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洛桑他们一行人, 赶着羊群进城再从层层封锁中带出能够缩骨的绿眼鬼实在没有任何难度。
绿眼鬼伤着脚了,问好半天,才知道昨日他和格依翻墙, 跳下去时踩到砖块然后扭伤了。
这个原因实在是丢人。
柏安无奈摇头, 他治这些外伤骨痛最擅长,捏着绿眼鬼的脚轻轻一扭,又掏出银针在他脚上穴道扎几针, 绿眼鬼就能下地走路了。
洛桑他们都见识到柏安的厉害之处, 对他更加信任。
绿眼鬼和几个兄弟告别。
他用袖子擦着眼泪,哭的鼻子一把眼泪一把, 虽然是个坏蛋,可也是哥哥们宠着的坏蛋, 他从小就被矮脚孙收养, 从来没有与他们分开过。
现在因为烈火教的追杀不得不兄弟分离, 绿眼鬼哭得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四弟!”
“二哥!”
“三弟!”
“大哥!”
各有残缺的四人抱头痛哭。
良姜戴上面纱, 遮住他的脸,柏安牵着骆驼的缰绳,耐心地等着绿眼鬼告别完。
良姜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你们哭够了没?”
真没出息。
“没…你真不愧是烈火教的…好狠的心啊……四弟!”矮脚孙边哭边指责良姜,他被兄弟三人抱着,双脚离地。
蠢死了。良姜忍住用鞭子抽他们的念头,见柏安还靠在骆驼上饶有兴致看热闹, 用脚尖踢他手肘, 下巴微抬。
柏安仰脸看他, 脸上带着笑意, 良姜眯着眼冷冷看他, 柏安恍然大悟, 这是要他出面呢。
他清清嗓子,“那什么,你们和绿眼鬼分开后,准备做些什么呢?”
兄弟四人齐齐愣住。
对啊,他们分开后都不完整了,他们三个还能做些什么呢?柏安勒令他们以后不许再去骚扰百姓,不然体内余毒会再次发作,他们都已经对着狼神发过誓了,自然不会违背誓言。
可他们也没什么本领……只怕养活自己都困难。
良姜冷笑,扭过脸不去看他们,半晌才幽幽来一句:“街头卖艺去吧。”
青脸鬼有些恼怒:“你!”可突然想起这人身份,“算了,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见识!”
这话虽然说得刻薄,可柏安也想不出有什么适合他们四人的工作,各有残缺,被人嫌弃,本领不高,脑袋也不太好使。
柏安叹口气,“要不然,你们一起跟我离开吧。”
西京很小,可中原很大,他们的残缺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能学到一技之长,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作奸犯科。
更何况,这事因柏安而起,要他看别人因他而死,心里过意不去,再退一万步来说,这四人挺有意思,跟在身边能省去柏安不少事情。
他虽然现在才说出来,可念头早就升起,也深思熟虑了。
谁知道西京四秀就像是等着他这句话一样,话音刚落,他们扑通一声齐齐跪下,嗓子都喊破音了:“主人!”
柏安:“……”
“主人,你去休息,我来给夫人牵骆驼!”青脸鬼很有眼色地要抢柏安的活儿,可下一秒,鞭子破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再一看良姜的脸色,比雪山还要冷上几分,“你叫我什么?”
“夫…夫……”青脸鬼哆嗦半天,也没敢叫出那个称呼。
柏安忍笑让青脸鬼退下,牵着骆驼跟着洛桑的羊群后面,灰灰也被他们带出来了,无臂虎正在牵着。
青脸鬼凑到无臂虎身边,“三弟,你不是说主人这样他了吗?”他撅嘴做了个亲亲的表情。
无臂虎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二哥,你自重。”
绿眼鬼脚还不能长久地赶路,和矮脚孙坐在另一头骆驼上偷笑:“二哥,什么那个什么了啊?”
良姜听到后面的谈话,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如果这些人是烈火教的教众,只怕这会都被带下去抽死了。
就连阿柳和江三娘都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可柏安……他俯视着柏安,柏安乐在其中地给他牵着缰绳,明明听见那些僭越的谈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除了被叫主人,他哪里有被尊重的样子?
被人盯着是能感受到的。
柏安回头看良姜:“你在看我?”
良姜轻哼一声,直视前方,洛桑一家骑在马上,赶着羊群,朝雪山移动的速度并不算慢。
他们这样慢腾腾地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雪山。
良姜看都不看他,俯身弯腰,对他伸手:“上来。”
柏安将手递给他。
良姜一把将他拉上骆驼,坐在自己前面,他亲自执着骆驼绳,厉声对后面的杂技四人组道:“跟上。”
柏安被他圈在身前,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奇妙,又有点不自在。
他动来动去,良姜压低声音凶他:“你做什么?”
柏安小声道:“我想在你后面。”
良姜:“?”他再次深呼吸。
柏安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歧义。连忙又解释道:“我是说我想坐在你后面,这样我可以抱着你。”
“你解释什么?”良姜勾起唇角,亲眼看见柏安的耳尖变得红了。
他压低声音,本来就如同沙砾般触感的音色更加低醇,“我为什么不能抱你?”
他的声音落到柏安的耳朵里就像是共振一般,大脑皮层都直呼刺激。
每次都是他调戏良姜,这次被反调戏了,算不算进步?
柏安忍不住笑意,他牵着良姜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身子舒服些了吗?”
“不要打岔,回答我,嗯?”
柏安掏了掏耳朵,实在是太刺激了。他想了想原因,认真回答道:“大概是我已经习惯保护别人了。”
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下意识地想做那个保护者,他永远独立,冷静,会想很多。
所以被良姜这样保护地置于身前,看不清良姜的表情,便无法判断他对他的感情,对于一个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人来说,失去别人对他看法的判断,就像是迷失在沙漠里一样,让人害怕。
说到底,他就是没有信心,认为自己即使表现的很糟糕,也会有人无条件的爱他。
他需要付出,需要别人的肯定给他自信,让他知道至少自己的爱会收到回报。
这就够了。
良姜将他圈得更紧了,他学着柏安那样,下巴搁在柏安肩膀上,侧脸去看柏安的神色。
柏安神色很淡,哪怕刚才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心酸的事情,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良姜却很肯定地对他说:“你不开心了。”
他向来直言直语,说话不会想太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如果是别人,可能察觉到柏安的不开心就会岔过去,可他偏要指出来,还要细细深究。
“为什么习惯保护别人你就会不开心?”
柏安是蚌。哪怕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能对别人说出来的顶多就是一个“没事”。
良姜绝对是撬棍,哪怕柏安是蚌,他也能以一种刁钻无害的方式使劲撬开他的壳。
想让他等待柏安主动敞开心扉?
不可能。
骆驼的速度不算慢,不远不近地跟在羊群后面,杂技四人组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
他们亲密地共骑一头骆驼,就像是依偎在一座摇晃的孤岛之上。
阳光热烈,照得柏安眯着眼睛,“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良姜冷笑:“我让你不开心了。”
怎么就扯到他了?柏安一个头两个大。
“你没有让我不开心。”
“我现在功力失去大半,若是疯人王赶来,你把我丢下好了。”
“不要胡说,我不会把你丢下的。”柏安有些无奈。
“你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即使不愿意保护别人也要习惯性去保护别人,所以你不开心了。”
良姜艰难地说着这些话,有点弯绕。
但柏安听明白了,还是在绕着弯子对他的话耿耿于怀呢。
话说有孕是不是会改变人的性格啊?男人怀孕也不例外吗?
想到卜世杰发来的孕期注意事项,柏安在心中腹诽。
这个时候,丈夫是一定要给孕夫信心,鼓励他的,要不厌其烦,有耐心。因为孕夫心情不好也会影响身体,恶性循环。
柏安道:“你不是别人。”
“我是谁?”
“我的夫人。”
“我会杀了你。”
柏安笑得弯下腰,良姜扶着他不叫他跌下去,将他拉着靠到自己身上,“快说,为什么不开心!”
啊,良姜真的是咬定一件事情,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不会放弃。
柏安不敢靠在他身上,怕压着他的肚子,可良姜却冷哼一声,压着他,二人背腹紧贴。
“快说。”良姜压低声音威胁。
柏安无奈望天,他们离雪山越来越近了,天上太阳那么大,却也不觉得燥热,还有几分凉爽。
仔细想想,为什么习惯性保护别人会让他不开心呢。
其实保护别人,站在别人的位置上换位思考,本来就是他的性格,包容,温柔,仔细,这些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优良品质。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夸过柏安,他有同理心,能够理解病人的病痛;他能够包容病人生病时的无理取闹,能够仔细考虑到病人生病的方方面面……
柏安也一直以爷爷为榜样要求自己,尤其是后来他自己生病,对病人的痛苦和求生欲更加能够理解。
可这些所谓的好的品质,在他寄住在叔叔家后被全部推翻,换来的是无尽的打压。他温柔是装的,耐心是演的,总之什么都是他的错。
哪怕柏安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还是会痛苦,会怀疑自己。
每次痛苦,他总是会想到小时候,那时候他有爸爸妈妈,有爷爷,他也曾被保护得很好。
可现在无论有多么痛苦,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帮他解决,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用,还是要一个人扛,说出来会被同情、怜悯,然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会保护别人,本应该是好的品质,可却蒙上柏安长久以往的痛苦阴影,和没有人会保护他挂钩,所以提起来时会下意识觉得不开心。
“可能是我也想被别人保护吧。”柏安云淡风轻地解释着。
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他只需要强大,做自己,甚至无需别人掺和到他的人生里,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就可以了。
良姜紧紧地抱着他,“就这?”
“对啊,就这样。”
“哼,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半晌。
良姜郑重地,却又带着些别扭,小声在他耳边承诺道:“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会保护你。”
沉默。
柏安一直没有回应,良姜有些羞恼,“你,你不说点什么?”
柏安抽了抽鼻子,“我要是说我感动哭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出息?”
良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阳光下,柏安的脸干干净净,没有泪痕,眼角倒是有些发红。
良姜鼻孔出气,轻哼一声,“骗子。”
柏安只是笑,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笨蛋良姜,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让眼泪掉下来,以前受过的委屈都够他哭出一条河了。
那太丢脸了。
他们中午没有停下,洛桑一家人骑的是马,他们急着回部落,都是在马背上吃肉干喝水,柏安一行人也不例外。
良姜没有胃口吃肉干,新鲜的烤羊肉倒是能吃一点,幸好很快就会抵达部落,柏安也没有逼他进食,而是不断地给他输送内力。
长庚星升起时,部落里有人骑马出来迎接洛桑一家人,柏安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看见洛桑遥遥伸手指向柏安。
很快就有人骑马过来,洛桑给柏安介绍:“他叫金刀,是巫的护卫,他告诉我们,最好先不要回部落,部落里的疫病正在蔓延,数不清的牛羊生病,就连人也染上……”
洛桑的丈夫扎西也染上牛羊疫病,倒下了。
“你就是洛桑他们请回来的大夫?”金刀骑着一匹很高大的黑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柏安,有些不屑,“巫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小小的中原大夫能做些什么?”
“洛桑,让他们滚吧,部落不需要不信仰狼神的人进入,就是这些外人,他们的到来惹怒了狼神!”金刀愤怒地嘶吼着,一只手放在腰间弯刀之上。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无臂虎他们也赶到柏安前面,紧张地和金刀对峙着。
柏安翻身下骆驼,温和地试图和金刀讲道理,他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可能再走,“我可以不进你们的部落,你可以把生病的人抬出来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滚!部落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的帮助,巫已经在祈求狼神降福,很快他们就会好起来,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金刀会这么愤怒,他脸上青筋直冒,指着来路让柏安滚开。
一声冷笑在身后响起,下一秒一道人影从柏安头上飞过,是良姜。
他手中鞭子卷起金刀,将他甩下马,自己稳稳坐在马背上,马儿抬起前蹄,想要把他从背上甩下去,良姜却像是粘在上面一样。
黑马带着他狂奔,柏安吓得头皮发麻,连忙追了过去。
金刀愤恨地捶打着草地,洛桑过去安慰他:“金刀,柏大夫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他救了一个姑娘的爹,那人肠子都掉出来了,被他救活,就让他进入部落试试吧!”
“白玛……已经被巫送进神山了。不用这些人,我们照样可以降伏狼神!”
洛桑愣在原地,白玛是金刀最小的妹妹。
“为什么?梅朵不是刚被送去不久吗?”
很快她就想明白,都是因为疫病,巫对疫病无能为力,他们只能送去更多的女孩子,祈求狼神降下神威。
可狼神…真的会庇佑他们吗?
良姜再回来时,金刀的马变得非常温顺,那是金刀成年时亲自驯服的野马王,高大威猛,除了金刀,它不许任何人出现在它的背上。
柏安也被良姜带了回来,坐在马背上,再看向西京四秀他们,确实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这马都快有两米了……
好羡慕,为什么他不会骑马。
见柏安回来,洛桑连忙上去解释情况,“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部落吧,金刀的妹妹白玛也被送给了狼神。”
这次金刀没有再说什么,他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武者,却在良姜的鞭下如同四五岁的孩童,他根本无法阻拦。
“驾!”良姜驾马朝雪山下的部落奔去,还不忘恩赐般地对躺在地上的金刀说一句:“现在它是我的坐骑了。”
马跑起来就是拉风,闪电似地奔腾在草原上,很快就把洛桑等人甩在身后。
矮脚孙一挥手:“兄弟们!跟上主人!”
四人嗷嗷乱叫着牵着骆驼和骡子急忙跟上。
马背上并不算非常颠簸,可柏安还是很担心良姜,“你的身体没事吗?”
虽然良姜的孕脉稳了很多,可毕竟是有孕在身啊。
良姜却不以为意:“我骑马从中原回来,又许久没有吃饭,它也活着。”
柏安沉默了,怪不得这几日良姜说小怪物吞噬内力比先前慢了些。
除了有他输送内力的原因,应该也有之前饿太狠的原因吧!
是他的错,没让他们爷俩过上富足日子。
柏安和良姜闯入部落时,里面没有多少人在外面走动,幸好洛桑也骑马赶上,给他指路:“我家在这边。”
来到一处穹庐,柏安让良姜在外面等着,自己用面巾蒙着脸进入,牛羊疫病传染给人,病情会复杂很多,在不确定传播渠道前,他不会让良姜冒险。
穹庐里躺着一个男人,正是洛桑的丈夫扎西,他昏沉躺着,有人来了也只是微微睁眼,发出难受的哼唧声,洛桑直掉眼泪。
柏安给他诊脉,掀开他眼皮查看,抵住他下颌让他把舌头吐出来,高温,炎症,脉象混浊,基本确定就是牛羊疫病传染。
柏安又起身四处寻找,在锅里找到煮熟的羊肉,即使煮熟了,羊肉也泛着不自然的红丝,又想起洛桑对他提起过,他们都是把生病的牛羊留着自己吃,没病的赶去西京换物。
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柏大夫,扎西怎么样?还有救么?”洛桑刚失去女儿,已经承担不了再失去丈夫的痛苦了。
柏安让她安心,“放心吧,有的救,不是什么大病。”
这种病柏安小时候经常见,岛上村民养家畜,人畜的饮用水混用,家畜居住环境过于拥挤,清理不及时导致的脏乱差,都有可能导致血吸虫病,传染给人会演变为发烧、炎症、腹泻。
想要治病确实不难,可柏安不知道能不能凑齐所需的药材,他出门携带的更多是药丸,没有能专门医治此病的药物。
洛桑家中没有纸,柏安用木炭在羊皮写下所需的药材,交给洛桑,“找个人去西京城里买这些药材,多买一些。”
洛桑不认字,她家中也没有那么多钱,一时陷入为难。
柏安突然想起来,真想要救一部落的人,应该找管事的,洛桑连忙带他去找首领和巫。
知道呼吸不会传染,柏安把良姜也带上了。
落在最后的金刀也赶了回来,知道柏安有办法救治病人,金刀沉默着给柏安带路,进入帐篷前,他小声提醒柏安:“巫有些固执,请你一定要说服他。”
“什么中原大夫,他是外人,就是外人进入雅拉神山,狼神才会降罪于我们!”
刚一进去,柏安便看见一个穿着奇怪的老头跳大神似的在首领面前走来走去。
听到动静,他猛地扭头,露出秃顶的脑门,脸上涂满彩色颜料,巫手中拿着一个婴儿头骨,他指着柏安大声呵道:“罪人!”
巫,一个充满迷信色彩的老头。这样的人柏安见过不少,他平和地注视着巫,径直走到首领面前,站定,气质云淡风轻,说的话却无比自信,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
“我,看病不收钱。”
良姜在他身旁沉默地站着。
“首领大人,还有巫大人,何妨一试呢?”柏安笑得人畜无害。
“不收钱,更加荒谬了。你是罪人,你是贪心的罪人,从远方来到此处的罪人,告诉我,你所图为何?”巫不断地抓着柏安面前的空气,置于头骨之上,神神叨叨地。
所图为何。柏安梗了一下。
他图什么呢?图副本任务的奖励?
好像也不是如此。
即使没有奖励,他好像也会来此处看一看。
柏安回头看向良姜,良姜看着他,微不可闻地对他点头,似乎无论他说出什么,他都很认真地认为是真的。
尘封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爷爷,我以后长大不要出海打渔,我想和你一样做个大夫!”
“是吗?小安可真厉害!”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变得比爷爷还厉害,救很多很多人,就算和爷爷一样没有钱,也要救人!”
“哈哈哈哈,后面半句可以不说。”
柏安收回思绪,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心之所图,不过无病可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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