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番外（一）

    跨年夜。

    天气有点冷。姜歇像个小孩一样, 被阮鸣圈在身前，戴上帽子、披上围巾。

    阮鸣之前还想给姜歇穿袜子，被姜歇拒绝了。

    当时阮鸣的脸上流露出歉意, 看得姜歇有些心疼。

    这一个多月来, 姜歇发觉阮鸣有时对他过于小心了。

    好像一只老虎，在细心照顾一朵小花，把尖牙利爪全收了还嫌不够, 但凡小花一颤, 就以为自己靠得过近, 把小花吓到了。

    可他才不是什么小花。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补救, 姜歇把阮鸣摁着坐下，强行给阮鸣穿上袜子。

    阮鸣：“……”

    两人收拾好，准备出门。

    今天, 他们本打算和上次的今天一样在家里吃，但抵不住习域的热情吆喝。

    “你们可得来, 大家都来, ”习域在电话那头道, “还是吃火锅啊。”

    两人答应下来——毕竟大家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而且多少会有些“同类”的感觉。

    两人到达火锅店，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熟面孔，不一会, 人就到齐了。

    “方程式”的所有人都来了，林青竹、吴延言也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姜歇不知道姓名的女玩家。

    众人说说笑笑, 话题难免会说到“X世界”。

    没错, 自从大家可以自由讨论“X世界”后，“X世界”已逐渐变成一个公开话题, 甚至是热门公开话题。

    虽然地球上只有小部分人有相关记忆，虽然这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但现在市面上与X世界相关的书籍、影视、游戏已经颇为流行，因X世界的经历而多几分神秘色彩的各类新锐明星也不在少数。

    但最近，“X世界”玩家的口碑稍有所下降。

    “把人抓住！”

    外面传来一声大叫。接着一个人冲了进来，连撞开好几个服务员。

    餐厅里的顾客受到惊吓叫起来，小孩子的哭声也接连响起。

    那人手上拿着个不知哪来的武器，随手挟持住一个人，向楼上跑去。

    很快，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追了上去。

    “哪个不长眼的，跑到我店里来闹事儿？”

    吴延言刷地一声站起来跟了上去。

    其他人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嗯，”习域吃了口肉，“看来又要有玩家惹事被抓了。”

    “这又是哪个玩家吗？”其他桌的人也议论起来。

    “太可怕了，这些人就不该回来。现在的治安可太差了。”一个抱怨道。

    “我说，他们多少有点反社会。”另一个人附和道，“他们在游戏里，不就是自相残杀吗，都是罪犯啊。”

    “切，我觉得他们很厉害啊。”一个小孩嘟囔道。

    众人只当没听见。零点的钟声响起，大家互道新年好。

    吃完，众人各自散去。

    “那些资料是你们发的？”路边何渡夜拉着墨子，走到姜歇和阮鸣面前。

    “啊？”姜歇反应了一会，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没有否认。

    这段时间，他和阮鸣凭着记忆，把在G星上学到的知识整理了一下，发到科学院去了。

    虽然，当时资料库里有很多伪造的信息，但真正的知识依然很多。

    例如他们在基础科学上，就有许多无法想象的突破。其中的每一个小点都能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变化。

    并且，这些变化甚至是肉眼可见的。比如，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市面上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非常纯熟。人们连车也不用换，仅需安装一个系统，就能实现。

    加在一起，这无疑能让地球迎来史无前例的科学革命，迈入新纪元。当然，这需要全体人类的共同努力。

    “以后，有兴趣来科学院工作吗？”何渡夜问姜歇。

    姜歇“哇”了一声：“大佬给开后门啊？”

    何渡夜道：“他们可是求贤若渴。”

    姜歇点点头，表示会好好考虑何渡夜的提议。

    何渡夜目送姜歇和阮鸣上车离去，牵起墨子：“走，回你家。”

    墨子看看天空：“地球也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希望这是好事。”

    何渡夜挑起眉，颇为赞同点点头，故意道：“未来可就在你们年轻人手里了，以后可别变得跟之前的G星一样，傲慢而疯癫。”

    两人向前走去。

    “哥，那G星现在怎么样了？”墨子问道，“他们不会来侵略地球吧。”

    “太近了，才8个光年。不会几年后，他们就来了吧？哥，你们得抓紧点啊。”

    何渡夜被反将一军，只好笑着摇摇头。

    “喂，薛定谔？”身后传来声音。

    两人回过头去。

    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白发男人。何渡夜不认为自己见过他。

    何渡夜挂起笑容：“你是？”

    “你难道失忆了？”白发男人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哦，忘了，你没见过我真人。”

    何渡夜只是继续笑着，等他说下去。

    “我是夏尔。”白发男人道，“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何渡夜眯眯眼：“你怎么过来的？”

    “我是法师啊，”夏尔道，“不过来一趟也挺累的。”

    他再次问道：“你之前说，打算留在G星协助我，还算数吗？”

    何渡夜眨眨眼：他之前确实与夏尔商量过这件事，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想过，要一步步地控制G星。

    “哥？”墨子拉拉何渡夜的手。

    何渡夜安慰性地拍拍墨子，笑着答道：“不了，现在回到地球我觉得也挺好的。”

    夏尔：“你确定？”

    何渡夜：“我确定。”

    夏尔看了何渡夜好一会，见他没有二话，只能泄了气。

    “好吧。”他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人吗？”何渡夜问道。

    “走了，都走了。”夏尔叹了口气。

    他又抱怨道：“都是听了该隐的话，我用法术破坏了G星上大范围的电磁场。现在G星科技都快退回成农业国了。”

    “整个星球都要重建。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何渡夜面露惋惜，但心里却明白了当时阮鸣给出建议时的深意。

    “或许，你可以多用用外骨骼人。”何渡夜最后只是建议道。

    夏尔又叹了口气：“好吧，今天是你们的新年吗，祝你们新年快乐。”

    夏尔说着消失了。

    姜歇和阮鸣回到家。

    “那个鸣大。”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姜歇再次想起那件事。

    “怎么了？”阮鸣给姜歇递上一杯水。

    姜歇刚好渴了，喝了一口后，感觉问题更难以启齿了。

    “那个，”姜歇道，“你之前房间里的情书，是谁写给你的啊？”

    “嗯……”阮鸣被姜歇一说，也想起来那天的事。

    “我给你的。”阮鸣道。

    “啊、哈哈哈，”姜歇点点头，接着微微睁大眼睛，“啊？你给我的？”

    虽然姜歇心里有这样猜过，但始终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对。”阮鸣沉默了一会，把姜歇带进卧室，从角落里搬出一个箱子。

    姜歇探头瞧去。

    阮鸣把箱子打开，里面露出一沓照片，一沓信纸。

    阮鸣起身站到一侧，方便姜歇看清。

    “这是……”

    姜歇翻开照片，前面几张是大家的合影。姜歇还特地回忆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可到后面，他就意识到问题了——这些照片每张都与他有关——每年的他。

    姜歇又翻开信纸。这下，他确实不难知道这些从未送出去的信，是写给谁的了。

    姜歇有些震惊，他顿了顿，抬起头向阮鸣看去。

    阮鸣正静静地看着他。

    姜歇有些不太敢看阮鸣的眼睛。他低下头，把照片起来放好。

    “鸣大，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啊。”姜歇含糊道。

    阮鸣：“嗯。”

    姜歇的心跳得有些快，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快速眨眨眼。

    他拿出那一沓信纸，坐到床上，瞄了阮鸣一眼，拍拍边上，让阮鸣一起坐下。

    阮鸣一顿，坐下来抱住姜歇。

    姜歇感到被一团温暖包围着，轻咳一声：“让我看看阮作家写了什么。”

    “……别看了。”阮鸣。

    姜歇却大声地读了起来，可读着读着，他自己的声音反而低下去了。

    地下沙城。

    王狗哼着小调走进小酒吧。

    侦探正擦着杯子。

    “好像今天是新年啊。”王狗在吧台前坐下。

    “哪听来的？”侦探把杯子放回架子上。

    地球上时间的回流，对地下沙城的绝大多数人，没有任何影响。

    当时，地下沙城的人听到通报声，以为他们马上就要真的“死”了，还有过一阵恐慌。但后来大家渐渐发现，只是少了几张新面孔，其他的一切都没变，就逐渐安心了。

    现在，挺长时间过去了，日子依然照旧，只是也不用再出去“工作”了，因此相对单调。

    “我推理的。”

    王狗得意地看向侦探，并说了一遍自己的推理逻辑，大意是，从消失的人可以看出地球时间的回流，然后结合那段时间的重大时间节点，可以推出当时是哪天，再算上日子，就得出今天是元旦。

    “真是老当益壮啊。”侦探赞叹道。

    王狗揍了侦探一拳。

    侦探跳开叫道：“我没说错吧，真要算，你现在几岁了？六七十？”

    王狗扑过去：“老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多，现在顶多四十几好吗？”

    “啊，四十几，好年轻。” 侦探再次赞叹道，“那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两人打了起来。

    刚好过来轮值的脏辫男，见状赶紧劝架，但得知他们打架的原因就不想理了。

    打架间，侦探和王狗撞到了桌上的那一桶通讯石。

    石头纷纷滚出来，露出里面的一张字条。

    “这是什么？”脏辫男捡起，念起上面的字。

    “师父，还有地下城的各位，很遗憾不能和你们当面告别。”

    “啥啊。”侦探停下来，过去抢过字条抢。

    三个人凑在一起往下看。

    “很抱歉，我私自修改了X世界的设置。X世界将在2020年12月9日脱离地球，后面的疫情不会再发生，地球上的人将不会再进入游戏。之后，沙城还能正常运行68年。如果要运行更久，需要你们找到其他能量来源。”

    “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姜歇（真名）”

    脏辫男挑眉：“那挺好，这也算是我们的本意了。”

    “原来还能转68年啊，这么久。”王狗看向侦探，“诶，对，而且我的推理完全正确。”

    侦探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含糊道：“对对对。”

    王狗看了眼侦探：“你不会要哭了吧？”

    “那又怎样？”侦探索性吼了一声，“这小子现在才告诉我真名，能不哭吗？感天动地师徒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