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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避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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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伸手搭在徐绾嫣的手腕上,“我给你瞧瞧?”

    他这些日子属实看了少医书,说是半个郎中也不过分, 只不过研究的多是些什么头疼脑热的, 换句话大抵是徐绾嫣生过什么病他就看哪方面的医书。

    从前看发热胃痛看的多,这半月来倒是看了不少有关于头脑方面的, 这其中还掺杂着点不知名的杂书,旁门左道的也不知晓其中的准确性, 他总是皱着眉头对比两本医书, 到底谁对谁错。

    对比到最后,每本书都热情地朝他挥手,竟没有一人秉着悬壶济世的原则,说一句自己是错的。

    理论知识掌握了不少,算来他也没把过脉, 也没看过女子有孕这样的书。

    他颤颤巍巍地搭上了徐绾嫣的手,三重一轻, 眉心蹙起来,认真得要命。

    徐绾嫣也觉得好奇,睁着一双猫瞳瞧他,这些日子楚怀信看了不少医书他是知道的,为着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于是她问道:“怎么样?”

    楚怀信薄唇轻抿,沉默许久,憋出来一句:“我也不知,但跳动得挺有力, 你近来……脾胃好似差了些, 旁的我也瞧不出来了。”

    徐绾嫣“噗嗤”一乐, 把手收了回来, “楚先生医术还得精进呀。”

    楚怀信闻言笑望她一眼,将她微凉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间,暖意在两人中传递,炉火烧出噼啪声,屋内很是温馨。

    郎中来得很快,匆忙将医箱放在桌上,跪地行礼。

    楚怀信坐在那儿,眉心微挑,叫了起。

    这郎中在京城内也算是有名的了,对于生产有孕这方面很有建树,许多富家夫人难产,都是他施针才救回来的,两撇山羊胡被他紧张的呼吸吹得分叉,初次面圣,给他带来的压力不小。

    楚怀信面上憋出个奇异表情,转头同徐绾嫣对视,却发觉嫣儿面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老头实在滑稽。

    郎中姓赵,生怕一会儿窥见什么皇家秘辛,就再也见不着明儿个的太阳了。

    得了许可站起来,赵郎中拽着袖口挪了两步,徐绾嫣正坐在桌旁,伸出自己的手来。

    郎中把脉,略略阖眸,半晌道:“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进来可能太过劳累,再加上旧疾才会如此困倦。”

    闻言楚怀信才放心下来,又问了几处徐绾嫣平日里的小毛病,郎中只说也不必开药,只略歇歇,注意别着凉就行。

    说完了这一通,郎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自顾自地跪安退出房间。

    楚怀信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徐绾嫣,“我就这般吓人?”

    徐绾嫣懒洋洋地躺回榻上,“许是吧,你眼神向来很锋利,像是藏在雪中的尖刀似的。”

    她想了一阵,得出一个好结论,自觉十分符合楚怀信的性子,比喻很是恰当。

    楚怀信一挑眉毛,“原来我在小满心中还有这样的赞誉。”

    徐绾嫣只需听他说话的尾音便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说出这句话也不过是撩闲,索性不理他,安稳地躺在榻上准备睡一觉。

    晚上回宫收拾行李,再吩咐些事情,三日后便要下江南了,也不知会走上多久,在路上可会逛一逛。

    江南动荡,这些年一直有种暗流涌动的乱,许多人憋着坏心思不知想做些什么,这其中有朝廷的命官,还有楚怀信的母家。

    皇上巡游,向来是安抚民心的一处好法子,然而江南如今的情形,怕是危险重重,他们一行人只得小心再小心。

    楚国的兵权外放,楚怀信登基以后一步一步收回来,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都到了自己人的手中,一部分分给翟庄,一部分不计前嫌地分给徐骁,一部分外放给自己培养的新人。

    然而从前的制度尾大不掉,饶是楚怀信已经足够殚精竭虑,还是有人在其中钻空子。

    这次巡游,也算是敲打敲打江南官员。

    别把虎豹当病猫。

    晚上回到宫中的时候,眼瞅着快落锁,徐绾嫣坐在马车中,颠簸了一下,让她清醒许多。

    马车中燃了暖炉,四角又摆了烛台,她翻看着话本子,只觉兴趣平平。

    她将脑中那些困意驱赶,心中却默默疑惑,最近为何如此爱困,吃喝玩乐俱提不起兴趣,只想每日瘫在床榻上。

    楚怀信掀开马车窗户上的纱帘,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颜色变得愈发深,却又折着光线,像是引人深入探寻的矿山宝石一般。

    马车咿呀呀停在了金銮殿门口,楚怀信从抽屉中拿出披风,给徐绾嫣围上,先行下了马车,站在原地侯着。

    徐绾嫣扶着他的手下车,眼尾闪着泪花,竟是打哈欠打出了眼泪。

    楚怀信将她打横抱起,低头道:“困了?”

    “有点。”徐绾嫣缩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放在他的臂弯里。

    两人简单梳洗,便直接躺在榻上睡了。

    几乎是刚一沾到枕头,徐绾嫣就睡着了,睫毛轻颤了两下,呼吸变得平稳。

    楚怀信躺在榻上,下巴隐隐冒出些乌青,被子摩擦两下,发出丝绸的声音来。

    他偏头看着徐绾嫣,眉心紧蹙。

    许久,他才起身,细心地把被角掖好,披着里衣走出内殿。

    祝参正在外殿撑着下巴打盹,听见声响急忙起身,晃晃脑袋朝着楚怀信歪斜地走过来。

    “可有吩咐,皇上?”

    楚怀信倒了杯早已变凉的茶,喝下去才觉心中那点焦虑感减轻不少。

    “叫太医。”

    祝参立即弯腰领命,然而下一瞬又站直身子,悄悄打量两眼楚怀信,“皇上你……”

    你看起来好像挺好的。

    楚怀信偏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于是他将所有的话都吞到肚子里,飞快退下差人去叫太医了。

    今日是许太医当职,拎着随身物品进来时,几乎困得脚步虚浮。

    楚怀信面色愈发冷起来,“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困?”

    祝参叹了口气,知道皇上心中烦闷,又怕吓着太医,于是只好自己从善如流地跪下,极为流畅地低头认错,“许是春日到了,人更懒怠些。”

    许太医低着头也跟着应和。

    楚怀信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太医走近。

    “真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都被人下药了吗?”

    太医:“……”

    祝参:“……”

    太医拱起手想回话,又收了回去,又拱起手想回话,最终胡子颤了颤,“皇上何出此言呢?可是察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祝参也紧张地盯着他。

    “近来皇后也时常犯困。”楚怀信揉着眉心,外袍虚虚搭在肩膀上,显出他瘦弱的蝴蝶骨来,“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许太医闻听此言也跟着思索,脑中将娘娘的药方过了一遍,又想起前些日子依礼把的平安脉。

    “许是……娘娘的病还未好利索,稍后我也会开一副可解百毒的方子,让宫中人都喝上一贴,也就得了。”

    楚怀信疲惫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旁的法子,只待明天让许太医再来给小满把个脉瞧上一瞧也就成了。

    同漠北这一战在即,楚怀信实在担心他们使什么阴招,若是真有人能潜入宫中,给当今帝后下毒,那还真算是他们漠北有本事了。

    许太医是宫中的老人,医术刚刚打出名声时便在太医院伺候了,那时先帝爷才刚登基不久。

    后来又是楚怀信,全靠着许太医那点子药汤才吊住了他一条小命。

    许太医人活泛却心大,一边处理着当朝太子身上的余毒,一边坐在家里拍手,这挣得哪是钱财,明明是命。

    若是楚怀信登基之后想毁掉前皇后存在的证据,他这个太医也别想活了。

    所以楚怀信登基第一年时,他的俸禄比之平时多了一倍有余,那天下午他翻阅了所有医书,寻了个最不疼的死法,坐在院子里最后同妻儿告别。

    楚怀信一个圣旨又把他叫宫里去了,说是皇后娘娘身体抱恙。

    他拎着医箱——那时还没蓄胡子,只耷拉着眼尾皱纹,直奔宫中。

    谁想楚怀信见了他这样子还疑惑得很,让他自顾自地去给皇后娘娘看病。

    许太医这才明白过来,皇上是在太医院留了个自己人,现在他就是那个自己人。

    外人言说皇上初登基多么狠厉,他便也跟着信了,却忘了当初把皇上救回来时,气质初显的少年郎虽然冷着脸,却在和他道谢。

    他不敢虚当皇上救命恩人这一名头,却到底还是保了他一命。

    同院的林太医,没脑子地不知为谁卖命,前一天刚收了钱,后一天家中就空了满院。

    太医院中人人自危,独他一人稳坐院判,暗叹林太医糊涂。

    炉火早就熄了,楚怀信怕冻着徐绾嫣,拎起放在一旁的炉钩,扒拉了两下,让剩下的炭木重新燃起来。

    一时之间屋内很是安静,静到祝参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睡着了。

    半晌,楚怀信才抱着双臂,看向许太医。

    “有没有什么避孕的药,男子吃的那种?”

    他声音喑哑,眼下乌青愈发重,金銮殿偏殿的烛火挂的极高,光影投下来将他的长睫虚影照在乌青处,鼻骨高挺,更显得他虚弱三分。

    然而楚怀信目光如炬,闪着光辉,看起来极为有精气神。

    眼瞧着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就上朝了,三人依旧坐在这偏殿,商谈着事情。

    楚怀信这话一问出去,许太医又便在脑海中想了许多的方子,挑来选去,报了其中一种。

    “有一种法子可取,也不大伤身,这药喝上半个月,可以管一年。”

    楚怀信点头,很是满意,指尖在桌上轻点,“明天药方带给我。”

    许太医应下,瞧着楚怀信再没吩咐,便退了下去。

    屋内的蜡烛燃了半宿,到现在只剩下短短一截苟延残喘,楚怀信抬头瞥了祝参一眼,两人对视。

    “睡觉,明天叫翟庄下朝了留一阵。”他起身,拢紧衣服,在火炉处烤了会儿火,直到身上没有一丝凉气,才重新回到内殿,小心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徐绾嫣睡觉总是不踏实,他走了以后便一直蜷在角落里,膝盖处弯着,缩成一团。直到楚怀信回来,她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似的,重又往这边移了几寸,肢体也伸展开来。

    楚怀信搓热了手,拥着她又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于脖颈处轻轻落下一吻,安心闭眼。

    早朝的时辰是不变的,徐绾嫣醒过来的时候楚怀信已然上朝去了,小厮们把殿内打扫过,大厅的地反着阳光,刺着徐绾嫣的眼。

    她将将睡醒,眼睛肿着却显得更大了,长睫毛被睡得翘起来,眼睛微眯身形还有些不稳,披着外衣扶着门框,像是站在圆拱门外头张望的小猫。

    “什么味道,怎么一股草药味?”她揉着眼睛,瞧见十五忙来忙去,于是朗声问了一句。

    十五瞧见她完全醒了,在衣摆处将手上的水擦干,从桌上端起一碗药,这碗看着颜色不深,味道也挺好闻,不似平时她喝的那些,难喝得要命。

    草药味很重,却只是清香,徐绾嫣端过来嗅着,道:“我又要喝药了么?”

    “没呢。”十五摇头,扶着她回到内殿,把要换的新衣搭在屏风上,“皇上说春日来了,发些春食,有果干有银钱,这碗汤药也是宫中人人都有的,宫外大人家中也都赏了几幅,太医院的炉子可累坏了。”

    徐绾嫣:“人人都有……治什么的?”

    十五从善如流地接着话,“说是可解平常百毒,具体的我也不知了。”

    说完这话,她便拿着满手的东西忙忙碌碌地出去了,顺便吩咐小厨房将早膳呈上来。

    按理来讲,一个皇后身边自然要许多人伺候着,然而这多年来徐绾嫣也习惯了,再加上她也不是多事的人,所以只十五一人倒也支使的过来,只除了有的时候,譬如这样事多的晨间,十五才忙碌一些。

    徐绾嫣把药放在桌上,草药汤般的一碗,许是刚熬出来的,热气蒸腾氤氲着直直飘起,清香味直冲着她的鼻腔而来。

    清早的阳光不是很强烈,散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空气中有些漂浮的灰尘缓慢移动,它坐在阳光里,低垂着眼。

    这样大片又亮的阳光会把骨骼的轮廓线变得模糊不清,看上去仿佛胖了许多。

    然而徐绾嫣在这样的阳光下好似更漂亮了些,像是西方那些蓝眼睛使者的外文书里描写的神,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无力又哀伤的眼神,画上满是暖黄色,让人驻足,引人观看。

    她的头发尽数披散着,搭在肩膀上,垂到肘边,又是传统的自远古时期传下来的标准美人长相,墨黑如绸的长发,不染而绛的唇,此时染上不知名的情绪,手指轻搭在桌上,屈起指节,食指和中指交替地敲着桌子。

    她想,这是一碗什么药呢?

    若真是春日里为大家一齐分发,他定然会同自己讲,也不会这样急迫,前一天晚上睡觉时还没有一丝迹象,第二日刚醒来,便人人手中有了这样一碗药。

    药碗被她放在了桌上,徐绾嫣走到屏风处,先穿好了衣服。

    近来她很是容易犯困,难不成是自己又得了什么新病,楚怀信瞒着自己?

    她思来想去,也没喝了这碗药,只去小厨房捞了个蜜枣包,拿在手中撕下一块又一块地吃。

    靠在小厨房门口,她的头发被她用了根发簪盘起来——正是楚怀信在宫外给她买的那根蝴蝶的。

    她曾看过道姑是如何盘头发的,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丝碎发也不剩地、干净利索地全都束了起来。

    她学了好一阵才学会,此时就依着那样的法子,头发一点不落地都被盘上。

    小厨房中伺候的人不是很了解徐绾嫣的秉性,看见她在这站着,还当是有什么吩咐,可她又半天半天不说话,于是众人愈发忐忑起来,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徐绾嫣本也没有旁的意思,只一边揪着蜜枣包一边打量着她们,是不是也有这份解毒汤的份例。

    然而小厨房的碗是随用随洗的,油烟味早就把所有味道都盖住,连一丝清浅的味道都再闻不到。

    她只好拎着半个蜜枣包回了内殿。

    早膳早就摆好了,屋内站了个人,一身明黄色朝服还未换,正是楚怀信。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半分未动的药,再抬头就瞧见踩着光而来的、拎着蜜枣包、梳着道姑头的徐绾嫣。

    楚怀信:……

    怎么回事?

    上个朝回来,小满怎么出家了?

    他舔了下嘴唇,一双手不知所措地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人。

    偏生这人一脸无辜,还抽空扯了块蜜枣包吃,“怎么了?”

    楚怀信扯起嘴角,“我还当我下朝回来,娘子就没了呢……”

    “这是什么话!”发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时,徐绾嫣晃了晃头,对这个怎么晃也晃不散的头发很是满意,“这头发盘法不错,干净利落又不会掉,很是舒适。”

    楚怀信点着头,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弯起嘴角笑着:“成,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徐绾嫣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甚是油嘴滑舌,却也不再理他,只坐下准备用膳。

    徐绾嫣自己盛了粥,又给楚怀信盛了,牛乳茶刚刚热过,正是适合喝的时候。

    楚怀信隔着屏风将朝服换下来,一身湛蓝色常服穿上身,屏风后面他的影子隐隐若显,“小满怎么没喝药?”

    徐绾嫣喝茶的动作一顿,随意扯了个谎,“太苦了不想喝。”

    “不苦,甜的。”楚怀信从屏风后走出来,他这些日子许是又瘦了,下巴上一点软肉都没有了。

    他坐在徐绾嫣旁边,“不苦的,我刚喝,嘱咐太医院特意在里面加了些甘甜的草药。”

    “我是不是……”徐绾嫣犹豫许久,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她这话一出,未等说完,楚怀信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抬眼,“哪有,郎中和太医不是都说你没事吗?这真的是春食,没骗你,不信你回家问问丞相,他可有收到?”

    徐绾嫣狐疑地看他,楚怀信坦坦荡荡。

    被徐绾嫣这样盯着,他摸了摸鼻子,视线微有躲闪,“昨儿夜里,你睡着了,我把许太医叫过来让他配的药。”

    “近来你这样爱困,昨日祝参也是,比平时懒怠了不少,就连许太医来的时候都哈欠连天,我总觉得心中不安稳,再加上同漠北快要开战,我时常觉得他们会使些阴损手段。”

    他觉得自己这猜测多少有些荒谬,但又实在担心,本可以藏在心中,只哄着徐绾嫣说这药就是普通解毒作用的,然而小满那样盯着自己,到底还是让他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除了没和她讲,自己还多喝了一贴避孕的汤药的事。

    徐绾嫣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被她咽回去,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拎着勺子挖了一大口鸡蛋羹放在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深思。

    “我觉得你考虑的对。”她煞有介事地转过头,带着狠狠的鼓励一般,对着楚怀信重重点了一下头。

    楚怀信被她这认真劲吓了一跳,低头在她唇边吻了一下,呼吸间吸入了满满的软糯气息,大抵是混着白粥和蛋羹的味道,再加上甜滋滋的蜜枣包。

    “唔!”徐绾嫣往后躲了一下,“大一早上的,这是做什么!”

    楚怀信笑得开怀,盛了好大一勺饭放在嘴里,“觉得你很是可爱,情不自禁罢了。”

    “觉得一个道姑可爱?”徐绾嫣疑惑。

    楚怀信:“……”

    他佯装生气,不轻不重地在徐绾嫣手腕上拍了一下,算的上是缱绻温柔的一次抚摸,只打出了一片甜蜜似清泉的氛围感来。

    两人将这些杂事商谈完全,饭便也吃的差不多,楚怀信观察着徐绾嫣,看她状态还不错,半分没有疲倦的样子,心中踏实不少。

    “今日好闲,做些什么好呢……”徐绾嫣手拄在桌上撑着下巴,有宫女悄无声息地进殿出殿收拾饭桌。

    楚怀信把她翘了边的袖口理平,恍惚间觉得今日阳光不错,于是声音也变得慵懒起来,“你不是约了姐姐来?怎么会闲?”

    “啊……”徐绾嫣眉头微皱,思索了好一阵,才嘀嘀咕咕道:“我约了姐姐吗?”

    楚怀信:“你昨日说的,让二姐入宫,商量下江南的事,不记得啦?”

    徐绾嫣脖子在柔软的领子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树上蹭痒的小猫一般,直让人想将她抱在怀里,揣进兜中,好好地揉搓一般。

    她仿佛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好像昨天是有这么回事。

    晚上回到金銮殿,她困得要命,头往楚怀信胸口一砸,砸的他“诶呦”一声,装出一副吐血的样子来。

    她躺在那,缠在楚怀信的身上,用脸蹭了他两下,几乎都快睡过去,声音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楚,在楚怀信的耳边声音小小、带着困倦的气音。

    “姐姐说明日进宫,她好像也想去江南。”

    楚怀信低头看她,却只看见了一个发旋,“怎么突然想去江南?”

    徐绾嫣:“说是没去过想玩玩,但八成是怕我出什么事,想陪着我。”

    楚怀信思索了一阵,揉着发酸的眼眶,“嗯,那明天她来,你们正好商量商量。”

    徐绾嫣这才想起来,昨晚还同楚怀信讲了这么个事,然而刚才真真儿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直到楚怀信这么一提,她才隐约有了些印象。

    再皱着眉想了半天,她才记起来约的是什么时辰。

    水钟滴答,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个三刻钟左右,刚好简单沐浴,她抬手将这道姑头发拆下来。

    楚怀信把她平常惯用的东西都放在了房间里,让她坐在浴桶中也能一伸手就够到,然后才挪到屏风后面,和梳着头发的人说,“我去前殿了。”

    徐绾嫣点头,看着楚怀信踩着光离开的背影,无端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模样。

    那时正逢年关,连下了几天大雪之后难得出了太阳,楚怀信从东宫出来上学堂。

    自己病着,同夫子告了假,自是不必去学堂的。

    于是楚怀信一整日都见不到她。

    雪刚停的那天,楚怀信来丞相府蹭饭。

    他就是这样踩着光进来,隔着屏风与躺在榻上的徐绾嫣聊天,虽然见不着面,然而能听见声音,已经让楚怀信心中满足万分了。

    临走的时候,他一身姜黄色常服,腰间坠着个没有花样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徐绾嫣那时睡眠不大好,楚怀信带着这药用香囊,一带就是五六年。

    他踩着光,往门外走去,“我去学堂了。”

    徐绾嫣倚在榻上,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朝着外面挥手。

    挥手时,她偷偷抿着嘴笑,觉得自己像是等着儿子同自己告别的母亲,煞是有趣。

    她脱了衣服,沉到浴桶中,闭上眼睛舒心得洗了个澡,只觉得人都有精神了不少。

    徐正思来的时候她正擦着头发,铜镜影影绰绰映出来个美人面,她坐在团绒矮凳上,回头让姐姐坐下。

    徐正思今日穿了身单薄衣裳,亏着天暖才没冻着,马车中刚撤下去的火炉又被她安了回来,下了马车一路搓着手进了殿内。

    徐绾嫣用巾帛擦着头发,偏头吩咐十五,拿进来件厚点的小外褂给她披上。

    徐正思坐在桌上,侍女们上了一盘又一盘的小时,又端了壶新泡的茶来,饶是她来宫中再多回,都忍不住感慨伺候得真是周到。

    她捏起一块糕点,回头看她:“你怎么大中午的想起洗澡沐浴了?”

    “昨天困得要命,几乎是摔到床上就睡着了,只匆忙擦了个脸,正好今日这样空闲,也正好沐浴迎接你。”她眼睛眨眨,做出一副不正经的轻佻样子来。

    徐正思一整张脸都嫌弃地皱起来,抬手就在徐绾嫣胳膊上打了一下,“少来。”

    不疼也不痒,反正徐绾嫣也就是想撩这个闲,自然知道自己会挨打,于是嘿嘿地傻乐,坐在徐正思的对面,正好能照到正午的日头,头发也能干的快些。

    “早上楚怀信命人熬了汤药,家中可收到了?”徐绾嫣把头发挑起,在阳光下晒着。

    徐正思点头道:“收到了收到了,哥哥起初还当只给了他一人,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皇上想了结了他呢!”

    徐绾嫣听了这话忍俊不禁,“哥哥又做什么了啊?”

    “也没做什么。”徐正思掩唇偷笑,“不过是皇上翻墙的时候让他瞧见了,咱们那位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站在那儿活脱脱就是又一个丞相大人,满脸纠结地和皇上讲了一通,大抵是什么仁义礼智信的,听说给皇上气得面色铁青。”

    徐绾嫣:“怪不得,那天楚怀信进门之后一直面色奇怪,还和我说给哥哥赏个什么东西,不过赏了什么倒是没同我说。”

    “赏了三天满满的活计,哥哥已然脚不沾地忙了三天了哈哈哈哈……”徐正思笑得开怀,也不知心中可对这个哥哥更多的是心疼还是嘲笑。

    徐自明自小便是乖孩子,很得他们父亲的喜爱,徐正思觉得,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徐自明几乎和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论长相,单论性格。

    有时徐正思和徐绾嫣犯了什么错,两个豆芽高的小姑娘,被另一个土豆高的小孩批评,那小土豆摇头晃脑的,虽然懂的东西还不多,然而已经很有个学堂先生的样子了。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徐自明会当一个教书先生,连他自己也这么想的,结果在楚怀信锲而不舍地劝说下,他到底还是入了官场,以一种支楞巴翘的圆滑平衡着朝廷。

    徐绾嫣心中暗暗思索,那大抵确实是个寻常又普通的药汤了,应当不是自己多了什么病,春困秋乏夏打盹,如此多觉也可以理解,去江南之前再找许太医来瞧上一趟就好了。

    “后日早上早早地便走,约摸天刚亮可能就得从宫门口走了,不若明日住在宫中,也省的后日早上再折腾了?”徐绾嫣问道。

    徐正思娇俏一笑,凑过来小声说:“不用了,后日苏清如去接我,我们一同赶到宫门这就成。”

    “这么快?”徐绾嫣惊诧,“你们这才认识多久?”

    徐正思:“弟弟嘛,是呆了点,但是还挺聪明,一教就上道。”

    徐绾嫣一时听了这样大胆的话,只觉十分难以置信。

    最后只能嘱咐一句,别被骗了,苏大学士是个状元,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骗骗女人自然一学也就会。

    楚国向来崇尚恋爱自由,有些小娘子拿了红盖头直接去公子哥家求亲的也是有的,还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

    彼时那位小娘子家境不大好,只最后赌这一把,公子哥直接当场定了流水般的聘礼,在邻里的见证下,风风光光地把心上人娶回了家。

    但这事到底不大适合摆在台面上歌颂,于是大家只是敬佩,却并不提倡,毕竟不是每一对痴情人都能得了这样好的结局。

    徐正思比徐绾嫣虚虚大了几岁,京城中最有名的淑女,学堂中甚至还有一本流传的诗集是她在上学时所作的所有诗的汇总。

    这么多年,也有许多许多的人上门提亲,徐家到底是整个楚国最风光的门楣,让人望其项背,再加上帝王毫不生疑,只要和丞相府沾上关系,自然是平步青云。

    起初徐绾嫣还小,又和太子爷定了婚约,于是这样有着许多心思的人都把主意打到了徐正思的头上。

    她也曾与人交好,又撕破脸皮,最后崽也没同任何一人交过心。

    她也曾羡慕过自己的妹妹,只想着有那么一个人,不需多好,合眼缘没有歪心思就成。

    那天瞧见苏清如,这人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呆傻的模样,听来听去才知道,这位是金科状元。

    她震惊好半天,又打量了两下,他乖巧地坐在那儿,脊背都挺直,一副认真听大家说话的样子,然而眼神飘荡。

    然后他说想跟着自己出去。

    又在她的院子里折了枝花。

    徐正思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这个特殊的姓氏,决定试上一试,若是不成也没什么遗憾。

    这几日瞧下来,还算不错。

    徐绾嫣留了她聊天,一直聊到了几乎快晚膳的时候,楚怀信都没有回来,大抵是在忙着什么事,索性也就不等他用膳,只两个人简单吃一点。

    用过了晚膳,徐正思拉着一车的软枕回了丞相府,又被徐绾嫣塞了一堆零嘴,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临走的时候,徐绾嫣还拉着姐姐的手,一脸纠结,“别被骗了,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就赐死他。”

    徐正思:“……”

    “怎么了?”徐绾嫣对她这惊讶的表情很是不满,“我是皇后,赐死一个人还不行”

    徐正思敷衍地点头,“那他的活怎么办?皇上留他有大用吧?”

    徐绾嫣思索良久,痛心疾首道:“不若让哥哥去吧,我看他是可造之材。”

    “你让徐自明安享晚年吧。”徐正思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下,“没事,他不会对我不好的,即使他姓苏,他也不敢。”

    徐绾嫣点头,把姐姐塞进了马车,直看到徐正思的马车都瞧不见,石板路映着下午的暖橘色阳光,才把头发捋到胸前,走回殿内。

    金銮殿正殿,翟庄归家心切,却被楚怀信牵绊着。

    当今皇上是个很谨慎的人,拉着大将军讲了一遍又一遍到江南时该做的事。

    翟大将军不住地点头,手上捏着个从儿子那儿抢来的玩具,一手还走着华容道,“微臣懂了,微臣明白了,微臣谨遵圣旨……”

    楚怀信伸出长腿踢了他一脚,“去你妹夫的。”

    “我妹夫?”翟庄拿了块糕点,“你不是我妹夫吗?我就你这一个妹夫。”

    楚怀信冷哼一声,“陆晋那边,县丞的妹妹嫁给了武永洞一个八品官,这八品官有个叔父娶了京城迁过去的夫人,生了个女孩,又和陆晋一位秀才成亲了,那秀才姓陈,算上去也是你妹夫,那应该是……你一个姑母的远房姐姐的女婿。”

    翟庄:“……”

    翟庄:“你有病啊?谁会记得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楚怀信撑着下巴,“你最近困不困?”

    “困啊,怎么不困,起得比狗早睡得比狗晚,小崽子学会说话了天天啊啊地喊,你还留我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现如今在翟庄心里,楚怀信几乎都能抵得上他那个刚学会闹人的儿子。

    怎的今日他这么有空?不陪他的亲亲娘子了?

    前几日翻墙也得出去陪床,他还当离了皇后娘娘,当朝皇上就活不了呢。

    楚怀信沉吟,“你也困……”

    “会不会漠北给我们下了毒?”楚怀信正色道。

    翟庄皱眉,“这么厉害?投毒到宫里,还能投毒到我家里?再说了,就是困了点而已,你是漠北的人,你会这么干吗?不下点猛料?”

    楚怀信一头乱麻,只吩咐他好好查查。

    “后日这宫中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一定守住,要是徐骁战败了,你记得把我柱子下面埋的金银财宝拿出来跑,我这点家底都告诉你了,嫣儿都不知道。”

    翟庄扶额,“你真是忧思过度。”

    楚怀信又踹了他一脚,“反正我心慌慌的,总觉得哪不大对,感觉皇位不保。”

    翟庄“啧”一声,抬手就给了他一杵子,“这话怎么能随便说?”

    楚怀信叹气,叫了晚膳来,外头天都快黑了,翟大将军才在宫中吃上饭,听了一耳朵有的没的。

    他挑起菜来,楚怀信不是这样爱疑神疑鬼的人,只要有了定论,他便马上就能出手,用不了第二日就能出了对策,半月过去,那人的尸骸可能都找不到了。

    可现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翟庄打量着楚怀信,看他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刚才的忧心状态,微眯了眯眼。

    他不会是发现什么,在这考验我呢吧?

    真是好兄弟,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当皇上当的,毛病越来越多。

    翟庄在心中默默骂了他许多句,最后决定等他走了之后,把京城中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下毒的人找出来。

    两人用膳用的很是快,翟将军还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家哄孩子,于是早早地就溜了。

    楚怀信用完了膳,揉着酸疼的肩膀,一点一点往后殿挪去。

    推开门,他拉着委委屈屈的声调,“娘子,我回来啦!”

    门被推开,榻上趴着一人。

    那人听见声响慌了神,匆忙把手中的东西合上,又扔到了枕头下面,才抬头佯装无事发生。

    眼神无辜得很。

    作者有话说:

    来了!真的很爱大家,一直鼓励我,呜呜!虽然这一段时间很不顺,但看见大家的评论,真的很开心!我一定会努力更完的,给大家多补几个番外,大概十二月完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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