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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女主被当成祭品推到南阳江畔。池珞心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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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知道温师兄他们现在寻着巫祝们去哪里了。”青鹤说着。

    “随我来。”池珞一锤定音,她看过原书,是在场最可能找到祭祀位置的人。

    ……

    崔辰安跟着池珞,眼见着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南阳折柳曲的任务之上,眼眸之中专注而认真。

    她要来了南阳江沿江的地图,执笔大略在上边圈圈画画,初步锁定了几个位置。

    其实崔辰安对任务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可是姐姐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很显然就是千山缥缈峰里那些古板的仙人们培养出的弟子。

    照理说崔辰安最厌恶千山缥缈峰的这些条条框框,也最厌恶池珞师姐这样的干干净净。

    可偏生他就对姐姐起了兴趣,偏生就被姐姐这样的正派所吸引。

    也许是因为正派欺负起来,比反派更加有乐趣。

    让他想想,像姐姐这样的正派大师姐,倘若意识到了自己与自己的小师弟唇齿相贴,是不是该羞愤欲死?

    除了反复安慰自己“崔辰安只是自己的小师弟”以及“这件事只是个意外”之类的自我欺骗、欲盖弥彰,恐怕师姐没有什么其他法子来说服自己的良心。

    “这里。”池珞敲定了一个可疑地点,笔墨随之点落了上去。

    小师弟如同往常一样,凑到师姐身边:“那我们便一起去吧,姐姐。”

    词尾咬得甜甜的很,还有着少年特有的气音。

    崔辰安看见师姐执笔的手倏地一收紧,指尖上的桃花粉红都晕了开来。

    不如往日那般坦然。

    但是她又蓦地松开执笔的手,她没有刻意避开崔辰安避嫌,就像是劝服自己,更像是催眠自己。

    池珞反而是伸出手,粉嫩的指尖在崔辰安的脑袋上挼了又挼,带着细微的颤抖和不安。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气,对着崔辰安露出一个神圣纯良的笑,故作轻松道:“走吧,衔月小师弟。”

    “小师弟”这几字清晰得很。像是在喊崔辰安,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崔辰安的指尖连心,跃动着欢快的心跳,还有着些许刺激的麻意。

    他并不知道师姐是不是记得昨日的事情,又或者说是记得模模糊糊,但是他知道,姐姐觉得她自己——

    背德了。

    她觉得自己该是正派的大师姐,却与她亲手照顾守护的小师弟亲昵地唇齿相依。

    这样疯狂的事情,恐怕会令得姐姐这样极具责任心的人辗转难眠、良心难安以至于羞愤欲死吧?

    姐姐恐怕记不太清昨夜的真相,只依稀记得两人唇齿相依的画面,想确认又不敢确认。

    瞧现在的表现,可不就像是——

    师姐自觉自己在繁殖期期间无意玷污了师弟又不好确认……吗?

    【上钩了。】池珞的手尚且落在小师弟的发丝间,自己的耳尖却是起着难以压下的薄红,像是极力遮掩自己的花骨朵儿。

    【小师弟并不知道我知道了昨夜多少,不过这不重要,随他猜。】池珞收回自己的手来,将手指藏进自己绣着金线的袖中。

    【我只是一个,觉得自己无意间玷污了师弟,故而惴惴不安、羞恼难捱,却又故作坚强,试图粉饰太平,继续师姐师弟兄友弟恭的……正派师姐罢了。】

    她良心不安得很。

    池珞悄悄勾起唇角。

    她兴奋得很。

    作者有话说:

    ? 26、占有欲

    “江底仙人不满南阳帝王李荀嗣□□, 故而才在这江畔旁奏响折柳曲。”

    南阳江畔垂柳依依。

    一个长胡子的老者戴着白色鹭羽,手上高举着利刃,站在江畔的高处,高声宣扬着:“仙人震怒, 我们必须要以这些女子为祭品, 祭南阳江, 以此来平复仙人之怒!”

    他抬手一指,只见所指之处, 一排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正被吊在南阳江上, 而江中江水波涛汹涌,似乎要将她们彻底吞噬。

    池珞一抬眼,只一眼便在一众少女中锁定了原女主云倚玉。

    云倚玉并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姑娘, 但是她此时是唯一一个不曾慌乱,并且还在出声安慰身边人的姑娘。

    原文曾写“云倚玉生得一双倔强的眼眸, 她生于乡野,身上有着比野草野蛮生长还坚韧的勇气。”

    如果池珞没猜错,云倚玉身旁那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少女,应当就是渠铃的女儿, 小妖鬼的同胞姐妹。

    这群姑娘们正被吊在江上摇摇欲坠, 而底下巫祝的簇拥们发出铺天盖地如潮水般的喊声呼声。

    声音疯狂得几乎要将人掀翻。

    悠悠的折柳曲也在此时婉转地响起, 使得眼前的画面变得愈发诡异了。

    “是折柳曲中的晦雾, 这些簇拥在此的民众应当已经是损伤了思维, 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崔辰安说着。

    眼见着群声浩荡,那巫祝老者将手中的利刃往垂柳上一扎, 大喊了声“祭祀开始”, 冲天的法阵便应声运转了起来, 温和诡异的绿光直冲上天, 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青鹤倏地抽出剑,还不忘对着池珞道:“这群胡乱用邪术的东西。鄜鄜,我们一起,上!做掉他们!”

    做掉他们。

    崔辰安闻声转头看向池珞。

    “咳。”池珞轻咳了一声。

    她抬起手,白皙的手浅浅地、轻柔地摁在了青鹤的腕间,制止了青鹤的动作,对着她很是斯文地摇了摇头。

    “温师兄元桃师妹他们应当就在附近,我们最好不要擅自行动,以免坏了他们的计划。”池珞的声线也是轻柔婉转。

    她是漂亮却脆弱的瑞鹿师姐。

    这才对嘛。

    “也是。”

    青鹤的本性是只好斗的妖,于是她用灵力反复打磨着剑,只待得有谁一声令下。

    果不其然,眼前巫祝的法阵在运转到一半时,忽而卡了壳,上边的绿光也开始波动了起来,竟是将原先被包裹在其中的民众拨到了最外圈。

    同时也将中了晦雾的民众与作乱的巫祝们分隔了开来。

    是在刻意保护那些民众。

    为首的巫祝忽而意识到了不对,他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深插进垂柳的利刃,转身便将这利刃朝悬着少女们的绳子割去。

    “叮当!”一道池珞极为熟悉的剑气划过,将这利刃抵挡了回去。

    是温师兄出手相护了!

    招元桃和宋林盛的身影也忽而出现在巫祝身旁的小喽啰之中,迅速地上手砍瓜一般,将小巫祝们一个接一个地砍倒。

    只要没有人去割断那些姑娘们身上的绳子,这场营救活动看起来会是极为顺利的。

    池珞却直觉感觉到了不安,瑞鹿的敏感使得她这种感知愈发明显。

    在空中飘着的折柳曲此时忽而一个转音,整体都陡然升了一个调,变得愈发尖锐刺耳:原是那巫祝老者口中正在碎碎念些什么邪术,像是要放什么大招出来。

    “快退。”池珞神色一变。

    却听到那折柳曲极具穿透性地响起,折柳蔓延上江畔,疯狂地缠绕着四周被晦雾上身的民众们。

    池珞几人的脚底下也忽而破土长出了柳枝。

    “这是邪魔阵法,这个巫祝从一开始设立这个祭祀,就是为了将四周仙门门派中的弟子引来,好来祭他的阵法!”池珞说着,“他的目的是我们。”

    那巫祝老者哈哈一笑,橘子皮一样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双混浊的老眼骤然朝池珞看了过去。

    “果然没错啊!这次的仙门弟子之中果然来了一只瑞鹿!”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贪婪在眸中展现得是明明白白、淋漓尽致。

    “瑞鹿血、鹿茸、鹿皮……”他全然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存在,自顾自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果然。

    这个词用的。所以究竟是多少人想要抽她的筋扒她的皮。

    她果然是全身都是宝的瑞鹿,这才出门第一回任务,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惦记上了。

    雾气逐渐蔓延笼罩,那巫祝老者幽幽道:“多好的日子啊,正适合让瑞鹿下锅。”

    话音刚落,缠绕在一起的柳枝便迅速朝池珞袭击而来。

    崔辰安神色一变。

    “休想!”

    温似旻的一剑将粗壮的柳枝斩断,护在池珞跟前,剑气干清浩然。

    崔辰安的眼眸下意识追寻池珞而去,只见此时破土的柳枝中有一条漏网之鱼偷袭,蓦地缠在了她的脚踝上,正在意图将她往土里拖。

    “姐姐。”崔辰安的手比脑袋快,一手迅速将池珞搂在怀里,一手灵力击退了那试图拖走师姐的柳枝。

    敏感的瑞鹿师姐在此时就像是受到了惊吓,抬手下意识攥住了崔辰安的衣襟,却又是在意识到之后很快地推开。

    她毫不留情地从崔辰安的怀里离去,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便到了温似旻的身后。而温似旻身周的剑气也恰到好处地护她左右,将她保护得是严严实实。

    池珞和温似旻这一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就像是曾经做过了千遍万遍。

    哪怕他们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交流。

    崔辰安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原先满是星辰的眼眸陡然黯淡,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可怜小狗。

    这蓦然失落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忽而抛弃的小狗狗。

    他敛了敛指尖,将自己的手藏回了袖中。

    这个时候,池珞才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举止有所不妥,不安地朝崔辰安的方向看去。

    只见崔辰安正低着头,没有任何少年人该有的意气,反而是鸦羽压着眼眸,黯淡无光得要命。

    注意到师姐的视线,崔辰安那双眼眸里才缓缓弯起一个笑来,像是失落之中开出花来。

    也像是在说:“没有关系的,姐姐安全便是,不用在意我的。”

    只是他那下敛的眼尾更显示出他的脆弱和可怜来。

    他早该想起来的。姐姐和温师兄似乎是一同长大的,而且也一起以师兄师妹的身份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个被师姐推开的少年,此时在暗中却是悄然勾起了唇角,眼眸之中跃动起看见猎物那样的兴味来。

    先前姐姐对他,便已然是表现得良心难安,大有一副想撇清关系的模样。如今姐姐又推开了他……

    以姐姐这般正直善良的性子,她恐怕会是愈发坐立不安。

    果不其然,被保护在剑气中的池珞看了又看他,就像是一只初生不知事的小鹿,反复心软地探头,看着林中那只受伤的小狼崽。

    当一个富有责任心的师姐意识到自己可能轻薄了自己的师弟,她会怎么做?

    她会与自己的师弟缓缓地拉开距离,但是不可能直接斩断联系。她会担心自己这样突然的变化会不会伤着自己黏人的小师弟。

    崔辰安想要利用的,就是这“心软”二字。他很有耐心。

    开了荤的狼崽怎么可能甘心吃素?崔辰安抬眸看着自己的师姐,看着她躲在温似旻身后探头。

    在他的眼中,这样的画面像极了一只大鹿带着一只小鹿,而那只小鹿尚且不知人心险恶,还在反复试图从自己安全温暖的庇护之中出来,去怜惜自己凶残凶恶的天敌。

    他要伪装好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只乖狗狗,利用姐姐的心软,把姐姐骗出来,这样才好去将姐姐……拆吃入腹。

    崔辰安压下眼底作祟的欲念。

    狩猎……他很有耐心。

    巫祝们与玉衡峰几人缠斗在了一起。

    而池珞在温似旻剑气的保护之中,尚且有闲心去看一眼原书女主。

    常识告诉她,原书女主绝对不可能不出任何意外。

    云倚玉被悬在江上,哪怕能够出声安慰旁人,起先到底也是有些害怕的。

    只是她忽而看见了江岸边一个生得很是漂亮的少女正在看着她,还不忘抬起手来对着挥了挥手。

    她的衣袖是那样的干净洁白,上面绣着的一圈金线更是衬得衣料精致名贵。鬓若堆鸦,白玉流苏胜雪。

    这就是要来救她们的仙人吗?

    真好看啊。

    好羡慕啊。

    要是她也能这样便好了。

    云倚玉正想着,忽而听到自己脑袋上头的绳子“嘣”地一响,她的身子便应声朝下急速坠去。

    糟糕,小命要撂这里了!

    她尚且没来得及惊呼,就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云倚玉一懵,只感觉自己落进了洁净的云朵之中,轻飘飘的。

    再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然被送到了江畔上,正好在刚刚那个漂亮的仙子跟前。

    她看见那个漂亮仙子眼眸一怔,而后对救下她的人行上一礼:“师尊。”

    而后漂亮仙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忽而弯起眼眸,声线像是碎玉撞击,好听得很:“师尊,我看这姑娘根骨极佳,不如就让她做我的小师妹吧。”

    云倚玉被这话砸得是晕乎乎的。

    小师妹。

    她真的能做漂亮姐姐的小师妹吗?

    “善。”漂亮仙子的师尊好像是应了,声音还怪好听的。

    等等,那她岂不是忽然多了个师尊?还多了好多师姐师兄!

    云倚玉还没从忽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就听到漂亮仙子轻笑着:“小师妹,别怕。”

    她随光顾盼,罗袖中纤指向伸来,皓腕也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来:“吾名池珞,小师妹叫我姐姐便是。”

    这些台词动作落在某个人的耳中,却显得分外熟悉。

    不过云倚玉不知道。她瞬间沉醉在了漂亮仙子的温柔之中:“姐姐!”

    云倚玉喊起人时得像是摇尾巴的快乐小狗,比某些装出来的小狗要真多了。

    云倚玉忍不住高兴地笑了,余光却忽然瞥见——

    这漂亮姐姐身后,一个容貌昳丽至极的少年正冷着眼看着自己,不爽的气息几乎是要凝成实质。

    就像是……看到自家爹娘生了二娃。

    “姐姐。”那昳丽少年乖觉地唤着声,眉眼间精致脆弱,一双漂亮的眼眸无辜得。

    哪儿还能看出任何不爽的气息?

    只是他大步一上前,比云倚玉还要更近地贴贴在了池珞身边,早已把自己方才的行为准则彻底抛之脑后。

    狩猎,他很有耐心……

    少年眼皮一撩。

    个鬼。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早点更,明天周日上夹子,大概会晚一点更(十一点后)

    ? 27、跌入大婚梦境

    “师尊。”

    “仙尊。”

    玉衡峰几人的声音接连着响起, 系统也紧跟着冒了头:【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光环走来了。原书男主,沧海仙尊秦为霜。】

    云倚玉下意识拽了拽池珞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池珞也在看着云倚玉。

    秦为霜是他们的师尊, 池珞对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他无非就是原文里写的那样, 清冷寡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克制守礼心怀天下大义。

    噢,外加那素来一尘不染的一袭白衣。

    池珞现在更好奇男女主的初见。

    她见到云倚玉果然一愣, 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秦为霜。眼眸中亮亮的, 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艳。

    好半天,云倚玉才回过神来,手上轻轻拽了拽池珞的衣袖:“姐姐, 这位仙人,真的可以是我的师尊吗?”

    声音轻轻的, 又小心翼翼。像一只倔强的小兔子冒头。

    要是换作别人这般,池珞还可能会以为这是一本浓郁醇香的绿茶。但是这可是原女主!女主嘛,自然是心思纯净的。

    于是池珞给了云倚玉一个安抚的笑,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可以的, 你很聪慧, 根骨也极好。温师兄同我说了, 在被这些巫祝抓走的时候, 你一直在很努力地自救……你自然是担得起这个位置。从今以后, 你便是我们玉衡峰的小师妹啦。”

    这宠溺的姿态,任谁看了不喊一声好师姐。

    崔辰安眼皮一撩。

    真是他的好师姐。

    有了处处呵护她的好师兄, 现在又来了一个能够受她呵护的好师妹。

    对师兄也笑, 对师尊也笑, 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凡人也笑。

    是不是随意一个比姐姐年纪小的小师弟小师妹, 都可以激发她那泛滥的善心同情心?

    “姐姐这个时候倒是注意不到我了。”醋味十足。

    崔辰安打着小师弟吃味的名号,顺理成章地俯身,凑到池珞跟前笑得随意。

    眼眸里却是化不开的浓墨。

    云倚玉这个时候想不再注意到崔辰安都难。眼见到崔辰安这般强势的姿态,她果不其然地问道:“姐姐,这是你道侣吗?”

    这是你道侣吗?

    这一句简单的话就像是忽然揭开了两人所有的遮羞布,直白地让光照了进来。

    池珞的身体一僵,手指也跟着一顿,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崔辰安勾了勾唇,强烈的占有欲在心中扩散开,但依旧弯起眼眸,刻意道:“这是我师姐。”

    “师姐”这两个字刻意凑到池珞的耳边,咬得亲昵好听。

    像是小情人间在呢喃着什么情话。

    只可惜是刻意的捉弄。

    池珞的耳尖敏锐地变了颜色,漂亮得就像是白雪跌进朝霞。

    “咦?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崔辰安偏了偏头,清澈的眼中清澈得要命。

    “无事,我只是在想……想妖鬼和巫祝。”池珞嫣红的唇短暂地一抿,而后迅速展露出先前的笑容,仓促地避开了崔辰安一步,“妖鬼和巫祝究竟是个什么联系。”

    崔辰安的身周落空,他那好师姐正在将话题转移到南阳折柳曲的任务上。

    啧。

    真是冠冕堂皇。

    而此时的秦为霜也淡淡地扫了巫祝老者一眼,修为深不可测。

    那个巫祝老者脸色一白,警惕地看着秦为霜,恐怕也是意识到自己踢了块铁板子。

    他转身施展法器想跑,一阵金光瞬间便禁锢住了他的双腿,令得他从高空中骤然跌下来,化作一阵白光。

    【喔哦,物理超度。】池珞饶有兴趣地看着原男主初现时的风采展示,而后把目光转向了云倚玉。

    云倚玉眼中的亮光愈发锃亮,面上清晰地写着亮晶晶的崇拜。

    果然第一印象挺重要的,恐怕女主这个时候便已经将男主深深刻进脑海中了。

    池珞倒没有想要撮合男女主角的意思,虽然她知道他们日后必然会相爱,但是现在的云倚玉心思太过简单了,怕是尚且分不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爱意。

    在池珞正替云倚玉暗自考虑未来的时候,崔辰安也在紧盯着池珞。

    姐姐当真是慈善心肠。

    而且永远喜欢最小的师弟师妹。

    只是别的师弟师妹恐怕仅仅会与姐姐局限于同门,而他不一样。

    他可以别有用心。

    崔辰安磨了磨牙,恶劣地弯眸笑了笑。

    那边的云倚玉则是悄声与池珞道:“漂亮姐姐,仙…师尊好厉害。就像是天生的云朵,不能触碰那样。”

    池珞温柔地注视着云倚玉。

    云倚玉紧接着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比喻道:

    “我知道了,我以后定然会尊敬师长,尊师重道,像漂亮姐姐对待自己的师兄那样,像……”

    她看了看崔辰安:“像漂亮姐姐的这个师弟对漂亮姐姐一样,万般敬重,一刻也不懈怠!”

    万般敬重。

    咳。

    池珞被这一连串排比的比喻一呛。

    女主是会比喻的。

    不过大可不必。

    “我可是很敬重姐姐的。”崔辰安趁势对着池珞说着,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像是带着钩子。

    敬重到亲吻姐姐的唇角?

    不愧是狼崽子。

    池珞的心底暗自划过若有所思,那张玉白干净的脸上却只是温柔地一笑:“我自是知道的,小师弟。”

    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吐字却是一字一句一清二楚,全然没有从前说话时那般随意,就像是细细斟酌后的回应。

    崔辰安的目光落在池珞手腕上,看着那好看的月牙手链,忽而开口:“姐姐戴着这个手链,果真好看。”

    忽如其来的夸赞。

    压不住的占有欲。

    两人之间涌动着无法言述的暗潮。

    原男主秦为霜的出现,直接超度了老巫祝,只是池珞知道,这事情尚且没有结束。

    譬如说,巫祝已灭,而折柳曲仍在弹奏,只是稍稍削弱了几分。众人面面相觑,并不知晓这是何故。

    秦为霜身为沧海仙尊,平日里便是事物繁忙,随手救下云倚玉便挥袖离去,留着几个弟子们来解决此事后续。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池珞倒是早有预料。在原书中,南阳折柳曲便是个难缠的任务,巫祝的背后有着实则是想要作乱的邪魔,他们暗中操纵,以图彻底摧毁玉衡峰,方便未来他们在瑶池生事。

    当然现在多了她这个变数。

    所以现在又不知道混进来了什么人,意图杀她以夺取瑞鹿全身血骨。

    池珞低垂着眼眸,手上却是摩挲过水镜。

    二长老,不太聪明的野心家,一把很合适的枪。

    池也,善于隐藏的背叛者,崔小师弟的一把好刀。

    还有一个。巫祝老者先前说要杀她的时候,说到了“果然”一词。说明有人提前告诉了他,瑞鹿今日也会出现在祭祀上。

    而最有可能得到池珞行踪的人,只有玉衡峰的几人。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队伍里,很可能也藏着一个不知名的叛徒。

    原书中可没有这一遭。

    池珞手中的水镜一亮,悄然联系上了池父池母。

    她将自己瞄定的瑞鹿世家中的几个叛徒圈出,又选中了几个在原书中出现过的正直善良的瑞鹿,最终把初步拟订好的名单发到了两人手上。

    【家中外表瞧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腐败不堪。不破不立,当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她笑盈盈地弯起眼眸,手指交错在一起,手链上的小月牙轻轻撞在一起,发出好听的脆响。

    惹得崔辰安不由得侧眸来。

    他指尖的灵力却也是掠过水镜,像是在暗中传递着什么消息。

    而这个时候,风中又飘飘摇摇地来了一只纸鸢,像是被注入了灵魂那般,绕着柳树转转悠悠。

    场景梦幻得好似一场空。

    但是显然诡异得要命。

    池珞敏锐的瑞鹿体质却忽而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攀爬上自己的脊椎。

    折柳曲倏地换了个曲风,转成了悦耳好听的喜乐,像是在编织着什么美梦一样。但是修仙界的妖魔怪鬼魑魅魍魉,皆偏爱以乐景衬哀情,以喜乐奏杀人曲。

    几人都在听着曲子,而池珞的余光忽而瞥见崔辰安。

    眼见池珞看来,他也露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那样无辜惹人怜惜的笑容。

    只是无端地令池珞头皮一麻,阴阴的诡异感直让她心头愈发兴奋地跳动。

    那曲子之中忽而响起了高扬着的唢呐声,声音之广,直接将所有人都容纳了进去,惹人混沌的晦雾也在一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头昏脑胀不知今夕何夕。

    一片迷蒙。

    待得池珞脑中稍稍清醒,便看见眼前红色帷幔妍丽,红烛跃动。而耳畔边,则是喜气洋洋的丝竹唢呐。

    池珞抬起自己的手来,绣着金线的大红色袖子衬得她的手腕愈发伶仃,而手链上边的月牙泛着莹莹流光。

    池珞放下手,心头诡异地冒出了期待与喜悦。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不其然摸到了桃花簪与绣工精致的红盖头。

    她现在穿的是婚服。

    这并非现实而是幻境。应当是刚刚那垂柳中诡异的曲子拉她入了梦。

    “姐姐。”少年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捎带着清澈与无辜。

    是崔辰安小师弟。

    崔辰安原先就生得唇红齿白,肤色也是偏白得通透。他此刻正衣着红,衬得他的眉眼愈发秾丽精致,眼眸像是跌进了昭昭星河。

    他俯身到了池珞跟前,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怪可怜地眨着,睫羽浓密修长。

    他颤着鸦羽,怪柔弱地问道:“姐姐,我们好像被困入了邪魔妖鬼编织的大婚中,而且好像正在成婚……这可怎么办呀,姐姐?”

    少年的声线温软如落花,清甜。

    作者有话说:

    ? 28、解惑

    池珞的指尖不安地一敛, 眼眸之中却倔强地维持着纯澈的圣洁,像是在努力维持着师姐的姿态:

    “这定是什么邪魔妖鬼作乱,我们不能慌乱,当务之急应是先要弄清现如今的状况。”

    她正坐在床榻上, 姿势属实像极了一个待嫁的新娘。于是池珞缩了缩脚, 绣鞋也跟着她的动作往榻边缩了几分, 以试图寻求安全感。

    姐姐的脚踝似乎也好看得要命。

    盈盈一握那般。

    崔辰安的目光掠过池珞的脚踝,眼眸中的墨色忽而浓稠。

    小师弟修长的手指摸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指骨扣住了那个寻常用于挑盖头的玉如意。

    崔辰安的皮肤素来偏白, 手上的肤色更是如玉一般白皙无瑕。他随意地坐在了床榻之上,师姐身旁,手上还在玩赏着那玉如意。

    “那姐姐, 我们是否应当从身旁的物品着手探寻研究?”崔辰安又看了看桌上的秤杆,一双无辜的眼眸之中写尽了好奇之意。

    “这玉如意触摸起来质感细腻, 秤杆亦是纹路花样清晰明朗,看起来与真物件无差。”崔辰安继续道,“只是,这些物件究竟是如何作用的?”

    少年偏了偏头, 一双乌黑的眼眸之中星光灿烂, 天生惹人昳丽勾人:“姐姐可曾愿意……替衔月解惑?”

    当真是无知但求知的小师弟。

    仿佛当真只是在学堂之上询问了夫子一个惹人疑惑的问题。

    “此物?”池珞的呼吸一顿, 但依旧是尝试着放平缓了自己的气息。

    【在我们千山缥缈峰当师姐的, 自然是有替她积极向上的小师弟解答疑惑的职责。】富有责任心的瑞鹿师姐在心中如是说。

    她的腰板立直起来, 坐姿愈发板正。鬓边散落的鸦发被她随手挽到了耳后,衬得耳朵白皙如玉般高洁, 鸦发则也是细致且一丝不苟。

    圣洁无瑕的模样像极了负责祈福万众的圣女, 也像极了一个喜竹喜兰的授课夫子。

    “玉如意和秤杆都可以在大婚之日, 由新郎官用于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这个心思纯粹的瑞鹿师姐念了一半, 声线却有些发紧,“寓意为称心如意,算是在吉利的日子里讨个好彩头。”

    “原是如此。”崔辰安的指尖在玉如意柄上摩挲了几下,便将其放了回去。

    面上看不出旁的情绪。

    池珞悄然松了口气,双肩随着她的微微放松下沉了寸许。

    小师弟却又指尖一转,指了指桌案上的枣子与花生,眼眸一转,又看向了池珞:“那姐姐,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曾是怕新娘子成婚时饿着,故而特意拿来备给新娘子吃的?”

    “更多是寓意‘早生贵子’。”

    “那这个呢?又是何意?”崔辰安指了指桃花簪花,眼皮一撩。

    “都是些意喻吉祥的东西。”池珞抿了抿唇,将这些物品都与小师弟细细介绍了一番。

    两人一问一答,倘若不是身旁火烛摇曳,恐是真会有人以为这是什么“传道授业解惑”的私塾学堂。

    只是池珞规规矩矩的姿态,以及她一直紧靠榻边的精致绣鞋,倒是暗自流露出了她心中的几分紧张。

    而崔辰安坐在池珞身旁的姿态是那般自然。他时而低垂眼眸若有所思地点头,时而扬起鸦羽来,用那双满天星河的眼眸望向池珞。

    瞧上去当真是一个乖巧认真的小师弟,并且是心无旁骛。

    “多谢姐姐替衔月解惑。”

    崔辰安拱起手来,很是有礼地感谢池珞对他的教导,倒真像是学堂中最乖巧礼貌的小弟子。

    而他抬起头来,那张本身就精致到不像话的脸昳丽得晃眼勾人,那身红裳更是衬他眉眼秾丽。怎么看都像是在与你低语着情话的情人。

    而非什么弟子。

    只那么一眼,便看得池珞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她自然是知道她可爱乖巧的小师弟有两张面孔,只是这回他的神情是这般的真诚,弄得她都有几分不确定了。

    崔辰安原先便是个脑袋有病的变态,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故而从前更多是嘴上讲得舌灿生莲,行事却一向恣意妄为。

    只因着他众生平等地厌恶着所有人。

    而他现在居然是更会伪装了?

    池珞压下眼底的惊疑不定,泛着粉意的指尖压了压自己的裙摆,玉白的耳尖小巧玲珑,显得她像是一只不安的小鹿。

    【我人都被他拉来强娶了,现在他反而在这里慢条斯理装什么乖狗?】池珞心底轻哼一声。

    她的指腹蹭到裙上的金线,压下浅浅的痕迹,唇角却是微微勾起。

    不过换一个方向去想,他既然是舍得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功夫在伪装身上,不是更代表着他的在意吗?

    池珞端着师姐的姿态,微微侧耳,鬓边的碎发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耳尖捎带起一点红意。

    她现在是什么?她是师姐。虽说现在察觉到了几分氛围暧昧,却依旧是坚定着自己正在“传道授业”的师姐。

    “姐姐?”崔辰安那双眼眸清澈极了,而唇齿间却坦然地说着,“玉衡峰上的典籍曾说,在误入邪魔妖鬼梦境的时候,应当要不慌不忙,顺着场景将计就计,以此来寻求破解之法。”

    将计就计。

    “典籍中确是如此说的。”池珞忽而抬手,从桌案上独独取了一杯盏的酒水。

    清酒从酒壶中被倒出的声响,以及杯盏与青瓷碟子碰撞时的清脆声响,直直地将节奏从崔辰安的手中抢断了过来。

    “细看这杯盏,寻常人家杯盏上的花纹都是常见的花样祥云纹之类,而这个杯盏上,雕刻的却是柳枝。”池珞转了转杯盏,将杯中的酒水递到崔辰安的手中。

    而后她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盏,将这杯盏中的酒水递到崔辰安跟前。

    倘若让不知情的看了,还真会以为是即将成婚的二人要来随着大婚流程,在喝什么交杯酒,从而喜结连枝。

    “姐姐的意思是,这场大婚与南阳江畔的那些发疯的垂柳相关?”崔辰安顺着道,“兴许与渠铃有关?”

    “对。”池珞点了点头,“折柳曲也许只是骗我们来的噱头,而这一首婚曲才是幕后黑手想要给我们看见的。分析幕后黑手的目的,兴许能够得到最终的答案。”

    “幕后主使无非是为情、为名或者是为利。”崔辰安眼尾流长,显得他愈发乖顺,“对吗,姐姐?”

    “是。”池珞将杯盏拿到崔辰安跟前,“只是幕后主使为的什么,我们尚且需要再看看。”

    “姐姐说的是。”崔辰安忽而起身,在这屋内仔细探查了一番。

    少年手扶着门缝,却忽而回眸,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池珞,神情有些懊恼:

    “只是姐姐,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既然是出不去,岂不是没办法找到温师兄新师妹他们了?”

    【装,继续装。】

    池珞忽而抬头,惹得鸦发上那层层叠叠复杂得要命的簪饰珠玉叮当响作一团,在两人独处的寂静之中显得是格外明显。

    她的指尖在衣摆上不自觉地揽了揽,但又像是自我说服了自己,眼眸之中端的是圣洁无瑕。

    而她的眼尾扫过了屋中的所有饰品摆件,心上跃然上疑惑来:为何这里只有崔辰安与她二人?

    这次也没有她的暗自配合,总不会每回两人都这么巧,都有机会独处吧?

    她再看看那崔辰安,分明一身婚服,白净干净的脸上却是灵动乖顺,眼眸瞧上去湿漉漉,比她一个瑞鹿还像是可怜兮兮的迷途小鹿。

    而且他的行为举止闲适随意,怎么看都像是运筹帷幄、心有成竹。

    电光石火间,池珞的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于是她的眼边开始浮现出朝霞般的粉红,像是桃花绽放那般。师姐的背依旧是直挺挺的,宛如高洁的梅,而她却下颌线紧绷,始终不曾言语。

    像是遭受逼迫的小白花。

    圣洁干净,却又在寒风摧残中摇摇欲坠。

    “怎么了,姐姐?”

    少年小师弟的目光果真落在了她的身上,他语气放松自然:“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曾是生病了?或者说,姐姐在想些什么呢?”

    这话若是换成别的语气,必然会更像是轻佻促狭之类的感情。而崔辰安声线清朗,流长的眼尾也微微下敛,装得是纯良无辜。

    而这“纯良无辜”的好师弟,余光却落在师姐的月牙手链上。

    姐姐的手腕好看,戴什么手链兴许都好看。眼下这月牙链子绕在她那腕上,衬得她手腕愈发雪白之外,更衬得腕儿愈发伶仃。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地赞叹。

    “无事。”池珞眼眸中的目光飘忽了一瞬,又闭上,像是不愿去污了自己小师弟的耳朵,羞赧地开口道,“只是你我师姐师弟二人这般,这般也许是于礼不合。”

    “这般?这般是哪般?”崔辰安的眼眸一弯,纯粹极了,他朗声道,“衔月愚钝,难解其中意,姐姐不妨说得更清楚些?”

    表面风光霁月的少年,眼尾却撩起些许的餍足。他无辜单纯地发问,却又恶劣地隔岸观火。

    姐姐想什么呢。

    莫非是终于意识到了,她和她亲爱的小师弟,是不是距离太近太亲昵了?

    还是终于注意到了,她完全是在违反自己的好师姐准则,与她亲爱的小师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背德吗?姐姐。

    罪恶吗?姐姐。

    那边池珞忽而起身,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因着没注意看,脚下绣鞋一个踉跄,绊倒了一旁的桌案。

    崔辰安下意识上前一大步。而池珞却一个踉跄,栽倒在了榻上。

    桌子也在此时应声倒地。杯盏混杂着酒水砸到了地上。确切的说,是砸在了阵眼之上。

    并且还是砸在了囚禁阵法上。

    阵法应声破碎,而崔辰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四周的声音忽而由小变大,屏风之后,玉衡峰其他人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鄜鄜怎么不见了。”是青鹤。

    “还有小师弟也不见了……怎么又是他们两人这么倒霉?也许需要找仙尊转转运。”是风唳。

    池珞的唇角弯弯。

    原是用了这些隐匿的小花招,想要来以此留住她。难怪刚刚小师弟这般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真有意思,不过是亲过了她的唇角,小师弟居然就已经忍不住要来囚住她了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池珞倏地睁大眼眸,一副对一切全然无知的模样。

    在阵法应声破裂的那一刻,原先乖顺的小师弟眼眸神色便倏地一变,手指指骨当即就扣在了池珞的脚踝之上,将她拽到了怀中。

    眼眸之中压着叫嚣着的占有欲,乖乖狗狗忽而耷拉下尾巴,变成了凶残而恶劣的狼崽。

    “是……”青鹤他们。

    池珞刚欲开口,便被崔辰安惊得噤声。

    “嘘,姐姐。”崔辰安松开姐姐的脚踝,手指指了指自己身上与她身上的大红色婚服。

    他那双眼眸弯弯,捎带着说不出的意味,眼尾流长似荼靡花开:“姐姐别出去,我们会被误会的。”

    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

    作者有话说:

    ? 29、豪夺

    “方才我好像听见了鄜鄜的声音?”青鹤不太确定地说着。

    “兴许是梦境之中的幻像。”宋林盛接话道, “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

    “为何要带他们两人?”招元桃兴致不高地哼了一声,“又没能帮上什么忙,又还需要我们来保护。”

    “元桃师妹。”温似旻开了口,“不是所有人的天赋都在剑道上。玉衡峰的剑不应指向自己人。”

    “……”

    屏风的一边是玉衡峰几人高高低低的人声, 而在屏风的另一边, 崔辰安的手指虚虚抵在唇边, 对着师姐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

    倒是很像是春日阳光灿烂时,邻家做了错事的少年郎, 趴在墙头示意你莫出声时, 恳请你替他隐瞒的模样。

    而被示意噤声的池珞,现在更像是在世人眼中那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衣着典雅秀丽, 手抱书籍。分明是规规矩矩的人,她却鬼使神差地对着恣肆的少年点了点头。

    就像是被短暂地蛊惑到了那样。

    只是很快她便后悔了。

    池珞倒在床榻之上, 抬眸时眼前是自己的小师弟,耳畔则是自己别的师兄师妹师弟们的说话声。

    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

    这感觉不太对!

    崔辰安眼见着他的师姐眼眸一睁,白到有些通透的皮肤也跟着“腾”地一红。她咬着牙, 压低了声音摇了摇头:“小师弟。”

    声线之中满是不赞同。

    崔辰安自然知道自己的动作究竟是有多么逾矩, 但是他的师姐露出这般可爱的神情, 他又觉得更加兴奋来。

    只可惜他的好师姐并没有开口咒骂他, 反而只是板着面孔, 作出严肃的神情,字句清晰道:“这有什么可误会的?我是你师姐, 你是我小师弟。你我这般不过是妖鬼邪魔算计, 误入了这大婚梦境。”

    “只是姐姐。”崔辰安低落地垂下睫羽, 细碎的光散落在琉璃般的眼中, “你我之间虽然只是师姐师弟,可是我看青鹤师姐,似乎已经有误解我们的意思。”

    少年抿了抿唇,精致漂亮的眉眼间眉头皱起,合着他那白到有些夸张的肤色,居然是显得他几分苍白无助了。

    “假如世人都冤枉你,你分明只是在李树下整理衣冠,却被旁人指责是在偷窃李子。姐姐又会如何去做呢?”

    崔辰安眼眸下移,流长的眼尾也跟着他的神情下敛,衬托得他委委屈屈:“围墙将倒时,众人皆知道躲远些,以免伤及了自己;而如今瓜田李下,姐姐,难道我们不可以尽量规避一二?”

    池珞差点没给崔辰安说服了。少年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很有欺骗性。

    果真做坏事的都有极佳的心理素质,屏风的那一边还在讨论着怎么找妖鬼邪魔作乱的线索,这边小师弟还有心思在她耳边胡说八道。

    轻而易举地便将他自己刚刚逾越的举止给全然抹去了。

    池珞的余光轻快地扫过自己的脚踝。

    囚禁阵法被池珞“无意间”破坏了,小师弟便这么快想到了别的法子,欲将她困住,单单将她困在他身边。

    “这。”池珞故作犹豫,到底是心下一软,脸一偏,视线落在了那屏风上面。

    屏风的对面就是专心干事业斩妖除魔的玉衡峰几人组,而屏风的这边,本该兢兢业业去完成任务的两人,却沉浸在了大婚的氛围之中。

    单单一面屏风,却将一间屋子隔成恍若两个世界。

    “先让我起来。”池珞似乎是觉得目光无处可落,原先圣洁的眼眸之中神情染上了几分飘忽。

    崔辰安自然是注意到了。姐姐为何目光没有落脚之处?

    自然是因为这边满墙满窗红,桌案上摆置的物品也自是符合大婚流程的吉利物件,一桩桩一件件,都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到大婚之日的每一个流程。

    “我不想姐姐被旁人误会。”

    崔辰安却弯起眼眸来笑得纯真,眼尾天生的桃花薄红倒让他有些好像要哭出来的意味。

    “我曾听说在千山缥缈峰的其他峰中,曾有一些人会去特意向好看的男男女女抛橄榄枝。他们会装出一副好师兄好师姐的模样,对被看重的师弟师妹们百般呵护,亲手将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养成。”

    “被养大宠大的师弟师妹们自然是会对他们满心孺慕,殊不知他们心怀恶念,只是将这些生得漂亮的师弟师妹们当作自己的情人玩物。”

    情人玩物。

    少年分明只是在简简单单地陈述一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声线却捎带着靡丽诡异之感。

    “我不希望姐姐被旁人误会。”崔辰安很是倔强地说着,扬起的眼眸里也满是坚定之意,“姐姐是妖,古板的修道之人总会是对妖多些偏见。”

    不是一心想要保护姐姐,维护姐姐形象名声名誉的小师弟又是什么?

    真能扯。

    这几句这么一说,反而像是站在了阳光灿烂的制高点,蹲下身来对着落入污泥中的池珞伸出手,不在意地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试图以此来激发姐姐心中的愧疚。

    池珞却也不在意。她只是顺着杆子上来,直接飙戏。

    她低垂着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复而扬起鸦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躲着,我身为玉衡峰的大师姐,自然不能只因为担忧被人误会,从而缩手缩脚、投鼠忌器。”

    阳光灿烂一心护姐的小师弟遇上了行事光明磊落义胆豪情的大师姐。

    倘若不是他们身上还穿着着那一身大红色的婚服,简直像是在演绎什么光明伟岸的戏剧。

    只是这放下豪言的瑞鹿师姐,目光却在对上小师弟眼眸的那一瞬,身躯不自觉地紧绷,圣洁白皙的耳尖到底还是红了。

    池珞原先的气质便是不染纤尘的干净,鸦发下的容颜更是漂亮精致,眉眼间则是捎带着精致和脆弱。

    她若是面无表情,倒还像是自圣洁中长大的圣女,冰雪中盛开的雪莲——

    但是她偏生不自觉地红了耳尖。

    简直是可爱极了。

    崔辰安的舌尖抵了抵上颚,眼眸之中的无辜愈发张扬粲然。

    “误会不曾有,不会有,也不会再有。”池珞趁势推开崔辰安,从榻上起身来。

    她的眼眸中冷漠至极,像是高耸入云的山顶那抹神圣的雪,语气冰凉且疏离:

    “我只当你是小师弟。”

    只当是小师弟是么?

    崔辰安的眼眸之中的无辜一顿,眼尾上那道浅浅的疤显眼了起来。

    只是我可没想拿你当我的好姐姐。

    背过身的池珞鸦发上的白玉流苏摇曳而下,直直垂下的感觉像是在衬托着师姐如雪松般的姿态。

    而她的唇角,却洋溢着漂亮的、幸福的、以及暗自期待着的笑容。睫羽眼眸之下压着的皆是暗芒。

    此时的屏风却忽而被打开。突然得像是能够惊动窗牖外探进来的花枝。

    ……

    屏风后的两拨人相会了,像极了前来庆贺婚宴的宾客们正在前来闹洞房。

    此时的师姐师弟两人竟是均坐在榻上,虽说两人皆是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但是两人的容颜一个干净一个昳丽,原先便漂亮的脸被那身灼目的婚服衬托得更加耀眼,竟是诡异地显示出几分相搭相配的感觉来。

    “你们来了?”池珞点了点头,一张玉白的小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让人很难揣摩出她心中的想法。

    “我和姐姐一进来便到了这里,这里看着像是正在大婚。”崔辰安小师弟也跟着说道,“我们观察到这屋内的杯盏上雕刻着柳枝,渠铃是垂柳成的妖,故而我和姐姐猜测这个婚宴与渠铃有关。”

    师姐师弟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倒是把一行人之中部分人心中刚刚升腾起的疑心给压了下去。

    招元桃虽说也觉得不对劲,但是依旧以任务为重,拿出了自己刚刚在屋中翻到的纸张:“我翻出来了这个,这是屋中男主人的日记,上边记载着他与心上人从年幼相识到婚后相恋的故事。”

    “将刚刚发现的线索连起来来看,这莫非是渠铃与她前夫的大婚?”宋林盛问道。

    “可是这日记上边,男主人并不像是不曾爱过女主人的样子。”风唳从招元桃手中抽出这几张装订好的纸张,“这里边细致描写了男主人与女主人幼时玩耍的时光,从男主人初次心动,到刻意捉弄女孩子招惹她,再到及冠之后对她做的很多体贴细致的小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喜欢。”

    “这屋里的男女主角当真是渠铃和她的前夫吗?若真是他们,渠铃又怎会被夫家蹉跎?”青鹤问。

    “问问小妖鬼不就知道了?”崔辰安忽而开口。

    小师弟将小妖鬼一并带来了?

    池珞一愣,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崔辰安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来了一枝细弱的柳枝,将这柳枝地上随意地一掷,小妖鬼便跟着现了形。

    “妖总归是比人好随身携带着的。”崔辰安对着池珞弯起一个粲然的笑容,尖锐的小虎牙都露出了些许。

    像是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一般。

    同是妖的青鹤和风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是妖的池珞则是装作毫无察觉。

    “你可曾认识这里?”温似旻低头问着。

    小妖鬼一落地,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脚步悄悄离崔辰安和池珞远了远。

    他环顾四周后,脸色忽而一变,一张小脸苍白得要命,但是眼底又悄悄充斥着高兴:“认识,这是我爹爹和娘亲曾经住的地方。”

    有了小妖鬼的确认,这梦境的成因也愈发明朗。

    小妖鬼来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家中,难免兴奋了几分,他欢快地指了指家中的物件,很是高兴地与众人一一介绍了那些物件的每一处细节。

    譬如这个桌案的桌角原先是尖锐的方形,只是他的娘亲有了他,爹爹担心娘亲的孕肚撞到伤人的桌缘,故而在之后将其磨平。

    又譬如说这个放在桌案上的烛火,后边也被他的爹爹换成了一盏更好的灯,就是担心他的娘亲做针线活时可能会伤了眼睛。

    再譬如说这个屏风实则是他爹爹早些年亲手做的,就是可惜婚后用久了损坏了。

    小妖鬼叽叽喳喳地说着所有这个屋中以后将有的所有物品摆件的更换更替,细节多到足以在众人眼前描绘出一张富有平常人家烟火气息的画卷。

    这时候的小妖鬼更像是一个平常人家被宠大的普通小男孩。

    池珞却开口问道:“那你娘为何要走?你又是因何早夭?”

    “我。”小妖鬼一箩筐的话骤然如急刹车一般,停住了。

    他抱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大抵是对这个事情有了初步推断。

    “只是我们如今出不去这间屋子,恐怕是没法找到别的线索。”青鹤说着。

    “也许并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小妖鬼在自己最为熟悉的家中呆了一段时间,现在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他感受着除了池珞和崔辰安师姐师弟二人以外,玉衡峰几人那昂扬的正气,又摸了摸自己空掉的那个眼眶:“这个梦境我也曾经尝试着编织过,只是这个编的比我更好,妖力显然是在我之上。我是南阳江畔旁的垂柳成的妖,自然是知道如何破解这个梦境。”

    “嗯?”大家都看向了小妖鬼。

    见到众人都瞧着自己,小妖鬼一挺胸脯,仗着自己现在的样貌看起来是个小孩子,大着胆子道:“自然是顺着梦境的安排,顺水推舟,顺势往下演绎,便可以随着梦境的故事进展,从而走出最初始的场所。”

    他仅剩的那只眼眸骨碌碌一转,手指指了指池珞和崔辰安,“童言无忌”道:“让漂亮姐姐和漂亮哥哥两人继续成婚,你们继续前来贺喜闹洞房便是了。我也不知道成婚是个什么流程,你们照着走就是了。”

    清晰的童音掷地有声。

    说完这话的小妖鬼便化作了一条柳枝,装死躺在了地上。

    漂亮姐姐池珞和漂亮哥哥崔辰安,两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无辜模样。

    倒在地上的柳枝小妖鬼却是暗自冷呵一声。装,你俩继续装,装到最后还不是我遭殃。

    玉衡峰众人齐齐一愣,而后目光“唰”地转向了身着大婚服饰池珞与崔辰安。

    还是青鹤和风唳两只妖化成的人反应快,青鹤将池珞的手递到崔辰安的手上,风唳将崔辰安的手递到池珞的手上。

    师姐师弟二人的手,便猝不及防地这么搭在了一起。

    崔辰安眼皮一撩,顺着自己的手,看向了另一边的池珞,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池珞手腕上的月牙手链。

    他原先就昳丽勾人的眼眸现在便这么无辜地望来,像是大婚之日你未曾谋面的郎君忽而这般目光灼灼地望着你。

    眉眼间秾丽深情的目光得像是会烫人灼人的桃花,落在了你的脸边。

    那边肢体行动速度极快的青鹤,脑袋中却没有学习到什么贺词,又急着去完成当贺喜宾客的任务。她脑袋一抽,便脱口而出道:“恭喜恭喜!”

    那边的风唳一愣,也一脸懵然,下意识地跟着青鹤的话,拱起手道:“恭喜恭喜!”

    一个带两个,两人忽然这样朗声开口,弄得其他人都不自信了起来。

    宋林盛犹豫地拱起手来,迟疑道:“恭喜恭喜?”

    两个带三个,弄得声势浩大。招元桃和温似旻最终是在一片贺喜中,与他们一同拱了拱手:“恭喜恭喜恭喜。”

    一片喜庆。

    崔辰安无辜地偏了偏头,发带上的金线耀眼着他藏起着的耀眼张扬:“同喜同喜?”

    单纯的很。

    作者有话说:

    ? 30、师弟不可以

    【现在小师弟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池珞的指尖往自己的手心中状若不安地缩了缩。

    系统冷哼了一声, 用看热闹的语气笑道:【勉勉强强,不过是三十而已,算上去不过是一个看起来面善的陌生人。】

    【连友人或者寻常师姐都算不上?】池珞幽幽地问道。

    【对,完全算不上。】系统幸灾乐祸, 故意道, 【我可没说谎, 平均来讲四舍五入,确实是差不多这个数值。感情这种事情, 可不是单方面一厢情愿就可以得到回报。鄜鄜你若是换一个人, 兴许他心中还会有对你的感激感恩,但是崔辰安这样的人,他没有心的。】

    【他真的没有心吗?】池珞侧眸, 鸦羽略微低垂,眼眸之中映着的是崔辰安那双灼灼漂亮的眸子。

    少年的眼眸中满是星辰, 纯粹的欢喜像是似锦的繁花,盛满了眼眸。

    听到池珞这样低落地开口,系统心下不安了起来。它这样嘲笑宿主,它真该死啊。

    它的机械电流刚刚波动了那么一下, 这边的池珞就弯弯起唇角。

    【没事的, 这不就说明着, 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吗?】池珞眨了眨眼眸, 眼里怎么看怎么纯净单纯。

    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系统抱紧自己瑟缩了一下。

    这边池珞却又话锋一转, 一张玉□□致的小脸矜持地笑得羞涩,淡淡的眉清雅宛如画中墨:

    【平均?四舍五入?差不多?变态的情绪又怎么可能是全然稳定的呢?爱越重, 恨也会越重, 只要让他离不开我, 他迟早要意识到自己爱的是谁。】

    系统听到池珞暗自“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以及听到她心底变态到都有几分变调的心声:

    【就喜欢他这样表面爱惨了我,背后却又非说是厌恶死我的可爱模样。】

    扭曲诡异变态得很。

    表面上仍是羞涩漂亮又干净的小瑞鹿。

    九命,麻麻,有变态!系统毛骨悚然,默默地又将自己塞在了小角落里。

    “同喜同喜……”矜持的师姐说了一半,忽而又察觉到不对,不由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她悄悄红了耳尖,仿佛牵着的少年的手,是个什么烫人的东西:“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我一个当师姐的……”

    目光则是刻意做作地落在招元桃身上。

    “师姐,让你演着就演着。”招元桃面无表情,拱着手,压低了声音凶道,“师姐……”

    少废话,别耽搁她做任务。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池珞则是顺势纤指一动,白皙细腻的手背无意识地在崔辰安带着薄茧的指腹上蹭了蹭,而后纤指指骨一弯,柔若无骨地勾了勾小师弟的手指,真正地牵了上去。

    这可是旁人催促她的,可不是她自己刻意愿意主动的。

    “那小师弟,我们做任务吧。”池珞的身子前倾,凑到少年的耳边,悄悄说上这么一句,又迅速回撤身子。

    像是真正专心致志做任务,并且恪守礼仪不去随意接触小师弟的师姐。

    而这幅画面落在围观的人眼中,却真的很像是羞涩的大家闺秀在大婚之日,凑到少年夫君的耳畔说着悄悄话。

    新郎官抬眸看来,新娘子却娇羞地躲开,让人不由得想到一句:“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①。

    真正像是少年夫妻成婚之日,像是一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生涩、羞赧而炙热。

    挑盖头、合卺酒……方才两人说着的桩桩件件,现在却是全然用上了。

    “这些都是姐姐方才教我认过的东西。”崔辰安手中的玉如意挑过红盖头来,凑近池珞时,在她的耳边悄悄说着,“多亏了姐姐,不然我可是要手忙脚乱了。”

    说到“手忙脚乱”时,崔辰安忽而笑出声来,当真是有着少年成婚时的愉悦和恣肆。

    师姐手把手教会了小师弟的知识,现在却是在一点点地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诡异的认知,令得池珞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挑开了盖头后自然是要喝合卺酒。

    青鹤和风唳小时候参加过的大婚是神农谷附近的,而温似旻招元桃和宋林盛参加过的婚宴则是千山缥缈峰附近的。

    于是温似旻那边尚且在配合着念着一些喜结良缘的吉祥词,文绉绉的诗词祝词贺词还未说完,两只小妖便开始狂野地拍掌喊起来了“生崽生崽”“生一窝崽”。

    两边都纯属小时候婚宴参加的太多,祝贺词和反应皆是脱口而出。

    “这太狂野了。”别吓着小师弟了。

    风唳拍了拍青鹤,终于意识到了两人的风格狂草得格格不入。

    “没事。”青鹤拍了拍风唳,“你看……”

    你看鄜鄜不挺喜欢的吗?

    那边的池珞却娇羞且嗔怪地扫了青鹤一眼,声线轻轻柔柔:“青鹤青鹤,拘谨些。”

    青鹤顿时被漂亮鄜鄜迷了眼,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方才要继续说些什么。

    婚礼的一系列流程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逐渐步入尾声。而到了该送入洞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僵硬了。

    “这。”温似旻看着眼前的池珞和崔辰安,为难得很。

    “姐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崔辰安眨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眼尾一睐,“方才没学过这个,不如姐姐教教我?”

    毕竟他可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奴,玉衡峰哪里会有人教导他这些东西。

    池珞的耳朵这下“腾”地全红了,她喃喃了半天,才从唇齿间溢出来了一句:“小师弟不可以。”

    她若是不说话还好,这么一接话,红色帷幔之中仿佛都映着满天桃花色。玉衡峰的其他人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抓地,一时间不知道目光往哪里放为好。

    “为何不可?”崔辰安那张白净的脸一怔,声线清朗地问道,“衔月虽愚钝,但也愿意尽力替姐姐分忧。方才那小妖鬼说,顺势完成大婚流程便可破解,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样羞人的话小师弟怎么说的出口!

    还是这样的清晰并且理直气壮,在众人跟前甚至是一点儿怯懦气虚都不带有。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尴尬得不成样子,总感觉此时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大家更多是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崔辰安。

    他认真的吗?这真的不是在调戏师姐吗?!看他说的这么铿锵有力,怎么瞧也不像是有这个意思啊。

    像是才注意到大家奇怪的目光,崔辰安愣了愣,点漆般的眼眸中充斥着困惑,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白到有些不正常的皮肤“唰”地一红。

    “我不是要和姐姐洞房的意思!”少年仓促慌忙地摆了摆手,眼尾的桃花色却是更加明显了,“我就是想着要怎么做去蒙骗过这个梦境,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

    哦~误会了。

    本来众人的情绪尚且还是尴尬到不行,现在见崔辰安这样慌乱又乖巧地解释,一下子便都换了一副面孔。

    “哦~误会误会。”风唳点了点头。

    “我们知道的,小师弟没有这个意思。”宋林盛也跟着点点头。

    他们都自觉自己在欺负心思单纯的小师弟。

    殊不知经历了这么一遭茶言茶语,崔辰安逗趣完了姐姐,还一转身将自己撇的是干干净净。

    乖巧的少年牵着姐姐的手,将姐姐的手往自己身边拽进来了一些,可怜兮兮道:“姐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池珞被拽得耳尖一红,但她仍旧是尽力平复下自己的羞赧之意,眼眸之中流曳着圣洁无瑕的气息。

    她坚定地看着崔辰安,声线冷凌凌的:“我知道。”

    此时躺在地上的柳枝蹦哒了一下,暗中翻了个白眼,他恰到好处地开口道:“漂亮哥哥和漂亮姐姐都要洞房了,洞房闹完了,‘宾客们’自然是可以走出这间房屋了。”

    招元桃潘然醒悟,当即快步绕过了屏风,走到屋门前,手上尝试着一推:“果真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玉衡峰众人“哗啦啦”地皆是走出了屋门,面上也不自觉地露出惊喜之色。

    而与众人一同前往的池珞却是停住了脚步,她推了推跟前的透明屏障,只得略显丧气地摇了摇头:“我出不去。”

    跟在她身后的崔辰安也眨着自己那双无辜的眼眸,并没有走到最边缘处。

    他只是随意地抬手推了推,也跟着摇摇头道:“我和姐姐一样,也出不去了。”

    小妖鬼是柳枝形态,它一蹦一蹦地滚出了透明屏障,与池珞和崔辰安保持了一定距离,“童真无邪”道:

    “大婚之日,哪有新郎新娘出门的道理。更何况这梦境是以我爹我娘为原型,他们直到第二天天亮才从屋中出来。所以,你们自然也是出不来的。”

    温似旻上前一步,眉心间却陡然一皱眉:“这一出来后,我们便不得再进屋门了。”

    “我们被分隔开了。”池珞总结着。

    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柳枝蠕动了一下,这样才好嘛,那他岂不是就安全了?

    “不对劲儿。”招元桃剑一拔,便横在了那柳枝身旁,“在兵法之中,若是遇到数目极多的敌兵,我们通常会选择分而化之。说,你是什么个意思?”

    招元桃这边剑还没再向小妖鬼近上半分,那边满目红色的婚房却忽而升腾起了淡淡的烟气。

    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也响了起来。

    走水了!

    几人脸色一变。

    “不是我!”小妖鬼连忙辩称道,“我爹娘大婚之日时,我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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