”
同学们收好东西跟出来,把他俩围在中间,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只等这俩大佬开始行动。
沈南晏站在他的身旁,没动。
江逾白等了一会:“来啊,上来啊。”
“我想到那张卡怎么用了,”沈南晏说,“让我背他走二十米。”
江逾白:“什么?”
同学们:“啊?”
沈南晏:“就这样。”
让这脑子不清醒腿还瘸的人背他,别说直行二十米,刚起身恐怕就被他摔地上了。
他走到江逾白身前,半曲着腿道:“上来。”
江逾白站直,凝视沈南晏,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抽中了“背一个”卡牌,按照规则,我应该背着沈南晏走二十米;沈南晏抽中了“命令牌”,按照规则他可以命令在场的任意一个人做一件事,我也是在场的任意一个人之一。
所以沈南晏可以命令我。
符合逻辑,没毛病。
想通后,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双腿微曲,双手一搭,趴在了沈南晏的背上。
“喂,可以走了。”他含着醉意的话音擦着沈南晏的耳沿喷出,落在他的颈肩上。
“嗯。”沈南晏低低应了一声。
他们的右边是一条直直的街道,街道两旁种着高而直的樟树,树荫繁荣茂密,微微遮挡了路灯投落的昏黄光线。
长街上,沈南晏和江逾白的影子重叠交错,缓缓向前。
一路上,同学们都在兴奋地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沈南晏却无法分心再关注别的了。
江逾白在他肩窝拱了拱脑袋,跟只猫咪一样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沈南晏每走一步,他的鼻息就落在他敏感的皮肤上,夹杂着醉人的酒精味。
颈边传来的潮热气息让他不自觉加大手上力道,借此忽略那股难耐的痒意。
二十米的距离从未如此长过,沈南晏走到终点的时候,轻轻叫了背上的人一声:“到了。”
没回应。
“可以下来了。”
还是没回应。
“白哥好像睡着了。”路右旗绕在正对着江逾白脸的那边,拨了拨他的头,换来的是一阵无声地抗拒。
沈南晏的颈间,江逾白又拱了拱脑袋,将脑袋埋得更深。
时间已经不早,天空中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
街上的行人很少,同学们笑完后也都陆续回家,沈南晏背着这个上辈子大概是困死的人,在认真地思考是先叫醒他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松手把他仍在地上。
哔——
突然,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冲他们按了几下喇叭。
沈南晏应声望去,驾驶位上的车窗缓缓落下,徐涧的脸露了出来。
“妈,”沈南晏意外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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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猫系小白
认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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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后座,沈南晏和江逾白并排坐着。
徐涧在前排开车:“妈妈以前都不知道,你和小白是在一个班里吗?”
“嗯。”沈南晏低低应了一声。
刚才在街道上,徐涧和他说了几句话后看见他背上的人,一脸讶然:“小白?”
不单是沈南晏,陈盛和路右旗也顿了一下。
“妈,你认识他?”沈南晏问。
“这是你奶奶的学生宋阿姨的孩子,你奶奶寿辰那天他还去参加了宴会呢。”
记忆迅速回溯,时间定格在了开学前他在棉城遇见江逾白那天。那天他们从局子里出来,目的地都是杏花镇,因此江逾白还载了他一程。
所以他们那天重叠的目的地不只是杏花镇这个范围,甚至缩小到了同一个院子,同一个生日宴。
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沈南晏:“我那天没看见他。”
“你那天去给奶奶取药的时候他母亲带着他一起去见的奶奶,你们刚好错开,”徐涧说,“奶奶还说你俩年龄近聊得来,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呢。”
沈南晏:……
见了鬼的聊得来。
徐涧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视一轮:“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应该很熟悉了,正好省去奶奶再专程介绍。”
沈南晏:……
见了鬼的关系不错。
不只是他,连站在旁边的陈盛和路右旗都听得有些魔幻了。
徐涧感叹完后注意到这俩木头人,关怀道:“你们是小晏的朋友吗?家住哪,阿姨载你们回去。”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俩家很近,走两步就到了。”
“对,走两步就到了,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开玩笑,这人和江逾白的妈妈认识,如果让江逾白的妈妈知道江逾白又跟我们一起在外面“鬼混”,他们不得被他妈妈那凌厉的眼神直接盯穿。
想想就恐怖。
所以趁这位阿姨还不记得我俩之前,还是跑为上策!
刚才的动静有点大,江逾白中途醒过一次,但也只是不安地伸手抓了抓,像是想抓住某样东西,才有安全感。
沈南晏拿了一只锦绣抱枕给他,他抱在怀里,才止住动作。
上车后徐涧简单和他聊了几句,大概是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听见他们是同班同学后,徐涧再一次表现出了意外和惊讶。
她知道沈南晏不喜欢被问得太多,因此也压抑着自己的探究欲和好奇心,所有问题都点到为止。
十一点半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车俩,红路灯也都变成了闪烁的黄灯,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
车内昏暗静谧,只有车辆行走的引擎声和刮过耳畔的风声。
江逾白身上一股酒味,沈南晏特意在车窗处留了一点缝隙。
嗡——
沈南晏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是路右旗和陈盛的微信好友申请,他点了通过。
路右旗:晏哥行行好,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我和陈盛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妈妈不要把今晚班上聚餐白哥喝酒的事告诉他妈妈。
陈盛:晏哥,如果现在还来得及的话,请你帮忙瞒一下白哥今晚喝酒的事,也请你妈妈不要告诉白哥他妈妈,谢谢。
两个人的消息同时弹出,沈南晏看完后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瞒着他母亲?
他和江逾白的母亲只有两面之缘,一次是在公安局里,一次是在音乐会上。
音乐会上他们没有什么接触,他母亲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一个演奏者该有的姿态,公安局里他母亲给他带来的感觉确实不好,看起来像是淡漠又凌厉,但他以为那是因为江逾白打了架的缘故。
原来不只是这么简单吗?
砰。
沈南晏肩膀一沉,是江逾白的脑袋顺着靠垫滑了下来。
他轻轻推了推旁边的人。
没反应。
“江逾白。”他叫了一声。
“小白现在肯定不舒服,让他靠一会吧。”徐涧通过车内发后视镜看见这一幕,轻声道。
沈南晏这下没动了,他静默地坐着,耳边响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江逾白起伏有序的呼吸声。
睡得这么香,没看出来哪里不舒服了。
又拐过几条街道后,徐涧将车停在院子里,对沈南晏说:“我跟宋阿姨说过了,小白今天在我们家住一晚,你先带小白去客房休息吧,妈妈去停车。”
沈南晏看着那个睡得半死不活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好。”
江逾白睡着后还算老实,除了怀里需要抱东西和脑袋需要枕着其他人外,没有别的动作。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他睁了睁眼,迷迷糊糊道:“这是哪。”
沈南晏:“我家。”
“哦。”他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翌日。
“靠,这是哪?”江逾白揉着脑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醒来。
耀眼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在床角,留下一片灿黄。
他半靠着床垫,腰间裹着一条薄被,昨晚的记忆渐渐涌入,他抽中“背一个”,在烧烤店外被沈南晏背着走了一段路,后来同学们都走了,他坐在车里,脑袋隐约还枕着一个人。
因为宿醉的缘故,他头痛欲裂,回想起来的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他环顾四周,将这个房间打量一番,房间布置简约,被褥不是许久没人用过的皂香味,反而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不远处的书桌上摊着几本书,旁边放着一杯没有喝完的水。
是人生活过的痕迹。
被哪位好心人收留了?
回过味来后,他胸口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原地。
他翻动几下被褥枕头,最后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打开一看,正好十二点整。
砰砰砰——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江逾白想也没想:“进。”
把手转动两下,沈南晏出现在门口:“吃饭了。”
看见沈南晏的那一瞬间,江逾白怔愣片刻,他想过自己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好心同学的家里,唯独没有想过沈南晏家。
或许这是一家民宿,昨晚太晚大家都没回家。
寻求答案般,他问:“这是哪里?”
“我家。”沈南晏说。
轰隆一声!
江逾白觉得自己头顶响起一阵惊雷。
不是陈盛家,不是路右旗家,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其他同学家,而是沈南晏家!
“我怎么会在你家?”他诧异到忘记控制音量。
沈南晏穿着居家服,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你昨晚喝醉了,我妈接你来我家睡了一晚。”
“就这样?”
“就这样。”沈南晏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赶快起床,吃饭。”
说完后他就转身离开,留江逾白一个人在房内凌乱。
房间内自带卫生间,江逾白洗漱完经过书桌的时候,随意往上面扫了一眼。
这套试卷有点熟悉……
又扫了一眼,确实是物理老师前几天自己找题印给一班的试卷。
所以这个房间……
“怎么这么慢,好了没?”刚才离开的沈南晏去而复返。
江逾白从书桌上收回目光:“这个房间是谁的?”
“……”
“我的。”沈南晏说。
“那你睡哪?”
“客房。”
江逾白:???
“还走不走了,再不走就别吃了。”沈南晏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江逾白忙不迭出了房间,跟着他下楼:“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沈南晏的步子顿了一下。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听见沈南晏难得意外地道。
“真的,”说完后像是觉得简单两个字不够让人信服,他又补了一句,“我骗你干嘛。”
空气中只有拖鞋踩踏楼梯的声音,静默片刻,沈南晏道:“你昨晚非说那是你的房间,还说自己认床,只有在自己房间才睡得着。”
认个鬼的床,哪个认床的人会一躺下就睡,睡到第二天正午。
沈南晏在心里补完后半句。
这下脚步一顿的人变成了江逾白。
他矢口否认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沈南晏:……
见沈南晏没有说话,江逾白胸口那块摇摇欲坠的石头又安稳了点。
想唬我,没门。
餐桌上,徐涧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看见江逾白下楼,热情地招待道:“小白醒啦,快来吃饭。”
沈南晏和江逾白坐在一边,徐涧坐在对面:“还记得阿姨吗,我们前不久才刚见过。”
“记得。”从看见徐涧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徐涧长得很漂亮,哪怕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也掩盖不住她身上自内而外透出来的知性美。
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来沈南晏的脸和她很像,只是沈南晏将那股美糅合得恰到好处,在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阿姨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你安心在这里玩。”徐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快尝尝阿姨是手艺,看合不合胃口。”
江逾白连忙扒拉两口饭:“很好吃,谢谢阿姨。”
“昨晚睡得还习惯吗?”徐涧问。
“习惯。”
“习惯就好,小晏的房间地理方位很好,你一眼就看中,想来应该睡得不错。”徐涧笑着说。
江逾白在听见“小晏的房间”这几个字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嘴里的饭呛到,面红耳赤地咳嗽起来。
徐涧连忙倒了一杯水送到他的面前,关心道:“吃慢点,不着急。”
江逾白喝了几口水,勉强止住咳嗽:“您说我一眼就看中沈南晏的房间?”
徐涧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江逾白猛然回头往楼上看去,沈南晏的房间是楼梯上转角第二个房间。
如果他脑子还没糊涂的话,他记得自己的房间也是二楼转角第二个房间!
所以……
所以,他昨晚是真的把这里当自己家,以为那间房就是自己的。
所以沈南晏刚才没有骗他,他昨晚真的说了自己认床,只有在自己房间才能睡着这种鬼话。
苍天呐!
这都什么事啊!
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江逾白面如死灰,只是想到自己的傻逼行为就想穿回去呼噜自己一巴掌。
“小白,怎么了?”徐涧担心道,“是昨晚睡得不好吗?”
江逾白从他刚用脚趾抠出的三室一厅里回过神来:“啊?没有,睡得很好。”
“那就好,快吃饭吧。”
期间沈南晏一直在安静吃饭,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也没有趁此机会刻薄江逾白两句。
江逾白不太淡定地喝完水后,重新拿起筷子,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瞟两眼,似乎想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一些情绪,譬如被别人占了床的不满。
然而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餐桌上只有筷子碰过碗沿的脆响声和三人吃饭时发出的轻微咀嚼声,一时间静默得有些诡异。
江逾白全程埋头吃饭,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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