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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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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到这一步,必然不会就此收手。

    但她仍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目光隐隐透出期待,对上帝王那双倏然冷下去的眼眸。

    “孤不会放你离开。”

    独孤凛盯着她细腕上悬着的那块血玉, 懒散的语调间透出几分狠意, 吸满墨汁的狼毫落笔时骤然浸透明黄绢帛。

    他搁下玉笔,大掌扣在她腰后用了点力, 将人往身前一勾。

    “看看孤写了什么。”

    明斟雪被他按在怀中, 动也动不得, 不得已顺着他的意思视线一落, 去辨别那道丝帛上的旨意。

    “咨明氏, 乃右相明柏山之女也。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今册立尔为皇后……”

    明斟雪猛地推开帝王:“这不成,臣女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为什么不愿意,”独孤凛凤眸微眯,静静打量着她仓惶的神色。

    “让你做皇后,你不开心么?”

    他抬指勾起明斟雪的下颌,眸中依旧含着温存的笑意,神色却已然冷了下来。

    “孤也不想这么着急的,孤本欲定个良辰吉日将小姐风风光光迎入皇宫,可小姐竟背着孤不声不响将自己给嫁了。

    若是孤迟来了一步,或是不曾探得消息,小姐现下是否已同那霍氏子修成正果了?”

    “休要痴心妄想!”

    帝王的眸色遽然变得冷厉,语气中透着不甘与怨愤。

    他抬指,勾着明斟雪的青丝一寸一寸缠绕在指尖,目光缱绻中带有病态的疯狂:

    “小姐莫要再费尽心思躲着孤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你逃,又能逃去何处?”

    独孤凛倾身,凑近明斟雪苍白的面颊,低喃道:“小姐留在孤身边,不好么?你我牵绊纠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岂非一段佳话?”

    明斟雪心凉了半截,看来狗皇帝的疯病又又又发作了。

    她就不该对独孤凛这种品行恣睢低劣的恶人抱有任何期望。

    罢了,由着他去,反正自己是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这座巍峨壮观的宫阙根本就不是什么风水养人的好地方,明明是座断送芳魂的华丽坟冢。

    “臣女大言不惭,辜负了陛下一番心意,又亲手执刀捅伤了陛下的龙体,请陛下降罪,随意打发了我罢。”

    明斟雪心底一片凄凉。

    自己一再挑衅帝王,留在这宫里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不知会被他罚去哪个犄角旮旯里做苦役泄愤。

    独孤凛敛眸浅笑:“罚自然是要罚的,不过在这之前,小姐需得先为孤处理了伤口。”

    他低头看向胸前的血迹,抓住领口用力一扯,动作利落将玄袍扯开剥下,自锁骨以下至腰部,精壮结实的肉l体一览无余。

    明斟雪默默转过身闭上了眼。

    这人什么时候养成个一言不合就脱衣的习惯。

    没眼看,没眼看……

    帝王侧身扫了眼少女的背影,薄唇噙着一抹淡笑:“躲什么,小姐是在害羞吗?”

    这不废话么……

    你自个看不出来?明知故问!

    “臣女不是太医,陛下若要疗伤,便宣太医前来诊治。若需有人服侍,这宫中多得是手脚勤快的宫人。陛下您又何必来为难我。”

    明斟雪执拗不肯转身。

    独孤凛微微颔首:“小姐所言极是。”

    这就对啦!

    “臣女替陛下去宣太医入殿。”明斟雪抬起脚尖准备溜走。

    “可孤胸口的伤,小姐以为传太医来诊治合适么?”

    突然话锋一转,独孤凛伸臂绕过她身前,将人往怀里拦腰一勾。

    明斟雪脚下一空,猝不及防跌坐在他的腿上。

    “小姐不妨看看自己的手笔,若是太医见了,天子遇刺的事情必然会惊动整座盛京城。依小姐看,这伤口是由太医院处理呢,还是小姐亲自处理,压下风声更为合适呢?”

    这话也不无道理。

    明斟雪习惯一人做事一人当,素来不愿意连累亲近之人。

    自己持刀行刺帝王这事若是传出去,即便独孤凛不予追究,日后父兄在朝堂上难免也会被有心之人以此为把柄要挟。

    罢了罢了,不就是替他包扎个伤口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横竖前世独孤凛全身上下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现下帝王的这副身体对她已经不足以产生任何心灵与肉l体上的震撼了。

    明斟雪取来一盆温水,磨磨蹭蹭走至帝王身前,浸湿了帕子凑近他胸膛去擦拭污血。

    仔细一打量,明斟雪这才被亲手捅出来的骇人伤势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独孤凛敛眸望着她被吓得怔愣住的模样,不禁哑声失笑。

    “小姐对于自己的手笔,可还满意?”

    明斟雪抬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狗皇帝竟然还有心情嘲讽自己,看来伤得还是不够痛。

    得让他长长教训!

    明斟雪趁其不备,倏的握住帕子重重压在刀口上,专挑皮开肉绽的伤处按压。

    独孤凛疼得猛咳了声,险些喷出一口血。

    “轻,轻些。”独孤凛面色惨白,疼得剑眉紧拧。

    明斟雪闻言直接撂了帕子,满不在乎道:“陛下既然嫌弃臣女不会伺候人,那便另宣宫人进来服侍陛下罢,臣女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

    “等等!”独孤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身前。

    缓了缓疼得紧绷的神经,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低声求着她道:“继续罢,小姐做得很好。”

    明斟雪惊疑地睁圆了一双杏眸,满眼的不敢置信。

    好?哪里好了!

    这人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喜欢被虐待?

    见明斟雪不为所动,独孤凛以为她仍在生着闷气,遂主动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前发了狠四下猛按。

    “你别…停停停…不是这样…放开我……”

    明斟雪快被他疯狂自虐的动作吓哭了。

    “再这样我真的恼了!”她忍不住叱了声。

    眼见着少女面上逐渐浮现出愠色,独孤凛这才停了动作,牵着她一双温和柔软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孤这样做,小姐可还满意?”

    他另取来一副洁净的帕子,替明斟雪擦去手上沾染的血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若伤害孤能让小姐轻松些,”

    “那么小姐现下气可消了?”

    是,满腔怨愤是消散了。

    不过不是释然。

    明斟雪在心底暗暗叹息着,她不该和一个疯子置气。

    因为她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引出怎样更疯狂的行径。

    恨到极点,她可以一刀干脆利落解决仇敌。

    但她无法忍受一寸一寸反复磋磨的刑罚。

    如被钝刀缓慢磨着皮肉一般,吊着人不上不下的,即便她是施刑者,也会内心难安。

    明斟雪拿起帕子,重新为独孤凛清理伤口。

    她倾身凑近他的胸膛,将伤口周围积聚的血痂一点一点擦掉。

    污血逐渐被清洗干净,伤口的原貌露了出来。

    明斟雪换了一块帕子,正欲再度擦拭时,忽然惊觉刀口正上方的心口处,也有一处伤。

    约莫半指长,看似只是普通的一处皮外伤,实则伤势深入皮肉,甚至有可能比她捅出的伤势还要严重。

    “陛下这处还有一处伤!”她抬指轻轻摩挲着周围的肌理。

    独孤凛寻声瞥了一眼,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嗯”了声。

    明斟雪见他反应太过平常,正色道:“陛下还是另宣太医罢,这伤非同寻常,臣女不敢替陛下处置,若是延误了病情……”

    “小姐在关心孤?”他蓦地打断了她的话。

    明斟雪颇感意外,她并无此意,只是出于对一个病患的担忧顺口提了一句。

    “小姐也会担心孤死掉么?”独孤凛眸中却闪过一丝惊喜,他身子倏的前倾,想要抓住明斟雪的手。

    明斟雪登时机警地后退几步,侧身避开了他,举止十分疏离。

    “陛下请自重,臣女只是在提醒陛下您的伤势,并无什么意义,请陛下勿要多想。”

    伸出的手怔怔悬在半空中,独孤凛忽的自嘲般冷笑了两声,手掌无力地垂下,合拢。

    是了,是他自自作多情。

    明斟雪的脾性一如从前,哪里是他能轻易感化得了的呢?

    “臣女奉劝陛下,速宣太医诊治。”

    独孤凛恍若不曾听见她的劝阻,转而敛眸望向那处不寻常的伤口,忽而抿唇一笑,满目释然:

    “小姐可知,这处伤从何而来么?”

    作者有话说:

    晚10点多更一些Q^Q

    33 ? 倒贴 ◇

    ◎(二更)“孤罚你就是在罚自己。”◎

    “臣女不想知道。”

    明斟雪取了帕子置于盆内泡去血水, 头也不抬随口应了句。

    “为何?”没有得到预想中明斟雪的反应,独孤凛心有不甘,追问道。

    明斟雪径直自他面前走过, 循着前世的记忆, 自摆放药物的架格中翻找对症的伤药。

    独孤凛全身上下嘴最硬, 不知因何养成的倔脾气, 前世受了伤总是一声不吭将自己关在御殿里。

    御殿中备有针对各种疑难杂症的稀奇药物,大到速效救急,小到跌倒损伤,甚至连男子壮l阳的秘药都备有一套。

    至于明斟雪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 问就是亲身经历过的惨痛教训。她认不清架格上的瓶瓶罐罐,错将百越进贡的那套秘药当成了伤药给独孤凛用了, 结果最后药效发挥在了自己身上。

    自讨苦吃。

    血与泪的教训促使明斟雪自那日起,将架格上每一味药的种类功效以及摆放位置都牢牢记在脑子里。

    根本不敢忘。

    记忆中,治疗失血与刀剑伤的伤药应该是放在……

    “小姐认得御殿中的各色伤药?”

    独孤凛一瞬不错盯着她翻找瓶罐时的身影, 不觉间挺直了脊梁。

    指尖蓦地顿住,明斟雪心脏“咯噔”一跳。

    “臣女略懂医术, 挨个取开看看便知是何种伤药了,若连这点本事都无,也不敢妄自为陛下疗伤。”

    她语气平静如水, 没有一丝波澜。

    执药罐的掌心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光滑的瓷罐贴着肌肤,更觉冰冷。

    自己懂医术, 这是独孤凛所知晓的, 这么解释他应当会相信罢。明斟雪这样想。

    帝王默不作声, 目光仍带有探究的意味停留在她身上。

    明斟雪取来药丸化开, 用细布蘸了药汤敷在他的伤口上。

    “方才孤问小姐的话, 小姐还不曾回答。为何不想知晓孤这处伤口因何而来?”独孤凛敛眸注视着胸前的女子,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神情。

    明斟雪手上动作不停,替他伤药、包扎,一面忙着一面满不在乎应付道:“做人,最忌太过聪明。有些事本就不该被知道,若一时好奇或是无意间歪打正着撞见了,那便多了一道催命符。”

    “大智若愚保平安,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明斟雪心里想的是前世撞破独孤凛篡位一事,若非当年她亲眼撞见了不该看到的事,平平安安留在明府,后来应当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结局罢。

    起码可以多陪在亲人身边一些时日,不至于骨肉分离,抱憾终生。

    两人心念意外相通,独孤凛想到的也是这一重。

    他心里有愧,情不自禁伸臂想去牵起明斟雪的手。

    “陛下,我现在的身份是右相之女,不是您豢养在身边的宠婢,请陛下自重。”明斟雪不假思索抽回被攥住的手。

    独孤凛神色一怔,嗓音染上一层心酸的喑哑:“是孤唐突了。”

    明斟雪替他包扎好伤口,立在一旁静静候着:“臣女行刺天子,罪不可恕,任凭陛下责罚。”

    独孤凛抬眸凝望着她一副大义凛然、决绝赴死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罚?小姐以为孤如何惩罚你才算合适?”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眸中露出几分别样的兴致,颇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如何罚是陛下的事,臣女只需领旨受着。”明斟雪神情淡漠。

    “这可是小姐亲口说的,”帝王起身逼近她面前,眉目含笑,眸底透出几分渴求。

    “孤就罚小姐领了这封后的旨意,入住中宫,如何?”

    明斟雪退后一步,正色道:“陛下,这不是罚,是赏,请陛下收回成命。”

    “是么?”独孤凛玄靴倾轧近前一步,将明斟雪拉开的距离再度占据。

    “可孤怎么觉得,这对小姐来说并非是赏,而是罚呢。若非如此,小姐为何执意不肯接受?”帝王眸色一暗。

    明斟雪也不肯退让,执意抗旨。

    “你知道的,你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你知道孤根本舍不得罚你。”

    “罚?怎么罚?孤罚你就是在罚自己。”

    帝王沉重的目光落在少女倔强坚毅的面容上久久徘徊。

    “罢了,天色不早了,小姐也累了一天,孤为你准备了一处宫殿,派人领你下去歇息罢。”

    独孤凛转过身,背对着明斟雪负手而立,斜阳的余晖穿过金殿,将他孤孑的身影拉的极长。

    “这些时日里,小姐也莫要四处乱跑。孤在那处宫殿四周布满了暗卫,还望小姐心中有数。”

    这便是将她如前世一般,囚禁在四方天地间了。

    明斟雪无话可说,她公然行刺天子,能不累计亲人活着站在这里,已经够幸运的了。

    至于帝王口中的“舍不得”,明斟雪并不愿意去细想缘由。

    她不想在独孤凛身上浪费一分一毫的心思。

    明斟雪被宫人领着走入一处位置偏僻的宫殿。

    这座外表荒凉的宫殿坐落于皇宫不起眼的一角,前世她倒是未曾踏足过,只不过步入殿中时,宫殿的格局透出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明斟雪一日里几经波折,而今松懈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懒得多想,沐浴后便昏沉睡去。

    太过疲惫,甚至忘了摘下腕间悬挂着的,她分外嫌弃的平安锁。

    血玉在漆黑的夜色中隐隐浮动着光芒,流光倏然钻入腕上血脉。

    明斟雪沉沉坠入梦境里。

    她在冗长的黯淡无光的长路里漫无目的走着。

    眼前倏然出现了一座巍峨壮丽的宫阙。

    明斟雪认得,那是她撞破独孤凛篡位时的那座御殿。

    明斟雪莫名心生恐惧,想要离开这里,手脚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逼着她踏足这座宫殿。

    她方一步入御殿,身后的门扉“吱呀”一声自动阖上。

    明斟雪心脏砰砰直跳,匆忙跑过去推那扇门,可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始终不能推开门扉。

    脊背发凉。

    明斟雪转过身,背部紧紧贴着门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御殿的窗户被人自外面钉死,透不出一丝光亮。殿内昏暗一片,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气氛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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