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节
…”明斟雪脸颊一热。
“斟儿哪一次不舒坦,孤这一世将功折过,好好给斟儿补偿回来,如何?”独孤凛抽出一本图册,两臂撑在她身侧翻给她看。
“斟儿喜欢何种方式?孤定当竭尽全力配合。”
册子哗啦啦翻开,图文并茂,事无巨细。
“游龙戏凤。”
“琴瑟和鸣?”
“还是鱼翔浅底……”
“别说了!”明斟雪杏眸含怒,夺过册子摔在他身上。
独孤凛也不恼,低声笑着,胸膛震颤,笑声愈来愈放纵。
“你这人知不知羞耻,竟然还笑的出口!”明斟雪快被他气哭了。
眼看着真要将人气急了,独孤凛停住笑见好就收。
“小姐?”明斟雪赌气,不理会他。
独孤凛忖了忖,凑近她面前,轻声唤她:“斟儿。”
明斟雪偏开头,起身便要离开。
独孤凛圈住她的手腕,攥在掌心。
他走至她面前,垂着眼睛,温声哄道:
“心肝儿。”
“心里还难受吗,嗯?”
明斟雪被他一声“心肝儿”唤的微微一怔,不自在地抽回了被握住的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孤见你方才提及纵火自.焚一事时,心里不痛快,戏谑几句帮你排遣排遣苦闷。”
他敛起面上那股慵懒劲儿,兀自叹息一声,俯身将纤柔的人儿圈在身前,盯着她神色沉肃,道:
“斟儿,是孤一厢情愿焚火自尽,与你无关,更无需成为你的负担。”
“孤喜欢你,也想要得到你的情意与回应。可这份情意应是纯粹的,是你发自内心的真挚的爱,而不是掺杂了愧疚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在。”
“孤要的是斟儿的爱,而不是斟儿的歉疚。”
胸腔溢满苦涩,他敛眸,视线追随着明斟雪躲闪的目光。
“孤十恶不赦合该遭受焚心蚀骨之痛。”
“但斟儿不可以因此不开心。”
指节蜷了蜷,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握住明斟雪的柔荑。
明斟雪十指微颤,想要缩回,被他攥住包入掌心。
“孤做过的事,远比你知道的那些多得多。”他摩挲着她腕上血玉,忽的道了句。
明斟雪心中几番纠结,半晌,终是开口问他:
“陛下愿意说与我听么?”
独孤凛久久注视着她,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必,知道太多反而会给自己徒增烦扰。”
“所有纷扰交由孤来处理,斟儿只需知晓一件事,孤说与你听,你要牢记。”
“什么事?”明斟雪抬眸去望他。
独孤凛掌心抵着她的腰肢将人拥入怀里,喉结微滚:
“孤喜欢你。”
“斟儿要记住,孤喜欢你。”他声音很低,低的近乎落入尘埃里,透出难言的苦涩。
像是诀别。
明斟雪丹唇翕合,环过独孤凛身后的一双柔荑犹豫了数个来回,颤了颤轻轻抱住他。
独孤凛感受到她的触碰,腰身一僵,墨眸掀起波澜。
扣住她腰肢的手臂登时收的更紧了些。
明斟雪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低声问:“陛下可否告诉我,前世明氏究竟被何人所害,落得如此地步?”
“无需担心,孤会早做筹谋,不再让你明氏一族重走前世之路。”独孤凛安抚道。
明斟雪点点头:“多谢陛下了。”
“斟儿不妨将心里话同孤说个清楚。”独孤凛俯身,与她四目相对。
“斟儿问这些想要做什么。”
“我想报仇。”明斟雪毫不避讳。
“想杀谁,告诉孤,孤替你动手。”他道。
明斟雪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若我想杀之人就是陛下呢,陛下又当如何?”
阖室寂静,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在这一瞬显得尤为清晰。
独孤凛平静地望着她,薄唇间一声轻叹听起来很是卑微,却藏不住其下压抑着的偏执与疯意:
“孤会亲自将刀递到你手里。”
他握住明斟雪的手,眼眸深邃冰冷:
“除了你,任何人都动不了孤。”
“只有你能杀的了孤。斟儿,只有你能。”
明斟雪眉尖轻蹙:“陛下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真有此意吗?”
“你不会。”独孤凛淡然一笑,“你若真想杀了孤,便不会打草惊蛇,先开口问孤的意思,只会不声不响寻着合适时机一击即中。”
明斟雪敛眸笑了笑:“陛下很了解我。”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张开手臂扑入独孤凛怀中。
主动投怀送抱?
独孤凛愕然,手臂一僵,缓慢环臂抱住她。
明斟雪将头埋在他胸膛间,身子软软的,声音也很软。
“我困了,陛下容我休息罢。”她甚至踮起脚尖,用脑袋蹭了蹭独孤凛的脖颈,牵连起他喉结以下一阵酥麻痒意。
独孤凛寒潭般沉寂的眼底顿时掀起汹涌波澜。
“好不好嘛。”见他怔愣着不应声,明斟雪仰起小脸,杏眸因着困倦的缘由蒙上一层雾气,显得尤为娇嗔可爱。
喉结滚了滚,他哑声道:“好。”
“斟儿可否在宫里住上一些时日,多陪一陪孤。”
他牵起明斟雪的手,情绪很是克制,却掩不住眼尾逐渐凝起的猩红。
语气很轻,呢喃着祈求她:
“多陪陪孤,好不好。”
明斟雪抿住唇,在他满是急切与期冀的目光中,郑重点了点头。
她伸出小指,主动去勾独孤凛的手。
两指交缠着在空中晃了晃。
“那我们说好了哦,我留在宫里陪着陛下,陛下帮我救明氏于水火之中。”
“好,好。”独孤凛眼稍猩红,眸底缱绻着浓重深情直勾勾盯住她,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
“你仍宿在这坤宁宫中,可好?”他试探着问道。
明斟雪当即应下。
唇角忽的溢出一声轻松的笑,独孤凛仰起头,喉间似是哽咽了声。
他便是在梦中也不敢想过明斟雪会接纳他。
“夜深了,陛下早些回去歇着罢。”明斟雪牵着他的手将人送至宫外,劝道。
眉目如春风掠过般温柔可人,杏眸噙着笑意,娇俏灵动。
直至御辇彻底自视野中消失。
明斟雪面上的笑瞬间收敛起来。
她转过身,在宫人的跟随下回了坤宁宫准备沐浴就寝。
闹了这半晌,身心俱疲,她乏的很。若是独孤凛再多待个一时半晌,她只怕再没了心思去敷衍。
宫人去备水沐浴的功夫,明斟雪就坐在灯前怔怔出神。
忽见一宫女疾步入内,禀告道:“明姑娘,太后宫中魏公公央奴婢给您递个话,约您明个午后往长秋宫走一趟。”
“容太后?”
她老人家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
明斟雪敛眸沉吟,问了句:“魏公公还交代了什么?”
小宫女自袖兜里取出一件荷包,捧着递至明斟雪面前:“公公托奴婢务必要将此物送至您面前亲启。”
“这是何物?”明斟雪接过荷包,略微打量一番,拆开包袱看。
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猫眼儿绿坠子自荷包滑入掌心。
“太后送我首饰做什么?”明斟雪疑惑。
小宫女答:“魏公公说,这是他的意思,并非经得了太后的授意才来的坤宁宫。”
“他的意思?他与我有什么交集?”明斟雪捏起那枚玉石,放在灯火下仔细打量。
猫眼儿绿,猫眼儿绿……
十数日之前的铳州城内,虚发灰白的魏监的话犹在耳畔:
“咱家早些年得了这么大一颗稀世罕见的猫眼儿绿石头,如今,便送给明姑娘了。”
临别之时,魏监将目光投向了盛京皇城的方向,想来那时便意有所指。
而今,是时机到了?
明斟雪心弦霎时一紧。
77 ? 第 77 章 ◇
◎80%◎
宿在坤宁宫的第一夜, 夜来幽梦催发,明斟雪回到了昭元四年春。
她死后的第一个春天。
独孤凛不允她入土为安,只是固执地以冰棺养着那具了无生机的尸身, 封藏于宫殿中。
门扇被钉死, 整座宫殿固若金汤, 帝王下令用重重锁链将棺椁锁于大殿, 似乎这样便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独孤凛不曾亦不肯踏入宫殿一步。
他在逃避。
他刻意去欺骗自己,明斟雪还在,她只是不愿意见他。
直至沉重的思念日复一日堆积起来,在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彻底压垮了帝王最后一根脆弱不堪却还要强撑着紧绷的神经。
疾风骤雨残忍地抽打着窗扉。
孤枕难眠,撕裂般的疼痛自胸腔直窜出喉咙。
喉口遽然喷出一股腥甜。
隐隐有雷声碾过夜空。
今岁第一场春雷将至。
胸腔的疼痛还未消褪, 那若有若无的雷声彻底震碎了他的心弦。
独孤凛蓦地起身下榻,仓促地擦去唇边血,顾不得执伞, 只一昧朝明斟雪停棺的那方宫殿冲去。
许是苍天也在刻意折磨他,雨势倏然变大, 瓢泼大雨狠狠鞭笞着盛京城,天地间炸开纷乱震耳的响声。
骤雨重重砸上独孤凛的身,浸透了他的玄袍, 砸的皮肉生疼。
他无知无觉似的, 只知去寻停棺的那方宫殿,步履愈来愈快。
身后成群的宫人慌得不成样子, 匆忙凌乱的脚步踏开水花一片, 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帝王。
“陛下!陛下您当心龙体!”大监孙进忠拼了老命喊破喉咙, 急得握拳狠锤了大腿数下。
毫无用处。
积攒已久的思念冲破堤防。
独孤凛再也撑不住。
相思烧沸他的血, 如刀磋磨深刻入他的骨。
独孤凛失了理智。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到守殿禁军寻来钥匙将锁链打开。墨靴一扬, 卷起淅沥雨水狠命踹上殿门。
轰然一声巨响,殿门应声被强制破开。
闪电劈开长夜,雪亮电光照见独孤凛面色愈发苍白骇人,磅礴骤雨根本压不住他一身戾气。
可当冰棺的一角映入眼中时,帝王周身凛然的气势瞬间被无法跨越的生死抽走。
独孤凛艰难地拖着脚步靠近棺椁,一步比一步沉重。
从未觉得短短几步路竟会这么漫长。
长到他似乎永远触不到那方冰棺。
“斟儿。”声音低哑的令人心碎。
“对不住,孤来迟了。”
“孤不该留你孤零零一人待在这里……”
独孤凛沿着棺壁缓缓跪坐,张开双臂抱住她的棺椁,被雨水浸冷的面颊紧紧贴上棺盖。
“孤只是不愿意相信,你已经走了……”紧咬的齿关打着颤溢出低沉悲鸣。
“你怎么会傻到用自己的命来报复孤。”
“如你所愿,而今孤独活于世生不如死,你满意了…你可满意了……”
狂风大作,殿外接连炸开轰鸣雷声。
支撑着他入夜冒雨奔赴而来的是那位静卧棺椁的姑娘。
“斟儿莫怕,孤留在这里陪着你。”
“直至雷雨停息。”
明斟雪生前惧怕雷电轰鸣,即便她死了,独孤凛仍不敢忘。
“斟儿胆子这般小,黄泉路上若是惊着你,该如何是好。”
独孤凛抚摸着棺椁,试图为她驱散棺上附着的寒气。
可是他与棺椁都很冷,谁也无法给予谁多一点的温暖。
“陛下——”孙进忠领着一众宫人捧来干净的大氅意欲叮嘱帝王更衣。
“滚出去!”独孤凛冰冷的眉眼骤然掀起暴戾。
平地炸开一声惊雷,震的天摇地动。
“谁允许你们踏足这方宫殿的!滚出去!都给孤滚出去!”他暴喝道。
闪电刺破乌云照在帝王苍白的面上。
独孤凛眸中尽是绝望与疯狂,如一头嗜血的兽,又似杀气浓重的修罗,不容旁人靠近半步。
“滚!”
“都滚出去。”
“别扰了她清静。”
独孤凛似已疲累至极,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阖起眼,眼角倏然滚落一滴又一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清泪。
宫人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被吓得面色如土哆嗦着四下慌逃。
“孤把他们都赶走了,都走了,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他反复呢喃着,如孩童般夸耀自己,向明斟雪寻求奖励。
得不到任何回应。
喉结滚了滚,独孤凛轻抚着棺椁,似是在隔着棺壁小心翼翼触碰明斟雪的眉眼。
掌下一片冰冷与死寂。
他跪坐在棺椁前,沉默良久,眉心紧贴着棺木,薄唇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斟儿。”
“孤好想你。”
那位稳坐高台、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她棺前低下头颅,痛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几近哽咽:
“孤好想你。”
“何故如此狠心,孤寤寐思服,始终不得斟儿入梦。”
“偶有一回醉酒,恍惚得见卿。”
“自此醒时迷醉,醉时不愿醒……”
此后夜夜,他与孤殿棺椁相伴至晨光熹微,殿内铸长明灯千百盏,为明斟雪驱散黑暗。
“孤今日替你兄长翻了案,明将军的尸骨被送回盛京与你嫂嫂合葬。”
“孤命人重修了相府旧宅,这是孤亲手自你闺房前摘得的花,你可还欢喜?”
“孤近来咳血咳的厉害,身子大不如从前,想来,很快便能去陪你。”
入夏后,他盯着棺椁中逐渐衰朽的尸身红了眼眶。
“怎么办,斟儿,怎么办,天热了,孤快要留不住你的身体了……”
他握住那只浮现暗紫尸斑的手,声音抑制不住颤抖:“斟儿你告诉孤,孤该怎么办……”
泪水自眼角滑落,他呜咽着,喉间滚出悲鸣。
“明斟雪。”
“孤爱你啊……”
梦境的最后,她的尸身被破格葬入帝陵,那是历代帝王才有资格入驻的陵寝。
明斟雪恍然明白,为何独孤凛选择了***于地宫的结局。
只因她生前一句“生不同衾,死不同椁”,他将帝陵给了她,不敢再与她合葬。
一代帝王,临终连个葬身之地也无。
梦中的明斟雪望着棺椁前立着的那人,倏然落泪,泣不成声。
独孤凛最后一次握着她的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神情憔悴,眼中尽是悲恸与不舍,语气却透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孤有办法了,斟儿,孤找到办法救你了,再等等孤,再等一等,孤很快便来寻你。”
什么办法呢。
明斟雪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她的重生的确与独孤凛有关。
这个疯子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酸。
“独孤凛…”明斟雪眉头蹙紧,忍不住抽噎着泣出声。
“独孤凛……”她哭着自梦中悠悠转醒。
有人伸掌轻抚着她的发,声音低沉温柔,安抚道:
“孤在呢。”
明斟雪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恍惚出现帝王的身影。
“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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