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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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若邓嬷嬷背后主子另有其人,那么这十余年来她对明斟雪付出的情感,竟也是虚情假意么?
明斟雪黯然神伤。
马车驶过街巷,立在一处气派的府门前。
“容府到了,小姐请下车。”鸢尾抢先一步跃下马车,伸手搀着明斟雪。
早有值守正门的小厮进去通传。
“明姑娘。”容怀瑾玉冠青袍来迎她,气度儒雅非凡。
他对明斟雪的到来颇感意外。毕竟经历了明府退婚一事,又兼有前些时日容玉珠在唐府宴席上出丑,容怀瑾觉得明姑娘应是厌极了他。
“容公子。”明斟雪欠身一礼,“贸然叨扰公子,多有冒昧,还请公子见谅。”
“哪里的事,明姑娘愿意见容某,容某高兴还来不及。”容怀瑾宽袖一扬,道:“明姑娘这边请。”
明斟雪轻轻颔首,随他步入一典雅别致的厅堂内。
容怀瑾抬手叩上机关锁一转,眼前暗门倏的分开,让出当中一条路来。
他颇有风度地示意明斟雪与侍女入内。
内里别有乾坤,四面八方皆为摆设精美的各式美玉。
“容某听闻明姑娘此程为容某收藏的玉品而来,这才斗胆献丑。”
明斟雪轻笑了声,目之所及皆为玉式:“容公子哪里的话,有价无市,单频这方天地,容公子便可稳站盛京勋贵之首。”
“非也非也……”
三言两句敷衍着,明斟雪的余光四下里扫了一眼。
突然被一只通体白净的玉玦吸引了视线。
明斟雪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前世离别之际,莞姐儿自包裹中取出交到她手上的。
“容叔叔送与我们的,而今转送给小姑姑,祝愿小姑姑与未谋面的弟弟或是妹妹平安康健。”
“竟是这件玉玦么。”明斟雪走过去,不由拿起它放于掌中仔细打量。
容怀瑾为她斟了茶水,拿起茶盏看过来时,面上遽然一慌。
手中茶盏“当啷”坠地。
“明姑娘,莫要碰那玉玦!”
明斟雪被他唤的一怔,回过神时,玉玦已被容怀瑾用帕子握住夺下。
想来应是极贵重的宝物吧,害怕被她磕着碰着,才会如此紧张。
明斟雪方欲向他解释,话没来得及说,容怀瑾却突然牵起她的手,将她掌心展开摊平,用帕子一点一点为她擦拭手。
“容公子这是做甚。”明斟雪心中一紧。
容怀瑾为人坚守礼义廉耻,从不会如眼下这般主动牵起她的手。
她挣了挣手腕。
“得罪了,明姑娘,稍等片刻。”容怀瑾耳根发红,仍坚持用微凉的帕子擦拭明斟雪的掌心。
“那玉玦放的年代久了,表层落了灰,恐弄脏了姑娘的手。”他解释道。
“无妨,我也有手帕,无需公子费心,让我自己来罢。”
“不可。”容怀瑾难得的语气沉重了许多。
明斟雪盯着他谨慎而专注的神情,目光悄然落回到那只玉玦上。
容怀瑾的帕子冰凉丝滑,透出一股极浅极淡的药香。
药香……
容氏大公子喜玉,盛京皆知。
可他厌恶药草味儿,厌恶治病求医,却鲜少有人知道。
又怎么会在自个儿随身携带的帕子上熏药香呢?
“容公子为何如此紧张?”明斟雪盯着他额间细密的汗。
“姑娘腕上血玉所需的玉种世所罕见,只怕找不出第二块。”容怀瑾顾左右而言他。
明斟雪也不再为难他,只是道了句:“约莫大致模样足以以假换真的也行。”
容怀瑾颔首,应道:“容某这便去找找。”
明斟雪点头,不紧不慢催促着他去寻。
而后趁着容怀瑾转身的空儿,学着他的行为,伸手拿手帕包着玉玦迅疾装入袖兜里。
她走上前去,主动引着容怀瑾出了这间厅堂,不去想那只玉玦。
言语间来往了几句,这事儿便也就揭过去了。
明斟雪出了容府后,并未急着赶回相府,而是低声命令道:
“速去唐府见阿姊。”
她隐约觉得,这玉玦并没有那么简单。
阿姊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不如去请教她,看她能否看穿其中关窍。
作者有话说:
女儿逐渐解锁前世嘎嘣真相(推眼镜)
【小剧场】不给过,修改后再放过来吧
70 ? 第 70 章 ◇
◎“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邓嬷嬷领着一等侍女跟在她身后, 闻令一怔。
“姑娘与表姑娘自铳州分开不过半日,这会子又去唐府做什么?”
邓嬷嬷替她整理着肩上的织锦羽缎斗篷,手一滑沿着领子向下, 眼看着便要落上袖间。
她袖内留着方才自容怀瑾处悄悄藏起的玉玦。
明斟雪一手虚虚搭上袖口掩着, 略微倾侧着身子同流萤说话, 很自然地避开了邓嬷嬷进一步的动作。
“方才只顾着来容府, 竟将阿姊交代我预备的东西给忘了,不成,我得亲自去一趟唐府问个清楚。”
“那是自然。”邓嬷嬷笑呵呵的,不疑有他, “表姑娘是个仔细人,为人严苛的很, 处事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谁说不是呢。”明斟雪揽过邓嬷嬷的膀子靠在她肩头,就如从前那般一样,形同母女, 亲密的很。
“姑娘打小便喜欢依偎在老奴怀里。”邓嬷嬷眉目慈爱,如哄着幼时的明斟雪睡觉那般, 抬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
“这一晃都十余年了,小姐再不是当初那个黏着嬷嬷要糖吃的小孩子了,如今也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眯着眼去望车窗外飞闪而过的景, 久久沉浸在回忆里。
“是啊, 已过了十余年了。”明斟雪依偎着她,轻轻叹了句。
证据确凿之前, 她很难相信身边这位将她一手养大的嬷嬷会害她, 害明家。
明氏待她不薄。
她待明斟雪亦如亲生的骨肉一般疼爱。
车轱辘碾过街巷石砖, 停在唐府正门前。
唐府上上下下对明斟雪熟悉的很, 一见明府姑娘来了, 忙一齐涌上前来迎她,簇拥着明斟雪朝正房去。
“辛苦嬷嬷一把年纪随我颠簸,忙了一天嬷嬷也累了,便不必再跟着我去见阿姊了,去会客厅歇息会儿罢。”明斟雪转身吩咐道。
又对流萤鸢尾说:“你们也随邓嬷嬷一同去歇歇脚,我去寻阿姊说些体己话,耽搁不了太久,一会儿便回来。”
邓嬷嬷笑着送她往府内走了一小段路,在垂花门前很有分寸地止住了步子。
“姑娘且安心去吧,这儿有老奴照看,估摸着流萤鸢尾那俩丫头不会给姑娘惹事。”
“有嬷嬷在,我便安心了。”明斟雪笑着同她道别,转身随唐府侍女入了内宅。
唐香君早早候在外头搀着她往暖阁里走,明斟雪脚步一顿,附在她耳侧低声道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唐香君听罢若有所思,当即吩咐一应侍从道:“表姑娘同我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都在外头守着,仔细盯紧了,莫要让旁人听了风声。”
“是。”唐府侍从分散开来,立于台阶之下守着四个方位。
唐香君四下细细打量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将门扇紧紧合拢上。
外宅的会客厅内,流萤正同鸢尾斗草,忽的听见邓嬷嬷呼痛。
抬眼望去,只见邓嬷嬷捂着肚子,疼得躬下了腰。
“嬷嬷怎么了?”流萤忙放下手中花草去扶她。
“兴许是夜间冻坏了肚子罢,不打紧的,你且同鸢尾继续玩罢,我去趟茅房。”邓嬷嬷低着头给了鸢尾一个眼神,便捂着肚子“哎呦哎呦”朝外缓慢挪着步子。
“嬷嬷真的不需要我陪着么?”流萤心思简单,生性又纯良。
鸢尾撇撇嘴,抓起花草塞到她手里:“你管她做什么,土埋半截的人了,活了大半辈子还能找不着茅房?快过来,咱们玩咱们的。”
邓嬷嬷这厢离了会客厅,钻了个空子不声不响摸进了内宅。
打从明斟雪自容府离开的那一刻起,她便起了疑心。
她倒要听听,姑娘与表姑娘意图谋划些什么事。
蔑着眼远远望过去,呵,这唐家家主的院子周围竟围了一圈的护卫。
防的这么紧,必然密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即便如此,又怎能防的住她呢。
邓嬷嬷冷哼了声,绕至院子后面,趁守卫不备,抬脚踩上半截粗枝一跃而下,落进了院落内。
她偷偷摸至窗户底下,猫着腰身听墙角。
里间隐隐传来明斟雪的声音。
小姐啊小姐,失算了罢。院子外那群侍从根本拦不住老奴。
邓嬷嬷仔细听着室内的动静。
“我方才去了趟容府,容公子单单以为我是临时起意,他不知,我是有备而来。”
邓嬷嬷眼睛一睁,听的更专注了。
“你可有了主意?”唐香君问道。
“不瞒阿姊,的确察觉了些不寻常的事。”明斟雪说至要紧处,有意压低声音。
邓嬷嬷忙将耳朵紧贴在窗扇底,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容公子可知晓你……”
“他并不知道。”明斟雪顿了顿,吐字清晰,语气中透着坚定:“他不知,我早已对他倾心相许。”
邓嬷嬷猛地瞪大了眼,一瞬惊喜交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仓促退婚非我本意,若有可能,我…我想同他再续前缘……”
明斟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怯。
邓嬷嬷心底的疑云瞬间散了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自地上起来,忙不迭要回去将姑娘的意思传达给容府。
难怪姑娘自容府出来状态便不对劲呢,原是见着大公子难为情。
院中一树鸟雀扑棱着翅膀喳喳飞起。
明斟雪听着动静,同唐香君对视一眼,起身走过去一把推开了窗扇。
“人走了?”
“走了。”明斟雪瞥了眼窗扇下一层薄灰中印着的不甚分明的鞋印,语气平淡。
唐香君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啊。”
“想不到你这位奶嬷嬷藏的可真够深的。”
明斟雪关上窗扇,沉默着坐回桌案前。
在她阖上窗子的那一瞬,墙角一侧倏的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来去无踪,徒惊起一片叶子旋着风幽幽飘落窗台。
明斟雪坐定,自袖间取出用手帕包裹着的玉玦,递至唐香君面前。
“阿姊且看看这个。”
唐香君伸手便要拿来细看。
“阿姊莫要直接碰,”明斟雪将帕子一并给了她。
“斟儿这是何意?”唐香君眼帘一掀,察觉出不寻常。
“方才我在容府无意碰了这玉玦,容怀瑾的反应实在有些古怪,那一瞬他分明是慌了神,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寻借口用他的帕子为我擦拭手掌,只说是玉玦落了灰,恐弄脏了我的手。”
“那帕子上还沾着股清浅药香,容怀瑾素来厌恶草药,断不会在自己的帕子上熏这等香。”
唐香君拧着眉,眼睛一转:“斟儿的意思是,这玉玦有古怪,容怀瑾并不想让你碰。”
明斟雪点点头:“我瞧着这玉玦玉质上乘,从外观来看寻不出什么问题。”
她倾身,将手抬至玉玦上方轻轻扇了扇风:“也嗅不出什么古怪。”
“也难说,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毒物,无色无味无香的也有。”唐香君举起玉玦,借着光仔细打量。
“或以草药熏染去味,或浸于特殊药水中泡上一段时日,皆能掩去其痕迹。”
思及此,她顺口道了句:“若这玉玦真有古怪,倒是副杀人利器,无声无息便能要了人的性命,又究不出缘由。”
明斟雪闻言心弦猛地一震,霎时变了脸色。
前世容怀瑾送给兄长一双遗孤的玉玦,误打误撞转赠到了她手上。
那段时日里,玉玦成了她思念亲人的唯一寄托,日日舍不得离身。
自芸姐儿桓哥儿离京后,她身体每况愈下,虚弱的厉害。
明斟雪只当自己悲于明氏遭遇,心力交瘁,又兼怀娠头三月本就身体不适,两相作用之下她也未曾多想。
偏偏每日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也不曾诊出异常。
明斟雪将目光投向那块玉玦,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还有听闻明氏遗孤遭遇时,她情急之下吐出的那口血。
血是黑紫色的。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毒素侵蚀了身体。
直至自戕那日,金玉其表败絮其里。
她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了,每多活一日便多受一日的煎熬。
就像一株失去养分的花,一点一点缓慢枯萎,无可挽回地枯萎。
目标不是她。
她是被误杀的那个。
若玉玦不曾落在她手上,那么最终无声无息被毒死的便是兄嫂的那一双遗孤!
寒意倏的窜上脊背。
明斟雪撑着桌案,登时站起身来。
唐香君察觉她神色不对劲,问道:“斟儿,你怎么了?”
明斟雪茫然地摇摇头,眸中满是惊惧。
“阿姊可有办法查出这玉玦究竟被人动了何种手脚?”
唐香君沉吟片刻:“早些年做买卖结识了些不走寻常路的黑市东家,由我出面,去问上一问。”
明斟雪的心勉强安定了几分:“好,阿姊现下可还能寻到形状相似的玉玦,稍后我寻个由头还回容府,千万不能被容怀瑾发现丢了此物。”
“我吩咐人去取。”唐香君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斟儿,你的手为何这般冰凉。”她很是诧异,按了按明斟雪沁出冷汗的一双手。
“想起了从前遗漏的细枝末节,一时惶恐。”明斟雪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这容府有些诡异,不知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你同容府打交道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府上那位掌家的容老太爷。”
唐香君取来样式相仿的玉玦,仔细比对了一番,将赝品交至明斟雪手中,叮嘱她道。
“我明白。”明斟雪收下玉玦,起身告辞。
甫一与唐香君步出正室,明斟雪突然想起什么。
“阿姊,相府亲眷回京的事现下应当传开了罢。”
“差不多,你又没藏着掖着的,若是留心打听早该知道了。”唐香君道。
“那么……我自容府出来的踪迹应当也能轻易探得吧?”明斟雪意有所指。
唐香君略一怔,领会了她的意思,反问道:“斟儿有什么打算?”
“借力打力罢了。”明斟雪朝皇宫所在方向投去目光,“容氏百年老族根深蒂固,不是单凭你我之力能轻易查个清楚的。”
“你想借陛下的势去查容氏?”唐香君挑眉。
“嗯。”明斟雪轻轻应了声,“阿姊,我现下便寻个由头再度登临容府,一来是为了将玉玦换回去,二来还有劳烦阿姊……”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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