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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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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他去过的地方详尽说了说,末了还劝道:“师兄,那地方真的不错,昙前辈说那是上古时期一位凤族强者涅槃之地,颇有神效,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

    伏天临笑着回他,“我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你问问其他人吧。”

    “那便奇怪了。”

    陈庭宇叹道:“冷师姐、莫师弟,还有江师兄他们都没兴趣,如今师兄你也没兴趣,可那地方确实是个于修为颇有益处的地方。”

    伏天临眸光微怔,把握到他话里的奇怪之处,他道:“莫师弟、冷师妹、江师兄都没兴趣?”

    “是啊。”

    这就奇怪了。

    他不去自然是因为马甲的原因,冷师妹可能是因为喜欢他?莫师弟是因为什么,寄宿老爷爷吗?江师兄呢?难道因为付甜甜?可这件事都说开了,不至于吧?

    首席顿时觉得身边之人皆有秘密。

    他看了眼陈庭宇,心道还是陈师弟和贺师弟心思单纯。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之语。

    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闻言微笑:“那落凤崖确实是个神异之所,你们去观一观也是好的。”

    伏天临当即便有种不祥涌上心头,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看到昙唇角边笑意更深,这位至强者柔和道:“我送你们过去吧。”

    “不……”

    伏天临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见他长袖一挥,眼前已变幻了模样。

    从满眼青翠变成了一片云雾缭绕的断壁之上。

    不仅如此,他身边之人也从陈师弟一个人变成了六人齐全。

    昙前辈站在旁边,轻声笑道:“一个一个来,难得来一趟此处,怎能不好好体会一番此处名胜古迹,落凤崖?”

    此话一出,本应该是在打坐中被拉过来的几人眸光同时微变。

    陈师弟和贺师弟已经来过这里,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茫然,不知昙前辈为何对这件事如此热衷。

    伏天临几人则下意识远离了那崖壁一些。

    昙见状虚空一推,站在旁边面色冷漠、紧紧抿着唇的冷清灵被他推到崖边,一息之间,崖底的云雾翻腾,突然编织出一幅幅动态图案来。

    伏天临十分眼尖地在一堆功法运行、真我之态中看到其中一幅图上有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片梦幻花海,冷清灵满脸娇羞地依靠在他怀中,而他则柔情万分、眼眸似水般道:“师妹,我此生定不负你,要带你看遍五湖四海。”

    一刹那间,冷清灵原本冷漠的面容赤红无比。

    若不是打不过昙,伏天临怀疑她能跟昙拼命。

    而因为他也出现在这画面中,首席多少都生出了些尴尬之感。

    他是知道这位冷师妹暗恋他,可这、可这也太羞耻了!

    伏天临只觉得难言的社死感油然而生。

    可昙只看了他略显尴尬的面容一眼,突然悠悠笑道:“伏天小友不知心中人是谁?”

    这一瞬其他人都面露好奇看向他,包括脸色赤红的冷师妹。

    伏天临整个人一僵。

    作者有话说:

    今日已毕。

    伏天临:淦!你不当人子!我不照,我要走!

    昙:小友不是不想走吗?没关系,我这里好东西多得是,这么喜欢,让你一一体验一下怎么样?

    伏天临:……

    #落凤崖:社死之地#

    #恐怖如斯#

    138、她在何处

    虽然说不上万众瞩目, 可这么多的人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还都是亲近之人,着实是极有压力。

    伏天临面上神色没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眸光能看到明显的僵硬, 微微凝神,他冷声道:“我如今没有心悦之人。”

    以前有付甜甜, 现在和付甜甜也分开了, 确实可以这么说。

    其他人没有说话, 昙倒是笑道:“是吗?”

    他笑得极为柔和, 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内心的慌张。

    伏天临依然面不改色,只于心中深吸了口气。

    也许是看不出什么,其他人很快收回了自己过于明显的视线, 转而继续看着冷清灵。

    冷师妹脸上赤色未退, 见所有人都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她,她姣好的面容上唇角微抿,旋即一咬牙,大声道:“我就是喜欢伏天师兄,怎么了?我自喜欢我的, 管旁人什么事?”

    这个旁人甚至包括了‘昙’。

    可见冷师妹实在是气恼他如今明显揭破自己心思, 连修为上的差距也不在乎了。

    昙倒是毫不介意她的冒犯, 在其他人依然震惊于冷清灵的话语时,他柔柔一笑,再次挥袖。

    这次被推出去的是莫师弟。

    伏天临见着他的动作并未有太大反应, 因为莫师弟的秘密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在场的几个人多半也不会在乎他修魔, 顶多会对于他识海里有个‘寄宿老爷爷’而感到些许惊奇。

    所以有时间担忧莫师弟, 还不如担心自己。

    昙这杀千刀看乐子的不安好心, 摆明了这次就是冲着他来的。

    首席内心正腹诽之时,便见神色沉默、只从眼底深处蔓延出些许慌张的莫师弟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到了落凤崖边。

    大家对他的秘密都没什么关注,哪怕是和他关系最好的陈师弟也不甚在意,他觉得莫师弟的一切都很清楚。

    直到崖底蔓延出一幅幅色泽有些幽暗的画面。

    伏天临随意瞥了一眼,长大了嘴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莫师弟的真我映射出来的画面有许多场景,可里面出现的人物永远只有三个。

    他自己、伏天临、还有陈庭宇。

    其实陈庭宇和他自己出现的画面只占了三分之一那么多,余下的全是伏天临的模样。

    有初见时慵懒坐于桌边、慢条斯理道‘我就是规矩’的伏天师兄。

    有立于众弟子之首,与长老谈笑风声的伏天师兄。

    有荒天平原秘境中为他拦下致命一击、唇角溢出血迹的伏天师兄。

    有因弟子死亡、特来关心叮嘱执事院彻查的伏天师兄。

    也有仙门大典上,一剑斩去梦玦凌臂膀、面染鲜血却桀骜不逊的伏天师兄。

    更有独立山门、一人吓退众多掌教、彻底震惊十大仙门的伏天师兄……

    许许多多的画面,全是从他内心映射出来,唯一的相同点便是,这些画面里的伏天临看起来皆光明无比、荣光加身、宛如世界中央。

    换句话说,就像加了好几层滤镜,还加了主角光环一样,至少伏天临没觉得自己有这些画面中看上去那么伟岸、英俊、潇洒、和气定神闲。

    他平日里自我感觉也不错的,可也没有莫师弟真我映射出来的这么好。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画面中但凡有莫青令的出现,他的目光永远追随那个中心之人,无论是之前腼腆、脸红的时候,还是如今变成沉默寡言,面容冷厉的时候,他永远那么注视,目光中充满无法言说的崇拜、欣喜、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痴迷。

    虽然比起冷师妹显而易见的真我要隐晦许多,但只要是个明眼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莫师弟有点不对劲,或者说他的情绪虽然不至于和冷师妹一样,但多少有些超出了一个师弟对师兄的正常崇拜。

    比如陈庭宇也非常崇拜伏天临,他的真我中也出现了许许多多伏天师兄的景象,但那种感觉和莫师弟的又有区别。

    而因着这意外,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站在落凤崖边的莫青令背对众人,他身躯凝固,低垂着头,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场中一片寂静。

    比冷清灵方才映射出真我的时候还要寂静。

    陈师弟和贺师弟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冷师妹面容上浮现出些许敌意,江师兄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冷,而伏天临则整个人僵住了。

    如果有人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一定能听见首席在不停地念叨着——我是谁、我在干嘛、我在哪儿、这又是什么情况。

    社死的可能是莫师弟,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伏天临甚至在短暂的时间中猜测了一下,莫师弟可能本来就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他和陈师弟一样从前在宗门被人打压欺负,甚至差点死掉,不同的是陈师弟性格开朗,也比他有天赋,更容易接受外界的许多东西和人,但莫师弟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他如今在宗门的朋友估计也就陈师弟一个人,还有一个顾师弟勉强算熟悉。

    由环境造成的性子让他有些过分依赖待他好的师兄也是有的,毕竟一个人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拯救自己,在心理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感情,这无关于爱情不爱情,总之非常特殊就是了。

    伏天临内心分析了好一会儿,面色的僵硬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和系统道:“我真的不想要这该死的魅力。”

    这句话,比以往任何时候说得都真心。

    以前和万俟仙王说时更多是炫耀,可如今他是真的有苦难言。

    倒不是因此觉得莫师弟如何如何,也没对他产生什么厌恶情绪,可这叫他以后怎么和莫师弟再交流?

    这也太尴尬了!

    而且大家还都在一个队伍里探险。

    伏天临忍不住看了眼昙,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声。

    简直是乌鸦嘴,先前造谣就算了,如今还成真了,他以后修为起来了,第一个就锤这朵昙花一顿,让他没事揭人家老底,让人家社死。

    倒是系统安慰道:“宿主,你不也不用过分尴尬,就算要社死也是莫青令,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喜欢他。”

    “你别和昙一样胡说,他也不喜欢我。”伏天临辩驳:“这在人类心理学上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形而产生的过于依赖,不是喜欢不喜欢,主要是因为他接触的优秀的人少了,你信不信换一个人他一样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微微叹息,伏天临又道:“等这事儿完了,我把莫师弟安排出去多见见世面,等认识的人、见的东西多了,他也就慢慢看开了。”

    系统对于莫青令的未来并没有什么兴趣,它只是询问道:“你待会儿怎么办?”

    莫师弟这还好,顶多是‘暗恋’自己师兄未果,与旁人也没什么太大干系,只要伏天临不在乎,在场其他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嚼口舌的人,自己人知道也就知道了,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但伏天临就不同了。

    无论众人怎么想,在场之中,论秘密最多,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就算自诩看透他内心的昙也猜不出他心里到底藏着几层,更何况其他人?

    不客气地说,十本书都收不下首席的真我。

    别人顶多社死,他可是会出大事的。

    伏天临一想到这儿就头皮发麻。

    偷偷瞄了眼因为莫师弟而震惊还没回过神来的其他人,他咬着牙同系统说:“真我其实就是映射人内心最深处的隐秘,让人更容易看见自己的心魔、勘破心魔,和修为有关,但除非像昙这样的修为,不然于我们而言只于道心意志有关。”

    稍稍解释了一番,伏天临才说起正事,“我道心意志向来坚定,不容动摇,而且你也在我识海里,你帮我稍微压制一下,待会儿我摒弃杂念,照见真我只有一瞬,咱们博一下。”

    系统显得很为难:“宿主,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知道,你只帮我压制住一个念想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

    “付甜甜,你帮我压制住有关于付甜甜的念头。”

    伏天临十分果决,立刻有了决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马甲的秘密,这关乎于许多东西,甚至容易因着马甲身份联想到系统,相对来说其他都是次要的。

    系统静默了一瞬,也咬咬牙:“好,我尽力。”

    一人一系统瞬间商议好,伏天临将注意力转移到外界,其他人仍旧还沉浸在莫师弟真我的震惊之中。

    而莫师弟从方才那一瞬就背对着旁人,直到如今也没有动弹,犹如一座失去了生命的雕塑。

    伏天临想开口安慰句什么,又觉得自己这个‘当事人’此刻说话更显尴尬。

    好在昙似乎是瞧够了他们的模样,这位至强者悠悠笑道:“至情至性,倒也不是什么错事。”

    随着他这句话,莫青令才如注入生命一般,以一种十分缓慢、几乎于不敢的速度转过身来。

    他小心翼翼、又极为惶恐地抬起头,没看其他人,只眼巴巴地看着伏天临。

    那目光把伏天临看得心头一震。

    他最怕人家用这种湿漉漉快要哭出来的目光看着自己了,特别是熟悉的人。

    首席面露几分尴尬,轻轻咳了两声,才道:“那个……其实、其实都是人之常情嘛,莫师弟也是门中精英弟子,等我回去多介绍些师姐师妹同你认识,也就没什么了。”

    莫青令眼里那种天塌了般的惶恐这才稍稍浅了些,但转而成了满眼黯淡。

    伏天师兄没有对他露出厌恶的神色,这本已是天幸,可师兄又说要介绍一些师姐师妹同他认识……

    他心中对这些毫无兴趣,却只得沉默地低下头,感恩师兄的宽容。

    伏天临简直要尴尬地抠出两室一厅了,却还是不得不强装镇定,以一个师兄的口吻教导道:“真我便是心中魔障,其实都无妨,勘破便没事了,这也是修道路上的坎儿,很常见的。”

    众人寂静无声,只有落凤崖下拔地而起的风仍在喧嚣。

    见他们脸上震惊之色多少消融了些,伏天临才缓缓松了口气。

    再也没有比他更苦更难的师兄了,被麾下师弟想着还要主动出来安慰消除他的心理障碍。

    幽幽叹了口气,伏天临还没来得及稍稍放松一下,便见昙前辈笑容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和蔼道:“不错,真我便是心中魔障,不知伏天小友心中魔障是何?”

    伏天临心神一震,只来得及在脑海中仓促喊道:“系统!”

    然后他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到了落凤崖边。

    照见真我。

    只一瞬,崖底盘踞的云雾剧烈涌动起来,翻腾不止,而后衍生出无数的画面。

    比起莫师弟整个真我映射中只有三个人的画面,伏天临就丰富多了,粗略看去,至少得百把个,看得其他人都有些目不暇接。

    其中最主要的画面大约是……

    最大的一副画面是伏天临高坐王椅,于天极宗山门顶上俯视众人的模样。

    他脚下万宗来朝,周边四海八荒称臣,王座边上还围绕了各色美女,只不过美女们的脸庞皆是一团模糊,大约只是象征,而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

    再之后是两个人坐在山门边喝酒的画面,身后山门耸立,面前红枫绵延出一片绚丽赤红。坐着的两人皆是面容俊美、气度不凡、谈笑风声中透出气宇轩昂之姿,其中一人是伏天临,而另一个人,是江听玄。

    第三幅画面是一间巨大殿宇,殿宇整体呈黑色,有金色与红色点缀,显得无比奢华与宽敞,而殿宇中间是一张大床,床上轻纱垂下,渲染几分朦胧之感,床边,坐着一位眉间有着赤红符文、面容美丽得令天地失色、身材十分完美的男子。

    这男子闭着眼,只从周围传出低沉冷漠的声音:“本座宣布,魔国之主由伏天临继任。”

    第四幅画面则是白玉铸造而成的圣殿中,眉间生了金色符文、气质高雅、威压不凡的男子指着身后绵延不绝的雪白殿宇笑道:“伏天吾弟,此地任你横行。”

    第五幅画面是十万大山深处,是他们都很熟悉的树屋之前,伏天临把笑容温柔、气质柔和的昙前辈压下地上暴揍,一边揍一边骂骂咧咧道:“让你狂!让你揭老底!让你心怀不轨!让你想看乐子!快,把你本体交出来给小爷炼器,还有你的宝贝,都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而被他压在底下的昙则用温柔的声音不住道:“伏天小友饶命。”

    一时间,落凤崖上的气氛再次寂静无比,众人都忍不住齐刷刷看向昙前辈。

    昙原本温柔带笑的面容在这副画面出现后彻底僵住。

    这大概就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的感觉。

    但落凤崖底下的画面还在继续。

    之后又出现了许多他们熟悉的面孔。

    比如天极掌教满脸柔情地对首席说:“我儿,为父这掌教之位就传给你了,你一定能把咱们宗门发扬光大。”

    比如寂灵宗掌教非要把寂灵幽嫁给他,还要把寂灵宗给寂灵幽陪嫁,而首席十分拒绝的画面。

    再比如还有伏天临高坐于席间,台阶下众多小弟纳头便拜的场景,这些场景里他们熟悉的陈师弟、莫师弟、顾师弟,甚至还有贺师弟,都赫然在列。

    ……总之无数五花八门的画面,充分地说明了首席的生活和内心世界有多么丰富多彩。

    伏天临在这些画面出现的时候就已偷偷挪动身形,把脸侧到一边,避开了所有的人视线,他面色极为苦涩,一边松气一边同系统道:“成功了,没暴露付甜甜,但我的形象也完了。”

    他以前在师弟师妹们眼中明明是个桀骜不驯,但高冷狷狂的师兄形象,如今显然不能再简单地用这些词语来形容他。

    更要命的是旁边两道极为强烈的视线,让伏天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火如荼……咳咳,总之他完全不敢转过身去与他们对视。

    这两道视线不用想,一道来自昙。

    任哪个至强者看见自己被人压在地上暴揍还说出求饶的话也不会无动于衷,而另一道则来自江听玄。

    原因伏天临也很清楚。

    他的照见真我之中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付甜甜。

    旁人也许不在乎,可神子心慕她,定然是在意这一点。

    两人携手走来多年,便是如今分开也不该如此绝情才是。

    可伏天临也没办法,没让照见真我中出现伏天临变成付甜甜的景象已尽了他和系统最大的努力,他根本无法将这些详细分解出来,只能囫囵一起斩断。

    所以他真我之中所有形象全都是伏天临,也是他心中所想龙傲天的样子,便连付甜甜经历的事他也全都改变了模样,这实在是无奈为之。

    此刻感知到两道强烈目光,和其他几道震惊或是沉默的目光,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其他人和昙前辈倒还好,反正昙是自己自找的,顶多打他一顿,为难的是江师兄。

    自古感情之事总是难以抒怀。

    伏天临虽然不算把这事看得顶重要,却也不知道如何同他开口,说自己心中从来都没有过付甜甜的存在——江听玄不一剑砍死他才怪。

    毕竟连他这个和他经历过几次生死试炼的师兄都出现在第二张画面中,可一起携手多年的女子却毫无位置。

    这不是渣男,这是人渣。

    所以伏天临心中快速转弯,想着如何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

    但还不等他开口,于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听到江听玄声音有些低沉道:“伏天师弟。”

    神子的声音不仅低沉,还有那么两分心灰意冷的黯然,他的音调稍稍有些不稳。

    喧嚣的风中,万千云霞之前,伏天临背对着他,听到他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甜甜……在何处?”

    你心中有天地万物、有雄心壮志、有山川河流、有故交亲友,可付甜甜呢?她在你心中又存于何处?

    作者有话说:

    #从头到尾拿了苦情剧本的白菜#

    #今天,谁也别想逃过社死这一处#

    #首席:我和我的爱终究天涯两头#

    然后就是白菜终于崛起,挣脱出感情漩涡,为爱暴打渣男狗头,再勇敢亮出自己的真我(不是!)

    139、悲伤的首席

    山风寂静无言, 一如首席此刻的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听玄眸光沉沉,面容未变,可谁都能看出他眼底压着的一团暗光。

    旁人理解不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也无法明了神子此刻的质问, 只有伏天临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他却无法回答。

    落凤崖下的云彩凝结出一幅幅画面, 随着时间流逝, 又慢慢黯淡、消散、归于虚空, 只剩下浓厚的云霞依然如故。

    首席背着众人, 眉眼微垂,始终没有回答神子的质问。

    江听玄却谁也没看,也没关注那些画面里出现的旁人, 便连他自己与伏天临把酒言欢的画面他亦没提起, 只是目光沉沉看着他的背影,等一个他也许只会沉默的回答。

    许久许久过去,直到昙心中些许恼怒都消散在风中,这位至强者前辈弯起柔和的笑容,道:“小友果真是人中豪杰。”

    伏天临依然背对着他, 没有说话。

    其他人面色戚戚, 也不知该如何言说。

    半响, 江听玄收回了注视他背影的视线,他迈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伏天临身边, 落凤崖面前, 他没有看首席, 只是面色平静看向底下的云霞。

    玄秘力量感知到另一人靠近, 崖底的云霞开始凝结, 浮现出一幅幅照见真我之图。

    江听玄原本也是不愿来这落凤崖的,可此时他却主动走到这里,没有丝毫掩盖,没有丝毫慌张,他目光冷静看着崖底浮现出的画面。

    神子照见真我中虽然没有首席那般人物纷杂,但出现的人物也不少,只是主要人物只有那么几位。

    他自己、掌教、掌教夫人、付甜甜、还有伏天临。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画面中或温柔微笑、或狡黠眨眼、或侃侃畅谈、或明眸善睐的女子笑起来时有种动人的魅力,她唤江听玄‘神子’。

    明明是相同的称呼,可从她嘴里唤出似乎有了种说不出的温柔之意,让人动容不已。

    江听玄只望了崖底一眼,待照见真我之后,他便将视线转了过来,凝视身边的伏天临,依然眼眸沉沉,面色微寂。

    伏天临低着头没说话,只用余光瞥了眼崖底凝结的画面,发现江听玄连一点儿掩盖都没有了。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说出心意会破坏师弟和甜甜之间的感情,甚至在他们分开之后,他也再三确定,几次三番劝他们复合,不肯接纳付甜甜的提议,只因他虽喜欢甜甜,却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不该轻易分开。

    他是真心为他们着想,因为他把他们两个当成最重要的朋友。

    但此时伏天临却在崖底中看到了不少付甜甜和他亲近的画面,甚至还有两人隔得极近,付甜甜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修炼仙族功法的情形。

    神子已毫无掩盖,甚至主动呈现出这些,也许只是想为付甜甜抱不平,又或者他在表达些什么,或是质问他。

    伏天临默默看着,面色沉寂,崖底画面还在演变,从江听玄和付甜甜相遇相识到相知,直到最后所有的色彩都逐渐消融,恢复成一片雪白的云雾云霞,一切都消失在虚无中,他才逐渐收回视线。

    而江听玄依然注视他的侧脸,他再次开口:“师弟,你究竟把甜甜当成了什么?”

    他和伏天临、付甜甜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起源于荒天平原秘境那次,但与伏天临的关系改善是蓬莱秘境那次,伏天临邀请他一同探秘,因着付甜甜的关系他才忍了几分,因此有了了解对方的机会,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伏天临和他印象中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有很大的区别。

    他也重情重义,也关爱他人,有勇有谋,粗中有细,这一路走来极为不易,不是他这样自小荣光出生的人能理解和感同身受的。

    所以那时开始他放弃了劝付甜甜离开师弟的想法,转而把他们两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好友。

    神子的好友,当真是得到了他万般爱护。

    又一直到之前他们两个人分开,江听玄依然觉得可惜,想要帮他们挽回,即便之后无法挽回,他心中对于两人的看法也没有改变过。

    可今日,这落凤崖前照见真我。

    伏天师弟心中有一切,那些东西他都明白,便让看起来觉得离谱或是惊讶的情形,江听玄也觉得没什么,因为伏天临本身就是一个有血有肉,并不完美的人,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显得真实,显得有魅力,足以让天下人都对他敬佩。

    他心中记挂着他,想同他尘埃落地之,于山门口痛饮一杯、谈笑风生,他如今看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神子见此动容、也感激,亦求之不得。

    可他心中就没有一点位置是甜甜的?

    就算分开,难道那么多年携手的情分就如此不值一提?

    她每每开口,必称首席,凡事都以伏天临的事为重,就算两个人分开了,她想的也是他的天极宗,也是为他做这做那,她那样好,待他也那样好,那样一个惊才绝艳又温柔体贴的女子,在他心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江听玄无法言说,甚至无法斥责出声,可他心中却有千万句言语想要问伏天临。

    你连别宗师弟师妹都能照顾,连寂灵幽都能怜惜几分,为何要这样待她?为何如此绝情?

    神子情绪之强烈,甚至把其他本也无比注重之事都冲淡了几分。

    伏天临低着头静默良久,终于深深吸了口气,他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师兄,我和甜甜之间的关系无法与旁人解释,并非你想的那样。”

    “既然如此,何为你照见真我却不见她一面?”

    江听玄语气算不得十分寒冷,只是有种深沉的痛意,这痛意并非他自身,而是为了付甜甜。

    这话伏天临无法回答,便只好挪开视线,他语气稍淡:“照见真我并非万能,师兄又岂知他便映照出我内心全部?”

    他说的是实话,可在江听玄听来这不过是狡辩罢了。

    他眼中痛意更深,凝望伏天临许久,神子眼中暗意到达最深,他转身离去,没有再说一个字。

    伏天临微微叹了口气。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陈师弟目光有些怔住,喃喃道:“师兄……”

    只说了个开头,他像是想起什么,又看向莫师弟,道:“师弟你……”

    但同样顿住。

    有些事哪怕再亲近也无法说出口。

    伏天临这才收回看着江听玄背影的视线,将目光投向他们。

    触及到陈师弟和贺师弟面容时,他刚刚还未来得及生出的尴尬突然浮于心中。

    付甜甜这事只是一部分,至多江听玄心中有些芥蒂罢了,可其他事也不小啊。

    他刚刚可是浮现出了暴打昙还有几个师弟纳头便拜的情形。

    前一个不用说,后者也是个顶个的尴尬。

    虽然平日里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之前结识他们的时候也存了这心思,可到底他表面上还是个关爱师弟的好师兄模样,结果揭破他心中原来想让其他人当小弟……

    这叫他以后还怎么树立高大威严的师兄形象?

    伏天临顿时觉得自己尴尬极了,在场几个人,他看谁谁尴尬,简直连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摆。

    便在这时,昙轻笑一声,极温柔道:“看不出小友有如此雄心壮志,不如随我回去,我让小友一偿心愿?”

    伏天临清了清嗓子,有些干笑道:“呵呵呵呵呵不、不用了。”

    这哪是一偿心愿,怕不是要回去暴打他一顿才是,昙绝对做得出来。

    昙见他如此模样,往前几步,靠近了些,又温柔道:“小友怎么如此见外,我看你在真我之中不是很畅快吗?”

    人前扯他的虎皮,叫他爹,开口就是‘吾父’如何如何,结果心里只想着暴揍他一顿,这种人物昙便是这么多年也着实也见得不多。

    还有出现在他真我中的另外两人。

    他和御仙王稍稍熟悉一点,对万俟仙王并不熟识,不过这两人他都是见过的,也认识,恐怕这两位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温顺顺、伏低做小的人心底竟然是这么个想法。

    见他这么说,伏天临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依然笑得十分尴尬。

    昙便停了步子,他把玩着手里一颗宝石,道:“方才我用留影石刻下来了,小友,不如我帮你送给御启和万俟玉,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小友的雄心壮志?”

    伏天临呼吸一滞,面色一紧,于电光火石之间,他露出满脸悲伤神情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然后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抱住了昙的大腿,边哭嚎道:“爹!饶了儿子,儿子再也不敢了!”

    “……”

    不止其他人,昙脸色也顿了一下,才重新用温柔的目光低头看他。

    他依然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尽显温和之色。

    “小友,你在照见真我中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伏天临回他的只有悲伤的痛哭,然后死死揪着他的袖摆不松手,昙动了动手都没扯出来,最后他面容浅淡道:“起来,你再揪我的袖子,明日这枚留影石就会送入仙墓。”

    首席一下子收敛了哭声,瞬间松开他的袖摆,从地上站了起来。

    昙眸光微敛,这才依然笑道:“小友,这十万大山深处还有不少奇异之物,不如你再多多体会体会。”

    “不体会了不体会了。”

    伏天临急忙摆手,表情哭丧。

    他十分悲伤地说:“前辈,我突然想起宗门中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我要先走一步了。”

    “你不是不愿离开这里。”

    “主要是打扰了前辈太久,我于心不安。”

    伏天临哭丧着脸说着场面话,看起来好不可怜。

    昙却笑意更深。

    “不去安慰安慰你那师兄,我看他对你很重要。”

    那画面中,万宗来朝、四海臣服是第一幅,和江听玄把酒言欢便是第二幅,其他人则都排在几位至强者之后了,可见在他心中江听玄的地位不轻。

    他说起这事,伏天临却只得叹息一声。

    “我如何安慰?师兄现在肯定觉得我是个烂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要不是他和江听玄毕竟兄弟情不比和付甜甜之间浅,他怀疑神子当场就能给他一冰凌子,把他捅个对穿,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是转身离去。

    “小友别这么说。”

    昙悠然道:“你本来就是。”

    他语调深意,“我虽未见过那位甜甜姑娘,但也能从你们言语中得知你们感情不错,就算如今分开了,你心中竟没有一点留恋,不愧是雄心壮志第一人,我自叹弗如。”

    伏天临有些无语。

    江听玄不知道什么情况,昙还能不知道,这话可不就是用来挤兑他的。

    “还有那御仙王和魔国之主,你当真是敢。”

    昙不知道他和御仙王还有万俟仙王之间究竟是如何情形,可也能猜出一二,结果这位小朋友一心想着的全是人家的身后之物,一点儿私人感情都没有,也不知那两位若是知道了,心中是何感想。

    思及此,昙便觉得那真我出现他被暴打的情形也不是什么太过气恼的事了。

    至少伏天临只是想着临时出气,不像那两位,一腔感情错付,那才是真的惨。

    昙笑着叹息,似乎有些微叹般抚了抚他的肩头,道:“小友,我等着你君临天下那一日。”

    这话同时也可以翻译成:我等着你彻底翻车那一日。

    伏天临唇角微抿,心中暗骂,要不是刚刚才得罪了人,而他又打不过,他现在就想给昙两个大逼斗,让他看看他‘君临天下’那一日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今日已完毕!

    回到宗门之后,大家发现神子变了。

    似乎是跟首席师兄吵架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和付姑娘搞起来了???

    伏天临:……

    (男默女泪)

    140、人与人的喜怒

    落凤崖边的山风寂寂无言, 索性在昙身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江师兄又离开了,其他人正处在尴尬之中, 伏天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他低声说了句:“既然看完了, 就回去吧。”

    昙笑意柔和, 也不阻止, 任他们几个人回到了树屋。

    只是与之前的气氛已完全不同。

    伏天临和几个师弟师妹们各自进了房间, 大家心里都清楚其他人就住在隔壁,彼此之间却有种无言以对的默然。

    陈师弟和贺师弟除了感到震惊之外,倒是没有过多的强烈情绪, 即便在之后看到伏天临的真我中有自己成了小弟纳头便拜的情形, 他们的感触也不大,特别是陈师弟,他打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是伏天师兄的麾下之人,这情形便也没什么了。

    但其他四个人显然没法这么轻易释怀。

    伏天临回到自己的树屋后很是长吁短叹了一段时间,才有些感叹地同系统道:“如今这情形, 我看龙皇秘境短时间内是没法去了, 系统, 咱们最后捞一笔,准备回去吧。”

    系统显得诧异:“最后捞一笔?”

    这里的大妖都被宿主薅了一遍,还怎么捞?

    系统虽然是龙傲天系统, 有时也觉得跟不上宿主的想法。

    伏天临却微微咬牙:“昙这个混蛋以为乐子这么好看?我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罢, 他骤然起身, 面色冷然道:“走。”

    其他人都在自己的树屋内没有出来, 大约也是心绪难平, 只有伏天临在房里坐了没多久又走出了树屋,他偷偷摸摸地张望了一眼,轻手轻脚地从老树的枝丫上下来,对着昙的树屋大喊了一句:“爹,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再来和你聊。”

    然后一个人走进了大妖丛林中。

    昙感知到了他的举动,不过并不在意。

    心中难平,想要偷偷出去泄泄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这些大妖好处也都给过他了,没什么再薅羊毛的机会,论修为伏天临也翻不出什么天,至于旁的,昙还不至于和伏天临计较这点小事。

    所以昙前辈只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而伏天临不知去做了什么,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临近深夜才回到树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首席就出了门,顶着尴尬去逐一敲了其他人的门,叹道:“出来已久,那龙皇秘境便暂时不去了,我们也该回宗门一趟,秘境之事,下次再聚吧。”

    其他几人本也就心思浮动,没有什么探秘的意思,加之确实出来得久了,收获也颇丰,闻言很快道:“好。”

    只有江听玄目光一如既往地幽暗冷漠,没有回答他。

    伏天临对此也没法,他现在在人家眼里还是个‘渣男’形象呢。

    静默中,他领着师弟师妹们去找昙前辈告辞。

    昙今日似乎起得很早,伏天临他们见着他时他是从外面回来的,闻言也并未挽留,大约是热闹看够了,他看起来比他们六个人心情更愉快些,十分爽快地将几人送到了传送阵便,笑容温柔地看着这几人面色复杂消失在光芒中。

    临走前,伏天临还十分动容地同昙说了好几句亲热话,似乎已不介意他昨日之举。

    送走了伏天临,昙面带笑容、步履悠闲回到老树前,才发现有好几位大妖正聚在树屋前说些什么,似乎在等他。

    昙微微皱眉,声音平淡道:“何事?”

    其中那位赠送给伏天临一段梧桐木的大妖栖封恭声行礼:“昙大人,公子说您要为我们赐福,提升我们千年道行,为远征做准备,我等特来受领。”

    “……”

    昙唇角微顿,声音趋于冷淡:“你觉得本座看起来这么仁慈?”

    妖是比人族要蠢笨些,但也不至于被伏天临耍的如此团团转吧?昙罕见地怀疑自己领地中这些草木之灵是不是化形的时候脑子没化好,全变成了修为。

    栖封目光一怔,旋即有些不解:“可公子已为我们加封了称号,约定好三月之后便出征。”

    他们能相信伏天临,主要还是因为昙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否定过他昙之子的身份。

    昙大人的孩子,身份尊贵,这世间哪个身份尊贵的人能做得出这种丢脸的事?不仅丢自己的脸,也丢昙大人的脸。

    而昙从未对外解释过,实则是因为他并不在乎这一点,对于他这等强者而言这不过都是些小事了。

    误会就这么诞生。

    按了按眉心,昙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好预感,他一边往自己的树屋里走,一边淡声道:“那你三月后与他出征便是,与本座多说什么?”

    栖封不敢隐瞒,他低着头:“公子取走了我几族信物,说让我们来受大人赐福。”

    语气略顿,他又忙道:“公子还留下了他的信物。”

    说着话,他取出一片洁白细长的花瓣,正是昙的本体花瓣。

    也正是这片花瓣,让他们昨夜相信了伏天临的话。

    昙往前的脚步一顿,瞥了眼那片花瓣,突得问他:“他取走了你什么信物?”

    “吾族有一颗栖凤珠,其中孕育凤凰真火,公子说这枚栖凤珠等级不高,不过于十万大山中其他大妖有用,他暂且取用,让我们来找您再领一颗。”

    他说完又有另一族大妖也道:“我族有一把神木铸造的射日神弓,箭出能追踪三千里,神异无比,也被公子取走了。”

    “还有我族……”

    “……”

    昙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直到几个人都说完了,他才言语平缓、目光淡漠道:“草木没脑子,可你们如今化灵,应当有些脑子才是。”

    传闻血肉大妖比草木之灵要聪慧些,昙从前觉得缪谈,如今突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倒是栖封几人怔怔看着他,良久,才有人颤声开口:“那位小公子不是您的孩子吗?”

    昙微抿唇角,想起伏天临抱着自己大腿一边喊爹一边哭天抢地的样子,难得有些无语:“当然不是。”

    几人面色白了几分。

    其中一位大妖面色颤动,竟流出泪来。

    “我族的宝物可是我族中定鼎之物,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小公子都走了……”

    就连栖封脸色也不太好。

    几位大妖中不乏长得牛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却当着昙的面哭了起来,幽幽怨怨,十足地悲伤。

    昙觉得吵闹地紧,而这几位的本体又都长在树屋旁边,哭喊起来本体颤动,一片狂魔乱舞之姿,可不是伏天临之前那哭嚎几嗓子可比的。

    放下按着眉心的手,昙面色恢复了淡定,他语气略显冷淡道:“罢了,随我来吧。”

    旋即他朝树屋走去。

    世人只知道‘幽夜昙花’有昼夜更替之能,花开便是永恒,一瞬定人生死,却不知除了杀人,他也能赋予修者些许时光之力。

    千年修为不可能,但给这几个大妖加上个五六百年修为倒不算太难。

    不过这种神通只能用在大妖身上,因为只有大妖才能承担得起这种时光更替所带来的后遗症。

    这其实也是他从前被称为妖中‘无冕之王’的原因,可惜如今没几个人知道了。

    几个大妖面面相觑,但很快收敛起面上悲伤,对视一眼,飞快跟了上去。

    实际上昨日伏天临是这么同他们说的。

    “前辈,做个交易如何?”

    伏天临首先找到了栖封,他言语从容:“我需要一些宝物,绝世宝物,前辈若有,我必然不会让前辈吃亏。”

    栖封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询问他:“公子能给我些什么来交换?”

    “提升修为。”

    伏天临压低语气,见无人偷听,才暗戳戳地同他说:“我爹的本体你知道吧,‘幽夜昙花’花开能使昼夜更替,掌握时光之力的强者,你觉得他能为你提升修为吗?”

    “昙大人的伟力我自然不怀疑,可公子为何不直接向昙大人讨要?”

    “我爹说年轻人就该多多历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挣来的就是我的,但他不会赐予。”

    伏天临无奈叹道:“明日我又要出去历练了,人族的仙门还等着我回去继承呢,前辈你也看到了,我爹挺宠爱我,你放心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做,我爹绝不会亏待你,他是至强者,哪有至强者不要脸面的?”

    说这话时他压低了声音,还左右张望了一眼,有些鬼鬼祟祟地同栖封抱怨:“想要继承我爹这一大片基业还真是不容易,也只能求前辈们帮帮忙了。不过我不让前辈吃亏。”

    伏天临说着话便拿出了那片花瓣。

    “这个给前辈,就当我送给前辈的,还有这个。”他更加小心地拿出了一根红色发丝:“梧桐木一族也是上古时期就有的,前辈定然也见多识广,这是魔国之主的发丝,珍贵无比,我一并送给前辈,还望栖前辈帮我再找几位前辈,这两样东西,我爹的花瓣当做信物,这魔国之主的发丝便当做报酬,也算我一点心意,之后我爹再帮你们提升修为便算正常报酬,如何?”

    其实昙能不能帮人提升修为伏天临并不确定,他问了御仙王几句,可御仙王对此了解不多,不过说话嘛,三分真七分假就行,反正他好处到手就走了,昙也不至于一毛不拔,他伏天临不要脸,这位大妖多少还会要点,不至于真让这些麾下大妖们血本无归。

    栖封看了眼那根红色的发丝,眼眸微动,稍稍犹豫,他便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又帮伏天临找了其他几位大妖。

    这几位大妖都送了首席一件珍藏的绝世珍宝,自然不是族中定鼎之物。

    伏天临之前先说服了栖封,再和这位大妖一起把其他几位大妖也说服了,于是一人几妖一合计,便有了这么一出,他们对昙的说辞都是昨夜就商量好的。

    就是料定了昙前辈不会太在乎这些,既然如此,算来算去至少不亏,还能与昙之子结个善缘,何乐不为?

    至于昙说伏天临不是他的孩子……谁信呢,不是当孩子这么宠着?人家喊他爹也不反驳,还是个人族,连人家的小厮都住进了树屋,他们十万大山无数大妖,谁住过昙的树屋?

    总之大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亏本,伏天临也觉得很满足。

    就是从十万大山深处的传送阵回到外围三千里左右时,他一出传送阵便急切道:“快走!”

    其他师弟师妹:“?”

    伏天临也不和他们解释,当即便拿出了自己最快的一艘飞梭,这是当初仙灵宗掌教送给付甜甜的。

    几人上了飞梭,他便急忙操纵飞梭迅速升空,见此贺师弟有些心惊胆战道:“师兄,这里是十万大山三千里处。”

    在十万大山里驾驶飞梭,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伏天临却不停下动作,他迅速从芥子戒中拿出了一物,套在飞梭甲板前面,然后全力驾驶,才道:“无妨,我偷了一件昙的东西,上面有他的气息,应该能吓退不少高修为的妖修。”

    至于那些低等妖修,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师弟目光怔怔盯着甲板前面,难以置信:“这、这是……”

    他怎么瞧着是一件衣服?

    “衣服啊。”伏天临动作飞快,表情却淡定,且理所当然道:“应该是贴身的吧,我也不清楚,气息挺重的,谁让他早上出门竟然不锁门,连个禁制都没有,我就住在他旁边,这不是勾引我进去看吗?”

    然后他便真进去看了看。

    结果发现什么宝贝都没有,全是些普通玩意,伏天临暗骂一声,本着不空手回去的想法,干脆拿了他几套衣服,贴身的不贴身的都有,把他房间里翻了一遍,几乎掏空了昙半个衣柜才悻悻离开。

    他之所以跑这么快不仅仅是因为拿了那些大妖的宝贝,也是因着这。

    昙应该不至于因为几套衣服跑出来找他麻烦吧?

    伏天临默默想着,又瞥了眼挂在甲板前面的衣物,感觉上面弥漫的强者气息在逐渐减弱。

    可惜了,用不了多久。

    一行人心惊胆战地在飞梭上渡过了半日,也许是昙的衣服当真起了作用,一路上除了一些作死的飞禽上来送死,倒是没有旁的大妖出手。

    半日后,几人离开了十万大山范围。

    因着都有心事,难以言说,一行人匆匆分开,冷师妹回了幻天门,贺师弟去了悟道庭,倒是伏天临飞梭上留了四个人,只是依然显得尴尬沉默。

    陈师弟看得出很想说些什么来活跃活跃气氛,缓解一下彼此的尴尬,可惜莫师弟自从昨日落凤崖回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沉默幽暗,静静站在角落不做声,神子更是面色冷漠,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来。

    伏天临也没什么谈性,有些懒散地靠在甲板上看飞梭外的流云,整个氛围便显得更加寂静起来。

    这种难捱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几人回到天极宗。

    于红枫林处停了飞梭,江听玄率先下去,连看也没多看他一眼,脚步微快往宗门内走去,守门的弟子们都看到了神子面上一片冷凝之色,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

    伏天临则等他们都下来,他才收起飞梭,稍稍嘱咐了两位师弟一句,才往宗门走去。

    于是守门的弟子继看到神子面容冰冷之后又看到伏天首席微叹着行来,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并不算远,却仿佛隔着天堑,没有一点儿往日里亲切模样。

    他们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明明不久之前两位师兄还亲如一体。

    伏天临也不解释,和江听玄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飞龙秘庭,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庭院。

    这一日,两人也许外出回来有些累了,都没有再出门。

    第二日,宗门里便流言四起,说伏天首席和神子这次历练时反目成仇,连同行都不愿了,关系赫然比从前还僵。

    伏天临也听了几耳朵,但他没在意。

    流言那是夸张了的说法,他和江听玄顶多算是因为付甜甜而有了些摩擦,不至于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倘若那样,神子早就一冰凌子捅死他了,还能坐他的飞梭回来?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换付甜甜的身份回来,总之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倒是掌教很开心,当日就找了几个长老喝酒,用狂喜来形容也不过分。

    伏天临第二日去拜访他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见掌教在哼着曲子,似乎还在小酌。

    伏天临:“……”

    他和江听玄吵架,天极掌教就这么开心?首席甚至觉得入宗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掌教这么欣喜的样子,让他无言以对。

    唇角微颤,他甚至有些坏心地想着,要是他明儿就想个办法把神子哄好,掌教今日喝的酒是不是明日就得哭出来?

    心下腹诽,首席无声翻了个白眼,敲响了掌教的院门。

    里面愉快的声音一顿,旋即传来掌教威严的声音:“何事?”

    伏天临叹道:“义父,是我。”

    静默一瞬,门应声而开。

    伏天临走了进去,只看到掌教坐在庭院的石桌旁,酒杯似乎已经收起来了,他面色平静,“本座说过,不许这么唤本座。”

    “是,义父。”

    伏天临毫无诚意地答了一声,明显看到天极掌教眉眼一竖,可只一瞬,他又松缓了面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掌教微微拂袖,竟然称得上几分温和道:“坐吧。”

    伏天临在他对面坐下,而后便听掌教慢条斯理道:“你和神子的事本座已有耳闻,年轻人闹些矛盾很正常,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看那幻天门的冷清灵对你有不错,听说你们这次还一起出去探险了?”

    他语气平淡,只是不知为何透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伏天临默默看了他一眼,在静默中突然弯起唇角:“掌教,江师兄喜欢甜甜,可甜甜喜欢我,从前我和师兄和和睦睦,我便也不说什么,如今既然已翻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天极掌教唇边温和的笑意陡然一僵,他呼吸一瞬重了些,旋即怒声道:“你信不信本座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伏天临却舒缓地吐出口气。

    他于心中由衷叹息:人的喜怒并不相通,但可以守恒,看掌教恼羞成怒了,他也就舒心了,人和人之间果然需要对比才会感到幸福。

    作者有话说:

    伏天临:我不允许有人代替掌教在我心中冤种的位置。

    天极掌教:?妈卖批。

    昙:呵呵,小友,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伏天临:爷爷走都走了,怕你?(嚣张)

    御仙王:什么时候画王八。

    伏天临:马上,就去。

    御仙王:记得留影寄给我,我给你好处。

    万俟仙王:让你过来一趟,你看看多久了?

    伏天临:立刻!等我双修完就来。

    万俟仙王:?

    #八面玲珑#

    #左右逢源#

    #神鬼莫测#

    首席和神子闹了一段时间的矛盾后,掌教有一日询问神子:“这小子太嚣张了,依我看得好好打压一下。”

    本以为神子赞同。

    结果看到神子冷着面孔道:“师弟再不好,也没有对不起过宗门。”

    掌教:“?”

    #你都和人家抢女人了,我说两句还要护着,你有病吗#

    141、幽暗

    心情好上了不少, 伏天临才开始同他说正事。

    “掌教近日去一趟悟道庭吧。”

    天极掌教没有回应,只拿冷冷的目光看他,显然还沉浸在上一刻的愤怒之中。

    伏天临也不在乎, 只微微耸肩, 继续道:“我们这次出去又结识了一位至强者,还有不少大妖前辈, 他们都与我交好, 此事贺师弟亲眼所见, 大为震撼, 他说回去会好好同悟道庭掌教说说,说不定能拉一个同盟,掌教您近日记得去一趟, 态度可以稍稍高一些, 具体的应该不用弟子提醒了吧?”

    天极掌教依然目光冷淡看着他。

    伏天临毫不介意,说完了这番话,他洒然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起身,便听天极掌教低声问他:“你和神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听说两人反目成仇,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 掌教一概不知。

    他虽然欣喜自家儿子终于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却也觉得这事诧异。

    江听玄那么沉稳赤诚性子的一个人,究竟要发生什么才能闹到如今境地,竟让两人从兄弟关系反目成仇?

    他提到这儿, 伏天临罕见沉默了片刻, 他微微叹息, 才语调幽幽道:“师兄觉得我心中不该只有他, 而没有甜甜。”

    他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也不多言,旋即便面色寂寥地离开,背影甚至还透出些唏嘘之意。

    余下天极掌教面色怔住,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伏天临走出了他的庭院,他才满面愕然追问:“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有他而没有甜甜?

    然而伏天临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离开了他的视线。

    脚步轻缓地走在飞龙秘庭,首席神色浅淡,目光却有些怔然。

    他在考虑要不要换了付甜甜过来。

    如今他和江听玄因着这事起了嫌隙,想来神子愿意双修的概率就大了很多,可如今去了一趟十万大山,资源充足,他也没那么急着非要以双修来提升修为了,总觉得这时候又换了付甜甜过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伏天临正细想着这些,突然觉察芥子戒中有异动。

    他神色微动,指尖搭在芥子戒上,一丝灵力渗入,发现是付甜甜的传讯符发出声响。

    不用看伏天临都知道肯定是江听玄传来的讯息,因为这个传讯符没几个人知道。

    心下叹息,他查看讯息。

    神子给他传讯,未说起十万大山落凤崖一事,只说许久不见,邀请她来一宗门一趟,且不是于宗门中相见,而是于红枫林外,说想邀请她一起去一个秘境探险。

    伏天临看完他的讯息,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和系统叹道:“得了,也不用我做选择了,江听玄自己选好了。”

    大约是怕付甜甜来到天极宗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毕竟他和伏天临反目成仇的事情传得很大,也许能够猜出几分来。

    这样也好,也省得他还要为换身份而费心思,直接闭关就好了,江听玄此时应该不会关注他。

    打定主意,伏天临加快了些脚步,走回君临阁。

    隔了一日,第三日,付甜甜和江听玄在红枫林处老地方见面。

    神子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不过看不大出来,比之前对面伏天临时好了许多。

    付甜甜心下了然,便笑着问他:“神子这次约我来,应该不是为了秘境之事吧?”

    江听玄眸光怔住,似乎停顿了一瞬,才挪开视线,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深沉了些。

    “甜甜,你和伏天师弟已经分开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多为他的事操心,该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才是。”

    这话若是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听来定然觉得诧异,因为他不久之前还劝她好好珍惜,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分开,如今却突然转变。

    但付甜甜没有询问,只是微笑道:“多谢你关心。”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让神子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

    两人之间又静默了片刻,江听玄再次道:“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

    “仙灵宗,我去见了那位仙灵掌教,也去仙灵宗附近逛了逛,你呢?听说你和首席一起出去历练了?”

    “嗯。”

    江听玄点头,大约想起什么,神色微沉了些,他静默了一息才继续开口:“去了十万大山,得了不少东西。”

    说着话他拿出来许多东西,想给她。

    “甜甜,你好好提升修为。”这句有些语重心长的微沉之意。

    话语虽然短暂,却蕴含了无数不能言说之语。

    他既为她痛心,又为她不值,最后只能用这样隐晦的方式帮她。

    付甜甜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不用了,首席这次收获了许多,他会给我的。”

    江听玄递东西给她的动作便停在了半空。

    他凝视她良久,才道:“甜甜,不要将太大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神子今天是怎么了?”付甜甜忍不住同他玩笑:“这些东西我真的不用,你若是想要助我修行,还不如一起修行那功法呢。”

    这话她说出来的语气并不严肃,也没有多认真,江听玄却直接怔住。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在良久的沉默中,突然抬头看她。

    似乎有些不知道什么开口,又似乎有满腔的话想说给她听,但最后,神子只轻轻道:“若你想,也好。”

    “……”

    付甜甜是真有些惊讶了。

    落凤崖之后江听玄可能会答应和她双修这她已经猜到,但她还以为自己要劝上半天,最后他才‘不得已’、‘无奈’答应,她没想到江听玄直接就同意了。

    看他的表情,他定然不是随口说的,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说出口。

    他这么直接反而让付甜甜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挪开视线,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才道:“那、我们择一个地方?”

    虽然不自在,但龙傲甜显然没什么推脱扭捏的想法,既然江听玄答应了,她也没什么意见,那就……开始?

    付甜甜甚至真正地想了想,双修功法其中重点在‘功法’上而不是在双修上。

    那什么不能描叙之事只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但双修是为了提升修为,这就和修炼其他功法一样,不是说简单地睡一觉就行了,又或者换句话说,简单地睡一觉只是浅尝辄止,真正的功法都是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修炼的。

    这定然得找个好地方。

    江听玄原本是心中为她不平、又有些心寒伏天师弟为何如此绝情,可此刻听她正式谈论起这件事,他面色不自觉红了许多,只是强自镇定:“你、你想去哪里……”

    这话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可又觉得这话也要付甜甜来问实在太过分。

    倒是付甜甜心中那些许不自在顷刻散去,她已经完全用修道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闻言她认真想了想,“得寻一个密闭之所,对了,不如去之前那个秘境吧,轮回之境,仙族秘境,你还记得吗?”

    江听玄当然记得,那一次付甜甜为了救他……

    也正是从那一次开始,三个人孽缘才逐渐显现。

    如今听她又说起那里,他神色微暗,但很快点头:“好,都随你。”

    只是那秘境是幻天门属下,他们要进去还有些麻烦。

    江听玄先是联络了秋长老,然后才以秋长老的名义要到了两个名额,带着付甜甜入了秘境。

    旁人没有仙族传承,也入不了那个仙族秘境,他们只能到轮回之境,江听玄和付甜甜两人则凭借仙族传承很快回到了那一片白玉建筑的宫殿群中。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央,那片如明镜一般的浅池依然清澈见底,倒映着无数梦幻般的光明。

    付甜甜先前不知道,后来在仙族得到了阙仙王的传承才知道这池水原来有缓解之效,对修炼是有好处的,名为净心池。那次她却把江听玄拖进了一处宫殿,所幸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如今故地重游,她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汪浅池。

    江听玄显然也看到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又有些赤红起来。

    而后便听付甜甜笑容温和指着这池子:“就这儿吧,光线不错,正好上次也是在这儿。”

    神子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池子于修炼有些好处,可如此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实在太考验一个自小沉稳保守之人的心性。

    付甜甜见他面有异色,还凑近了他几分,问道:“神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江听玄迅速答她,飞快避开她凑近的面容。

    付甜甜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江听玄会有些害羞什么的她也不是不知道,可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吧,又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加上那心魔一次,都是第三次了,说实话,付甜甜除了刚开始那会儿有些不自在,如今完全没什么旁的心思,她甚至在想以后是不是可以有时间就去找江听玄双修。

    一起进步,皆大欢喜嘛。

    神子心跳飞快,如擂鼓般,他强自冷静下来,才同她说:“我没事,你想在这儿,那就……在这儿吧。”

    不过他到底拿出了一些遮掩的阵法,还有一些屏蔽声音的阵法。

    付甜甜看了一眼,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好奇道:“这里没人啊。”

    防谁呢?

    江听玄唇角微抿,才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习惯。”

    “哦。”

    付甜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不再想这事,她先一步走到池水边。

    池子并不深,只有人膝盖那么深,但池水非常清晰,付甜甜原本准备直接迈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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