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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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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恪一下没反应过来, 耳尖都红透了。

    她摸了下耳朵,往旁边挪了挪,有点手足无措似的, 胡言乱语道:“风有点大,我把窗户关小点。”

    “不用关, ”颜云致拉住她的手, “你跑什么?”

    “我哪跑了, ”宁恪抿了下唇,终于荡开笑, 语气是有点骄傲的,“你真肉麻。”

    颜云致有点好笑:“你不喜欢吗?”

    这下宁恪说不出来违心的话了, 就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过了会才问:“你都不用问我爱不爱你吗?”

    颜云致挑了下眉:“需要问吗?”

    宁恪哼了声,嘴硬地说:“我才不爱你。”

    颜云致笑:“哦。那你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宁恪:“……”

    她怎么不知道大艺术家怎么现在这么口齿伶俐了!

    “我下去看看卢姐煮好粥没。”

    “别走, ”颜云致握住她手腕,“给我靠下,我有点头晕。”

    “怎么了,怎么就头晕了,”宁恪听她这么说就紧张起来,“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出院前谢医生跟她说过的, 术后前几天很容易头晕,太阳不能晒, 走路也不能太快。

    她抱着颜云致,动作轻轻的, 连呼吸都放轻了, 像对待精美易碎的瓷器, 哪里还有先前得意的小嚣张。

    “对不起, 是我不好。”

    “刚才不该哭的,不该叫你陪我说这么多话。”

    “要不要睡一会?”

    “不用了,”颜云致把下巴抵在她肩上,“等下就吃晚饭了,不想折腾了。让我抱一会。”

    宁恪乖乖坐着没动,由她抱着,轻声跟她说着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小心。

    颜云致紧紧揽着她。

    她的颜太太啊,感情都写在脸上了,哪里还要问呢。

    眼角眉梢,都是爱她。

    术后迎来了漫长的静养期。

    宁恪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这是她入行五六年来第一次休息这么久,本来以为公司不会同意,没想到徐音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徐简含糊其辞地说了句老板心情好,叫她专心休息。

    休息的理由不好对外说。工作室也不发行程图,粉丝骂工作室都骂了两天。

    卢姐每天变着法做好吃的,起初颜云致没什么胃口,后来渐渐多吃了一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

    才出院回家的前几天,她头晕过两次,差点没把宁恪吓坏,时间久了好了些,宁恪才放下心来。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深夜。

    宁恪被颜云致翻身向内的动静吵醒,她这段时间原本就睡得浅,一丁点动静就能醒来,她立刻开了床头的灯。

    “怎么了,”宁恪坐起来,弯腰去看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颜云致拧着眉,捂着胸口,“好像有点不舒服。”

    “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宁恪想去握她的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深呼吸几次,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紧,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先喝点水,吃一下药。”

    “嗯……好一点了,”颜云致吃了两粒药,还朝她笑了下,“别怕。以前也这样过,没事的。”

    宁恪哽住了。

    以前也这样,多少次呢。

    “你等我一下下,我下去叫陪护上来,准备好车我们就出门。”

    宁恪随手抓起件外套就往外走,冲下楼叫了陪护上去,司机还没接电话,她叫卢姐去催,一边给医生打电话一边去车库里开车。

    车开出来,她把钥匙扔给司机,自己又冲上楼,专业陪护正在扶颜云致起床,她想上前又不敢伸手,心几乎揪成一团。

    从家开往医院的路程并不远,时间流速却好像无限放慢了。

    宁恪紧紧握着颜云致的手,看着她白皙脸颊上的汗珠,挖空心思地跟她说话,说起大学时演的话剧拿了奖她却把奖金丢了,说起才演戏时不认识人上去拍着导演的肩膀喊了声兄弟,说起捡过一只小猫后来被林蕴骗走……

    颜云致没力气跟她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她说,我听到了。

    别怕。

    到医院时正好凌晨两点半。

    明殊也站在医院门口等,考虑到颜爷爷年纪大了还是没惊动他。

    谢医生匆匆忙忙穿好白大褂出来,推着手术床的护士紧随其后,那道冷冰的大门关上,宁恪往后连退两步。

    她腿一软,差点摔了。

    “没事吧?”明殊给宁恪加了件外套,“夜里风凉,小心别冻着。”

    她看了眼宁恪,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胡乱扎了个头发穿着睡裤拖鞋就出来了,形容潦草到狼狈。

    宁恪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下。

    这一刻宁恪她理解了颜爷爷以前对她说话时冷淡的态度。就这么一次,就让她感受到他曾无数次感受的担心忧惧,心被悬到了三万里的高空之上,久久着不了地。

    也明白了。

    颜云致为什么要说,别吓着她。

    可是,那些年的时光。

    她一个人承担过多少的苦呢。

    等天边爬上一丝蟹壳青,医生才出来。

    他抹了把疲惫的脸,低声说:“还好,做过全身检查了,问题不大。之前忽然消融了这些心脏纤维,少了一些支撑,有心脏空落的感觉也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吗,那您之前说的猝……”宁恪卡住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字,“死……呢?”

    “放心吧,手术前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恢复得很不错,过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了。后续都正常的话,明年继续做心房手术。”

    宁恪愣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您。”

    “不谢。进去看看她吧。”

    明殊扶了宁恪一把:“好了可可,我们进去吧。”

    推开房间的门,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

    明殊帮宁恪拿过包,掩门出去了。

    宁恪怕吵着她,关了那一盏小灯。

    直到晨光大亮。

    宁恪被一阵鸟鸣声吵醒,她揉了下惺忪的眼,撞入那一双温柔的眼。

    颜云致看着她憔悴的神色,清丽眼眸里漾着心疼:“抱歉小宁。又让你,担心了。”

    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会不会好一点。

    比她年长十岁,又是这样病弱的身体。

    以后还会有多少次。

    还会有多少个夜,叫她这么担惊受怕。

    “什么抱歉,”宁恪帮她把长发揽到耳后,尾音微微上扬,“哪有人天天对老婆说抱歉的啊。”

    “我想起来坐一下,你也坐过来。”

    “好,那就坐一会,”宁恪把她扶起来,也在床边坐下,“谢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恢复得很不错,明年就可以继续做下一步手术了。”

    宁恪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故意啊呀一声:“糟糕!我还没刷牙就亲你了,怎么办呢?”

    颜云致忍不住笑了,也顺着她的话说:“那怎么办呢?”

    夏日清晨的阳光落进来。

    宁恪逆着光,牵住她的手,顺着清瘦修长的骨节慢慢推进去一个硬硬的圆圈。

    她捧起颜云致的手:“那没办法啦,宁太太,你也只好再忍我几十年了。”

    温暖的日光落在她们的脸上。

    暖融融的,照亮了独自冷寂的夜。

    那是一枚戒指。

    枝叶拥着花蕊,清丽雅致,在晨光中漾着流光。

    术后的修养期非常漫长。

    这四五年来宁恪几乎没休息过,对她来说,这一段安安静静的休息时间难得而珍贵。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雪花》剧本,对着镜子练原声台词,攒了几年想看却没空看的话剧和音乐剧,她们窝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聊,可以看上一天。

    宁恪在网上买了很多花花草草的种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搭起了秋千,新添置了一口青瓷水缸,养了睡莲和几尾鱼。

    夏夜里,宁恪喜欢坐在葡萄架下背台词。

    颜云致也喜欢陪着她,在院里放了冰块,拿着扇子给宁恪扇风,一边听她背台词,偶尔还以外行的角度提一点不轻不重的小建议。

    有时宁恪会去琴房搬来小提琴,或是吉他和尤克里里,她唱歌不好听,就撒娇要颜云致唱歌给她听。她坐在秋千上晃着双腿,听着清润温柔的嗓音,感觉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到八月,那是宁恪从大众视线中消失的第五个月。

    她陪着颜云致去医院复查,情况一切都好,终于暂时放下心来。

    从医院回来的这天傍晚,徐简又打来电话:“可可,你什么时候能复工?”

    宁恪说不急,她看了眼在那边给花草浇水的人说:“月底是她生日,陪她过完生日我再回去工作。”

    徐简又唠唠叨叨说上好几句。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无非就是靠流量起家的明星这么久销声匿迹就是自寻死路,哪怕她已经开始尝试转型。

    宁恪宽慰了他几句,叫他别太担心,挂了电话才看见颜云致没再浇水,在日暮余晖中看着她:“去工作吧,不用总在家陪我。”

    “反正也休息了这么久,多几天也无所谓。”

    “嗯……那要不要出去玩一趟?”

    “去哪呢,你身体吃得消吗?”

    “谢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门透透气了。地点你来选。”

    宁恪朝她伸出手,得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想了想:“那就去藏北。”

    等这一趟玩回来,她再继续工作吧。

    宁恪起初怕颜云致会有高原反应,但幸好没有,如医生所说,她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这个季节的风光最美。

    湛蓝似琉璃的纯净天空,广袤山川似画卷般展开,层峦叠嶂,秀木成林,江流奔腾,路过的湖美如一滴深海的眼泪。

    宁恪盘坐在笔直无人的公路上逆着光放肆地笑,踩着越野车尖叫着冲下坡,有时捧着束野花冲过去亲颜云致一口。

    颜云致没这么闹腾,她带着相机给宁恪拍照,最喜欢拍她大笑的样子,那么旺盛又蓬勃的生命力。

    她们牵着手走遍一座小城的大街小巷。

    返程的前一天傍晚,等颜云致去买一盏纸灯的时间,宁恪在翻看着手机相册,是她今年最喜欢的四张照片。

    前两张是颜云致为她拍的。

    是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她双手合十,眉目纯粹安宁,面前是一盏长明灯。

    是在阳光温暖的路边,她低垂着眉眼,虔诚地转着经筒。

    后两张是她偷偷拍的。

    是颜云致才洗过头发,披着长发,坐在阳台的紫藤花架下,随手拨弄着尤克里里,看着她笑。

    是颜云致以为她睡着了,拿扇子给她扇着风,却不知道她悄悄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颜云致提着一盏纸雕灯回来,是路边小摊卖的灯,多是小孩喜欢,但宁恪看见就挪不开眼,她也去买了一盏。

    “不告诉你,”宁恪欢欢喜喜从她手里接过灯,捧着灯看着的时候眼睛里也亮起了光,“这灯真好看。”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颜云致笑着牵起她的手,穿过大街小巷,穿过人潮嚷嚷,穿过平凡的烟火气。

    才买完纸灯,宁恪看见夜市的小吃又走不动了。

    最后买了麦芽糖买了羊肉串,还买了路边的一束茉莉花。

    宁恪把那素白馨香的白花簪在了颜云致的耳边,踮起脚亲了她一下。

    往回走的路上,宁恪听到路边小酒馆里有歌手抱着一把吉他唱着歌,沙哑沧桑的嗓音。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注]

    经过小酒馆经过,宁恪又回眸,听着那歌声渐渐低沉至无。

    她又想起刚才听到路边有人说,城郊有个佛寺很灵验。

    明天她想去看看。

    从前我不信神佛,可为你我开始信了。

    不求来生,只为佑你。

    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

    注:朱哲琴《信徒》

    ——————

    抱歉大家,我今天修了下文调整了一下节奏,暂时没写到昨晚说的点。应该明后天吧,不好意思。番外的话,只要不阳能写我会尽量写多点甜甜的番外。

    PS:改了下前文提过的阿致生日,改到八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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