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输牌
徐绾嫣把牌从桌子下面拿出来, 复习了一下昨天夜里看的那本秘籍,记了个七七八八,不说能赢楚怀信多少, 赢徐正思自然是轻轻松松的。
至于苏清如, 他一看便是从小在书卷里泡大的,估计不怎么会玩。
徐绾嫣一边理着牌心中一边生出无尽欢愉来, 今日定能赢个盆满钵满。
“姐姐今日可带够了钱?”徐绾嫣舒舒服服地靠在楚怀信身上,小猫似的伸爪子, 神采飞扬地同姐姐闹着笑。
徐正思冷哼一声, “你不是早相中了我的炕屏?今日你能将我的钱都赢过去,我就把那个炕屏送你。”
听了这话,徐绾嫣的眼睛亮了三分,手中捏了楚怀信两下,激起无限的斗志来。
那炕屏制作工艺精细得很, 是爹爹偶然得到的,怕是比宫中内务阁做出来的还要好些。
丞相得了两份, 一份绣了梅花,自然是给了徐绾嫣,只不过那梅花死板得很,一丝情意都没有,干巴巴地立在那炕屏上,下头绣了几根草,寡淡的要命,是以徐绾嫣对它只是平平, 不那么喜欢。
徐正思这处是春日的景, 大抵是另一个画师画的, 满炕屏丽嘉的花花草草, 正中间却是一朵小巧的迎春花做了主角,看似不经意却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真真儿是巧极了、妙极了。
徐绾嫣自知那是姐姐的东西,也不会抢,然而每次进了屋子的艳羡眼神是瞒也瞒不住的。
左右徐正思也不喜欢这样花团锦簇的炕屏,觉得很是花眼,这炕屏摆了两天,也就只在库房扔着。
去岁生辰,徐绾嫣学着给她绣了一个,虽然只了了几笔,却横添妙趣,不愧是梅花娘子的杰作。
她喜欢得打紧,日日摆在屋里。
徐绾嫣扔了骰子,自己做了庄家,选了一对牌扔在桌上。
“双长三。”
顺着应该到楚怀信,这人坐得偏后些,那梅花娘子呆呆的,也不曾对他设防,手中有什么底牌都让他瞧见了。
楚怀信眼神瞥过,挠了挠眉心,心中犯愁。
小满这是一手什么牌啊……
他食指在牌上轻点,扔出了一对“双天”。
苏清如坐在他下家,看起来拘谨得很,抬头看着帝后二人的脸色,扣了牌。
他确实也没有能管的上的。
徐正思咬着牙把牌扣下,“你牌这么好?”
楚怀信眉心微扬,靠在靠垫上。
他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在马车上只坐着便是了,亦或是再舒适点,能躺在坐垫上,然而坐垫多多少少都有些硬,归根到底还是不那么舒服。
小满是个精致又讲究舒适的人,她这一处垫子都是楚怀信吩咐了特制的,比旁边的都要软上三分。背后放了靠垫,塞了棉花和芦苇,本也没奔着保暖去,只是柔软许多。坐在这处,还有个小薄毯子盖腿,旁边伸手就能够着的是个小巧的汤婆子,左边放了杂书右边放了甜食。
楚怀信窝在这处,前面还坐着小满,只觉到了人间仙境。
舒适得很。
他看着小满扣牌,不自觉地就把手放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轻地捏着,右手还握着牌,心中默默计算。
随手又扔出一张双十九。
牌九这种东西,若是快的话不过弹指间便能走完一圈,若是慢的话半盏茶也能将牌都出完。
整个上午,四个人坐在这也不怎么动,玩了能有数十把。
输家扔骰子,又轮到了徐绾嫣。
她一边悲伤地苦着脸,一边不情不愿地掷了骰子。
牌墩子放在一起,她祈祷万千神明,屏住呼吸地摸了牌。
楚怀信指尖轻轻搓过怀中的手串,含着笑撑在她后头,等着看她祈来了什么样的牌。
亮相。
沉默。
徐绾嫣脸上苦意更甚,回头却发现楚怀信盯着她的牌看。
她“哇”地一声撞在了楚怀信的胸口,含糊不清地哭诉起来。
徐正思抓了一手好牌,肆无忌惮地坐在对面笑话她,“哈哈哈哈……”
楚怀信哭笑不得,忙摩挲着她的后背,“没事的,谁还没有个运势不佳的时候,我牌也不好,你瞧?”
他将带颜色的牌藏在了袖子里,给徐绾嫣看自己那些小牌。
徐绾嫣:“你骗我,我都看见你抓了一张长六了。”
楚怀信:“……”
他摸了摸鼻子,只好把牌又都拿出来,带着他的梅花娘子大杀四方。
他好似运势总是比别人好一点,徐绾嫣曾有言,能当上皇上的人运势怎么会差。
所以他玩这种赌博类的游戏时总是会容易一些,然而今日顾念着徐绾嫣,总是收敛一些,束手束脚的。
徐绾嫣坐在他上家,便是他有放水的想法,苏清如拦一下,徐正思再拦一下,到了小满那里,她也只能含泪扣牌了,到最后别说赢了徐正思的钱了,连自己的炕屏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了。
偏生这四人都是犟种,胜负欲一个比一个强,算起来竟然楚怀信是这里面最心平气和的了,然而几局下来还是被他们带的出牌逐渐带了些狠劲。
苏清如人闷闷的,因为刚哭过那么一场,眼尾挂着红,一板一眼地出牌,只是不大清楚他扣了牌,徐正思管上的时候是不是有放水嫌疑。
徐正思这人颇有侠女气息,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徐骁从东北地界带回来的习性,打牌闹闹哄哄的总是嘲讽意味十足,偏生她牌还不错,倒真让人气得牙痒痒。只有苏清如一人看着她,眼含崇拜,除此之外的楚怀信和徐绾嫣,俱是一脸菜色地看着她。
至于徐绾嫣这人,依旧是那样,不服输然而牌运却实在不佳,一边像个委屈的小猫一样抓牌,一边含泪扣了一张又一张牌。
徐绾嫣有个很好的特点,只在心里难过,玩游戏不爱挂脸,最是喜欢认真同她玩游戏的人,正巧剩下的三人都是大犟种——连楚怀信也丝毫不让着她,倒也让她觉得玩得很是畅快。
幼时有一次,不知哪位官家小姐组了局,邀她一起打麻将,三个人互相放水放的太明显,第二日徐绾嫣就不再去了,对于她们之后的邀请都觉得没甚趣味。
眼瞧着外头的日头升到了正中央,已经到了预备午膳的时候了,徐绾嫣掀开帘看了眼外面,眯着眼道:“最后一局吧,该用膳了,倒还真饿了。”
徐正思想替她做回庄,拎了骰子过来,应着她这句话,“不知道中午吃什么呢,快到了南方那处了,估摸着能有些鱼吃,像西湖醋鱼那样的?”
徐绾嫣吸了下鼻子,“不知道呢。”
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袋子,摸摸索索的像是过年时分零嘴的小孩,一把糖递给了徐正思,她手不大,也顶多能抓个五六个。
分给了他们之后,徐绾嫣继续在袋子里摸着,又举起来瞧了瞧,最后捏了一颗被宣纸包着的。
她仔细地把外面这层纸揭掉,将糖喂给了楚怀信吃。
楚怀信张口就含了下去,头搭在徐绾嫣的肩膀上,眼睛微微阖着,如同刚睡醒的豹子,褪去危险气息,安心地在山上晒太阳。
他不爱吃甜,这袋子属于徐绾嫣的糖中却总会掺着用宣纸包着的不甜的糖。
这种糖熬做的时候就放了甚少的冰糖,于是吃起来也不甜,连楚怀信都能吃上三两块。
徐正思刚要扔骰子,就被楚怀信给拦了下来。
他把糖放在嘴里的一侧,腮边鼓起来一块,倒有几分少年人的感觉来。
苏清如看了两眼,内心觉得很奇妙,原来在娘娘身边的皇上,是这个样子的。
楚怀信手指很长,又不是那样无力的苍白,微微带着青筋却不凸起,指尖和关节处泛着浅淡的粉色,从桌上拾起骰子,像是下棋落子一般,凸起的骨头勾人的眼。
他看起来好似很漫不经心,随意地扔出了骰子,便又重新缩回去,让徐绾嫣能靠在他的身上。
“抓牌吧。”他声音柔柔,轻轻点了下徐绾嫣的腿。
徐绾嫣嘴里含着牛乳糖,甜意散开,觉得都没那么难过了,欢喜地抓过属于自己的那摞牌墩子,顿时被惊了一下。
她从来没抓过这么好的牌。
徐绾嫣握着牌,偏头去看见楚怀信气定神闲地抓着牌,同平时一般无二。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不惹了对面俩人的注意,往后靠了下,微微低头。
“你出老千了?”
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了,自己手气烂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没道理在楚怀信扔了骰子让她抓牌之后,就抓了一手的天牌。
楚怀信无辜地看她,“没有。”
徐绾嫣眉心微蹙,重又坐回去。
这局自然是赢得轻轻松松,算点数的时候又正好把输了的钱都赢了回来。
徐正思摆摆手,累得直伸懒腰,“不玩了不玩了,累得要命,玩一上午白玩了。”
苏清如任劳任怨地收拾着牌,放到匣子里,抿着嘴唇轻声让徐正思往后靠一靠,也可以靠在他的身上。
徐绾嫣也累得够呛,往后躺在楚怀信的怀里,楚怀信就自发地给她按着腰。
苏清如抬头看了一眼,又看着已然自己按了腰的徐正思,伸出的手收回来,板正地坐着。
徐绾嫣偏头,正好对着楚怀信的耳朵,她小声说:“你就是出老千了吧,我怎么可能牌那么好?”
楚怀信也小声同她咬耳朵,“没有,真的没有。”
徐绾嫣:“真的?”
楚怀信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一下,话中带着笑意,“真的没有。”
徐绾嫣哼哼两声,掂量了一下楚怀信面前赢来的筹码,又颠了颠自己的,“嘿嘿,真好。”
她像是吃饱了变得餍足的小猫,躺在主人身上仰着脸笑,可爱得打紧。
楚怀信嘴角压不下去,又想着还有人在,只好忍住了心中的万般想法,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马车悠悠停下,到了做午膳的时候了。
徐正思锤着肩膀,突然想起来似的,“诶,你们知道许名默最近在做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许名默来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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