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要很晚,你们明天看吧。 (1)
伏天临:我承认我坑了你,但你还是我爹,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爹,接我。
掌教:……
#你究竟有几个好爹#
176、各怀心思
掌教‘答应’接送他之后, 伏天临心满意足地同师兄走出了应龙正殿,结束宗门议事。
至于掌教沉默以对是默认还是拒绝就与伏天临无关了,他全当默认。
他心情十分好, 原本还想拜访一下掌教夫人, 当面感谢,可师兄说掌教夫人这几日有事, 只怕不便见他, 这才作罢。
之后首席又花了两天关照了一下麾下的师弟师妹们, 两日之后, 他才准备出门。
也因着这事,先前定好的认齐衡儿为女的典礼便暂时取消了。
临走前,江听玄送他与掌教到红枫林外。
伏天临笑着同他说:“师兄, 我这次不急, 到时从十万大山带些奇珍异草回来,夫人一定喜欢。”
神子面色没有太大的波澜,只静默了一瞬,也露出微笑,“师弟惯来喜欢唤我父亲为义父, 怎么从不见师弟唤我母亲为义母?夫人之称, 到底太过生疏了些。”
“?”
伏天临眉宇露出一丝疑惑。
这话实在不像江听玄会说的, 可见他神色如常,眼神温和,又似是只随口一句, 并不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 才笑道:“哈哈哈哈可能是因为夫人看起来太年轻太温柔, 我瞧着倒像姐姐, 不像母亲辈的了。”
站在不远处、从前两日被掌教夫人骂过之后便一直低沉不语的掌教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两, 最后视线停留在伏天临脸上,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伏天临这句本是夸奖,夸一个女性年轻貌美温柔,这不是很正常?况且都是熟人了,也不必在意那么多。
首席甚至想着,神子也太急躁了,这么快就想让他改口,感觉比他暗恋付甜甜时还要激动。
难不成江听玄本质其实就是个弯的,只是从前蒙蔽,如今显现了?
奇怪的思绪一瞬掠过,伏天临没有多想。
可首席不知道的是,神子识海中,旋神镜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破绽,语气十分热切:“你听到了,他明明不在乎什么父亲母亲的称呼,对着那陌生强者都是随时拜下,口称其父,对你父亲更是如此,可你想想,他对你母亲是不是从来温柔体贴,恭敬有加?从来只称呼夫人,还时刻留意你母亲的喜好,你记得吗?他未曾名动天下之时,就去为你母亲讨过仙灵花,那可是仙灵宗掌教的秘藏,轻易不会示人。”
旋神镜细细描绘了一番从前细节,又趁热打铁:“你那时觉得他是因为你,可那真是因为你吗?说起来你这位师弟以伏天临身份示人时更多,若不是与你双修过,我甚至会怀疑他就是个男子。这样一个惊才绝艳、邪魅狷狂、令无数女子倾心不已的人,你真的觉得你看透了他的内心?”
“你应当还记得莫青令,你这师弟可是一个以男子身份、能让男子爱慕的人,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旋神镜极尽魅惑引诱之能,神子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它说得有些竭力时,才听到江听玄声音冷道:“闭嘴。”
“你看,你心中分明也有些想法,不是我污蔑你师弟,我觉得他与你双修,纯粹是因为双修之法可以增进修为,而不是对你有爱慕之情,你这师弟本身就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万俟玉何等身份?魔国之主的宠爱与恩赐岂是你能相比?如此付出,他说断就断,你又有何能耐能让这样一个人为你心悦?”
“我让你闭嘴!”
“我可以闭嘴,可你心中早已如明镜。”
旋神镜果真不再说话了。
它的目的已经达到。
江听玄看向伏天临的目光幽深了许多,周围温柔的气息似乎也夹杂了些许暗沉。
伏天临有些微的感觉,眨眼问他:“师兄?”
他本来都准备走了,却觉得江听玄又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神子回过神来,他罕见地当着掌教的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动作自然,他微微垂下眼眸,低声道:“师弟,出门在外切莫挂念,我在宗门中等你回来。”
“哦,好、好。”
伏天临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手掌从江听玄的掌心抽-了出来,因为掌教的视线太过热烈,差点就要烧死他了。
神子掌心一空,仿佛心中也突然空了一块,他指尖微蜷,眉眼微动,旁的却什么也没表露,只依然温柔道:“若有事,记得与我传讯。”
“好。”
伏天临点头。
不远处的掌教终于忍不住看不下去:“说够了没?要不本座先回去,你们再聊一日?”
可见是不耐烦了。
首席忙道:“说完了说完了,义父,这一路上您可要好好待我,要是再偷偷揍我,我回来就告诉掌教夫人。”
他露出些许得意表情,仿佛已经拿捏住掌教的软肋。
只是伏天临没看到,他们父子两个眉眼皆是微沉,而他只注意到了掌教,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掌教每天都是如此。
胡扯了几句,见掌教眸光不善,首席忙同师兄告别,在他晦暗如海的眸色中和掌教一起踏上了去十万大山之旅。
而没了师兄在身边,只剩掌教和他两个人,这一路上就乏味许多。
掌教看他不顺眼,又恨他蓝颜祸水祸害江听玄,一路都冷着脸,连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伏天临也不在意,依然悠闲地每天坐在甲板上看飞梭外的流云,自在地很。
有人护道,旅程便短了许多。
几天之后,到达目的地,天极掌教直接把他丢在传送阵那个山谷里,便一言不发地离开回返,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伏天临倒是十分大度地同他道别,只是不知他听见没有。
掌教离开之后,他没立刻走进传送阵,先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和神情,用灵气将面色弄得憔悴了些,看起来有种破碎的悲伤感,又深深吸了口气,哽咽了两声,开了口嗓子,这才露出满脸悲伤神情,踏入传送阵中。
眼前天地变幻,一片青翠。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尽管这里伏天临只来过几次,他却像回家一样熟稔。
无数大妖瞩目中,首席吸了吸鼻子,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他掩面往前奔去,一路抛洒泪水,直到昙的树屋之前。
伏天临大声嚷嚷道:“爹,我和万俟玉分手了。”
这句果然神效,昙立刻从树屋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笑。
首席立刻扑了上去,如乳燕还巢般扑到他怀里,抱着‘爹’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昙爹,万俟玉这烂心肝的,冷血无情、薄情寡性,竟然要和我恩断义绝,还要昭告天下呜呜呜呜呜……”
昙扶着他肩膀,倒没什么怜惜之色,只好奇道:“那你们断了吗?”
“断了!”
伏天临从他怀里仰起头,义正言辞、表情正色:“两情本是长久时,他若无情我便休,我伏天临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悲春伤秋的人,他做初一,我便做十五!”
昙微微挑眉,笑意盈面:“可我好像没听说魔族昭告天下……”
“我昭告了。”
伏天临擦了把眼泪,立即从他怀起起来,吸了吸鼻子,他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你现在去人族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我和他恩断义绝了,我们再也不会好了。”
“原来是这样。”
昙笑意加深,带着深意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又道:“他竟没杀你?”
“昙爹,你这是什么话?分手而已,又不是寻仇,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事,哪两个人分开了还要这样报复的?况且……”
伏天临说到这里语气顿住,重新露出悲伤,他抹了两把泪,言语十分动情:“他已如此伤我,身体上的伤,怎么比得上心上的伤?”
昙闻言赞同点头,道:“也是,你至少也难过了一天吧?”
伏天临:“……”
昙爹真是不会说话。
首席自动略过这话题,又含着悲伤语气同他说:“我好难过、好痛苦,想要一醉方休,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爹,您陪我喝一杯吧。”
喝完这一杯、演完这场戏,满足了昙看热闹的心思,就该问‘爹’拿好处了。
凡事都讲究一步一步来。
伏天临本以为还要再演两句,却看到昙也叹了口气,还真如慈父般抚了抚他的发顶,道:“我与小友也算结缘一场,小友如此难过,我着实不忍,既如此就陪小友喝一杯,希望小友醉过之后方得解脱。”
他说得诚恳又温和,简直让伏天临也有些认不出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演技直逼他本人。
不过都没什么区别。
首席当即点头,用慕濡神色看他,声音委屈却亲切:“好,昙爹,你对我果然很好。”
昙也不纠正他的称呼,只再次对他微微一笑。
一人一花便在树屋前边摆了桌案,桌上放了几坛子酒。
昙亲屈尊降贵自为他斟酒,末了还道:“尝尝,我亲自酿的果酒。”
“是吗?那我得好好尝尝。”
伏天临眸光微亮,对于一位王者亲自酿的酒十分好奇。
他立刻就端起木质的碗喝了一口,发现酸酸甜甜,一点儿酒味也没有,倒是像果汁。
挺符合他的口味,况且他本也没想真喝醉,这东西好,还省得他偷偷逼出酒气。
首席立刻就干了一大碗,昙又为他倒了一碗,这才拿起碗同他碰了碰,他也饮了一大口,悠然道:“上古时期我都没见着铁树开花,没曾想这一世见着了,不仅开花,还能见着枯萎,着实有趣。”
伏天临也附和他:“是啊,爹你看看,我可是好不容易开一次花,他真不珍惜,糟蹋了我的一腔情深。”
“……”
昙弯起眉眼,也没反驳他,只对他敬了敬手里的碗,喝下一口。
伏天临又是一口干了,让他再给自己斟酒,这才继续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果然只有在昙爹你这里,我才能感觉到些许宁静,远离了世间纷纷扰扰,安静地浮一大白。”
昙指尖搭在桌边,面容温柔、姿态优雅、神情带笑,偶尔喝一口,大部分时间只听他说,也不插嘴。
伏天临一连干了好几碗酒,便是这酒碗不大也快喝了一坛。
喝了一段之后,他突然觉得脸下有些发热。
首席下意识想运转灵力逼出些酒气,却感觉灵力有些不听使唤。
然后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一只手竟然有十根指头,又看向对面的昙,见他温柔带笑的面容上仿佛生出两个头,整个人都有了重影。
昙幽幽叹了口气,放下酒碗,指尖微化,便有藤蔓生出,在伏天临身边织就了一张细密轻柔的网。
他叹道:“傻瓜,你觉得它为什么叫酒。”
首席眨了眨眼,眼前重影颠倒,然后他看见了青翠的树叶,和树叶之间透出来的零星光点,整个人仿佛倒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昏昏欲睡之感扑面而来,再之后便陷入了黑暗。
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伏天临在脑海中同系统说:“淦,这孙子阴我。”
然后是逐渐隐没在脑海的系统的声音。
“宿主、宿主!宿主?!”
作者有话说:
加更。
伏天临:不当人子!
昙:我天生地养,谢谢。
#棋逢对手#
#黑心肝和黑心肝的演技大赏#
177、你是不是想勾引我
仙墓, 魔族。
王宫万俟仙王寝殿之外,万俟琰单膝跪下,沉声道:“吾王, 他入了十万大山, 我无法入内。”
那传送阵属于昙的领地,他只能跟着伏天临到那山谷处。
寝殿中寂静无声, 良久才传来万俟仙王有些低沉的声音:“她神色如何?”
万俟琰顿了一下, 抿唇道:“……并无伤心之意。”
他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准确来说, 伏天临开心地很,一点与人恩断义绝的悲伤都没有,反而开开心心地出门准备找他第二个‘爹’。
这些话万俟琰都不敢说得太直接, 怕魔主暴怒。
然而万俟仙王对伏天临何等了解?万俟琰不过说了一句‘并无伤心之意’, 他就已经能猜出伏天临的大致模样了。
他还着人窥探,想着这事,付甜甜已毫不在意,转眼便奔赴他人。
万俟仙王不知是不是要庆幸,她至少没来找御仙王。
寝殿中又沉寂许久, 直到万俟琰想开口询问时, 里面才传来万俟仙王的声音。
他似低语般:“去守着, 她出来,带来见我。”
“是。”
万俟琰领命退下。
寝殿中再次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另一边,伏天临从悠长的黑暗中醒来, 睁开眼便看见了漫天繁星。
他在愣怔中眨了眨眼, 突然想起之前的事,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身边传来温和而随性的声音:“醒了?”
首席转头望去, 就看到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昙。
这位上古强者双臂枕在脑后, 面带微笑地看着夜空中点缀的细密繁星,笑道:“小友,酒量不佳还是少喝些吧。”
伏天临有些防备和警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这才环顾一周,然后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很奇特。
身下是细密的翠绿叶子,他仿佛躺在一个树冠上,但这树冠很大、很高,无数树叶编织得十分精密,踩在上面有种踩在云朵和棉花上的感觉。
再往远眺,则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黑暗里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过。
伏天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道:“这是?”
“树屋上面。”
昙悠闲地躺在树冠上看着头顶繁星,偶尔还有枝叶中生长的藤蔓蔓延出来,开出铃铛般的花朵,然后将花朵凑到他嘴边,奉上些许花蜜。
这简直就是全自动饮料机。
伏天临看了他一会儿,又站起来在树冠上走了一段距离,往树冠之下张望。
底下深不见底,偶尔的植物发出来的光点犹如夜幕和大地倒悬。
老树确实很高,树冠如遮云蔽日,但平日里都是站在底下仰望,今日突然来了这树冠之上,摒弃掉些许的防备和诧异,这里的夜色非常美。
伏天临左右走了两圈,见四处没什么陷阱之类的,便又回到了昙身边。
想了想,他也学着昙躺下,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上的繁星,幽幽道:“爹,你挺会享受的。”
昙闻言轻笑,旋即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来一杯?”
他指的是那从藤蔓上蔓延出的铃铛般的花朵中的花蜜,那液体看起来有些昏黄的迷人色泽,闻起来也很清香,犹如蜂蜜般。
伏天临却小心地问了一句:“这不会又是什么酒吧?”
昙这焉儿坏的家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刻得注意些。
“寻常花蜜而已,况且吾儿不是心痛欲绝,想醉一场?”
昙的声音在‘吾儿’两个字上加重了些。
伏天临有些无言以对,静默了会儿,他才道:“爹,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知道的,男儿志在四方,困于儿女私情终究是下乘,我现在好不容易从儿女情长里走了出来,也无心再谈什么感情,只想完成雄心壮志,所以我想找你借点东西。”
“借什么?”
昙甚至都没觉得诧异,只依然悠闲道:“大妖还是天才地宝?”
首席一下子坐了起来,满面敬佩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您真是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他还没开口昙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也不是不能借你,不过……”
昙笑容加深,突然用一种有些深邃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似笑非笑道:“我若借了你,你如何回报我?”
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奇异,伏天临原本还面露疑惑,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悚然一惊,双手护胸,迅速往后挪了一些,才道:“爹,有违人伦啊!”
“?”昙略略挑眉。
伏天临面色严肃,义正言辞:“我知道我魅力大,可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我是人,你是花,人花不能在一起的。”
他显然是被万俟仙王那事弄得有些敏感了。
昙一拿这种奇怪目光打量他,他就觉得似曾相识。
昙眸光一顿,旋即也从树冠上坐了起来,他面容温柔而恬静,只笑道:“你觉得……我看上了你?”
“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看上我也很正常。”
伏天临依然护着胸,语气却变得有些语重心长起来,只是字里行间非常自信。
“昙爹,我只把你当父母看待,绝无半点旁的心思。”
“父母?”
昙神色似乎有些惊奇,又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首席便解释:“是啊,你天生地养,御仙王说你非男非女,只是化形为男,我这么称呼没错吧?”
这么说确实没错,不过昙显然没对他的解释感到多愉快,只是这位上古大妖没显露出来,他依然温温柔柔地,还同他点了点头。
“吾儿,你果然聪慧。”
首席便回了他一个完美笑容。
昙又继续说:“想让我借给你大妖或是天才地宝都好,可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如今你和万俟玉反目成仇,想来也没机会做到了,前头欠的还没还,如今又来借,是不是不太好?”
伏天临听他提起这事,忙道:“我虽然没偷到旋神镜,但我也完成了承诺,你不是让我去骂御仙王吗?我骂了,骂得可难听了,我还说他是什么东西,气得他差点出关,还有万俟仙王,那王八我也画了,还画了三只,我都做到了。”
“是吗?”
昙眼眸微压,稍稍凑近了些,轻声、饶有兴趣地同他说:“你竟都做完了?”
“当然,我要是没做,让我立刻被雷劈死。”
首席当场就发了个誓,见他神色有些诧异,还从芥子戒里拿出了那颗留影石给他看。
“你看,是不是三只?”
画面中,是万俟仙王躺在床上,一脸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颜料,三只王八在他美丽的面容上格外瞩目。
昙仔细看了两眼,伏天临看他似乎想借过来细看,怕他抢走,忙收了回去,他正色道:“如何?我是不是做到了?”
“是。”昙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和煦的微笑:“你果真没让我失望,我的好儿。”
“嘿嘿。”
伏天临得意地笑了两声,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还有那龙骨,爹,那车架您能帮我打了吗?”
“这可是另外的事。”
昙不动声色地拒绝,又道:“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件。”
“什么事?”
“上古时期,那位魔国之主也算独一无二之人,如今见此番景象格外有趣,只瞧着这留影石终究没什么趣味,不如这样,你同我去一趟仙墓如何?我亲眼见见那位魔国之主。”
伏天临面上的笑容顿住,热情消退了些:“这不太好吧?”
万俟仙王主动提出的断绝关系,他顺势而为,这倒也还好,可若是主动上去挑衅,人家捏死他名正言顺。
他是出来找昙借点东西,不是准备把自己搭进去。
“你怕什么?他终究是在闭关,我陪着你去,如何?”
昙言语温柔至极,甚至有那么些许诱惑之意。
伏天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上古时期有什么暗恋的大妖喜欢万俟仙王,你求而不得,所以才这么喜欢看他的热闹?”
他瞧着昙这举动,不像是单纯看热闹,反倒像故意去刺激万俟玉,还要和他一起去,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昙微笑的面容稍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神色。
“是啊,我儿,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才想着这么做呢。”
“……”
很好,昙阴阳怪气的本事果然了得。
伏天临静默了会儿,松缓了脸上笑意,有些委屈:“您就说借不借吧?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您要是不借,我就去找御仙王,反正也不止你一个爹。”
“借,当然借,你亲自来一趟,我怎好叫你空手回去?”
昙微微一叹,旋即微勾起唇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眼里温柔的眸光一瞬闪过恶劣之意。
伏天临眼前一花,就发现他抓着自己的肩膀,两个人从繁星满天的树冠顶上一瞬来到了传送阵边。
然后迈入传送阵,光芒亮起,再等他恢复视线时,已经回到了传送的那山谷。
昙依然按着他的肩膀,言笑晏晏:“何必躲躲藏藏。”
伏天临有些诧异。
首席下意识想询问,却见不远处暗影微凝,一道熟悉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万俟琰面色冷淡,身躯有些紧绷,他微微拱手:“见过妖族王者。”
他本在这里等着伏天临,不曾想昙竟然一起出来了。
昙也不多说什么,只同伏天临道:“临儿,你好歹与人好了一场,何必如此绝情,来,为父送你回去。”
伏天临:“?”
等等,回哪里?
他张嘴便要说话,昙却伸手捂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声音,并对万俟琰道:“叫你家主人拿旋神镜来换,否则他这小情人可就成了别人的情人了。”
说完他又靠近伏天临耳边,极轻笑道:“事成之后我帮你打造车架。”
伏天临被他捂住嘴,倒也没挣扎,只瞪大了眼睛看他,显然不满。
昙低头看了他一眼,又加了句:“我亲自加封你为‘妖族太子’。”
首席依然瞪着他,目光毫无动容。
昙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抵了抵额角:“允你三件事。”
见伏天临还不罢休,他竖起面孔:“没了。”
伏天临一把拉下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也压低声音:“除了你说的这些,我还要御仙王的传承功法。”
昙眸光微凝,笑容又回到了面上。
“我又不是仙族之人。”
“那我不管。”伏天临抿起唇角,一副拒绝的模样:“旋神镜,上古第一邪兵,我要是不配合你,除非你弄死我,否则你肯定拿不到那神器,我发誓。”
昙静静凝视他许久,终于这位大妖放开了对他的辖制,他幽幽叹道:“算了,我想了想,旋神镜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和万俟琰回去吧,为父祝你幸福。”
“?”
见他真要走,伏天临赶忙拖住他,他压低声音急切道:“爹,你不能见死不救!”
“儿女私情我怎好参与,放心,万俟玉虽然性子残暴了些,也不会将你挫骨扬灰,顶多强娶你为道侣,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这话就透着一股离谱之感。
伏天临死死拽着他的袖子,见他还是想走,他咬牙道:“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去了魔族就说你勾引我,不,我就说我喜欢你,为你宁死不从,让万俟玉出来打死你。”
昙:“……”
大妖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终于笑道:“真是儿女债难偿还,既如此,我就随你去一趟。”
见伏天临还有异议,他又微敛眸光,加了句:“你想让万俟玉出关来找你?”
首席果然安静下来,只是抿起的唇角总透着些许严肃之感。
作者有话说:
伏天临:要死就一起,你也别想走!
#父慈子孝#
178、修炼神器
明明已经一刀两断, 万俟仙王却还要见他。
伏天临在沉默中和昙一起随着万俟琰又回了仙墓魔族。
期间,他一直死死拽着大妖的袖摆。
谁知道玉哥是不是想捏死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昙爹好歹能帮他挡一挡。
一行三人走到王宫之外, 越过长廊时,伏天临止住了脚步。
他脸色有些许绝交之后的尴尬, 实在不想靠太近, 便道:“那个、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说话好了, 便不进去了, 琰前辈,劳烦你通报一声,问问魔主找我有什么事。”
两个人都已经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了, 他实在不想再和万俟仙王说些什么从前的事, 在首席看来这些都没什么必要。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何苦追忆?徒增尴尬。
万俟琰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他走进长廊。
不多时,这位守门大将又迈步而出, 道:“吾王让你进去。”
“我不去。”
伏天临这下子不仅死死拽着昙的袖摆, 甚至把整个人都藏在了他身后, 他坚定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我修为浅薄,我爹不在身边,我可不敢单独面见魔国之主。”
他一点儿隐晦都没有, 直接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长廊里传来万俟仙王极为冰寒的声音:“本座杀你, 用得着当面?”
伏天临神色一怔, 静默了一息, 却还是坚持道:“魔主有话直说。”
“你进来, 本座单独同你说。”
“我不!”
伏天临生怕昙爹丢下他跑了,觉着拽住衣袖还不保险,便干脆抱住了他的手臂,惹得昙温柔一笑,叹道:“小友,万俟兄说的也没错,你不必如今警惕惧怕。”
“爹,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伏天临死死盯着他,张口便嚷:“你方才还唤我‘好大儿’,如今就变成小友了?你明明先前还说想看魔国之主的笑话,如今就变成万俟兄了?”
他不好昙也别想好过,伏天临向来是个喜欢拖人下水的性子。
昙闻此只得无奈道:“小友这又是何必,你刻印万俟兄的那块留影石,难道不是你亲自拿给我看的吗?我不过见你开心,附和几句罢了。”
长廊里传来的气息愈冷。
伏天临吓得立刻看了一眼,才回过头来咬牙切齿同他说话:“什么留影石?哪有留影石,前辈,你怎么平白污蔑人?明明是你让我来偷旋神镜,我说我偷不到,你又逼我发誓,让我给魔国之主脸上画两个王八,明明是你怂恿我,如今都成我的错了?”
“小友舌灿莲花,我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过你,既然你这么说,便当如此便罢了。”
两个人几句话之间就从‘爹’、‘吾儿’变成了‘小友’、‘前辈’,可见变化之迅速。
然而昙不仅不慌张,还露出满脸的泰然自若,甚至有两分宠溺笑容,仿佛无奈之下附和,让旁边的万俟琰看得眼神都变了。
伏天临更是心中暗骂。
他同系统啐道:“我错了,系统,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来找这个坏东西,我应该去找我御哥,至少我御哥从来不背后阴人。”
系统倒是没什么强烈感觉,只劝了句:“没事,你也揭了他的底。”
“那哪能一样?他要是打不过玉哥还能逃,我逃哪儿去?”
“我觉得万俟仙王如今还没出手,捏死你的可能不大。”
“我知道,可凡事都有意外,你能把你的命赌在别人手里?”
伏天临心中腹诽了好一会儿,终于定下心神:“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找我御哥聊聊,还是御哥靠谱些。”
想着这些,他下意识看了眼仙墓西边的位置。
谁曾想这极细微的举动便被昙看到,这位大妖笑道:“小友可是在看御仙王?”
“……”
伏天临面色微顿,在他满面温柔笑容中突然些许悲伤神色。
他当着万俟琰和可能能看见的万俟仙王的目光,一把扑进了昙怀里。
死死搂着对方的腰,首席把脸埋在他怀里,哽咽道:“阿昙,我在看你啊,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爱的只有你啊。”
昙:“……”
显然棋逢对手。
并且首席非常能豁得出去,而魔族里又有一个不太高兴的魔国之主。
长廊尽头当即便传出一声冷哼,万俟仙王斥道:“要柔情蜜意滚出去现眼,不要污了本座的眼睛。”
“好啊。”
伏天临没等他话音落下便答了一句,而后仰起头看着昙那张清隽如幽月般的面孔,柔情似水:“阿昙,我们走吧。”
“……”
昙没用灵气,只凭借力气,硬是没推开他。
长廊里的气息越来越冷了。
不止针对首席,连昙也感到了一丝细密的寒意,可见伏天临的举动还是有些效果——哪怕万俟仙王大约知道他是演的。
再次一叹。
大妖唇边温柔和煦的微笑突然勾起了一丝深意。
他竟不再试图推开伏天临,反而伸手也揽住了他的腰,还低头柔声道:“临儿,你真是个小妖精。”
“?”
伏天临只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迅速松开了搂着他的手。
不过他的动作晚了。
长廊尽头一道赤色光芒一瞬掠出,直奔昙眉心位置,赤色光芒尾端还拖着一点黑色,像一瞬破碎了无数虚空,而那些破碎了的虚空又在一瞬间凝结。
总之伏天临还没反应过来,千分之一息间,那道光芒已临近了昙的眉心。
昙面上笑容不变,眉心那朵美丽、梦幻、光明的花苞一瞬盛开,那一刻,伏天临好像看见空气中荡起了一层细细的涟漪,那涟漪扩散出去,笼罩了他们周围所有东西。
只眨眼间,眼前事物如同被凝固一般,伏天临眸光也被凝固在这片涟漪中,等他再次看见那道光芒时,却发现那道光芒已经穿过了昙的身体,继续往前,扎入身后的殿宇中。
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传闻中幽夜昙花盛开的一瞬,昼夜更替。
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但他确实改变了那一刻的时间,加快了周围的时间流逝,直接跳过那道光芒穿过他身体的那一瞬,因此才会造成伏天临看见那道光芒从他身前直接闪烁到他身后的效果,仿佛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虚空。
这是首席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神通。
玉哥和阿御都很强,但他们在伏天临面前展露不多,昙这一手却着实让他开了眼。
有关于时间的功法秘术,这绝对是至高强者才能掌握的力量。
伏天临甚至暂时忽略了如今还身在仙墓,他目光炙热,突然拽住昙的衣袖,用一种十分渴求的目光询问他:“爹,你可以改变时间,是不是能直接改变某些秘境里的时间流速,比如,外界过去了一年,但秘境里能过去五年,或者直接让时间流速作用在我身上,让我一个月就修完五个月的修为?”
这一刻什么焉儿坏、不是好人、爱恨情仇、万俟仙王的威胁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实现,这简直是修炼神器啊!他统一修仙界近在眼前。
昙温和的微笑突然微僵,在他殷切渴望的目光中,他目光不变,语气轻柔而快速道:“不,你误会了,其实我不会时间秘术。”
“不可能,你绝对是骗我!”
伏天临死死抓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整个人都想往他身上爬。
首席坚定又疯魔般盯着他,嘴里不停念叨:“哥,不……爹!助我修行,等我事成,你想要什么都行,我发誓一定好好孝顺你,帮我!”
昙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一个这等修为的小修者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笑容依然温和:“你真的误会了,我不会……”
“爹!”
伏天临眨眼间便满脸悲壮,用一种比方才演戏还要热切的姿态用力搂住他,双脚离地,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攀在他身上,悲切道:“帮帮我,帮帮我!爹!”
他疯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昙一边扒拉他一边冲长廊里面唤道:“万俟兄,这孩子我便给你留在这儿了,我先走一步。”
伏天临眼尾都有些通红起来,更死命地拽住他。
“你不能走!”
从今天开始,他伏天临只有一个爹了。
首席红着眼睛看他,以神识传音:“帮我,不然我就答应万俟玉复合,再偷偷勾搭御仙王,等我掌控了仙魔两族,你永无宁日。”
“……”
昙突然觉得今日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在伏天临面前使了秘术更是个错误的决定。
伏天临这人连地上稍有些灵气的杂草都能给你掘地三尺带走,更何况如今见着了这么一个‘修炼神器’。
他是这一代最杰出的年轻天骄,如今什么都不缺,就缺时间,要是给他一百年,他能干翻整个修仙界!而昙竟然掌握着这样的‘好东西’。
不弄到手分一杯羹他就不叫伏天临。
于是昙这位绝世大妖亲身体会了一把那日的落凤崖照见真我有多真实。
伏天临已算得上挺在乎他那位师兄,若说感情也有,然而什么都比不上他想要登上顶峰的雄心。
他平日里和强者们嬉皮笑脸,可昙绝不会以为他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他要是不答应伏天临,除非现在就杀了他,否则这小子真能做出让他永无宁日的事来,且他确实做得到。
静默半响,大妖按了按眉心,道:“时间之力何等神效,怎能随意施行,况且……”
他看了眼长廊尽头,提醒他:“小友,你再不松开我,只怕便等不到日后了。”
伏天临这才松开‘捆住’他的四肢,但目光依然十分强烈,没有一刻从他身上挪开过。
长廊中冰寒气息愈重,万俟仙王一击不中,没有再出手,只是冷淡道:“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也值得这样惊讶,果真坐井观天。”
昙并不反驳,反而笑着看伏天临,甚至希望这话能起点作用。
然而首席连眼都没眨,直接忽略了里面传来的话语,他直勾勾盯着昙,目光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热切。
于是长廊里的冷漠气息更重了。
作者有话说:
万俟仙王:什么垃圾东西,也值得这么惊讶贴上去?我比他牛逼多了。
昙:是啊是啊,真的不值一提。
伏天临:(直勾勾)谁也别想分开我和我唯一的爹。
万俟仙王:哼!
#硬是半点关注也没给到曾经的最好的大哥#
#系统:不瞒你说,虽然我是系统,但有时候我都怕,我生怕他哪天觉得啃了我能提升修为#
179、无解的局
玉哥大约还是想和好的, 只是他抛不下这脸面,毕竟是伏天临主动开口要和他断绝关系,他如今再宣布又和好了, 岂不是拿他的脸面往地上踩?
万俟仙王有万俟仙王的骄傲, 再如何他也不会伏低做小、摇尾乞怜,如同首席的野心。
如果有一天伏天临为爱情折首、抛弃自我, 他便也不是伏天临了, 这是相同的道理。
于是仙王大人只能旁敲侧击, 用旁的话语来刺激或是暗示他。
然而首席却是认真的。
好不容易和他断了关系, 还是他自己提的,首席心里巴不得如此,轻松自在, 更不会想到他这些话语是想要和好的意思。
如今又遇上了昙这件事, 伏天临更是连想都不想了。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昙爹,是他的神。
至于万俟仙王……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他也不吃‘草’。
玉哥的心思犹如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伏天临盯着昙, 不肯让昙离开, 更不肯入寝殿和他说话, 而万俟仙王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不会说软话,于是局面便僵在了长廊口,久久没有后续。
最后还是昙实在有些扛不住他热切的目光, 笑着提议:“我看万俟兄也不至于和你计较, 不如小友就进去一趟吧。”
“你是不是想走?”
伏天临面露幽怨, 一句也不提万俟仙王, 只对他坚定道:“昙爹,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昙面上的笑容再次一僵。
显然他并不想和伏天临‘永远’在一起,特别是站在魔族王宫里聊这个话题。
这位绝世大妖喜欢看人笑话,却没有自己成为笑话的意思。
可伏天临实在不依不饶,昙静默了许久,终于妥协:“我可以尝试着帮你,但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你说的那种只有天道能做到,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强大的力量,我不过执掌了些皮毛。”
他没骗他,时间本不该是修者生灵能掌控的东西,因为这世上什么都会腐朽,唯有时间永恒,他因着天生地养,独一无二,才揽得其一丝一毫的力量,如此便已位列王者。而上古时代最惊才绝艳的王者还是万俟玉。
这是许多人公认,因为他凭借一己之力覆灭了仙族,结束了仙族统治的时代。
见伏天临若有所思,昙又道:“不过不是现在,你和万俟兄好好说话吧,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要走。
伏天临眼疾手快拉住他:“不行,你不能走!”
就算不涉及‘修炼神器’这事,昙不在这里他也有些心慌。
昙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可以与万俟仙王抗衡,伏天临一路至此,最擅长和最看重的就是平衡之道,在平衡中夹缝生存一直是他的生存之法,此刻也是如此。
首席才不相信什么魔主的爱情,万一万俟玉恼羞成怒捏死他,他和谁说理去?
就算面对江听玄他也不会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的生命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伏天临硬拉着他,梗着脖子道:“要进一起进,爹,你不会是怕了魔主,想丢下我跑吧?”
这激将法对于昙这种并不争强好胜只喜欢看热闹的大妖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可伏天临一定要拉着他,昙凝视他许久,终于有些头疼道:“好,我陪你进去,小友,我有些头疼,许是老毛病犯了,这次之后大约会封闭传送阵一阵子,恐怕是不能招待你了。”
“没关系。”
伏天临极温柔,看他的眼神如同注视自己最热切的爱人,令人毛骨悚然:“儿女侍奉在床前是应该的,确实该好好休养一下,我陪着爹,您放心,这段时间我就跟着您了,绝不离开半步。”
“……”
昙真的很想时光倒流,改变一刻钟之前那个自己的做法。
可现实就是他在头疼中被伏天临亲亲热热地挽着胳膊,然后在万俟琰有些诡异的目光中踏入了长廊。
越过长廊,伏天临又挽着他走进了万俟仙王的寝殿。
寝殿依然还是那个寝殿,除了之前被伏天临顺走的几样东西之外毫无变化,床边静静坐着的男人也依旧面色冷淡,美丽地令天地失色。
只是他冰冷的眸光盯着伏天临挽住昙的手臂,显然不喜。
首席却露出很客套的笑容,十分疏离地同他打招呼:“见过魔主,这是我新找的爹。”
他指着并不是很想参与进来的昙。
大妖方才明明被万俟仙王攻击了,可他此刻却毫无敌对之色,甚至有种过于温和的态度,等伏天临说完后,他摊了摊手:“你们聊,不用在乎我。”
言下之意把他当成背景就行。
万俟仙王果真没在乎他。
他面色幽深而内敛,盯着伏天临,在首席无辜目光中,万俟玉斥声道:“你说互不相欠?”
仙王冷冷地笑:“好一个互不相欠,付甜甜,你便没有心也该有些良知,我和你算得上互不相欠吗?”
伏天临闻言微微抿唇,叹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都还给你。”
他之前只把最重要的三件东西给了万俟琰,还有一些小物件或是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伏天临觉得万俟仙王不会在意,便也没提,如今听他这么说,他面色有些唏嘘,一样一样地将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其中甚至包括曾经因为万俟仙王拿到的些许好处。
一件也不剩。
首席甚至回想想了一下,正色道:“你的传承我还不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慢慢用旁的功法替换,我虽无法忘记这功法,也可以向你发誓不再修炼。还有那鲲鹏,我如今操控不了,恐怕你得让万俟琰亲自去拿。”
这话旁人听着或许觉得十分诚恳,可听在万俟仙王耳中,他只觉心中冷色更重。
他久久凝视,在伏天临平静目光下与他对视许久,才道:“我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一件工具,还是一个天材地宝?”
他的声音很低,是伏天临从来没有听过的低沉黯淡,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伤,连那原本的冷意也消消融了几分。
伏天临依然静静看他,神色没有敷衍,看得出他是认真的:“你是我的长辈、朋友、师傅,我承认,我也许没有信任我师兄那么信任你,可也曾经将你当成依靠,当成良师益友,不是我非要与你一刀两断,是你自己要斩断这段关系。”
“我并未昭告天下!”
“那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之间的修为、气势完全不能相比,伏天临的面色却显得比他更平缓,万俟仙王赤红的瞳孔静静看他,半响,他微敛下眉眼,侧过脸庞,算是难得的服软:“我可以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也如此。”
“不。”
伏天临唇角抿起,声音瞬间上扬了许多:“我伏天临一字千金,说出口的话绝不反悔!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绝不收回!”
“付甜甜!”
“我叫伏天临。”
首席抬头挺胸,俊俏的面容上虽然没有什么冷色,却更显一片无情无义的模样——如果忽视他衣袖下的手掌死死拽着旁边的昙的话。
万俟仙王又冷冷看了他一会儿。
他目光仿佛一根钉子钉在他身上,“难道还要本座向你赔礼道歉?明明是你非要惹我生气。”
“我才不要你赔礼道歉。”
伏天临一边揪着昙的衣袖一边义正言辞同他说:“分开就分开,何必再回头,我讨多少小老婆也与你无关,魔主大人,我敬重你是前辈,可前辈也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吵了一次架,你究竟要如何?”
这已是万俟仙王能说出口的最软的话了。
然而首席依然没有丝毫荣幸之感,他只是继续道:“不是吵架,是决裂,魔主大人难道还不明白?我与你决裂了,从今往后再无干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魔主大人修为超绝,上古时期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霸主,如今怎么这么优柔寡断、畏葸不前?做不成朋友,不做便是。”
他倒是说得很清楚。
可万俟玉看他的眼神都快能结冰了。
他从一开始寄宿在她识海时便知道付甜甜是个一心只想争霸的女人,她做了那么多,无一不是为了这个目标,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比上古时期的他还要野心勃-勃的人,以至于有了浓厚的兴趣,这份野心也显得动人。之后的种种无不是从此开始。
他欣赏她待人待物的态度,欣赏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欣赏她表面温柔邪肆、内里无情无义的性子,甚至于连她和江听玄的纠缠,他一开始也是欣赏的。
和那个人族口中天骄之首比起来,付甜甜显然更有魄力,她有趣、有野心,却又没有许多野心之辈的孤傲,该伏低做小时比谁都能折腰。
有些人看似无情,实则有情,而有些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他欣赏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她,慢慢觉得这份欣赏可以更深一些,如果是付甜甜的话,也不是不能和他相配。
可万俟玉忘了。
她之所以特殊,之所以被他欣赏,是因为她对别人、对江听玄、对御启、对昙,他们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你欣赏着她无情的魅力,觉得那样最美,弥足深陷,可你却忘记了,既然无情,她又怎么会爱上你?
只是从未尝一败的仙王大人并不甘心。
他从前想要独立一隅,于是有了魔国,他想要毁掉仙族,于是仙族覆灭,上古时代终结。
万俟玉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他不甘心。
长久的沉寂之后,仙王脸色依然没有缓和,但也没有赞同伏天临的话,他冷凝着面容闭上眼睛,语气一如既往:“你好好想想,不要逞一时之气。”
作者有话说:
万俟玉:我不想听这些,你再好好想想再来说话。
伏天临:?
伏天临:我不理解。
#刀子的美#
180、归宗
伏天临看他的目光无辜又诧异。
他都已经再三肯定, 绝无后悔,万俟仙王还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冲动, 可他没冲动啊。
首席面色严肃, 刚想开口肯定一句,便听万俟仙王又道:“我说过, 不要轻易开口, 你想清楚。”
“……”
他沉默了一阵子, 才道:“我觉得我……”
剩下的话隐没在仙王大人冷冽的目光中。
便是身边有大妖在, 伏天临依然有种他下一刻就要出手捏死自己的既视感,视线实在太过浓烈。
于是他很快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不想再说这件事。”
虽然意思相同, 这句好歹委婉些, 有了余地。
万俟仙王这才收回冷冽目光,
他静静坐在床边,美丽苍白的面容上毫无起伏,过了许久才同他说:“既如此,这些时日你就在这好好想想。”
“那不行。”
伏天临死死拽着昙, 当即便嚷嚷道:“我要和我爹一起修炼。”
昙面上笑容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万俟仙王加深了些冷意, 依然同他说:“你和他都留下。”
这绝对是仙王大人难得的妥协, 肯让昙也留在这里,并在他眼皮子底下与伏天临‘亲亲热热’。
倒是大妖露出些许疏离却不失礼貌的微笑,温声道:“多谢万俟兄的好意, 只是我家中仍有些事务要处理, 恐怕无法久留。”
他话音刚落, 伏天临也接着开口:“那我也和我爹一起离开。”
“……”
总之他拖着昙不松手, 死活也不愿一人留在这里。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陷入两难之间。
难得遇上仙王大人愿意稍稍服软妥协些的,可他却不领情。
僵持半响,昙再次微笑道:“依我看……”
“依我看,魔主大人还是好好休息吧。”伏天临不等昙说完就顺着他的话往下,神色间还露出几分关切:“魔主大人,你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出关。”
万俟仙王凝视他许久,许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坚定,他突然敛下眉眼,语气不再那么强硬。
“好。”
首席来不及开心,便听他又道:“既然要割袍断义,我曾经赠予你三根发丝,还给我,我就成全你。”
伏天临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见他不答,仙王大人语气更加冷淡:“怎么?这就是你的互不亏欠?付甜甜,你欠本座的多了去了,一句话就想抹平?便是想如此过去,你自己说的话总该兑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座发丝乃本座重要之物,还给我。”
“……”
首席还真忘了这一茬。
那三根发丝他手上还剩下一根,有一根给了那梧桐木一族的大妖,这倒是无妨,有昙的名头在还能换回来,麻烦的是打造了欲血剑的那一根。
已用来铸造剑器,就算毁了那柄剑他也拿不回那根发丝了。
见他面孔僵住,万俟仙王似乎更沉着了些,语气也平淡许多,少了几分冷意。
“魔族与仙族传承相近,你应该知道发丝在仙族代表什么,若是不知道,本座不介意你去问问御启,既然想要一刀两断,这信物总要还给本座,这世间没有一刀两段还拿着贴身信物不给的道理,东西拿来,因果自然了断。”
“……”
伏天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可不敢告诉万俟仙王他的头发拿去给师兄铸剑了,玉哥要是知道了不得立刻跑去天极宗弄死江听玄?
可除此之外他又无法反驳万俟仙王的话,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没理由拿着人家贴身信物不还却说着一刀两段的道理,若能解释清楚还好,可他偏偏无法解释。
倒是旁的昙眼眸中笑意愈深,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伏天临一把捏住他手臂上的肉,暗暗用力拧了一下,一边有些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可以先还你一部分……”
“这便是你说的两清?”
仙王大人绝美面孔上勾起一丝嗤笑之意,竟然也不拦着他了。
“你走吧,什么时候把本座的信物拿出来,什么时候本座就和你一刀两断,在此之前,我会让万俟琰跟着你,你该明白本座的意思。”
他不再看伏天临,也没有看昙,只是低垂眉目,周身气势消融,仿佛整个人突然沉寂下来,陷入了真正的沉眠。
伏天临微抿唇角,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昙倒是依然带着微笑,方才伏天临阻止他说话,他也不在意,见万俟仙王没有同他们交流的想法了,便笑着开口:“看来不太顺利,‘吾儿’,既然交谈失败,不如先回去吧。”
首席敢保证,他的语句绝对有嘲笑他的意思。
带着些幽怨看了昙一眼,伏天临也不好多说什么,昙这焉儿坏的大妖,万一把他拿万俟仙王发丝给江听玄打造剑器的事儿说出来,铁定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思及此,又看了眼低垂眉目的万俟仙王,他轻轻一叹,强行‘挽着’昙走出了他的寝殿。
越过长廊,面对万俟琰有些探寻的目光,伏天临没心思和他说话,只是心事重重地离开。
等走出了王宫,隔了一段距离之后,伏天临才松开挽着昙的手臂,他冥思苦想,最后轻声问他:“爹,你知道万俟仙王上古时期最讨厌什么?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为何这么询问?”
昙言语温和,若不是知根知底,只听声音、只看神态,恐怕会让人真以为他们‘父子情深’。
伏天临带着些苦恼道:“他的发丝我是拿不出来了,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觉得与我不相为谋,到那时,也就没有发丝什么事了。”
首席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要为魅力太过而绞尽脑汁想办法让旁人厌恶。
大妖大约被他不同寻常的想法顿了一下,才饶有兴趣地同他讨论:“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
“是吧,你也觉得不错?”
昙难得赞同他的想法,这让伏天临眉宇舒展了几分,他很快又道:“好在这也不急,改天再说。”他语气正色了几分,迅速提起另一件事:“爹,咱们先修炼吧。”
昙清隽俊美的面孔上笑容一僵。
伏天临却已同他细细说起了这件事:“爹,你那个神通可以大范围施展吗?可以多个人一起修炼吗?能直接提升修为吗?是不是还能让年迈的人返老还童?我觉得……”
“停——”
昙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言语,“小友,我只是十万大山里藉藉无名的一株草木之灵,得天地垂怜才多了几分能力,你实在高估我的力量了。”
“您真见外。”
伏天临呵呵笑道:“咱们都是父子了,您还这么谦虚,其实何必在乎这些,您放心,您助我修炼,我怎么可能让您吃亏呢。”
“我真的……”
“您想去天极宗还是回十万大山,我都可以的。”
“……”
昙很想直接离开。
但以他对伏天临的了解,他若此刻抛下这人回去,伏天临指不定一怒之下直接答应了万俟仙王的追求,然后去撺掇御仙王,弄上两位仙王来攻打十万大山。
御仙王和万俟仙王的确都在闭关状态,都无法随意出关,但并不代表他们两位就无法出手。
昙没有兴趣和仙魔两族敌对,那也不划算,他一向不参与这种争斗。
于是在伏天临极其渴望的目光之下,大妖凝视他许久,终于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道:“也好,那我去小友的宗门看看。”
“好啊。”
伏天临一口答应。
那些大妖他都不用借了,直接把这位十万大山之主带回去,保管把掌教吓得瞠目结舌。
带上了真正的‘大腿’,伏天临把万俟仙王的烦恼暂时抛之脑后了,开开心心地就同这位上古大妖离了仙墓,往宗门走去。
昙没带着他挪移,所以两人坐着伏天临的飞梭,慢悠悠往回飞。
回去路上首席又重新提起了先前的话题,他和昙商议:“爹,你说我要是找几个小老婆,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花心浪荡,万俟仙王会不会从此就和我一刀两断?”
用抹黑名声的方法来解决魅力太强招来的桃花,这种事大约也只有伏天临能做得出来。
而昙似乎已经放弃了偷偷溜走这一做法,此刻同他一起坐在甲板上,闻言悠悠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如何骗得了万俟玉,他难道不知道你是女子?”
“我是说,我讨几个小老婆,男的,不,男女都行。”
“……”
昙目露讶异。
“你认真的?”
“当然。”
“这种事你也不介意?”
“这有什么?”伏天临大手一挥,十分自若:“大丈夫志在四方,不拘小节,当初和我师兄第一次双修的时候,我和他还是死敌呢。”
见昙有些兴趣,索性也无事可做,伏天临便将他和江听玄是如何在那次秘境中一起历险、闯关、遭遇万俟玉夺舍、他为保命强行睡了江听玄的事讲给他听。
大妖听完之后看他的眼神着实有些奇异。
伏天临却还挑眉道:“干嘛这么看我?”
“我只是觉得万俟玉的口味当真与众不同,不愧是结束上古时代的王者。”
“爹,你在骂我,我听得懂的。”
“怎么会,我从不骂人。”昙似是感叹:“我初见你时只觉得你有些异于常人,如今才知我实在是小看你了。”
叹了一句,昙又接着说:“别唤我爹,我承受不起,小友,你是个奇人。”
他言语真挚,可伏天临还是觉得他像在骂自己。
微微皱眉,首席解释道:“当时危难之际,我也是没办法,若是你,难道你不会这么做吗?”
“不会。”
“?”伏天临有些惊讶:“那可是生死关头。”
谁知昙用一种比他更惊讶的语气说道:“任何一个正常修士都不会想着与死敌双修。”
而且还是个女子。
“谁说的?”伏天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甚至从甲板上站了起来,极为严肃看他:“我很正常,我看前辈你才不太正常,任何一个正常修士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以活命为主。”
昙也不在乎他的语气,依然闲聊般同他说:“既然这样,连死敌都不在乎,你怎么不答应万俟玉?”
“那不一样。”
伏天临想了想,又重新坐下,语气也恢复了平静:“那时是生死一线,如今只是一个选择罢了,而且我不喜欢万俟仙王那种性格,我喜欢温柔体贴的。”
“像你师兄那样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
“哪一点?”
“可惜他不能生孩子。”
伏天临说得很诚恳,当真是与他说起自己的心事,没有半分隐瞒。
昙听得眉眼微抽,半响才道:“男人当然不会生孩子。”
许是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伏天临像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凑到他身边,饶有兴趣又小心翼翼道:“爹,你会生孩子吗?”
昙面容微顿,身躯稍稍往后倾了倾:“我说了,别唤我爹。你为什么这么问?”
“御仙王不是说你非男非女?那应当是可以生孩子的。”
昙有些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奇怪话题,便只随口说了句:“草木孕育后代的方法和你们人族不同。”
“我知道,得授粉对吧?”
伏天临忆起记忆深处那些微薄的‘生物知识’,不仅没有因为他敷衍的态度恼怒,反而更加感兴趣:“我记得花朵的雄蕊和雌蕊都是长在同一朵花上的,难怪你非男非女,这么说,你可以自己孕育后代,不用道侣?真方便啊。”
‘雄蕊’和‘雌蕊’这两个名词昙听不懂,但结合他上下语义,大体意思还是能听出来,他静默了一瞬,终于忍不住道:“不如还是说说你和万俟玉的事吧。”
“我和万俟玉有什么好说的?”
一说起万俟仙王,伏天临便有些兴致缺缺,他如今正头疼呢。
随口答了一句,首席又露出兴趣盎然的神情,还偷偷瞄了眼他的腹部,笑容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这么说,其实我不唤你父亲,唤你母亲也行,对吧?真想看你生孩子的时……唔唔唔唔……”
伏天临话还没说完,一根碧绿的藤蔓的突然从甲板上生出,于他周身迅速环绕,从双腿一直到身躯,直至脸上,将他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嘴捂住了自然也就无法再说话了。
首席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朝他露出疑惑目光,竟显得十分无辜。
昙则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难得笑容淡去,他瞥了眼被藤蔓困住的伏天临,幽幽道:“小友,你要是想体会一下,我可以在你腹中种下种子,让你品尝一下孕育的滋味。”
他指的是将草木之灵的种子置于他腹中,然后让那草木之灵从他丹田中长出,破体而出,这显然是十分吓人的情形,然而伏天临却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神色,迅速挣扎,还唔唔唔了好几声。
昙看了他一会儿,指尖微抬,那捂住他嘴的藤蔓便松了一个口子。
得了空的首席立刻急切道:“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别以为我随随便便就会和人双修的,除非你……唔……”
那藤蔓又捂住了他的嘴。
昙按了按眉心,也不再看他,就在伏天临身旁的甲板上躺下,看了眼被藤蔓捆得严严实实的人,他微笑:“小友,少想些色授魂与的事,对身体好。”
“唔唔唔……”
首席双目圆睁,神色逐渐变得愤怒起来。
昙却对他笑了笑,翻了个身,侧过身子,背对他躺在甲板上开始闭目养神。
伏天临都不知道自己被捆了多久,总之快到天极宗时,昙这个杀千刀的才给他松绑。
以至于首席之后的脸色很难看,头一次对他这等王者级人物没个好脸色。
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万灵石一般,伏天临一言不发,面色冷然,离天极宗还有一段距离时就下了飞梭,抿着唇冷着脸走在前方,一路上有种神鬼莫近的生冷。
昙此刻反而毫不在乎,微笑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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